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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剑出燕京-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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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到处找您,赵叔看是不是先过去一趟。”毕恭毕敬的声音传来。
李蒙看见赵洛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光线阴暗,他没法看清赵洛懿的脸,只听见他说,“知道了”,就带上门走了出去。
重归黑暗之中,李蒙感到安心了许多,因为放松,竟然缩在角落里毫无顾虑地睡了过去,意识模糊地伸舌头舔了舔嘴角,明明是血味,却让李蒙尝出了一丝甜蜜。
☆、四十四
这一觉李蒙睡得很踏实,半夜里忽然听见响动,李蒙迷迷糊糊往门边看去,说话声从门外传来:“小的去趟茅房,半个时辰后回来。”
赵洛懿边“嗯”声,边随手关上房门。
李蒙看着赵洛懿盘腿在自己对面坐下,从食盒里取出一盘烤鸭,两碟小菜,一只小小的酒瓶,不过没放在李蒙面前。
“厨房没别的了,只有馒头,烤鸭是饮泉居买的。”
“给我喝一点酒。”李蒙眼睛发亮盯着酒杯。
“不行,你喝酒误事。”酒液倒在杯子里潺潺的声音,让李蒙咽了口口水。
“今晚又没什么事……”李蒙咕哝道。
赵洛懿没说话,仿佛在考虑。
李蒙不想用筷子,上一顿离现在已经很久,他早已腹中空空。赵洛懿却硬把筷子塞进了他手里,李蒙顾不上和赵洛懿说话,把肚子填得五分饱,才吸了吸鼻子,湿润的眼珠看赵洛懿,“师父……”
“嗯?”赵洛懿眉毛动了动,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
“这不是最后一顿吧?”给犯人送行都有这个规矩,要上路之前,多吃一点,做个饱死鬼。
“你小子……”赵洛懿失笑,“白天白给你说了那么多。”
李蒙现在仍然觉得不真实,毕竟赵洛懿只告诉了他接下去怎么走,却没告诉他为什么,所有事情在他脑子里都是模糊而失真的。为什么要让曲临寒带着他走,就不能等他办完事一起走吗?柴靳是十方楼里的叛徒,已经清扫了,那出殡当天,赵洛懿的对手应该是萧苌楚,两人之前交过手,萧苌楚明显不是赵洛懿的对手,应当没有风险。而赵洛懿表现出来的慎重,却夹杂着担忧,好像此战不一定有把握。
“多吃点,下顿不知什么时候了。”筷子敲在李蒙面前青花碗边缘上,发出的脆响将他拉回小黑屋。
吃完饭,李蒙觉得肚子不大舒服,可能挨饿的时间太长。
赵洛懿收拾好碗碟,将人抱在身前,替李蒙揉了揉腹部,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从赵洛懿掌中溢出,李蒙抽了抽鼻子,“师父,我想和你说个事,你听了可别生气。”
“知道我会生气,就别说。”
李蒙憋了会儿气。
“算了,还是说吧。”赵洛懿看他本来难受的脸松懈下来,嘴角微微一勾,一手抵着李蒙的背心,以内力替他疏通体内筋脉。
“太师父没了,楼里人心会散,十方楼不是久留之地,将来或者为朝廷所用,或者各谋生路,比硬要将各怀异心的众人拧在一根绳上稳妥。”李蒙犹豫地抬头看一眼赵洛懿,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游走在他周身各处的内力,令他手脚温暖起来,自己不觉得还在发烧,倒像充满了力气。
长久的沉默让李蒙担心地叫了声,该不是赵洛懿生气了。
“到时候再说,给师父报了仇,随便他们。”低沉的声音犹如是一口稳重的大钟。
李蒙无意识揉捏赵洛懿的胸肌,呵出的气息滚烫,喷在赵洛懿结实的前胸上,赵洛懿脸皮子抽了抽,“你在做什么?”
