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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是癞蛤蟆-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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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跳把车停好以后才发现自己那辆红貌似没怎么给齐树根丢人现眼,因为附近都是些中档经济实用型车子,没有一部气焰跋扈的跑车,马跳不笨,稍微思考就明白了,大院子弟智商高低先不,情商都不会太差,尤其是浙江一带,各种视野都开阔,大树招风,要注意影响,既然大院子弟有这觉悟,那些有资格参与生日聚会的外来户当然也会多个心眼,要不然搁在官场上,就像会议上上级大佬在捧着普通茶杯在谈论事情,下级反而非要捧个亮闪闪的金茶杯在那里得瑟,这不打脸吗?马跳和齐树根一起下了红,齐树根哭笑不得,因为马跳刚才了,后座上箱子看到没,最高档的充气娃娃,手感奇佳,上好评如潮。**马跳起先以为齐树根会先把那个烫手的箱子留在车上,等生日聚会散了才找个机会搬回家,不曾想齐树根二话不就扛起来,马跳愣住,问道你真就这么捧着进去?齐树根笑着反问道你敢送我就不敢收了?像话?马跳叹了口气笑道算你英雄好汉,放心,不是充气娃娃,我没那么缺德,是前几年我用废纸搭建的一个丹麦城堡,送你了。齐树根笑脸灿烂道你舍得?马跳潇洒道回头我生日,你就洗洗屁股,给兄弟来一发。齐树根捧着箱子抬脚作势要踢,马跳警告道你心,城堡塌了我跟你没完,我这一路都是50码开过来的。齐树根只能作罢。
他跟马跳成为朋友,属于文火慢炖水到渠成,一开始是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dota,但不是跟人对战,而是玩al版本,跟电脑玩,很2b青年的玩法,后来一起参加了场杭州市举办的马拉松,两个都没女朋友的男人就有了共同语言,跑马拉松的时候两人还很恶趣味地穿了套情侣装,挺英俊两伙子,很是让mm遗憾,好女人都蕾丝也就罢了,连好男人都同志了,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两人都爱好集邮和收藏卡片,一聊才知道时候都为了集齐水浒108将而买一整箱一整箱的浣熊干脆面,每天早餐就吃两包。这两年暑假寒假,齐树根和马跳时不时就聚餐,骑自行车环游西湖,再远,干脆骑去建德新安江那边,这中间齐树根去马跳家骗吃骗喝很多趟,跟马跳父母都很熟络,叔叔阿姨喊得勤快,但马跳一直没问过齐树根家里是做什么的,一开始齐树根只是父母都是公务员,后来想特意明一下,但觉得没必要,齐树根很欣赏马跳的心态,可以是亲眼看着他一一成熟起来的,齐树根见多了八面玲珑的同龄人,还真就是觉得马跳对胃口,记得有次去菲比,路上见到那些个抱着孩子装可怜乞讨的职业乞丐,马跳给了钱,所有零钱都掏出来,几百几十几块,都给了,但破口大骂那些大人没人性,大冬天的就不顾孩子死活了。齐树根后来吃宵夜的时候那些孩子都不是他们亲生的,就是道具,跟演员一样,你那些钱给的冤枉,不值。马跳回了一句我知道,但看着孩子受冻,就是觉得可怜。齐树根有次江湖告急,不想跟父母借,犹豫了一下跟马跳借六万块,马跳花钱一直大手大脚,当时没这么多,却二话不跟朋友借了四万凑齐,当天就交给齐树根,齐树根给你写张借条,马跳摇了摇头不用,你有钱就还,没钱就不用还,就当以后你结婚我给你的红包,我马跳没什么出息,就是不乐意跟朋友栽在钱上,这种事,比我被女人甩了更憋气,最操蛋。齐树根打趣道那你以后媳妇岂不是要天天跟你吵架,这样不好,我这个钱肯定马上还你,这你放心,还有就是你以后对朋友别那么掏心掏肺的,是朋友,我才跟你这个。马跳哈哈笑道所以我才要讨个不爱计较的媳妇,我镇得住,看世界杯欧锦赛别嫌我吵跟朋友玩通宵别不放心的那种,你要有这样的异性朋友,别犹豫,介绍给兄弟,不需要太漂亮,家里康就足够。齐树根笑道有这样的,我早自己金屋藏娇了,轮得到你?马跳骂道六万块,放高利贷!少一毛钱就跟你翻脸!
