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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生圈夫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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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妞忙点头:“家里这月只剩这么点吃的了,得省着点。”
  “怎么会就这么点吃的了?是被他们搬走了?爹爹找他们要去。”陆放舟说着就往外走,搬别的他暂时可以忍,搬吃的不能忍!
  “爹爹。”二妞忙拉住了陆放舟,“他们没搬,家里真的只剩下这点吃的了,这些豆子还是他们拿过来的。”
  “怎么回事?”陆放舟奇怪,他已然看过这家的摆设,怎么都不像是穷得没米的家,在古代,在这种小山村里怎么都应该是地主阶级。
  二妞闻言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最后在陆放舟的哄骗下,才断断续续说了点真相。
  陆放舟听完就直跺脚,原来这身体的原主人不仅是个地主,还是个秀才,这村的地都是他的不说,每月还定期能从府学里领到些银钱。可原主不学好,酗酒,把每月领到的银钱喝完了不说,还不要村民交上的实物租子,统统让他们换成钱,或者酒给他。
  秀才又不懂行情,哪知道一斗米到底能换几个钱,几两酒的,一来一去就被村民贪走了好多,还时常吃不饱。吃不饱的秀才就经常无缘无故发脾气,愈加迷恋酒的滋味,喝得更厉害了不说,还动不动就打骂女儿。
  怪不得二妞这么懂事,昨天一开始那么怕他,给她备了下洗澡水,哄了她几句还哭?原来秀才这个当爹的太不像样了。
  陆放舟想着,暗暗下决心,再不能让二妞吃苦受委屈了。
  便蹲下身,郑重对二妞说:“以后爹爹再也不会打你了,爹爹一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儿。”
  二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的爹爹变得好奇怪,不过……她喜欢,便甜甜的笑了:“好!”
  二妞长得很漂亮,撇开因饥饿而发黄的脸色不说,眼睛又大又水灵,秀眉翘鼻,樱桃小嘴,脸型还超好,笑起来能让任何人的心情瞬间变好。
  看得陆放舟再次暗下决心,这么好的女儿,一定要好好养,再不能让她挨饿,还要买好多漂亮的衣服给她穿,最好再请个下人,不能再让她干活了。
  想至此,陆放舟折回了厨房煮豆子,什么都不用说了,先吃饱,然后去要债,搬走的东西,欠他的租子,统统给我交上来!
  吃完,陆放舟嘱咐了二妞一声,让她把门关好,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之后,出去要债了。
  此时已是半上午,日头火辣辣的,村里倒是安静,都出去干活去了,偶有几个垂髫小儿在路旁玩耍,远远看到陆放舟过来就都跑回家,关上门了。
  陆放舟也不跟小孩子计较,小孩又不能主事,真从他们手里收回了东西,人家大人还不闹腾死?他才没那么傻,他就不信了,整个村子就没一大人在。
  运气很好,刚拐过弯就看到一户人家院门大开,往里头进去,正晒着谷子呢。
  就你了!陆放舟心道,直接往里走去:“有人吗?”
  “谁啊?”回答的那人口气不太好。
  “我,债主!”陆放舟说着就进去了,一进门就看到张跟他家楼上雕花拔步床一样风格的小圆桌,桌边还摆着四个配套的小圆凳。
  陆放舟毫不客气坐了上去,里头出来那人初时还没看清楚陆放舟,立刻破口大骂:“你什么人?也敢随便坐我家的凳子?”
  “你家的?”陆放舟冷笑,转头,“我的!”
  “我倒是谁,你啊。”来人也没惧怕陆放舟,反倒是一脸嫌弃的看了陆放舟一眼,也往凳子上一坐,上下打量了陆放舟一番,十分鄙夷的反问,“债主?”