李蒙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但手已顺着里衣领子钻了进去。
深夜的柴房,阴冷潮湿,没有比人的躯体更靠谱的暖炉,李蒙吸溜着鼻子,小声嘀咕,“我们也好了不短的日子,锟铻教我的那些还没派上用场,你连能不能七月赶来南洲都不确定……”李蒙湿漉漉的鼻尖在赵洛懿胸膛上磨蹭。
赵洛懿托住了李蒙的屁股,宽大的手掌在他臀上拍了拍。
“来日方长,着急什么,是着急的时候吗?你太师父尸骨未寒,十方楼前途未卜,你想做什么?嗯?能在这会儿做什么?”赵洛懿鼻腔里冷哼一声,被李蒙蹭得颈中大汗淋漓,要不是闭着窗户,不让一丝灯光透进来,就能看见他的脖颈和肩膀都在发红。
“给我喝一口。”
赵洛懿眸色沉沉,仿佛心里有事,盯着李蒙的眼神也渐渐有了变化,他微微勾着唇,“喝一口?”
李蒙连忙点头。
还在赵洛懿身上乱摸的手掌有点烫,赵洛懿低下头磨蹭李蒙额头,“还在发烧,你小子身子这么弱,还想让师父做什么?”
李蒙听不清赵洛懿在说什么,只是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赵洛懿喝了点酒,有点发汗,此时也觉得热。
看见赵洛懿抬头扫门口,李蒙问:“看门的回来了吗?”
“没有,不过他也不敢走太远,都知道你是我徒弟,我来看你,谁也不敢不提防,要是放跑了你,就得自己拿命偿。”
李蒙不满地撇嘴,“人不是我杀的。”
赵洛懿没说话,任由李蒙将他袍襟拱得散乱。
“酒呢?给我喝一口!”李蒙放软了声音,撒娇道。
“喝光了。”
“你才喝了四杯。”因为想喝酒,赵洛懿喝第一杯酒时,李蒙就注意数上了。
“小孩喝什么酒?”赵洛懿轻声斥道,心不在焉地抚摸李蒙的背脊,按住不安分扭来扭去的李蒙。
“下个月十二我就十六了!”
“那天是你生辰?”赵洛懿声音听上去有一丝异样。
“是啊。”
“我怎么不知道?”
“哪年你也没陪我过。”李蒙郁闷道,要去抢赵洛懿放在身侧的酒瓶子。
“以后每一年,师父都陪你过。”
李蒙脸一亮,“真的?”
赵洛懿别开脸,嘴唇不自在地动了动,鼻腔里轻轻“嗯”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阻塞片刻,李蒙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赵洛懿把试图探入自己腹部下方的手拉扯出来,微微蹙起眉峰,“还没喝就犯浑?”
“你不给我喝酒,我就要乱来了。”李蒙不怀好意地说。
“给。”
李蒙有点失望,不过好歹一个目的达到了,酒杯他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抓着酒瓶子就喝,酒其实不好喝,但酒壮怂人胆,一股窝在心底的火,像要随时喷薄而出,让这暗夜里两人的独处既新奇又刺激。他薄嘴皮子贴在瓶口,边喝边盯着赵洛懿看。
赵洛懿侧过脸去,“行了,不止一口了。”赵洛懿拿回酒瓶,发现已经空了,顿时哭笑不得,狠狠给了李蒙屁股一巴掌,“老子……”
“这是什么酒,好喝。”李蒙被辣得眼角泛泪,哪知道好喝不好喝,只知道确实有点飘乎乎的,现在让他从这里闯出去都行,他蠕动着,一手松了赵洛懿的裤腰带。
“……”赵洛懿深吸了口气,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低沉。
李蒙疑惑地动了动手指,奇怪道:“怎么没有我看到的大……”
“什么?”赵洛懿没听清。
那天晚上赵洛懿洗澡,李蒙偷看了,但装得没事人一样。他立刻收声,猛然摇头,手指十分卖力,但徒然无功。
“怎么回事……”越是奇怪,他就越焦躁,听见赵洛懿抽气的声音,李蒙忙松开了手,“弄疼了?”