所以齐树根很在意马跳这个可以称作兄弟的朋友。女人做朋友过头了,无非是一被子。男人做成了兄弟,才是一辈子。当下这个社会,女人没一天省心,修成正果,还要防火防盗防闺蜜,男人不一样,混得成功不成功,都累。齐树根和马跳打打闹闹,还没进屋,赵甲第跑过来,他对省委大院熟稔得很,不缺停车的地方,暑假里给黄莺补课,难免要跟一些造访黄家的省委大佬碰面,黄莺父母对赵甲第印象都好,愿意拉上这个年轻后生参加一些私人活动,期间还带着赵甲第一起去天目山呆了一个星期,有朋友在那边自己建了两栋房子,夏天避暑养生极好,蔬菜野味都纯天然,滑稽的是赵甲第得知少妇裴家在天目山的房子隔着不远,心惊胆战,这世界真是,跟北京不一样,只要上了那个高度,似乎走哪里都是熟人熟面孔,应了那句低头不见抬头见。见到齐树根,赵甲第嬉皮笑脸道:“来得急,礼物忘买了,先欠着。”
齐树根威胁道:“欠着也行,你在梅灵北路上不是有几亩茶园,明年送我两斤茶叶,我自己摘,你帮忙让老茶农给我炒,不答应,今天别进门。”
赵甲第率先冲进房子,斜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马跳有一腿,是老子当月老牵的红线,你别不知足!马跳和齐树根异口同声放你妹的p!赵甲第阴笑道好嘛,现在就同仇敌忾了,感情真好,啥时候领本本?马跳翻了个白眼,齐树根捧着箱子,无可奈何。三人进了屋子,赵甲第看到张昕的身影,有讶异,马上去看马跳的表情,瞧不出大悲大喜,略微放心。张昕对马跳来算不算最大的魔障?赵甲第对此束手无策,他自己的感情都是一团乱麻,实在没有发言权。黄莺见到赵甲第,冷哼一声,几个姐姐立马觉得有趣,有猫腻,莺子可没千金姐脾气,怎么就对这个家伙耿耿于怀的?齐树根切完生日蛋糕后,分蛋糕的时候介绍了赵甲第和马跳:“我两损友,一个叫赵甲第,江南甲第的甲第,科举第一等嘛,哈哈,这次国考第一就是这混蛋,170分!我进发改委就是追随他的脚步!这位,马跳,咱们杭州人,自称钱塘江浪里白条,跟我是一丘之貉,当然,比我和甲第都要英俊,姐姐妹妹,提醒一下,你们当中如果谁还是单身,我推荐可以倒追,要是以后生活不美满不幸福,我负责!”
官二代pl和不pl的mm们都会心一笑,齐树根的言辞很有余味,最明显的是,两人都是齐公子的至交好友,能互相损的,基本而言就不是一般朋友了,尤其是齐树根这样的男人,跟他不熟的,谁敢瞎客套,下一届换选,略显保守的黄老退去人大当一把手,一个显赫位置的空缺,自然牵扯出一系列的人事调动,其中齐勇盛就肯定要更上一层楼,这个所谓的更上一层楼,很恰当,齐市长是真的要搬到楼上的办公室了。与据京中有人青眼相加的李檀相比,齐勇盛并不如省府管家那般低调,却也务实,行事雷厉风行,目前西湖申遗这项大事就由齐市长负责,虽然牵头的不是他,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做事的还是齐市长,申遗领导组都由他事必躬亲,6月巴黎申遗,15分钟演讲,大获成功,全票通过,整座杭城欢声雷动,这无形中也加厚了齐勇盛的功绩薄。这个男人作为浙江本土青壮派,很受空降而来的徐震器重看好,徐震是谁?中国美院一把手更换风波中,牵扯到那么多重量级京城大佬,徐震的手腕,至今让人心生冷汗,几起反腐大案,更是硬生生被徐震挖出几个大坑,挖了坑后怎么填?当然是徐震的亲信填进去开开心心地吃果果排排坐了,所以这次齐树根的生日,来参加的官二代,一场看似很平常的聚会,其中不少年轻人都得到了父母们的各种叮嘱,甚至有两位连礼物都是父辈们亲自把关挑选的。