  陆放舟昂头:“嗯!”地既然都是他的,他自然是债主。
  那人立刻嘲笑了声:“你什么时候成我的债主了?我才是你债主。不信啊?看这个。”那人啪得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故意揶揄陆放舟,“我没识几个字,你是秀才,喏,你自己看。”
  陆放舟也没识几个繁体字,但纸上的字不难,内容又简单,都是什么借钱二十文,三日后归还之类的话,落款都是龙飞凤舞三个字:陆放舟,还带个印。
  看得陆放舟忍不住骂原主,死酒鬼,死秀才,把自己的钱喝光了不说,还借了那么多了!还要死不活的跟他同个名字,真是晦气。
  “怎么?你想抵赖?”那人鄙夷看陆放舟,似乎抵赖这种事原主经常干,那人都习以为常了。
  陆放舟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他粗略翻了一遍借条,上头欠的都是钱,大都写了几日后归还,没写用器物或者田地抵押归还之类的。这说明地还是他的,只要地不丢,底气就在。
  陆放舟当即道:“绝不抵赖,不过你先得把你的租给我交了?”
  “先交租?”那人显然意外陆放舟会这么说。
  陆放舟也不给那人太多反应的机会,忙说:“怎么?想抵赖,地是我的,我可以租给你,也可以不租给你,你要是不交,现在就把地还给我。”
  “还给你,你会种?”那人故意问。
  “荒着就荒着呗,反正地是我的,我乐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陆放舟笑得“可人”。
  “租地是有契约的,年关才签,你此时收回算违约,要吃官司的。”
  “官司不过就是赔点钱,不可能收回我的地,更不可能把地给你。我把我的地要回去了,便宜租给肯老实交租的人,稳赚不赔。”陆放舟笑说,他是学经济的,要是这么点算盘都算不过来,真对不起他三年多的大学。
  那人一听再次打量了陆放舟一番,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顺手还摸了摸嘴边的两撇小胡子。
  陆放舟这才正眼翘清了那人的样貌,贼眉鼠眼,尖嘴猴腮,放在影视剧里妥妥就是一狗腿子。
  狗腿子捏了半天的胡子,最后来了一句:“让我交租可以,但得等下月初一,这是契约上写清楚的,你若要违约,便违约去,我不怕你。这之前,先把酒钱给我还了,看清楚了,三天!”那人说着敲了敲桌子上的借条。
  三天?呵!三天让他去哪找这么多钱?这事要是答应了,要租还物的事就成不了。
  陆放舟想着就拍桌:“你要明白,交了租就能拿回酒钱,你非要先拿回酒钱,再交租,明摆着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就是不给你面子,你想怎么样?”那人一脸理所当然,见陆放舟还想辩,也不想再跟陆放舟废话下去,直接去了后屋锁上门不出来了。
  气得陆放舟一阵痛骂,什么态度?这么拽,好啊,本大爷跟你杠上了,看谁拽得过谁?
  想着他便离了这户人家,正准备去下一户,冷不防看到了昨晚的那位帅道长,此时的他已经脱掉了那身道士服,穿了身干净利落的麻衣,气度一点不减,身材比昨晚看到的还要好。
  陆放舟不禁猛吸了口气,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愤怒,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比昨天要好多了的笑容:“道长,好巧啊。”
  “嗯。”帅道长随意答应了声,也没在陆放舟面前停顿,自顾自往前走了。
  陆放舟的笑容僵了,旋即又自我安慰了一番,对方如此肯定是因为跟他不熟,便锲而不舍的跟了上去,反正也要去别家要东西,跟着一路走呗。
  作者有话要说:  陆放舟:走啊走~~~跟着情郎回家去~~~
  溇琰:……


第6章 
  帅道长的家在村子的边缘,跟其他村民的家有明显的隔断,屋子特别破,屋檐还特别低,跟路边随处可见的柴房茅房一样高度。
  帅道长目测起码有一米八,进门的时候是低头弯腰进去的。
  怎么住这样的屋子?陆放舟很奇怪。
  他还没弄清楚自己处于哪朝哪代,只依稀记得小时候外婆跟他讲过,在古代一间屋子屋檐的高低跟家里人的身份地位有关系。刚才跟帅道长走了一路,几乎看到了所有村民的屋子,他们无论贫富如何,屋檐的高度基本一致,就连那趾高气扬赶他出门的人家,也只有那么高。
  难道帅道长在这里还低人一等?陆放舟一边心想,一边跟着进门了。
  屋内的面积小得可怜,目测长四米,宽三米,十二个平方撑死。整间屋子就一个窗户,在东边,窗下搭着一张床,很小,仅够一人睡,那人还得十分苗条。床还是竹做的,上头的颜色已经呈褐色,有些年头了,部分地方还脱落修补过,新添上的淡绿色十分显眼。
  床边放着张小木桌,大小跟陆放舟读书时的课桌差不多大,没凳子,直接以床沿代替。
  除此之外就只剩一个坑,坑上架着铁架子,铁架子上搁着口小铁锅,坑底煨着点炭,温着小铁锅里的食物。
  食物很香!陆放舟早上就吃了点煮豆子,一闻见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肚子也很配合的咕咕叫起来。
  羞得陆放舟立刻挠头掩饰,急冲冲开口言其他:“道长……”
  “我非是道士,吹唱道场不过是糊口而已。我姓溇,名琰。”溇琰打断陆放舟。
  “哪个溇?哪个琰?”陆放舟忙说,知道了名字,不知道怎么写,不行!
