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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魄忠魂困蛟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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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霜霜见雷一炮提着饭菜进来,并未多注意雷一炮的奇Qīsuū。сom书表情,再说雷一炮面上那个半尺长的卷肉刀疤,什么样的表情也不易被人以为是善意的模样。
依夫人这时正坐在桌旁闭目养神呢,直等到雷一炮把饭菜摆好,她才睁开眼来。
举箸吃饭中,依夫人道:
“一炮,你今日有心事?”
雷一炮道:
“一大堆心事,就等夫人吃过饭向你禀报呢!”
依夫人一声苦笑,道:
“边吃边听你说不是也很好吗?”
这时依霜霜才注意到雷一炮今日果然有些与平时不一样,因为每次他提着饭菜,一进门就大声吆喝着“饭来了”,而今日却闭口不言。
雷一炮回身望望门外面,见没有人在这附近,他这才低声对依夫人道:
“上次那个姓霍的带回个空的飞龙令,我就知道于长泰不会死心,果然他阴谋把消息传出,而招惹江南几个魔头的觊觎而又重找上开封去了。”
依夫人放下碗来,低声问:
“不是佟总管已被他们杀了吗?唉,我们一直没机会逃出。”
依霜霜也道:
“人都被他们杀了,他们还去开封做什么?”
雷一炮道:
“话是不错,但飞龙令中的秘藉与刀,则必然还被佟总管密藏在某处,所以江南几个魔头一听,全去了开封城,只不知如今找到没有。”
依夫人道:
“现在这些人呢?”
雷一炮道:
“好像全回江南来了。”
依夫人道:
“也不知他们有谁会找到那东西没有。”
于是,三个人相继默然。
就在三人饭罢,只见雷一炮一咬牙,道:
“夫人,我雷一炮想去开封走一遭。”
依夫人一声苦笑,道:
“可能吗,于长泰老奸巨猾,他会放你离开?我母女已被他囚在此地数载,难道你会不知道?”
依霜霜也道:
“雷叔现在去开封又有何用,不定东西已被人搜走了。”
雷一炮道:
“不,我忽然有个预感,东西仍在中州开封,雷一炮誓必要走一趟开封,记得佟总管说过,是在开封附近吧!”
依夫人道:
“要去,也得妥为筹谋,可别引起于长泰的疑心才是。”
雷一炮当即起身收拾碗筷,边低声道:
“这事看我的,夫人只装不知道就好了。”
雷一炮疯了。
人若是疯了,这个人还有什么用?
先是有人见他跑到了天王寺的大雄宝殿上与大佛像并坐着,好几个和尚才把他连请带拉的拖下来。
后来,雷一炮又攀上焦山顶上的望江楼上面顶端,打雷似的狂叫一整夜。
雷一炮的突然发疯,对于长泰而言,只有高兴没有愁,因为雷一炮是依水寒的手下大将,人疯了,自然对他也失去了威胁。
于长泰吩咐,如果雷一炮不伤人损物,焦山就随他去,否则,定要用铁链把雷一炮锁起来。
雷一炮没有被锁起来,因为他失踪了。
江岸岩石边上,雷一炮的长衫与鞋子,长衫是破的,鞋子只一只。
于是,焦山飞云寨盛传,雷一炮投江自尽了。
自尽,正是一个疯子的下场,因为上天要毁灭一个人,不正是要他先发疯吗?
依夫人携女儿依霜霜,二人特在于长泰派人“护送”下来到雷一炮投江地方。
那依夫人边焚烧冥纸,边低祷着:
“一炮啊,阴曹地府找到你的主人,替我问声好,水寒死在大海上,我怨不得谁,但他可要保护我母女平安呀!”
一旁的依霜霜却尽在擦拭眼泪——
远处的山崖上,于长泰抚髯冷笑着对身旁的成刚道:
“我忽然觉得什么叫眼中钉肉中刺了。”
成刚的橘面一寒,道:
“寨主的心事属下知道,今晚我就替寨主拔去眼中钉也挖出肉中刺。”
于长泰忙摇手道:
“眼前绝不可以,要知这飞龙帮八舵三十二船队中,尚有不少是依水寒的人。”
成刚道: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于长泰道:
“就叫她母女活着,对我们又有何碍的?”
