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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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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的“哒哒”声响起,把曾经将她视若珠宝的男子甩在后头。

西北之地地处荒芜,连着的更是一片汹涌无际的大海,海水时常会倒灌到河道之中,是以,泥土时常结着一层薄薄的晶体,土地贫瘠,不宜种养庄家,还未达到海岸线,素素便已经闻到夹带在风中的咸涩味道。

西北之地遍布丘陵沟壑、河渠纵横、道路窄小,不利于士兵们穿着厚重的盔甲作战,更不用说是在海上作战了,是以,戎犬族与海盗猖獗。

十五日之后,他们一行跟在秋沛夐的车队后面到了扶箕城,入眼的尽是一片萧条之意,路边尽是些干瘦地不成样子的百姓,戎犬族的入侵和瘟疫的横行,使得这座不幸的小城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一刻都不得停息。不管是什么时候,受苦难的总是百姓。

素素从袖口中取出一只通透的小药瓶,倒出几粒药丸,一一分给一行人,这是预防瘟疫的药,吃了,就不怕沾染上了,素素和苏墨卿两个人住在一家当地的乡绅家中,埋头在药庐中炼制对付瘟疫的药,五日之后,便救了很多垂死的百姓,那位姓唐的一家人早已把他们看成了活菩萨,只差替他们供奉香油了。

三,熊兵团

素素第一次感到了无边的快乐,于是整日和苏墨卿窝在小室中,研磨着药方,药庐中尽是氤氲绵长的药味。

“遇里给我的医术中记载着:五疫之至,皆向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但凡节气不和,遇上寒暑乖候,或着暴风疾雨,或者雾露不散,百姓便会患上疾疫。不管男女老幼,都会患上这如鬼厉之气的瘟疫,而且传播速度极快,但凡家中有一人沾染上了,几乎全家人都会被传染。”

素素手中执着一柄蒲扇,坐在药罐子旁边,一下一下专心地扇着,手边是一卷遇里给的医书。

“以前总觉得中药苦涩难喝,有些药引千奇百怪,比如人血馒头,千年墙头草,万年瓦上霜,苍蝇肠子十八丈,半虚空中老鸦屁,真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然而,到现在才明白了它的博大精深,什么时候该用文火,什么时候又该用武火,一点都不能搞错,墨卿,你看,单单光是煎药一事,便蕴含着一门极大的学问。”

苏墨卿看着她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颇有些心疼:“素素,为了炼制药,你都三天三夜没有合眼,这煎药的事,便交给我吧。”

“咳,这有什么,不过是三天没有怎么睡,我少睡一会儿,便能早些熬制好药,也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比起那一条条无辜的生命,并不算什么。墨卿,你也是三天未曾合眼,你的身子骨弱,还是快些去歇歇吧”

“素素,我不过只曾经中了毒,你却把我弄得像是个药罐子似的,”苏墨卿略略苦笑了一下,“我现在的身子很好。”

炉子中幽兰色的火苗舔舐着大肚药罐子,素素想,终于,今天,我可以消弭自己先前所造下的业障了。这一刻,素素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倦意,满满的都是喜悦。

渐渐的,扶箕城中的百姓病恹恹的样子便不见了,所有人都摆脱了蚀人心骨的瘟疫,家家升起了炊烟,柴院子中的狗吠也多了起来,一声高过一声,原本死寂一片的街道出现了行人,唐家也因此被踏破了门槛,大家都想要见一见助他们度过难关的大恩人。素素却是指点着唐漠风为他们两人接受好意,自己和苏墨卿并不出面。

然而,没有过几天,刚刚将百姓从瘟疫的手中夺出,扶箕城还没有平静上几天,戎犬族却是来侵袭了,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而原本应该保卫边疆的士兵在面对人数远远少于己方的戎犬族却是自动地乱了阵脚,抢先丢弃手中的重物,一个劲儿地扭身便跑,当小厮慌张跑到府邸中带来这个消息时,苏墨卿和素素不可置信地相视了一眼,终于明白为何西北之地的戎犬族会如此地明目张胆,原来并不是敌人太强悍,而是己方太过于脓包,堂堂的正规军竟然连着这么一点的勇气都没有,跑路跑地比兔子还要快,还让他们如何来保家卫国?