  “三水一娄,一王双火。”溇琰捡起根树枝,就这锅边的草木灰写了自己的名字。
  遒劲有力!陆放舟脑海里立刻冒出了这四个字,他以前欣赏不来书法,总觉得那些形容词很抽象,今日见到溇琰写字,方才明白了这个形容词有多贴切。
  忙翘起拇指夸:“好字。”
  溇琰闻言有明显的一愕,他本姓娄,新帝登基前,娄氏一族官至司马大将军,新帝登基后厌其位高权重,设法将这一族除去。
  主宗重要男丁或是斩首,或是流放,他属于旁族,受牵连被降为堕民,姓氏前被冠以三水以示区别。堕民无需流放至苦寒之地,而是遣散于各地,不得科举,不得务农,不得从工,不得经商,只能从事下九流行当,比如:乐户(红白喜事吹拉弹唱)、喜婆、轿夫、乞丐、唱戏等。
  溇琰被遣散于剡溪一带,见小谭村内的白事先生(给死人穿寿衣的人称呼为白事先生)故去,便接了他的活,又见十里八乡的没有敲道场的道士,死了人得跑去县上请,县上的道士嫌弃路远,还嫌弃这几个乡村穷,往往不高兴来,便于其他几个娄氏子弟组了个团,兼职敲道场。
  村民对他们几个娄姓子弟并不友善,村民原本就属于社会最底层,整天被人踩,现在来了群堕民,比他们还没地位,自然就不客气了。有事直接呼,没事就指指点点的议论,拿他们当饭后酒后的谈资。
  他眼前的这个陆放舟也是,虽有秀才功名,但声名狼藉,用不光彩的手段强娶了孙阁老的闺女,气得陆家将他赶出家门丢到山窝里来。来了此处,还不思进取,欺软怕硬,原属他的田尽数被他人掌握了去不说,还不敢去要回,只敢整天喝酒虚度人生。
  他夫人生下女儿之后便故去,无人管得了他,陆家先前念孙女年幼可怜,还遣下人过来服侍过父女俩,后来竟被喝醉酒的陆放舟给打了出去。
  陆家再无他人前来,他家的一干家务就落到了幼女身上,村民对此指指点点,但也无人为二妞出头,陆放舟遂愈加变本加厉使唤二妞。
  这样人品的人看到溇琰他们自然是忽然寻到了成就感,数落嘲讽是家常便饭,恶意戏弄更是司空见惯。
  溇琰见此多是不理,但绝不是真的忍气吞声,此番陆放舟在山道上醉酒后摔倒,整整滚落了半里路,只剩了半口气。
  本来若是倾力相救,以毕生功力为其续命,陆放舟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溇琰并未相救,目睹其断气后,动作熟练的为他换好了寿衣,还扎了个特别难解的裤腿结。
  不想陆放舟居然活了过来,活过来之后脑袋还有些不太好使,跟他摆了笑脸不说,还去了张爱财家?像是过去立威的,这会又跟他回了家,还夸他的字写得好。
  陆放舟见自己夸了之后,溇琰居然没说话,心里挺奇怪的,以为自己说了什么惹到了溇琰,便一个劲的回想自己的说过的话,没问题啊。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的赶到了溇琰的家,进口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山子那混球,说昨晚回去摔沟里了,今天不能来了。你村里的张太婆早上去了,他们喊人敲道场,缺人咋办?”