于长泰说得不错,两个可怜女人,能对他的地位有什么妨害的,倒不如任其自生自灭吧!
不过雷一炮疯了,雷一炮也投江了,于长泰立刻又找来个人侍候依夫人,但一而再的被依夫人拒绝。
最后还是依夫人把依霜霜的奶妈又找来。
这个奶妈子是个精明的小女人,她曾带了八年依霜霜,与依夫人的感情也十分好。
现在,这奶妈替代雷一炮的差事,每日为依夫人母女二人进寨提饭菜。
于是,于长泰更为放心了。
小癞子除一身漂亮衣衫外,他再一次的变成了赤贫,现在,他甚至连个能容身一睡的麦秸垛子也没有了。
所幸小癞子省吃俭用的没有把戚九娘给他的几两银子全用完,他还是能够买些糖稀山里红,自己熬些上街去卖,柳树村见人觉得小癞子是个惹祸精,冉也没有人给他在原地上搭盖屋顶,光景是要小癞子别再到柳树村里来下。
小癞子虽说不住在柳树村,但他还是经常往柳树村走走,目的只有一个,他希望有一天那双母女会出现在柳树村里,因为他虽然失去了佟老爹交在他手上的那根竹棍,但他可是把棍子上的那个刻的记号样子,记得十分清楚,只要那对母女出现,他就会把竹棍上的记号全告诉她们。
不过,小癞子每次来到柳树村,保正方老实就会数说他一顿:
“小癞子,我把你这个扫把星霉运精,你怎的经常往柳树村来晃荡,当真要把柳树村的人搅和得不太平,滚,滚回开封城里去,看到你我就心惊肉跳一身的不自在。”
小癞子每听柳树村有人喝叱,他总是搔搔头皮,苦哈哈的低头走开。
现在,小癞子十分明白,敢情柳树村的人已不欢迎我小癞子在那儿住了,虽然烧掉的房子是佟老爹送给自己的,可是没人帮忙修缮,又有什么用处。
开封城中,小癞子有两个地方会常去。
一个常去的地方是大相国寺。
另一个就是城东北角的铁塔。
去到大相国寺,因为那儿各种游人最多,生意好做。
去铁塔,会给他带来一种幻想,想到那根竹棍,当然也想到竹棍上所刻的十三个“人”字来。
午时将到,小癞子刚啃完一个烧饼,他正一手扶着杵在地上的长竹棍,棍上面的糖葫芦还有近二十串未卖出去,东张西望的站在佑国寺门口不远处的青砖地上,突然间,从佑国寺内跑出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
两个孩子的穿着十分淘气,缎子帽,狐皮背心蓝长衫,各人穿的紫色缎裤上还扎了一条小彩带,小靴子净光亮,光景还是皮底呢。
两个孩子一见小癞子扶着的糖葫芦,嘻哈哈地跑上前伸手就要。
小癞子一见生意上门,而且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忙从插在竹棍上的糖葫芦中捡大个儿的取下两串来,分交给两个孩子手中。
不料两个孩子接过以后回头就跑。
一直往佑国寺大门跑去。
小癞子忙扛起竹棍随后追,边高声叫道:
“钱!钱!怎的不给钱哪!”
小癞子才刚刚一脚登上寺前面的白石台阶,突然面前出现一堵墙,猛抬头,只见一个大个子,穿着一件短衫衣,却没有把扣子扣起来而露出一胸的黑森毛,灯笼裤子拖拉着鞋,双手叉腰,正低头对小癞子冷笑不已……
小癞子十分清楚这个大个儿,他是魏老虎的四大金刚之一的铁罗汉,在开封城混的人,谁不让他三分的。
宛如掉进冰窖里,小癞子打个哆嗦,期期艾艾地道:
“他……你……我……”
半天未说出一句话,早听得铁罗汉喝叱道:
“两个小公子吃了你的糖葫芦?”