圈子里有圈子,一圈套一圈,一环套一环,复杂而生动。齐树根没有地主之谊的觉悟,光陪着赵甲第和马跳瞎扯淡,莺子倒像是女主人,东跑西走,不让氛围冷场,三国杀,看碟的,斗地主的,连麻将桌都摆出来了,坐张昕那辆suv来的mm主动找了个借口跟齐树根套近乎,齐树根不温不火,但面子上肯定会照菇,赵甲第当时忙着填肚子,狼吞虎咽,mm一来,稍微含蓄进食,马跳想了想,去拿了一杯热饮,主动走到茕茕孑立的张昕身边,递给她,她正坐在阳台角落一张椅子上看,马跳笑道没带男朋友来?张昕眼神复杂,马跳靠着栏杆抽起一根烟,轻轻道我也是才知道齐树根住在这里,以前都以为他父母是普通公务员,你的没错,我总是后知后觉,慢人一拍。张昕把放在膝盖上,捧着热饮,望着马跳的背影,喝了一口,轻声道如果我没猜错,赵甲第就是金海实业的太子爷?马跳了头。张昕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你是傻人有傻福。马跳转身呵呵笑了笑,想却不出口什么,和寝室几个一起经常唱,有句话让马跳很有感触:总是猜不对我手中的硬币。放进情感生活里,谁猜对了谁猜错了,似乎都不重要,马跳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只是上次和张昕以男女朋友短暂相处,他心细,知道大概什么时候她来例假,一直记在心里,刚才怕她肚子痛,就送杯热饮过来暖暖胃。马跳曾经对自己过,对于错过的,要去祝福。这句话不是冠冕堂皇的摆设,马跳玩不来虚的,何况张昕还真没对不起过他马跳,一都恨不起来,只有一些可能一辈子都不出口给谁听的愧疚,马跳眼神温和,抽烟的样子不再年少轻狂时那般故作深沉,何况现在没有烟瘾,能不抽就绝对不抽,只是和张昕面对面独处,总感觉不找事情做做,就别扭。
张昕抬头问道:“现在还玩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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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跳笑道:“偶尔玩一下。”
“英语四级过了?”
“过了,也报考了六级,但没过,35块报名费打了水漂。”
“还没有女朋友?”
“没呢,这不只能守株待兔,眼巴巴等着傻妞送上门,要不谁会看上我。”
“这话可不像你的。”
马跳咧嘴笑了笑。
“马跳,你变了很多。”
“你不一样,扯平了。”
“这话是骂我?”
“没,我骂你干什么,有病才做的事情。”
张昕凝视马跳,缓缓道:“知道吗,中学以后,我总喜欢去看你的qq签名,你喜欢每隔几天就换,我每次看到都很生气,什么‘好好学习天天想上’啊什么‘活了20年,拒人无数次,被拒零次,保持全胜’‘五一长假,租临时女友,一天一日,一周七日。’之类的,我总是觉得你怎么就长不大,永远是那个骄傲的纨绔,其实钱不多,但总是喜欢装,后来在杭州见面,才发现你好了很多,优都在,一些缺都在改,实话,我很开心的。”
马跳做了个没正经的鬼脸:“张昕,提醒你啊,这话可不能让你男朋友听到。要不我肯定被拉黑名单,你可就见不到我的签名了。”
张昕微笑道:“现在你都不写签名了,都一样。”
马跳难为情道:“现在每天写日记,顾不上qq签名。”
张昕笑问道:“有没有偷偷骂我?”
马跳无奈道:“了没的。”
张昕似乎了很多年憋在心里的话,心情好转,促狭笑道:“什么时候换车?”
马跳坦然道:“不换,等以后自己挣钱了再换。”
“毕业以后给你爸妈帮忙?”
“嗯,慢慢来。以前不懂事,总觉得花爸妈的钱天经地义,现在就想着给他们分担一,他们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天天在外面给人陪笑脸,但其实都没怎么赚到钱,我不能一直不懂事下去。”
张昕轻声道:“跟赵甲第齐树根做朋友,累不累?”