“嗯。”
“他是睡着了吗?”李蒙不甘心地问。
“夜半三更,理当睡着。”赵洛懿握住李蒙的手,令他环住自己的腰,沉声道,“老实点。”
“师父……”李蒙在赵洛懿怀中扬起脸,醇厚的酒味在二人之间徘徊,“你从孙天阴那里顺走了一本没写字的册子,是不是?”
“……”赵洛懿咳嗽两声。
“我都看见了!”
“……谁准你偷看我东西?我是你师父。”
“顺便看见的。”李蒙呼吸变得很轻,“你现在学得怎么样了?”他毛躁地在赵洛懿怀抱里动来动去。
“忙。”
“那你学了没?学到哪儿了?”李蒙发亮的眼珠紧盯着赵洛懿。
赵洛懿深吸一口气,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
“不要不好意思嘛……上次去妓馆,我也问人学了几招。”
“锟铻?”赵洛懿想了想问。
“嗯,一个小倌儿,人很好。”
“很好?”
“长得算好看的,性格温顺,又有耐心。”李蒙全然没留意,随着他说话,赵洛懿眼中眸色变得深沉,本按着他的手也不轻不重揉按他的腰。
“哎,别摸那儿……”李蒙结结巴巴道,赵洛懿指腹上粗粝的茧摩挲他的胸前,几乎让他难以利索地说话,整个身子都有点发软。
“长得好看?”
李蒙感到骨髓里涌动的战栗感,忍不住往外推了推赵洛懿,但没什么用,他已经感觉到硬邦邦抵在身后的玩意儿,比刚才触碰时大了很多。
“性格温顺?”赵洛懿边说话边含住李蒙的耳朵,手也不停,本来想逗李蒙玩,吓唬吓唬他,却愈发难以收住。
李蒙不禁想起上次也是喝多了,被赵洛懿一只手弄得死去活来,顿时浑身一憷,小声道:“师父,我错了。”
赵洛懿淡漠道:“哦。”手指十分灵活,比起李蒙生疏的技艺,他的动作可谓娴熟非常。
“……”李蒙发烧而滚烫的身体挣扎了两下,听见赵洛懿不带感情地问,“还很有耐心?”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李蒙心头,不是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吧!而赵洛懿仿佛要证明,自己也很有耐心,无数次在李蒙身体经受不住时阻止他发泄。
直至外间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赵叔?”
霎时间李蒙身体挺直,脚趾使劲抠紧,眼角湿润地望着赵洛懿,一手在赵洛懿手臂上抓紧。
赵洛懿低头吻住他的唇,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第二声试探响起,李蒙赶忙瞪了赵洛懿一眼,不好意思地缩起身。
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马上要被人推开。
李蒙急得差点咬到赵洛懿的舌头。
“稍待,我教训徒弟。”说着赵洛懿故意拍了拍李蒙的屁股。
外面的人连声称是,恭敬得李蒙都替他脸红,不过他本来脸也够红的了。
赵洛懿直接在李蒙袍子上擦了手,他都走到了门口,李蒙才看见他冷淡的嘴角噙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听见关门声,才敢抬头茫然看了一眼重新被锁好的门。
次日赵洛懿午后就来了,看李蒙没发烧,很快就离开。
出殡的前一天夜里,赵洛懿带来了李蒙的无妄剑,李蒙摸了摸冰冷的剑鞘,想了想,从领子里摸出挂着的荷包。
“这个指环,是父亲留给我娘的,给你了。”李蒙故作轻松道。
那是个黑玉的指环,犹自带着李蒙身上的温度。
“以后再给我。”赵洛懿要把指环放回荷包里,被李蒙一把按住手,从他手指间拿下指环,想套在赵洛懿的中指上,奈何套不进去,结果在无名指上套好了。
“刚好。”李蒙美滋滋道。
赵洛懿侧头看了看,没说什么,摸到荷包里还有东西,随便看了看,是个玉佛,询问的目光对上李蒙。
李蒙想起了那个红袄的桃儿,尴尬地避开赵洛懿的注视,咳嗽两声,“好看,随便买的。”
好在赵洛懿没打算多问,嘱咐了他几句,让他有事和曲临寒商量着办。
“你师兄虽没你脑经活络,贵在沉稳,他看着你,我也放心。”赵洛懿揉了揉李蒙的头。
“他还撒谎了呢!”李蒙不满地撅起嘴。
“那天晚上,如果曲临寒认同你的话,你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
李蒙愣了愣,听见赵洛懿继续说,“他否认,只有你一个人无法自证,他要是承认和你一起晕倒,怎么解释他是在楼下醒来,和我们一起上的楼,只会让人以为他在包庇你。”
李蒙不是滋味地瘪嘴,想了会儿,说,“那他还暴露身份,楼里人会认为你和二师叔有意隐瞒,是为了百兵谱。”
“未必不是。”
李蒙瞪大眼,“什么?”