小癞子道:
“是。”
铁罗汉又道:
“你这是找他二人要银子了?”
小癞子点头又摇头:
“先前是,现在不是了。”
铁罗汉冷笑道:
“怎么说?”
小癞子望望满嘴粗胡子的铁罗汉,苦兮兮地道:
“因为爷你在呀!”
铁罗汉斗然暴抬一足,“叭”的一声把小癞子踢了个就地爬,口中厉骂道:
“不知死活的小王八,滚远点去!”
小癞子的糖葫芦滚落在砖地上。
小癞子双手捂着跌痛的屁股与擦伤的手肘。
他满面泪水不带声的落下来,而声音只在小癞子的心中回荡,也在附近一个大汉的心中激荡不已——
“哦”的一声,这大汉自附近一个茶棚座上站起来。
只见这大汉走地有声,怒气满面,威风凛凛地直向佑国寺门口走来。
如果仔细听,这大汉的十指正一直一紧的发出“咯嘭”怪声,声音不大,却令人们感觉犹似火蹦玉米花。
柳残阳 》》 《血魄忠魂困蛟龙》
第六章 小癞子历久见好人
这大汉走近正在爬起来的小癞子,伸手一拉,边自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道:
“拿着赶快回去,没听人家常说吗,牛吃稻草鸭吃谷,各人生来命不同,同样是小孩子,你就没有刚才那两个小孩子命主贵,人家出来玩耍,后面还跟着个打手保护呢!”
这大个子的话有一半令铁罗汉听不懂,但小癞子却一怔,因为这大个子的话明明又是来自南方的。
听话声,小癞子仰起头来看,几乎脱口叫出“妈”来。
这大个子生得恁般怕人,一双牛蛋眼,鼻子翘得高,寸长的绕腮胡子连到下巴上,那么长的一个翻肉刀疤,说起话来像打雷。
不错,这人正是远从镇江焦山飞龙寨赶来的雷一炮。
原来雷一炮自己装疯混骗过飞龙寨的人,悄悄自江中水遁而赶来中原。
如今他已在开封住了三天,他甚至也找到了开封附近的柳树村,但却都是摇头不知道。
现在,不用雷一炮催促,小癞子忙拾起竹棍,扛在肩上就往茶棚那面逃。
台阶上的铁罗汉却冷笑着走下台阶来。
于是,两个大汉面对面的兜上了。
“朋友,听你的话声不是此地人嘛!”
雷一炮摇头道:
“我是外地来的。”
铁罗汉冷叱道:
“既是外地来的,也算是人生地不熟,为何不把照子放亮,恁般大胆的插手管闲事!”
雷一炮嘴角在痉挛,面上的刀疤在抖,冷笑地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一脚把个小娃儿踢翻在地。”
铁罗汉哈哈一声干笑,道:
“外乡佬,别看你是个大块头,铁爷照样也能踢你一个就地爬。”
雷一炮突地耸肩大笑,道:
“姓雷的大江南北跑了不少地方,今天头一回听说有人能踢得我就地爬。”
他伸出双手一阵互搓,又道:
“雷某突然觉得皮痒肉酸,很想来个赖驴打滚就地爬,姓铁的,你就大方些不吝指教吧!”
猛可里一个蹲裆式,铁罗汉上身前倾,双臂箕张,那光景是要来个花花搂腰一拧三跤了。
不料雷一炮却上身一斜,偏着身子抬步走,只见他左臂下垂,右臂弯曲在胸前,一双牛蛋眼瞪的可真大。
这时正是正午时分,但附近茶棚内还是有不少人,这些人一见这个外乡人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全都挤在茶棚外面看,刹时间竟没一人出大气的。
突听得一声暴喝,只见铁罗汉凸着肚子向雷一炮扑去,架式之猛,宛如一只大顽熊。
身形突地狂旋,雷一炮一招“分花拂柳”,疾快地在铁罗汉肩臂之间一拨又送。
来不及收式,铁罗汉就在雷一炮的拨送中,歪歪斜斜而又脚步有声的直往对面茶棚冲去。
铁罗汉没有跌倒,因为他一路奔冲到茶棚的时候,正双手搂住一根柱子。
猛的一挺身,铁罗汉也不看四周围的人,大步又向双手叉腰的雷一炮走去,还破口大骂,道:
“X贫娘贼,老子饶不了你!”