  来人身材壮硕,虎背熊腰,大嗓门吼得陆放舟的耳朵一阵嗡嗡嗡的,还没等他恢复些,大嗓门又吼了:“你怎么在这?”
  说的应该是他吧?陆放舟心想,忙转头,摆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在下有事请教溇大哥。”
  “啊?”壮汉一脸见到鬼的神情,还看了溇琰一眼,“怎么回事?”
  溇琰清了清嗓子:“无事,他来给钱而已。”
  什么?给钱?陆放舟立刻绷直了腰板,他可没说过是来给钱的,一两纹银啊,他哪拿得出啊?他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是给钱啊。”壮汉立刻笑了,“给钱好啊,山子那混球就是没得钱才借故不来的,有了钱,他晚上一定来。”说着,把手伸向了陆放舟,还栖身上前,“快给。”
  壮汉目测快有两米高了,屋檐低矮,他还是低了头的走到陆放舟面前的,陆放舟顿时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笑容更加温和了,还偷偷瞄了溇琰一眼,大哥,你倒是给句话啊!我有提钱吗?
  溇琰并未将目光停留在陆放舟身上,而是自顾自掀开锅盖,准备吃饭。
  香气四溢,陆放舟的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猛吸了一口壮了胆,直言:“大哥,我不是来给钱的。”
  “不给钱?那你来干什么?蹭饭?滚滚滚滚滚,没你份。”壮汉说着就把陆放舟哄了出去,然后搓着手看向溇琰,“老大,有我的份吗?”
  溇琰盛了碗给壮汉,壮汉立刻端着碗,蹲在门口吃了起来。
  我去,白米饭配咸菜,还有肉的!我这地主当得还不如人家农民……好心塞。陆放舟默默捂胸。
  壮汉看到了陆放舟的表情,心情大好,又开口问溇琰晚上的事:“老大,山子这毛病不能惯,我回头就去把他逮过来,摔到了没关系,我们几个吹,让他坐着念好了。左右张太婆家也给不了几个钱,意思意思就行了。”
  溇琰“唔”了声,是答应的意思。
  壮汉笑了,还猎奇的说道:“据说张太婆昨天好好的,昨晚的事给一闹,愣是给吓没了。昨晚那事又不是什么大事,秀才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真是奇怪。”
  陆放舟一听却是灵机一动,他想起了昨晚村民的举动,他一醒就觉得是诈尸,还要烧他,后来溇琰的说辞并不可信,村民却信了,今天早上还有人见到他就丢下柴火跑的,现在又是张太婆忽然没了。
  足见这群人应该有些傻,确切的说是愚昧和迷信,既然如此,他就对症下药呗。你们不想还我东西是吧?行,那我就用你们怕的东西让你们还我。
  想至此,陆放舟忙上前对壮汉笑说:“这位大哥,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帮你解决山子这个问题。”
  “嗯。”壮汉随意答应了声,显然不认识这个不学无术的秀才能给出什么好主意。
  陆放舟也没气馁,忙说:“想要一个人愿意做事,强绑他来没用,人家心里还是不服气的。你要让他自愿。”
  “如何自愿?你立刻给钱?”壮汉笑说。
  陆放舟忙赔笑:“钱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惯着人家,以后他就会漫天要价。你要让他有危机感,你今天不来是吧?行,今天你不用来了,以后也不用来了。”
  “嗯。”壮汉点了点头,“道理是有,可我们没人,我们统共就这么几个人,没了他,没人顶替。”
  “这不有我嘛。”陆放舟拍拍自己的胸脯。
  “你?”壮汉上下打量了陆放舟一番,随即对着屋内的溇琰哈哈大笑,“老大,你听见了没有?”