唐漠风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对于唐家老少而言,早已习以为常,妇人们有条不紊地将一些金银细软收拾好了,然后被在身上,颇有纪律地站在唐漠风身后。

“苏公子,白姑娘,此刻犬戎族来犯,我们最好还是一道去地洞里避一避,待他们走了之后再出来,只是要委屈二位了。”

素素和苏墨卿相互对视了一眼。

“唐老爷,多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收留,我倒是想要看一看这犬戎族到底是有三头六臂还是长着三只眼睛,我=堂堂紫虬国这么多的士兵,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异族都抵挡不了,反而被逼得抱头鼠窜。”

苏墨卿迈开步子,往唐府的大门走去,素素自然是跟在他的后头,一点犹疑之色也无,和他一同跨出了大门,走在兵荒马乱的街头,苏墨卿伸手抓住了一个正急冲冲地跑着的壮汉:“这位壮士,请问哪里有高地?”然而壮年却是连连撸去苏墨卿的手,神色慌张地继续跑着。

“苏公子,请跟我来。”唐年狸不知道何时竟然挣脱开他娘亲的手,跑到苏墨卿身侧,胸脯不住地起伏着,脸上是一片绯红,他气息颇为不稳地开口说道。

“年狸,休得胡来!”唐夫人急忙忙地赶出来,想要将儿子拉回到安全的地方,满头大汗,心中却是异常焦急。

“娘亲,现下戎犬族横行,我身为紫虬国的七尺昂藏男儿不保家卫国,却如同小丑般躲到地洞中,儿子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感到羞愧!我唐年狸铁骨铮铮,绝不做缩头乌龟。”他拍着自己的胸膛,一番话倒是讲得颇有气势。

一同赶来的唐漠风和唐夫人讪讪地对视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面皮涨紫,忽然,唐漠风走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不愧是唐氏的后人,没有辱没了先人,既然年狸都这般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躲躲藏藏了,来人,取我的剑来,若是今日有戎犬族敢踏入我唐府,必叫他有来无回!”

一众人站在唐府门口,看着街上豪情壮志的唐氏父子,也受了影响,纷纷拿出可以用的铁器,守卫着自己脚下的土地。

唐年狸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爹,便提脚跑了:“苏公子,跟我来,我知道高地在哪里!”

唐夫人努诺了一下嘴巴,看着身边的丈夫,终究还是作罢,脸上却是愁云密布的,手紧紧地抓着一角衣裾。

素素转过头伏在唐夫人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放心。”便跟在了他们后头顺着街道跑着,使出了全力才不至于跟丢,苏墨卿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袖,瞬间,便觉得轻松了不少,素素朝着他感激地笑了笑。

他们三个人逆着人潮而跑,彷如在逆水中行着舟子。

站在高地之上,苏墨卿乌墨色的眼眸中翻滚着朵朵乌云,神色昏暗,一张面皮绷得紧紧的,手指一分一分地收束,青筋掸出,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人数众多的士兵竟然四下溃散,而不过是百人的戎犬族竟然挥舞着大刀肆无忌惮地追赶在士兵的身后,脸上满是凶残之色。

“尘,弓箭!”苏墨卿伸出手,摊开放在虚空,这时,不知道神出鬼没的尘从哪里钻出来,竟然恭恭敬敬地呈上了弓与雕翎箭,然后肃穆地垂手站立在一边。

搭箭、拉弓、发射,不过是一瞬间,黑色的羽簇如鬼魅般没入戎犬族头子的身子中,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便去往了彼岸,如塔一般健硕的身子晃了晃,便倒了下去,溅起一团黄土,沙粒扬起,一颗一颗坠落下来,苏墨卿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入了箭筒之中,抽出第二支雕翎箭,拉满了弓弦,羽簇发出一道凌厉的风声,下一秒便穿过另一个戎犬族之人的脑颅,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仍就保持着举刀而砍的姿势,然而却是还没来得及砍下去,便倒在了地上,再一次溅起一捧黄沙。

所有的戎犬族停止了追击,抓着手中白惨惨的刀子,快速地划着,刀影笼罩了全身。

苏墨卿再一次捻弓搭箭,拉出一个满月,箭尖指着一点,素素知道,只肖这一箭夺了某一个戎犬族之人的命,那么他们的心理防线必定被打击地一丝不剩,剩下的只有崩溃的情绪,这一战,将不战而胜。