刀疤又在面上跳动不已,雷一炮冷冷道:
“我还以为你一去不回头了呢。”
铁罗汉又骂:
“放你娘的屁,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雷一炮嘴角一撩,道:
“别尽在嘴皮子上耍狠,你得露出几手来才行呀!”
又见一个骑马蹲裆式,铁罗汉上身一偏,双拳一前一后,“哦”的一声向雷一炮打去,他这次知道对手高明,自己不施展绝学,绝难讨到便宜。
这时他拳风呼呼,带起劲风不断,开气吐声,完全施出他的一路“隔山打牛”绝活来。
雷一炮并不急躁,他见招拆招的一路封架铁罗汉的攻势,只见四只拳掌,由二人的头上演至胸前,再至膝下,然后又一路交打到头上。
就在二人四周气漩回荡不绝中,突然雷一炮旱地拔葱而起,半空中他双脚连环踢出,一连两声“叭叭”,他的人已落在一丈外,回头看铁罗汉,却正在抖动双臂运力气呢!
雷一炮突然似发了野性般的,一声断喝,直冲向惊愣的铁罗汉。
可真够快的,因为铁罗汉怎未反应过来呢,雷一炮已奋起双臂,抓紧铁罗汉腰带,右肘前顶,奋力一举,已把铁罗汉高举过顶。
雷一炮本来就嗓门高,这时他更狂叫着就地旋转一匝,双手一缩又送,就听得“嘭”的一声,铁罗汉的人已跌在一丈外,砖地上灰少,但仍激荡起不少灰土飞扬。
原来雷一炮空中连环踢出两脚,明明全踢在对方身上,不料竟未把对方踢倒,这才诱发他的凶性来。
铁罗汉在这开封城内也是响字号人物,几曾吃过这种丢人现眼大亏,他厉烈的咬牙爬起来,戟指雷一炮,道:
“好小子,你死定了,你绝走不出开封城。”
说完一瘸一拐的走进佑国寺去。
雷一炮也多少有些悔意,因为自己来这开封城是有目的的,事情未办成,先就惹上这么个小纰漏来,自己当然不怕,但却妨碍办事,自不待言。
这时早从茶棚那面过来个老者,道:
“走吧,外乡人,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再怎么说你也只是一个人,快走吧!”
雷一炮缓步走到茶棚边,道:
“在下是南方来的,为的是要打探一个人。”
那老者道:
“开封城方圆十里,如果没名没姓,谁也无法帮你。”
雷一炮一听,摇摇头,缓缓地走了。
其实他还特意在茶棚外等了一阵子,佑国寺内却未再见有人走出来,多少也令他感到意外。
雷一炮刚刚绕过铁塔下,突然听得一声叫:
“爷!”
雷一炮猛回头,见是那个被他救的卖糖葫芦小娃儿,不由停下脚来,道:
“怎的还没走去?”
小癞子低声道:
“刚才我见爷打倒那姓铁的,心里好高兴。”
他一顿又道:
“不只是我小癞子高兴,所有看到的人全都高兴呢!”
雷一炮道:
“你走吧,我还有事呢!”
小癞子道:
“刚才我似乎听爷说要找人?”
雷一炮道:
“是要找人,不过你小孩子只怕不会知道。”
小癞子道:
“听口气,爷是南方来的,不过前些时我倒见过几个南方人呢!”
雷一炮大感意外地道:
“唉!你见过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小癞子伸头往佑国寺那面看了一眼,低声对雷一炮道:
“爷,你跟我来。”
雷一炮疑信参半的跟着小癞子走了一阵子,看看要出东城门下,雷一炮一把拉住小癞子道:
“你要领我到哪儿?”