“这里不便说话,等南洲再会,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路上临寒也会跟你说一些当天发生的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对了……”赵洛懿摸出一沓银票,李蒙粗略看了一眼,都是五百两的面额。
“这么多……”李蒙吞了口口水,不过很快担心起来,怎么像托孤似的。
“你们到了南洲,要是有人去找麻烦,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闲人居最安全,不过要是赵乾德不愿意收留你们……”
“赵乾德是谁?”李蒙问。
“算是我的兄长,闲人居应该没人能擅闯,但孙天阴未必会一直呆在那里,要是孙天阴离开闲人居,你就跟着他。”
“哦。”李蒙把钱收好,手指无意识在赵洛懿掌心里摩挲,那些粗糙冷硬的茧,似乎怎么也摸不够。
赵洛懿随便抱了李蒙一把,想起来一件事,把一块玉佩放在李蒙掌中,“这是我与赵乾德联系的信物,收好,千万不能让旁人看见。”
玉质不错,李蒙觉得眼熟,很快想起,是去闲人居时,赵洛懿让人拿去通报的那块,想必有点贵重,财不外露,他当即收在了荷包里。
“你完事就来找我。”李蒙认真注视着赵洛懿的眼睛。
赵洛懿心口重重起伏了两下,伸出手臂,用力抱住李蒙,在他肩头粗喘了口气,承诺一般郑重地点了两下头,“珍重。”
他们两人静静抱着,李蒙本来想着一定不能睡着,要珍惜两人分别前最后这一夜,但当看门人提醒赵洛懿时辰时,他已迷迷糊糊盹儿了一会儿。
赵洛懿解下外袍,垫在他脑后,扶着李蒙躺在干草堆上。
“再睡几个时辰,睡饱了好赶路。”赵洛懿低沉的嗓音中,李蒙闭上了眼。深邃双目注视少年人安稳的睡颜片刻,赵洛懿认真地亲吻李蒙的额头,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后台格局变了之后,每次都会因为找不到管理文章的选项直接点标题切到前台,上了年纪,就蠢得不行【
☆、四十五
在柴房里呆了五天的李蒙,对开锁声的敏锐度已经超过其他任何声音。他揉了揉有点肿胀的眼皮,疑惑地望向门口。
“师弟……”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曲临寒口中发出。
“天还没亮……你怎么就来了?”话虽然这么说,李蒙还是立刻起身,在这间巴掌大的柴房里蜗居多日,他膝盖发软,要不是曲临寒即使扶住,差点栽到地上去。
“楼里人都送葬去了,看门的被我放倒了,你快点,换衣服。”曲临寒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丢给李蒙一个布包。
是一套干净的黑色武袍,剪裁合体,应该是自己的衣服。李蒙边扎紧袍带,边问他,“师父也去了吗?”
“嗯,稍微有头有脸的都去了,剩下的几乎都是不碰‘黑’的。”
言下之意触及到十方楼真正见不得光那些生意的高手都随着丧葬队伍去断龙崖了,当初怪人问到,李蒙确实有点把他引过去的意思,毕竟那里机关很多,也许怪人进去就出不来了。不过最后输的是自己,没什么再好想的。
“现在走吗?”