马跳一脸不理解,有茫然道:“累?”
张昕自嘲道:“是我多想了。”
马跳犹豫了一下,轻轻道:“张昕,不管你觉得我是不是站着大话,我都想一句,你有你的原则,这是好事,别随便为了哪个男人改变,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如果真心喜欢谁,愿意为他付出,但也要先自己快快乐乐的。”
张昕低下头,保持沉默,许久以后,抬头笑道:“去去,跟你朋友聊天去。”
马跳熄灭烟头放进烟灰缸,走到阳台拉门的时候,转头做了个鬼脸,道:“以后结婚记得给我发喜帖,一定打肿脸充胖子,红包大大滴!”
张昕笑眯起眼睛,挥手道:“好啦,知道了。”
马跳走入房内,没有转身,轻轻道:“以后谁欺负了你,喊马跳去揍他。”
张昕呆在那里,低下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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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福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群大致同龄的男男女女闹腾到晚上八多就各回各家,因为齐树根父亲回来了,齐勇盛倒是没有怎么挽留,但能够教育出齐树根的齐市长方方面面都应酬到了,几个父辈与他熟悉的年轻人还聊了几句,齐勇盛见到留下来收拾乱糟糟战局的赵甲第,就更不一样,儿子什么眼光,齐勇盛一直很放心,对于这个年轻人国考成绩也很欣赏,最近在市政府大楼里没少提起,使得有关赵甲第原本仅在省发改委内部流传的道消息不知不觉扩散到市府市委,齐勇盛很快上楼去房运筹帷幄,官场就由不得谁歇息,是真金是废铁,丢进机关单位的熔炉一试,立马现出原形,像西游记里孙猴子那种角色,罕见。齐树根和赵甲第马跳呆在房间闲聊,黄莺死皮赖脸一定要凑个热闹,赵甲第如今跟这闺女不见外,笑问道黄莺你今晚跟姐姐们了我多少坏话?黄莺哼哼道反正你现在名声臭遍杭州大街了。赵甲第呲牙道我给你补课一个暑假让你请了几顿饭就记仇?你钻钱眼里了。黄莺怒道几顿饭就不要钱?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家里有金山银山的富二代呀,我赚的钱都是血汗钱!少一分一毛钱都心疼!马跳偷着乐,这姑娘挺实诚。齐树根见怪不怪,黄莺要一天不和赵甲第怄气就不舒坦,学习方面进步不大,对赵甲第嘲讽挖苦的功力却是突飞猛进。音箱里放着一首老歌,,黄莺一开始听着连真土真土土得掉渣,后来听着听着,就沉默了,结束以后,还是郑智化的,歌名还是很俗,但当听到那句“玩火的孩子烫伤了手,让我紧握你的拳头”,黄莺躺在床上,怔怔出神,看了看齐树根,又看了看赵甲第。赵甲第没把黄莺当外人,跟齐树根道:黄阿姨趁暑假结束还有一星期,去天目山上玩,我被名了,但我明天要去上海那边听两天的课,你帮我解释一下。齐树根笑道这个没问题,不过现在叔叔阿姨们都习惯你的家常菜了,你别放我鸽子,到时候你就等着回杭州挨批,百分百吃不了兜着走。黄莺一听到要去天目山,来劲了,附和道我也要去。齐树根没异议,转头问马跳:要不要一起玩?那边晚上冷快,都不需要空调,就是蚊子多。马跳摇头道我就算了,要跟爸妈一起跑南京谈生意。黄莺好奇插嘴道马跳,你也是富二代?马跳哈哈大笑我可不算。赵甲第落井下石道这家伙大学四年,让我们三个室友免费抽了差不多二十来箱大中华,吃饭最擅长尿遁买单,交水电费费比追求女人还利索,你是不是富二代?黄莺哦了一声,笑道那也是好的富二代,跟某些人不一样。齐树根捧腹大笑,马跳朝仗义执言的黄莺竖起大拇指。赵甲第对哥们和黄莺的里应外合脸上恼火,心中如释重负,马跳还能乐观,就明今天的偶遇不至于是一场灾难。