小癞子道:
“出城不远,有个柳树林,找到那儿再告诉爷!”
雷一炮忙又问:
“为什么要到那儿你才说?”
小癞子道:
“爷,开封地面你不熟,跟我来准错不了的。”
不旋踵间,小癞子把雷一炮领进柳树林子里。
小癞子先看看四下没有人,这才低声对雷一炮道:
“爷,刚才你打倒的那个粗大个子,他叫铁罗汉,开封城中有四大金刚,铁罗汉是其中一人,他们全是开封城里地头蛇魏老虎的手下,招惹上他们,那可是没完没了,所以我把爷领在这儿来了。”
雷一炮一声哈哈,道:
“那你快说,你都是看到什么样的南方人。”
小癞子道:
“爷,要说你可是来晚一步了。”
雷一炮对于小癞子这么一句话还真吃一惊,忙问:
“什么晚了一步?”
小癞子道:
“我所知道的那些南方人,是三个老年人,另外就是婆媳二人加上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小癞子余悸犹存地又道:
“你别看这些人全是老头儿老太婆的,一旦动起刀来,一个个好像会飞一般,就像你刚才在佑国寺那么一跳,一模一样的好怕人。”
雷一炮道:
“你可知道这些人叫什么?”
小癞子想了想,道:
“有个姓周的,别人叫他什么一阵风的。”
雷一炮冷然一哼,道:
“这老儿没死呀!”
小癞子道:
“他不但未死,精神可大着呢!”
雷一炮忙又问:
“那另外的几个呢?”
小癞子想了又想才道:
“有个老头儿爱喝酒,他有个酒糟大红鼻子,叫什么司徒……司徒……”
雷一炮道:
“他叫司徒大山。”
小癞子忙点头道:
“对对,是叫司徒大山。”
稍一思忖又接道:
“有个老太婆姓石的,他们叫她毒蛇什么的。”
雷一炮浓眉紧皱,道:
“连那太湖毒蛇也全到了,这几个全是水上枭雄,江面上不可一世的魔头。”
雷一炮心中在想,那日这些人全被邀到了焦山飞龙寨,这些人大概听了于长泰的话,一个个溜到中州开封城,目的在打那飞龙令中秘藏之物,只不知这些人可曾取得。
心念间,雷一炮低头又问小癞子:
“你说我来晚了,不知是指的什么?”
小癞子仔细又望望雷一炮,这才缓缓道:
“如果你不是在佑国寺前面救我一把,你这个相貌我还真不敢相信你会是个好人呢!”
雷一炮道:
“好人坏人不能以貌评论,告诉我你怎么说我来晚了。”
小癞子一狠心,道:
“好吧,我就告诉你吧,爷如果也是为了佟老爹而来中原,那你是来晚一步了。”
雷一炮听小癞子说出“佟老爹”三字,不由全身一震,自己已来开封三天,四处打探,没人知道佟老爹这个人,如今这小癞子竟一口说出佟老爹,雷一炮自然吃一惊,他大手一捧,已把小癞子托起来,道:
“佟老爹可就是佟大年?”
小癞子点点头,面色泛白,白中透青,因为他真怕面前这个疤面大个子把他像摔铁罗汉般的摔下地。
雷一炮道:
“你认识佟大年?”
小癞子道:
“认识呀!”
雷一炮急又问:
“你可知佟大年生前住的地方?”
小癞子手指柳林外,道:
“佟老爹生前就住在柳树村西北头上,他死了还是我同村里人挖坑埋的。”
雷一炮沉声道:
“走,带我去佟老爹生前住的地方。”
小癞子心中在想,原来这大个子也是想得佟老爹的东西之人,自己原知道一些,如今看来还是少提为妙。
雷一炮带着小癞子直向柳树村走去,这时村子里正有几个妇人坐在小沟边洗衣衫,忽见小癞子又跟着个刀疤大个子走来,不少人连忙走回家去。
小癞子领着雷一炮走到村子西北头上,小癞子手指被火烧的小屋子,道:
“佟老爹生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雷一炮顿足道:
“这是谁干的好事,杀人连带放火?”