  溇琰没有回答,陆放舟立刻继续自我推销起来:“你放心,我这人打小就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敲道场就那么个调,练一下午保管会。”
  壮汉笑得更厉害了,差点把手里的饭碗给掉地上了,完了还朝屋里问了句:“老大啊,秀才这么诚心,不答应他不好吧!”
  溇琰沉默了下,最后走了出来,盯着陆放舟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没有工钱。”
  没工钱就没工钱,老子图的不是这个。陆放舟心道,点头答应。
  溇琰的眼神微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  陆放舟:嗷,完美恋人叫溇琰,这名字真好听~~~~琰,美玉,君子如玉!
  溇琰:……


第7章 
  事情商定,陆放舟先回了家跟二妞说了声,让她继续关好门,别让闲杂人等进来。
  二妞很是乖巧,在陆放舟出去的一个时辰内,已经开始收拾屋子了,灵堂被撤去了大半,白布白花什么的撤下了一些,二妞整齐叠好,正在寻地方放。
  陆放舟一看那白幡的高度就忙说:“这些不忙着撤,等爹爹回来再说,不准再爬梯子,听到了没有。”
  “哎。”二妞甜甜的答应着。
  陆放舟遂出了门,溇琰没有安排陆放舟吹唢呐,而是丢给他一本很薄的书,书里也没几句话,嘱咐陆放舟背熟,顺便告诉他要诀,念得越是让人听不懂越好。
  !!!难怪。他小时候听村里道士敲道场就没听懂过,就算他们念得就是他们当地方言。原来有这么一茬啊。
  陆放舟顿时干劲十足,猛拍胸脯:“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溇琰没在意陆放舟话里的陌生词汇,而是道:“脱衣服。”
  陆放舟听得一愣,顿时天人交汇起来,男神喊他脱衣服,是想干嘛?他是脱?还是不脱?脱的话,那进展也太快了吧?不脱……男神就在眼前,他都喊你脱了,你还不脱?
  “换衣服。”溇琰见陆放舟发愣,解释了句,将手里的道士服递给陆放舟,还叮嘱了句,“山子就这么一件衣服,别弄破了。”
  原来是换衣服啊。陆放舟略失望,接过道士服,换掉了身上那件不少地方都有磨损痕迹的书生服。
  刚入夜,原本宁静的山村就开始嚎哭起来,山村传统,哭丧也得从晚上开始。
  溇琰带着陆放舟几人入了场,这家男主人叫张二狗,是张太婆的小儿子,女主人就是昨天陆放舟灵前说话的那个胖妇人,底下三个儿子,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一个十四,都是拔个的年纪,有些虚胖。
  张二狗这几年跟了张发财得了不少好处,家也富了,人也傲了,在院子里趾高气扬指挥着村民摆这摆那的,正眼都没瞧溇琰几人一下。
  溇琰几人直接顺利的进了屋里。
  张太婆还停在隔壁,身体已经由几个媳妇擦洗完毕,内衣裤也已经穿上,余下的就等溇琰这个白事先生来穿。
  几个媳妇则围在旁边看,穿衣下葬都是有规矩的,长辈的头左侧右侧的空间都代表着几个儿子将来的福气,偏了谁就是少了谁的服气,因此这个时候都是你盯我,我盯你,谁也不让谁的时候。
  溇琰走了进去,陆放舟本着看热闹的心情靠在门口看。
  谁知张二狗的媳妇不知道怎么的转头看了眼,看到了陆放舟,顿时尖叫了起来:“鬼啊!”
  其余几个媳妇也跟着转头看到了陆放舟,都吓得浑身抖筛,你争我抢的跑了出去。
  陆放舟眨眼,挠头,心道:脸上尽是奇怪,心里倒是开心,看来他的计划能成。
  冷不防,溇琰开口:“过来,帮忙!”