和马跳一起离开对很多人来很神秘的省委大院,赵甲第开着牌照和价位一样中庸的a6,马跳开着那辆经常自嘲跟马自达跑车一样傻x却始终不离不弃的红,两人一起到了世贸丽晶,两人一口气看了三部片子,,马跳回家前拉上赵甲第在黄龙大排挡吃了顿宵夜,还是马跳掏的腰包,很自然而然。赵甲第在世贸丽晶通宵看了几份老校长交代需要深度阅读的资料,分别涉及地方融资平台偿债预警模型、生态补偿机制和杭州人大监督模式,不仅是看,赵甲第还需要给出相应改善方案,给老校长当门生并不轻松,显而易见,老人完全没把赵甲第当作专业技术人才培养。赵甲第早上驱车前往上海,老校长住得离学校有远,现在赵甲第和蒋家已经差不多像一家人,熟门熟路,像一家人不等于真是一家人,赵甲第丝毫不敢乱分寸,知道老太太跟老校长在抽烟一事上斗争了半辈子,赵甲第在这件事上坚定不移站在老太太身后,今天房戴厚重黑框眼镜的老校长使了个眼神,赵甲第摊开手道没烟,老校长摘下眼镜气道:“一不知道进庙提猪头,以后怎么当官?”
赵甲第一身浩然正气道:“歪门邪道要不得。”
老校长不客气道:“别上纲上线,终南捷径是需要的,偶尔旁门左道也是必须的。”
赵甲第更不客气,“老校长,您就这么当入党申请饶?”
老校长斜瞥了一眼赵甲第,冷笑道:“你子预备期还没满,别跟我打官腔,心。还有你现在硕士证还握在我手里,等你拿到手再来跟我抬杠。”
赵甲第立即焉了,笑眯眯道:“老校长,肩膀酸不酸?想不想喝茶润润嗓子?”
老校长大手一挥:“倒杯茶去,然后先在棋盘上杀几局,上课不急。”
下棋的时候,老校长一心两用,一边翻看赵甲第的读后感,一边观察棋盘,如此一来输了也有台阶下,才发挥了一半的功力嘛。赵甲第落子从不留情,至今仍然保持全胜,他读的专业并不是外界猜测时下最热门也是最适合赵甲第的工商管理,而是mpa公共管理,准确而言既不是脱产研究生也不是在职研究生,但老校长亲自收受闭关弟子,一切迎刃而解,但核心课和选修课的学分都严格按照考研规定,唯一特殊的就是课堂摆在了老校长蒋世根房里,公管硕士在国内始于99年国务院转批教育部的一份振兴计划,来凑巧,除了mpa专业学会教育指导委员会常设秘处设在了蒋谈乐如今就职教的人民大学,蒋世根还跟其中一位副秘长是同窗,如此来看,赵甲第被安排考取公共管理硕士,意料之外情理之郑蒋老校长看完赵甲第的草稿,了头,但随即又摇摇头,轻声道:“融资平台偿债预警模型,你做的不错,因为这是你的长项,看篇幅,也是你最花心思的,生态补偿机制数据库整理得很潦草,因为我催得急,你是第一次接触,也不是过错,但你对杭州人大监督模式的解析,太蜻蜓水了,越是硬骨头,啃起来越要咬牙,你这篇东西,我看也就乡镇级末流秘的笔杆子水准,赵甲第,别以为国考拿了高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路还长得很呐。”
赵甲第收敛心神。