苏墨卿将箭尖移了移,闭上左眼,放手,雕翎箭如同索命的绳索,似长了眼睛一般钻入了绵密的刀影之中,一个人再一次倒地不起,身上流出一片乌黑的血泽,沾染在了黄沙之中。

戎犬族们也顾不得抢劫了,一个个撒开脚丫子只顾着往回跑,士兵们看到这一副景象,连忙拔刀赶在他们身后,苏墨卿嘴角露出一丝笑纹,有他开得这个好彩头,想来必会胜利吧?唐年狸崇敬地看着他,眼神毫不掩饰。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群士兵只是象征性地呐喊了几声,追了一段路程后,竟收了兵刃,素素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唐年狸倒是习以为常地道出了缘由:“这是扶箕城中最为常见的场面,对于这帮兵油子而言,只肖将戎犬族赶得远些便好了,犯不着拼了自己的命,毕竟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混碗饭吃,但凡与敌人相接在五十步之内,若是他们认为打不过敌人,必然会全军撤退,连着口号也不用喊。”

“难怪扶箕城现如今沦落到了谈戎犬族色变的地步,原来是本该保家卫国的士兵竟然成了只会投机取巧的饭桶,”素素看着底下犹自挥舞着双臂,为己方打退了戎犬族而雀跃不已的士兵们,“我向来只听说过';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没有想到现今倒是长了眼界,原来真正的熊兵集团竟是这般的。”

苏墨卿也颇为无奈地看着犹自欢乐庆祝的士兵们:“若是想要击退戎犬族,必须要练兵!”他收起了手中的弓箭,唐年狸见状,马上自告奋勇地帮他背,苏墨卿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去,尘倒是不见了踪影。

管辖西北之地的胡侯爷早已等在了唐府中,他焦急地在花厅中来来回回地走着,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瞟上几眼,当苏墨卿一行三人回到唐府时,胡侯爷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折断了。

唐夫人看见自己的儿子毫发无损地回到了家,眼中的泪水瞬间滚落在外,一个劲地抱着唐年狸嘴里直直地喊着“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唐漠风一看这个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慈母多败儿!”眼眶却是微微地红了,他僵着脑袋转过身去。

胡侯爷撩起下摆,向苏墨卿跪下:“恳请苏公子救一救扶箕城!”

“侯爷,使不得。”苏墨卿连忙伸出手扶住胡侯爷。

“苏公子,扶箕城乃是西北之地的咽喉,若是被戎犬族攻陷了,其后果不堪设想。”

素素在脑海中勾勒了一番紫虬国的版图,西北之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隔着一片涟海,便是戎犬族的故乡——桑元国,而这扶箕城虽然小,却是防守的重中之重,若是被戎犬族攻克下了,便如同被扼住了咽喉,西北之地如无人之境,任君长驱直入。

好在戎犬族的人数并不多,他们也只是实行游击战术,抢了自己所需要的物资便走,只是苦了扶箕城的百姓,天天生活地胆战心惊,连着睡觉都是不安稳的,生怕戎犬族突然发动袭击。

送走了胡侯爷,苏墨卿蹙着眉间坐在花厅之中,手边搁着一盏还在冒着热气的罗汉沉香。

素素端了一碟子水晶糕搁在他手边:“墨卿,今天晚饭你都没怎么吃,可是想出了什么法子?”

“为今之计,只有重新练兵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练兵?这倒是一个好法子,只是练什么兵?难道是那一帮兵油子?”素素捻起碟子中的水晶糕,“墨卿,你看,这糕晶莹透亮,色白润滑,糯软耐嚼,食之甘美,制作过程自然也是相对地繁琐,首先,需将糯米洗净,用凉水浸泡后,连米和水一起磨成稀糊状,装入布袋吊干水分;把糯米面倒在屉布上,用旺火蒸一炷香后取出;将糯米面放在案板上,加入糖桂花、白糖,垫着屉布反复按揉;待白糖全部溶化揉匀,摊在抹花生油的盘里,放入填着冰块的盒子中镇凉成水晶糕,最后还需将金糕、青梅切成丁,撒在水晶糕块上,一道道工序繁琐,只要其中有一个小瑕疵出现,这个水晶糕便会变味或者是做不出这晶莹透亮,色白润滑的样子,做一块水晶糕便需如此,更何况早已成了型的兵油子?”