小癞子道:
“先是来了许多骑马的,他们杀了佟老爹,再回来烧屋子,这一次是姓周的几人烧的。”
雷一炮道:
“可恶啊,一屋两烧,为的什么。”
小癞子道:
“我也不清楚。”
烧毁的屋子没什么可寻的,雷一炮咬牙道:
“走,带我去佟大年的坟上看去。”
小癞子伸手柳树边一指,道:
“佟老爹就埋在那柳树边的小坡上。”
小癞子把雷一炮领到佟大年的坟前,那儿没有墓碑,新坟黄土一堆,寸长的小草已长出土来。
雷一炮突然单膝一跪,他双目已见泪水地道:
“总管,雷一炮来晚了,今日能走出焦山,也费了我一番安排,夫人同小姐只怕这辈子也走不出焦山了,倒是空叫你在这开封苦等几年。”
小癞子听的似懂非懂,但有一件事他可以肯定,这姓雷的是佟老爹的朋友,那是一些也不会假的。
于是小癞子对雷一炮又有了新的评估,他是个好人,因为他是佟老爹的朋友。
既是佟老爹的朋友,他应该知道佟老爹交给自己的东西——那根竹棍,那根上面刻有十三‘人’字的竹棍。
就在佟老爹的坟头上,雷一炮正伸手抹擦眼泪呢,小癞子却低声道:
“佟老爹在世的时候对我小癞子最好,他常给我吃他卖剩下的糖葫芦,他人死了,尚且杷他的所有送给我呢!”
雷一炮一听,一阵惊喜,道:
“他都是送给你些什么东西?”
小癞子道:
“那间烧了的屋子,连带着屋内的东西,还有……还有就是……”
雷一炮的虎目瞪得溜圆,道:
“还有什么?”
小癞子道:
“我看你是佟老爹的朋友,我才告诉你,他还交了我一根卖糖葫芦的竹棍,说是要等一对母女到来交给她们的。”
雷一炮急问:
“那根竹棍呢?”
小癞子一声叹息,道:
“为了那根竹棍,几次没把我这条小命丢掉,最后还是被姓周的几个人弄去了。”
雷一炮跌足叹道:
“糟了,糟了,落在他们手中,连飞龙寨也全完了,依爷数十年的基业全完了。”
小癞子眨着一对大眼,道:
“爷,你说什么呀,什么全完了?”
雷一炮懊丧地道:
“你不懂。”
小癞子愣愣地道:
“我是不懂爷在说些什么,但佟老爹托我的那根竹棍上面画的东西,我可看得清楚。”
雷一炮斗然一震,急又抓住小癞子道:
“那竹棍上画的什么,你快说。”
小癞子想哭,因为雷一炮抓住他的双肩令他痛的难受。
“爷,你松松手,你的两只大手就像是一只老虎钳子,小癞子吃不消啊!”
雷一炮道:
“好,我放手,我们坐下来,你慢慢仔细的告诉我。”
于是,小癞子犹似在细说一段惊险故事,从佟大年被杀直到竹棍被“醉渔翁”司徒大山网去,说了一遍……
雷一炮突然竖起大拇指来,夸赞小癞子,道:
“小癞子,你小小年纪竟然恁般的重情义然信诺,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大前提下,忘我般的择善固执,雷一炮打心眼里喜欢你,小家伙,竹棍虽失,但你已尽了力,我不会怪你的,我也替佟大年高兴。”
他一顿又问:
“小癞子,你说你看到竹棍上的记号?什么样的记号?你能不能画出来叫我看看?”
小癞子点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在竹棍上刻了十三个‘人’字,你来看,就是这种样子的——”小癞子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就在十三个“人”字上面的最上一个“人”字下方,还有一点。
雷一炮看了半天看不懂,急得他不停的抓耳搔腮,口中自语不断的,道:
“这是什么古景,佟大年在竹子上刻此这记号,他是指的什么?”