“不走留着过年吗?”曲临寒嗤道,他走在前面,一路东张西望,觉得安全时就回头对李蒙招手。
只遇到四个没什么武功的小杂役,都被曲临寒的暗器放倒。
俩人从十方楼后门离开,瑞州府还没有完全苏醒,整座城如同沉睡在黑暗里的巨兽。
“等等。”李蒙忽然出声,刚经过的那条暗巷,角落里的大水缸让李蒙没法不在意,那只缸子上的兽头被人碰掉了鼻环,耳朵也缺一块,如果没记错,他家就在这附近。
曲临寒一把拽住他的肩,“你去哪儿?”
“我小时候住在瑞州,我家就在附近,去看看。”李蒙侧首,凝视不远处的拐角,抓住曲临寒的手,想掰开,他什么时候力气大到这种程度。李蒙没办法挣开,只得瞪住曲临寒,脸也涨红了。
“哎,现在不是时候!”曲临寒扯着李蒙的胳膊,勉强他快走几步,眼看快要离开这条巷子,李蒙却一下子挣开了他的手,等曲临寒追上去,李蒙已经跑到俩人之前经过的一个岔口,那身形很快一闪,没入巷子深处。
随着靠近墙角,李蒙已经看见从东侧窄道里透出的薄薄灯光,他深吸了一口寒气,搓了搓手,掌心已经渗出热汗。
那里应该蹲着两头巨大的石狮子,那时他还没有狮子高,兄长喜欢把他头按在狮子口中玩耍,虽然他的头根本塞不进去。
身后脚步声追来,李蒙看也没看,径自往前走去。
一对灯笼投下的光不算暗,门口没有石狮子,但有两个方形石墩,还看得出上面石雕被去除留下的印记。
正有一架马车停在门口,是普通人乘坐的一头马拉的马车,婴孩断断续续的哭闹时不时响起。
一位妙龄少妇扯起翠色的小被子,掖在婴儿脸庞,把伸出来的小手也塞回被中,一个花白头发挽在脑后紧紧贴着的婆子将小被子上的细绳拉紧。
少妇微笑着轻拍婴儿的脸颊,低声哄他。
门上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少妇将孩子递给婆子抱着,男子抱了抱少妇,扶她上车,站在门边目送马车离去。
李蒙鼻翼翕张,毅然走上前去,趁男子进门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袍袖。
“李蒙!”曲临寒的语气已带着警告的意味。
男子很是诧异,疑惑地看了眼李蒙,放下警惕,又看了一眼曲临寒,将李蒙的手从自己袍子上推开,才问,“这位小哥,有何贵干?”
应该很容易开口,但像什么东西塞住了嗓子眼,令李蒙呼吸困难,他鼓着眼睛,猛吸了两口气,发哑的声音问:“后院里是否有一株柿子树?”
男子一头雾水,皱了皱眉。
李蒙陡然拔高声音,“这宅子后院里是不是有一棵上了年纪的老柿子树!”
不明显的怒意浮现在男子脸上,他刚要说话,被曲临寒插了嘴——
“实在不好意思,晚生姓曲,这是在下的小弟,从前认识这所宅子的主人家,但走近来一瞧,又不大像。我们俩打了个无伤大雅的小赌,若是他输了呢,就要脱光衣服背着在下绕瑞州府主道跑三圈。”
男子将信将疑,“既是你二人打赌,与我何干,再不走我可叫人了。”
李蒙瞪住匾额,上面书写着大大的“翟府”二字,那男子看上去也非富即贵,管他是什么身份,他要进去看,谁也不能拦。
曲临寒一把拉住欲要往里冲的李蒙,警告地一撇嘴角,走上前去,冲男子恭敬一揖,满脸堆笑,拉住他的手,硬塞了一张银票。
男子借光一看,绷得紧紧的脸皮才松了下来。
“行,让你弟弟看一眼,看完就走,手脚放干净些。”
李蒙恍然未闻,看见男子不情愿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连忙跟了进去。鳞次栉比的屋舍闪入眼中,五进的大宅,引了一道活水,直接注入后院一个大池子,池子里养了不少乌龟,天色晦暗不明,乌龟都躲在水下。
“你走慢些!”曲临寒不动声色使劲抓住李蒙的胳膊,压低声说。
“最里那间院子里有一棵很高的柿子树,我在那后面的大石头底下,埋了一片龟甲。”李蒙虽然压低了声音,但难掩兴奋,眼睛发亮地紧跟家丁,半步也不肯落下。不过这地方什么时候变小了,那时在宅子里玩上一整日,也不会觉得腻,每一间院子都大得不可思议,现在怎么一眨眼就走完了。
“哪有什么柿子树?”曲临寒不禁问。