苏墨卿仔细看着素素手中的糕点,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点点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堂堂西北,岂无材勇!素素,我相信,一定能够找到真正的军队。”

“这个是自然。”素素搜刮了一番肚肠,记得早年间她看的《明朝那些事儿》中写到戚继光,也曾经看到过类似的场景,后来,戚家军成了一个时代的传奇,记载入了史册。

只是究竟怎样才能操练出如戚家军一般勇猛的军队呢?又有谁能如他这般幸运,竟然在快要绝望的时候,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义乌兵,从此书写上关于自己的传奇一章?

四,兵法

回到房间的时候,素素搜肠刮肚了一番,于是趁着脑壳中还记着些紧要东西时,赶紧提笔一一记下,乌黑的墨渍在雪白的宣纸上刷过,留下一个一个飘逸的小字,天快要蒙蒙亮时,素素才捏了捏发硬的骨头,敲打着肩膀,松了一口气,她拿起手边厚厚的一摞纸,吹了吹还未完全干去的墨渍,烛火爆出一串霹雳巴拉的声响,便熄灭了,只余下一段烛花,伏在烛台之上。

晨曦微微地露出一块小尖角,带着玫瑰粉色,素素揉了一下发酸发胀的额角,却是睡意全无。于是便索性摊开所有的纸页,一张一张摆放过去,一字一句地慢慢通读着,看看是否还需要修剪枝叶添加细节的地方。

苏墨卿走进房间的时候,看见便是这一副场景,素素手中捻着三寸弱管,伏在案几之上,认真地在回忆着什么,然后再在纸上添上几笔。太阳已经升到中天,金色的光斑透在她的身上,似梦如幻,他从来都知道素素是美丽的,就算是那个破庙中的狼狈相逢,也无法遮掩去她的秀光半刻,然而,这一刻,在他眼中,这样的素素却是别有一番韵味,比起云落之地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上万分,却是与外貌无关。苏墨卿看地微微晃了神思。

素素终于诵读完了最后一张纸:“墨卿,”素素抬起头,看见了逆光而立的男子,笑了笑,“你快来看看我写的这些可有用。”

素素搁下手中的三寸弱管,活动了一番脖子和肩膀。

苏墨卿随意地抽出了一张,仔细地看着。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素素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将一部《孙子兵法》从头到脚给默写了下来,就算是纸上谈兵,然而,对于苏墨卿这般聪慧的人,只肖看上一眼,便能知道如何用兵了吧?

苏墨卿果真被这精辟的文字给吸引住了,一张接一张地看着。

“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绝水必远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绝斥泽,唯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水草而背众树,此处斥泽之军也。平陆处易,右背高,前死后生,此处平陆之军也。”

苏墨卿眼中的精光愈盛,口中不自觉地念着:“兵非贵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卒未亲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故合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素不行以教其民,则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

“素素,我想我知道该如何做了。”苏墨卿回过神时,却看见后者伏在手腕之上,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她的下眼睑上浮现着两块明显的青影,青葱的血管攀爬在雪白的肌肤之上,苏墨卿放轻了动作,自床上取了一块毯子,披在素素的身上,一页一页收着纸,脑中却是盘旋着驱除戎犬族的计策。

素素醒过来时,整条臂膀都是又酸又麻的,还有蚂蚁在啃噬着血肉的感觉,素素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托起早已频临“报废”边缘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按压着,身上披着的毯子倒是滑落了下去,原本烘烘的暖意尽数随着毯子而去,素素从地面上撩起带着自己温度的毯子,等酸麻之意消散的时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打开门,却是看到了苏墨卿闭目靠在竹篾编织出的躺椅上,手边搁着自己写的那些《孙子兵法》,苏墨卿许是听见了动静,抬起眼:“素素。”那一声呼唤如同清泉刷过她的心尖,泛起阵阵的涟漪,素素忽然觉得有些刺眼,阳光下的苏墨卿只是随意地披了一件墨色的外袍,宽大的下摆垂落在地面之上,头发未挽,只是用一根暗金色的流纹丝带给束了,连着发梢也流转着金子般的色泽。

素素随意地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苏墨卿玉石般的指尖捻着一叠粹白的纸,有一道朱色的笔墨流淌在其上,素素看了看,原来是“勿击堂堂之阵”。

“墨卿可是有了什么对策?”