  陆放舟愣了下,虽说定了这么个计划,也巴巴的跟来的,但真面对死人,他还是有敬畏之心的,缓步走到张太婆跟前,先双手合拢拜了三拜。
  然后才问溇琰:“要怎么做?”
  “沿折痕把袖子卷下。”溇琰指了指寿衣右边的袖子,自己则绕到左边去。
  也不知道是村里的习俗,还是寿衣的袖子都这么长,总之张太婆这件寿衣的袖子跟唱戏的水袖有得一拼,陆放舟一面依着袖子上原有折痕卷,一面嘀咕。
  终于卷到手背处时,陆放舟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张太婆的手握紧成拳。他试着握了握自己的手,握拳需要力气,人死的时候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握拳?还是这是习俗,趁着尸体还没有僵硬的时候,先把手弄成握拳状?
  想着陆放舟探头看了下溇琰那边的手,是松开的,溇琰正好在用袖口内垂下的布条为尸体绑手。见陆放舟探头,还问了句:“怎么?”
  陆放舟忙说:“她手握着。”
  “握着就摊开。”溇琰见怪不怪的说道。
  “怎么摊?”这个时候尸体应该是僵硬的吧,摊不开吧?陆放舟心道,谁知溇琰给了个更没谱的建议:“抠。”
  “……”呃,陆放舟质疑的看了溇琰一眼,得到就是这样的答复之后,咽了咽口水准备抠。
  也不知是尸体松弛的时间到了,还是其他什么莫名其妙的因素,总之当陆放舟再次低头的时候,张太婆原本握紧的手已经微微松开。
  陆放舟没费多少力气就将手掰开,同时在手里发现了一块丝帕,丝帕薄如蝉翼,绕是陆放舟再没有常识也知道在古代要织这么一块丝帕不容易,这绝对不是张太婆这样身份的人能拥有的。
  丝帕上还一首诗:芳汀有佳兰,探寻须携玉,行乏把歌放,引来一叶舟。
  什么打油诗,写得真没水平。陆放舟暗嘀咕,刚想把丝帕放回去,外头急冲冲跑进来一群人,为首的就是张二狗:“溇琰,你什么意思?他怎么能来敲道场?”
  张二狗指的是陆放舟,陆放舟赶紧把悄悄把丝帕往袖子里一塞,挑眉看张二狗:“你才什么意思呢?我怎么就不能敲道场?”
  张二狗显然意外陆放舟竟然会怼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陆放舟也不示弱,任张二狗打量,他既然拿定主意要借张太婆的葬礼讨回自己的东西,自然有法子面对别人的刁难,他又把眉头一挑,冷笑道:“我堂堂一秀才,屈尊降贵给你敲道场,你还敢嫌弃?”
  张二狗愈加意外了,他虽然跟了张发财,但毕竟没有张发财那样的底气,平日里耀武扬威也不过是因为狐假虎威了张发财,以及陆放舟实在太好欺负了。现在陆放舟忽然不好欺负了,张二狗的气焰也就短了三分,忙道:“这不就因为您是秀才,才不能让你敲道场。”
  “我原本也不想给你敲的。”陆放舟嫌弃的看了张二狗一眼,叹了口气,“我昨晚在阎王殿里坐了会,跟判官说了会话,他说啊我这个人天煞孤星,谁沾了我谁就倒霉,身边的人就不用说了,凡是我用过的器物啊,碰过的东西都带晦气。谁要是拿了,或是碰了,不出三日就倒霉,阳气不足的那些人,说不定就这么去了。起初我还不信邪,结果白天听说太婆去了,我才信了。心想罪过,太婆年事已高,昨晚又没亲自来我家,要沾晦气也是经了别人的手,或者握了我用过的器物才倒霉的。心里过意不去啊,就求了溇大哥,亲自过来给太婆超度。”
  张二狗一听心惊了下,可不是呢,他娘昨天白天还好好地,听说陆放舟死的时候还叹息了声,嘱咐他过去给陆放舟的帮点忙,算是积德。
  张二狗本来也准备过去,陆放舟死了,家里这么多好东西只凭二妞一个人绝对守不住,村里的那些人肯定都回去拿,他要是不去就便宜了别人,就答应了声去了。