光秃秃的院墙下架着一座秋千,不远处是一座在建的阁楼,不少盆栽散落在各处,两人显然都没心情欣赏这里的格局。
“后门开在那间屋子里,二位请吧。”家丁语气傲慢。
李蒙走近秋千架。
“那是二小姐常玩的,你可别上去,弄脏弄坏就不好了。”
李蒙置若罔闻,蹲在秋千架下,方块青石地板把地面铺得平整,没有裸露在外的泥地,花草都种在盆儿里,秋千两侧木架上扎着彩绸,想象得出这家的小姐轻盈的身子成天在这里晃荡,试图从高处窥看墙外的情形。
曲临寒推了一把脸色难看的李蒙,“该走了。”他已经顾不得李蒙高兴不高兴,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按照赵洛懿的安排,他们越早出城越好。
曲临寒几乎把李蒙拖出门外,打发家丁几个铜钱,在家丁的嗤笑中将李蒙拖了出去。
李蒙失魂落魄了一会儿,深吸口气,甩开曲临寒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你怎么回事,你要看宅子,也让你看了,你要找柿子树,没有也让你找了,再不出城,师父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李蒙眉头深锁,抬起有点苍白的脸,脸上还没完全散去的一道淤痕刺得曲临寒目光一闪。
“什么苦心?”
曲临寒撇开眼睛,心虚道:“十方楼一乱,肯定有人要抓你为老楼主报仇,这里是十方楼的老巢,离开瑞州,你才能保命。师父跟你说了吧?让你听我的,你连师命都想违抗吗?”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李蒙果决道,他猛然揪起曲临寒的袍襟,一边眉毛严肃地皱起,“师父会有危险,哪些人要去断龙崖,他会……他会打不过吗?不对,到底有多少人会去,他想干什么?把太师父送进墓室他就该直接出来,他还有别的安排?”想到前夜告别时,赵洛懿屡次欲言又止,自己那股别扭的不祥之感,李蒙一把将曲临寒掼到了墙上。
曲临寒痛叫一声,对李蒙怒目而视,吼道:“你疯了!”
“师父有什么安排?”李蒙颤声问,物是人非的刺激让他深深吸气,他忽然反应过来,也许在断龙崖动手,是个九死一生的计策,断龙崖中有数不清的机关暗道,十方楼中本来就有一拨人根本不服赵洛懿。离开灵州前,赵洛懿就去见过柴靳,霍连云还和他师父透露过,怀疑他是叛徒,楼里最近死了不少兄弟,当时赵洛懿就已经怀疑柴靳了。回来之后还冒险去见一群想离开十方楼的杀手,应该不是为了铲除柴靳而已。
李蒙不安地盯着曲临寒,曲临寒耳朵都红了,往外掰李蒙的手指,“我是你师兄,师弟听师兄的天经地义,而且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
那些声音没能传进李蒙的耳朵里,他的脸色阴沉。赵洛懿一定是已经查出了真正的叛徒,还可能不是一个两个,今天去断龙崖,跟他一起进入墓室的,多半就是出卖了楼里人,直接导致那几个弟兄被杀的奸细,还有百兵谱。
李蒙哑声问:“你的身份暴露之后,这些天,消息有没有传出去。”
曲临寒眼神闪烁,只是用力去拗李蒙的手指,想把他手掰开,神情也有点扭曲。
“师父让你去散播消息了,楼里人都知道你其实是王霸的儿子,”李蒙声音顿了顿,连连喘了两口粗气,又道:“不止如此,还宣称百兵谱你已经交到了师父手里。”
不用质问曲临寒,李蒙也已经从他瞬间紧缩的瞳孔,慌张的神情,和掌心微汗看了出来,几乎同时,李蒙松开曲临寒,焦躁地走来走去,“师父让我们出城用的马车在哪儿?”李蒙不擅长骑马,到南洲路途遥远,为了隐蔽,马车应该就藏在刚才曲临寒要带他去的地方。
“本来我就要带你去。”曲临寒不自在地扯了扯袍领,示意李蒙跟上。
一辆普通马车就停在三条巷子外的路口,滚着热气的大锅子刚揭开,卖馄饨的老头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招徕生意,看见两个少年一个接一个上了马车,浑浊的眼神游移到别处,招呼一个穿着脏兮兮衙役服的中年男子,“热乎乎儿的馄饨咯,差爷来一碗?”