“我想了一夜,觉得若要取胜,必定得练兵,只是,这新兵却是难找,市井之徒不可用,脾气暴躁动不动便打架的不可用,胆子小的不可用,热衷于吹牛之人不可用,须得身强体壮,且手脚灵活。”

素素想了想,苏墨卿提出的这些要求倒是有90%与戚继光当年寻找戚家军时很是相似,于是便将戚继光操练义乌兵的事和苏墨卿一一讲了,末了,还说了一句:“戚将军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对于这一部兵法,更是有着自己独到的间接,譬如说,兵法上说';勿击堂堂之阵';,而他却认为';当以数万之众,堂堂正正,彼来我往,短兵相接';,他懂得因地制宜,终于操练出了戚家军。”

苏墨卿静静地听着素素的话:“有生之年,若是能见到戚将军一面,当是无限荣光。”

素素却是不答话,拿起石桌上水壶,倒了一盏茶汤:“若是能找到你心目中的士兵人选,我们倒也是可以参照戚家军的方法来操练,墨卿,你说过';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堂堂西北,岂无材勇';,所以我相信,我们是能够找到这么一群人的。”

“素素,这叠可以送给我吗?”苏墨卿拿着手中的纸扬了扬。

“自然,我对于用兵之道向来是一知半解的,那兵法在墨卿手中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应。”

然而,就在他们苦苦地寻找合适的士兵时,胡侯爷倒是喜滋滋地捻着胡子来了唐府:“天大的好事啊,这年头可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唐年狸倒是不高兴地插了一句嘴:“难道那个人比墨卿哥哥还要厉害?”自从苏墨卿拉开弓箭,连射三个戎犬族的那一刻起,在他的心中,苏墨卿早已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年狸,不得无礼!”唐漠风自然是斥责自己的儿子的。

“倒不是这般说,”胡侯爷不以为意,啜了一口水,“这个年轻人竟然向鲁都督提议练兵,且他的方案十分不错。”

“苏某洗耳恭听。”

“他这个练兵不是普通地练兵,而是每个月须得摆出一个擂台,一群士兵们抽签来决定谁和谁对打,倘若打赢了,便能升一级,而升一级便可以得一两纹银的赏钱,倘若打输了,便不得不降级,而降级的后果就是主动领五辊军棍。如此一来,那些士兵便每日都生活在高压之下,就算是你不逼着他们训练,他们也会勤加练习,毫不懈怠。”

“这果真是一个好法子。”苏墨卿颔首称赞。

素素的心中却是“咯噔”了一下,这个方案竟然和自己跟苏墨卿讲得有九成相似,而一成的差异则是在于赏钱的多少上,她握紧了双拳,苏醇塬,难道也来了这西北之地了吗?

记得上一世,素素还和苏醇塬一起探讨过这一方案,当时,他便说了,如若是我的话,便会赏一两纹银,毕竟一文太少了,而素素却是很支持这点赏钱,这些军饷都是老百姓的纳税钱,来之不易,理应珍惜,更何况,军队中的士兵这般多,单单赏赐一事,每个月便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苏醇塬却是坚持己见,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送走了胡侯爷,苏墨卿唇角绽出一朵笑花:“看来这些事不必要我们操心了,想来那个年轻公子会办得很漂亮。”

素素胡乱地应了一声,不是说古代交通、通讯都是不甚发达的吗?两个人若是想要相遇,那几率微乎其微,然而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在这般偏僻的西北之地再一次捕捉到他的痕迹。

接下来的日子里,素素和苏墨卿两个人倒是将自己锁在药庐之中,虽然瘟疫已经好地差不多,然而素素却想研制出类似疫苗的药,可以防患于未然。苏墨卿对于医理没有如素素般精通,只是在一旁打个下手更多时候,却是捧着素素默写下的《孙子兵法》研读着,还时不时问些关于戚继光的事,然而,素素对于这些军事方面的知识也是一知半解的,当年这部《孙子兵法》还是因为前世的时候苏醇塬出生在大院中的军事世家,为了和自认为的未来公公能聊上些话题时,才强迫着自己硬是背下来的,然而对于里面的咬文嚼字般的原理,诸如“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阵,此治变者也”一类的,也仅限于能通读一遍后能够翻译成白话文而已,对于那些佶屈聱牙的用兵之道着实没有什么研究。