就在一阵思忖中,雷一炮又道:
“还好,‘江岸一阵风’周全几人,只不过把佟大年的这个记号夺去,我雷一炮想不通,他们也必然没办法,嘿……”
小癞子望望雷一炮面上那足有半尺长的卷肉刀疤,大着胆子低声道:
“别看爷这么个吓人样,比起那几个老头儿,你的心眼比他们好多了。”
雷一炮咧着毛嘴一笑,道:
“人心难摸,鸭肥难剥,我雷一炮虽然面目可憎,但言语‘有’味,无他,皆出自一个诚实。”
小癞子点头道:
“所以我起先是很怕你,怕你同那几个老头儿一样的心恶面善而哄我上当,现在,我不怕了。”
雷般的一声哈哈,雷一炮道:
“小癞子呀,如今你我的这颗脑袋上皆开了花,你的花开在头顶上,我的却开在脸上,正该是同病相怜而彼此相惜才是。”
小癞子咧嘴一笑,道:
“爷,越来我越喜欢你了。”
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小癞子一见眼都直了。
雷一炮拉过小癞子的手,道:
“拿去,五两银子省着用,也够你用上好长一阵子的,我走了。”
小癞子握着尚有余温的一锭银子,颤抖着手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望着雷一炮那高大的身子往前大步走,高声问:
“爷,你要上哪儿?”
雷一炮回头露出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道:
“回南方去,我不懂佟大年在竹棍上面的记号,也许我家主母知道,问她也许就明白了。”
雷一炮走了。
走的很有力,也走的很快。
雷一炮似乎有迫不急待的样子在赶路,因此,小癞子在后面拼命的追,直追到七八里他才远远的高声狂叫:
“爷,你等等呀!”
大步前走的雷一炮,忽然听得身后叫声,停住脚步回头看,由不得他不吃惊的停下脚步来。
小癞子喘着大气走到雷一炮身边的时候,犹似虚脱般的两腿一软跌在地上。
雷一炮惊问,道:
“小癞子,你追上我干什么?”
苍白的小脸上小癞子伸出衣袖抹去脸上汗水与鼻涕,深深地吸了几口大气,道:
“这一次我确认你是个好人了。”
雷一炮啼笑皆非地道:
“大老远的追上我,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不关痛痒的话吗,哈……”
小癞子深深的望了一眼雷一炮,道:
“怎么能说是不关痛痒?”
雷一炮一怔,道:
“唉!那你就说说看。”
小癞子直起身子道:
“由于你是个好人,所以我小癞子相信你说的那位主母,也必是佟老爹等了几年的人,当然佟老爹的竹棍必也是要交给你家主母的了。”
雷一炮点头,道:
“不错,佟大年托付你的那根竹棍,也正是要交给我家主母的,只可惜我那主母不克前来罢了。”
小癞子十分注意雷一炮在说话,他的两只颇具智慧的眼神,正闪耀着锐利的光芒,连雷一炮也不自觉地强调自己的话,道:
“小癞子,我实对你说吧,当年我与佟大年共事一主,他是总管,我雷一炮是副总管,这你该懂了吧?”
小癞子道:
“小子虽不知道什么叫总管,但爷与佟老爹是一伙的,大概错不了,所以我又追回来了。”
哈哈一笑,雷一炮道:
“小癞子,你是怕我同那几个南方来的老魔头一样的骗你,这我不会怪你的,因为你吃了太多的亏了。”
小癞子道:
“姓周的他们夺走了竹棍,可是我记得上面的记号,所以我还是常回柳树村的,总想有一天能见到那母女二人,现在听了爷的话,我该把我知道的说给爷听了。”
雷一炮一笑,道:
“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
小癞子一笑,站起来,道:
“告诉你的,那是竹棍上佟老爹刻的,但佟老爹刻的那记号,小癞子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可笑那几个老头儿,他们还喜不自胜的回到南方去了呢!”
雷一炮惊奇地虎目一瞪,道:
“你会知道佟老爹刻的记号?”
小癞子道:
“小子追来,就是要告诉爷那记号是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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