李蒙近乎粗鲁地把曲临寒推上马车之后,自己坐到了前面。
曲临寒不放心地趴到他背上,看是出城的路,稍微放了点心,嘴角微微勾起,“那天晚上师兄不是故意的,别和我计较啊,这一路,咱们俩还得互相照应,同门师兄弟,不带记仇的,对了,你脸上淤痕还疼不疼?我这里带了不少药膏……”曲临寒话音未落,车身重重一拐,他人被甩进车厢里,倒栽在车板上,腰撞了一下,他惨叫了一声。
以前赵洛懿说过,断龙崖在瑞州府出城后,往南顺着去凤岭的路直行十里,就能看见绵亘的凤岭,说是断龙崖,不如叫做断龙瀑,那处是个水帘洞,依山傍水,断龙瀑的水顺流直下,汇入一条长河,叫什么名字李蒙早已经忘了,赵洛懿好像没说。
马车在城门短暂停了一会儿,城门兵装模作样盘查一番,让开车门,看了一眼里面坐的曲临寒,两个半大小子,一看就是给人跑腿儿的。
“走吧。”
李蒙拢袖子谢过,牵着马走出城门,才爬上马车。
“哎,你不知道怎么走,出了城就让师兄赶车吧。”曲临寒搭着李蒙的肩,看见马头被缰绳勒得转向,眉毛皱了皱,“咱们不往南走,得先往东。”
李蒙却置若罔闻,猛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你要去哪儿?”曲临寒慌忙道。
“去找师父,大家一起走。”李蒙沉声道,瞒着曲临寒也没用,他自己没眼睛看吗?不如少废话,要是曲临寒不同意……李蒙握紧了马鞭子。
“不行!师父让我们立刻离开瑞州府,他有安排,做弟子的,应该服从师命!”曲临寒抓住李蒙肩膀往后扳,“我来赶车,你到后面去坐。”
冷不防一鞭子抽到曲临寒手背上,红痕迅速浮现,李蒙勒住马,严厉地瞪着他,“你随时可以走,现在就可以走,我要去找他!”
曲临寒冒火地摸着鞭痕,恶狠狠地回瞪李蒙,“不行,师父让我带你先走!他自己可以!我不能违抗师命!”
“你打不过我!”
“这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事儿,断龙崖危险,师父不让你去,你就不该去,他行走江湖十数年,能不比你这个毛头小子吗?我们俩这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是送死,哟,想揍我?除了揍得过我,你还揍得过谁?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把师兄揍趴下了,我也不会看着你去送死!”曲临寒话音未落,迎面就是一拳头,把他揍得昏头转向,向后飞出,撞在车板上,顿时眼冒金星,鼻腔里热乎乎湿漉漉的东西流了出来。
等曲临寒爬起来,看见李蒙已经在解马,连忙扑住他,夺过缰绳,“你干什么?”
“别烦我!”李蒙大吼道,马已经解了下来,温顺的大眼珠看了看他俩,他胸口重重起伏,看见曲临寒按住鼻子的指缝间渗出隐隐红色。
“马归你,你先去南洲等我们,我和师父一起过去。”李蒙边说边把手伸进衣袍里,数出三张银票,想了想,又加了一张,“你去南洲……”他忽然想起来,曲临寒没去过闲人居,一时眉毛纠结起来。
“……你到底讲不讲理!我们俩去了也是添乱,也是拖后腿!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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