五,诡谲的回信

素素往捣药臼中加了一把紫苏叶,不停地捣鼓着,忽然便想起了另一部有着“朴素的军事辩证法的因素”称呼的《三十六计》,虽然有些计谋和《孙子兵法》或多或少重合,但是多让苏墨卿知道些也不是什么坏事,没准还真的能从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于是便停下了手头了活计,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金蝉脱壳、抛砖引玉、借刀杀人、以逸待劳、擒贼擒王、趁火打劫、关门捉贼、浑水摸鱼、打草惊蛇、瞒天过海、反间计、笑里藏刀、顺手牵羊、调虎离山、李代桃僵、指桑骂槐、隔岸观火、树上开花、暗渡陈仓、走为上、假痴不癫、欲擒故纵、釜底抽薪、空城计、苦肉计、远交近攻、反客为主、上屋抽梯、偷梁换柱、无中生有、美人计、借尸还魂、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连环计、假道伐虢。”

遇到有着典故的四字成语时,还形象生动地顺口说了一下故事,权当是在普及“架空”古代史了。

苏墨卿静静地坐在木椅子上听着,一时间竟然入了迷,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娇娇弱弱女孩究竟是看着什么书籍长大的,脑子里竟然有这般多他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就像是一座瑰宝,每一天都是惊喜。

讲完了“暗度陈仓”这个在自己曾经生存过的21世纪耳熟能详的故事后,素素顺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倒了些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说过这么多的话,只觉得整个嗓子就像是被烈火燎了原一般不停地在冒着烟,苏墨卿看了后,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慌忙开了口:“素素,今日便就讲这些吧。”

他走到满是抽屉的墙边,拉出一只,从里面掏了些银丹草,泡了一壶水,提到素素面前,“快喝些,润一润嗓子吧。”

含了些水在喉咙中,然后再缓缓地下咽,当汤水一点一点地从喉道里划过的时候,才觉得好多了:“墨卿,关于那些海盗,你可是已经想出了计策?”虽然吐出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至少喉咙不疼了。

对于扶箕城而言,最恐怖并不是组成游击团队的戎犬族,而是隐藏在这帮戎犬族背后的海盗。关于那批流出的军火,素素也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尽数给了这帮海盗。

想要彻底解决这一帮戎犬族,就必须要把海上的霸主给连根拔起。

素素将这些日子以来藏在心中的疑虑一一和苏墨卿道出。

“谢侯利用职务之便,私自运出军火倒卖给以二麻子、王程为首的海盗,我只是有些疑惑,堂堂谢氏族长应该是不缺这些银子,既然这样,他又为何要和海盗勾结,若是一旦被外界知晓,这可是通敌卖国的罪名,不要说是项上人头,估计连九族都要被诛杀。”素素将已经捣好的药用纸包好,然后小心地缚上白色的棉绳,一包一包地叠放在手边。

“如若不是为了钱财,那么必定是贪图一些对于他而言,很难得到但是他却是很渴望的东西。”

“难以得到却是很渴望的东西?”素素想了想,“权力与财富,他一样都不缺,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的?难道……”

苏墨卿看着她震惊的脸色,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我想你应该已经想到了。”

“不,这不可能,”然而初刻的震惊过了之后,便有些了然,她沉重地点了点,“我想你的猜测是对的,除了兵权一事,他比不过萧氏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了,所以,他想要一支能够抵抗金乌军的队伍。”

“没错,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彻底可以和萧氏抗衡的力量。”

“只是勾结海盗这一事……我想他真的是魔怔了。”拥有这般的力量,空白是连着策反都是可以了,权柄的诱惑难道真的有这般大吗?素素颇为不解。

“或许他只是太渴望权势了,”苏墨卿倒是很能了解谢侯的心思似的,“至于如何对付那一拨海盗,待我再求证一件事后,或许能想出一个什么法子。”

“那你可要第一时间和我说。”

“一定,素素,你还是不要再说话,嗓子都哑成这样了。”

这时,素素才觉得原先因为服了些银丹草后恢复地差不多的喉咙又毛剌剌的疼,这才闭了口,只顾喝着茶水。

素素也是这几日来才知道这海盗的可怖之处,看着扶箕城的水军连连吃败仗,那个海盗头子王程自然是精于海战,而且极具军事天才,吃着朝廷粮饷的所谓正规军根本就不是这帮海盗的对手,最主要的,还有一群戎犬族乐意听海盗的指使,那是实力强大的陆上军队,比起一盘散沙,遇到危险只会疲于奔命的士兵不知要好上几倍。

“其实这支海盗看起来强悍无坚不摧,然而,却是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我们抓住了他们的七寸,所有的问题定能迎刃而解。”

素素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素素,来西北之地前,我便已经派出了一个探子,昨日,他便传了消息给我,那帮子海盗看似只有一个团伙,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确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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