  他到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开始搬东西了,他忙上楼去转了圈,也不敢拿陆放舟书房里的东西,那是死人用过的,尸体还停在楼下呢,拿了不吉利。便拿主屋拔步床边梳妆台上的一个精巧的梳妆箱,箱里早已没了饰品,就空荡荡的一个箱子。
  张二狗念叨了一声倒霉,也就将箱子拿回了家。
  不想夜里头陆放舟那事闹腾完,他回家的时候发现他娘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已然断气,她身边放着一东西,正是他白天抱回来的梳妆箱。
  这么一想,张二狗的心更惊了,脸也跟着白了。
  陆放舟一看,心底笑了,歪打正着,正好!于是赶紧往地上一趟,装作发抖癫疯的样子,然后微微颤颤的爬起来,指着张二狗低声道:“儿啊,娘是赶着回来的,赶紧……赶紧把东西还回去,那是人家的,不要贪。人呐,只有自己赚到的东西才是自己的。”
  “娘!!!”张二狗害怕的跪地磕头,还惊慌失措的看了溇琰一眼,“溇琰、哦不,溇道长,您给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溇琰绕到陆放舟跟前,飞速掐住了陆放舟的脖子,淡淡道:“鬼上身而已,取些香灰兑水。”
  张二狗忙不迭爬着跑出去了,飞速准备好之后跑了回来:“道、道长给。”
  陆放舟瞪大了眼,他先前还挺开心的,男神好上道,配合着他演戏,现在见真要灌了他香灰兑水的玩意,脸都白了,目瞪口呆的。
  溇琰趁机把东西灌进了陆放舟嘴里,陆放舟立刻捂着嘴一顿猛咳。
  溇琰一手扶着陆放舟的腰,一手为他舒气,还分出神来对张二狗道:“鬼是去了,但鬼说的话没错,不该拿的东西不能拿。”
  张二狗方才已经有了悔意,现在一听更是后悔,忙不迭的出去跟自己婆娘和儿子说:“快快快,把陆秀才的东西统统还回去。”
  院子里还站着不少村民,一听这话纷纷上来问怎么回事。
  张二狗一脸丧气的把张太婆的事说了遍,村民立刻被吓到了,也一蜂窝的找东西,还东西去了。
  霎时,院子里安静了下来,溇琰这才松开了陆放舟:“香灰吃不死人。”
  陆放舟便停了下来,看了溇琰一眼,小小嘀咕了声:“帮就帮呗,别这么真实。”
  溇琰没理会陆放舟这话,而是道:“胆这么大,敢在逝者面前装神弄鬼,你就不怕她报复你。”
  陆放舟听得呼吸一窒,是哦,刚才尽顾着自己的事,没记得得尊重逝者这回事了,赶紧跪地磕头:“张太婆,我可没有亵渎你的意思,您老跟我无冤无仇,我可不敢怎么对你,你要是真生气了,尽管对着我发,做什么我都认了,可别去我家,千万别去找我女儿,人家还小,经不起吓。”
  陆放舟说着死命的磕了好几个头。
  溇琰见状眼神愈加讳莫如深,过了一会才道:“勿要磕了,张太婆早就原谅你了。”
  “你怎么知道的?”陆放舟奇怪。
  “方才我为她入殓,她的双目一直无法闭上,直到方才张二狗出去还东西,她才闭上。”溇琰道。
  陆放舟听完有些心神未定,溇琰只好又道:“快些帮忙做完事,回去帮二妞的忙。”
  对哦,这么多人蜂拥去还东西,会吓着二妞的。陆放舟忙回神,手脚麻利的办完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陆放舟:貌似……好像……男神搂我的腰了(^o^)/~
  溇琰:……


第8章 
  赶回家的时候,家门口已经站满了前来还东西的村民,因为天色已暗,又举着火把,看着挺吓人的。二妞便照着陆放舟的话没开门,村民只好站在门口耐心的跟二妞说:“二妞啊,开门,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来还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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