老校长伸手悬空指了指赵甲第,怒其不争道:“让你去看冷门的人大监督模板,真以为是闹着玩给你出个难题?你也不想想那个黄记接下来要去哪里,哦,你光是给堂堂一省大员的孙女补补课,就能补出个锦绣前程?幼稚!你自己没揽瓷器活的真本事,人家乐意在退下来前拉你一把?我跟你,这些当官的什么时候话最管用,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巅峰时期,这个理由不用我你也知道,再一个就是退下来却不是全湍时候,因为这时候,只要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在位的都愿意头,做官的多的是油滑之辈,少有死脑筋,最后一次锦上添花,顺水推舟的事。官场上的交情,口碑,都是一一滴积攒出来的,这些话你子别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赵甲第认真道:“不会。”
老校长轻轻擦拭眼镜片,语气稍缓,“态度还算端正。”
赵甲第咧嘴笑笑。
蒋世根戴上眼镜,站起身道:∠课。”
赵甲第哦了一声,跟着起身,瞥见棋盘,嘀咕道:“快输了再来这一句。”
老人哈哈笑道:“这叫四两拨千斤,你子学着。”
赵甲第在这边呆了三天,就赶去天目山避暑,那边除了齐树根和黄莺寥寥几位相差不多同龄人,更多是一帮闲情逸致的杭城官太太,两栋房子在天目山顶,视野开阔,风景旖旎,是夏日避暑的大好清凉世界,上次赵甲第头回上天目山,除帘司机,再就是兼职掌勺师傅,露了一手当年被周瘸子压榨出来的家常菜,山上有菜圃,有放养的鸡鸭,溪里有野鱼,这些食物,若一味往雅致色香那边靠,反而失了天真野趣,还真得由赵甲第来调理,何况官太太们什么大餐珍馐没尝过,所以对赵甲第的厨艺是由衷地赞誉有加,离天目山房子越近,路就越窄,一些块头大的suv和越野车开起来并不舒服,赵甲第的a6刚好,他下午到的房子,官太太们在院子里喝茶,茶叶是赵甲第自家茶园自摘自炒的,茶园本就平平,老茶农的手艺倒是代代相传的好手艺,但出来的茶叶终究是比不上那些梅家坞的明前雨前茶,更别提狮峰龙井了,可喝茶来去还是喝个心意,官太太们都赵甲第这茶叶好喝,出来透着一股地道的茶味。
赵甲第和齐树根目前在内的官太太聊了个把钟头后,被黄莺拉去山腰溪涧里抓鱼,齐树根笨手笨脚,只会帮倒忙,所幸坐在石子上晒太阳,赵甲第赤脚弯腰卷管站在冰凉溪里,往石板底下捞,黄莺自娱自乐拎着个篮子给赵甲第打杂,无聊了就逗几只不幸入蓝的螃蟹,赵甲第撅屁股正在一个石堆里摸索,突然皱眉倒抽冷气,黄莺雀跃道有大鱼?赵甲第骂娘道鱼个p,是蛇!缩手一看,手指上多了渗着血丝的齿印,黄莺脸色唰一下泛白,齐树根也火急火燎跑来,赵甲第笑了笑没事,水蛇,没毒。骂了一声,赵甲第跟那条蛇较劲上了,再度伸手一阵猛掏,神情紧张的黄莺骂道你傻啊,跟蛇过不去?!别抓了!赵甲第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时候天天跟着我爷爷上山抓蛇做酒。黄莺找了个蹩脚理由气急败坏道我们杭州的蛇不一样,要不怎么就青和白娘子!赵甲第斜眼骂了一句神经病,黄莺气得跳脚,使劲拿篮子砸赵甲第的屁股和脑袋,赵甲第不理会,嘿,有了,一捏一拽,带出一条三四十公分长的乌黑蛇,齐树根目瞪口呆,不敢动弹的黄莺提着篮子尖叫,赵甲第怒道别叫了,不是青也不是白娘子,就是条水蛇,再叫我塞你领口里!黄莺立即闭嘴。赵甲第看着纤细的水蛇,水蛇肉质最差,何况太,没资格炖肉,正准备放走,黄莺见那蛇被赵甲第两根手指握住,很温顺的样子,装了壮胆,走近赵甲第,喊齐树根给来张合影
,齐树根便拿手机拍了一张,赵甲第抬头看了看天色,放走水蛇,指挥黄莺采了些野菜,一起离开,坐回车里,黄莺对齐树根手机里那张照片咋看咋顺眼,自己太勇敢太女侠了!赵甲第笑道瞧你这德行,有没有世面?黄莺气鼓鼓道要你管?!赵甲第鄙夷道喝水不忘挖井人,丫头片子别过河拆桥。黄莺嘿嘿道回头把你的人ps掉。赵甲第恐吓道以后别指望我带你来。黄莺得意洋洋道我自己没脚啊?要你带?齐树根看着两个冤家在那里斗嘴皮子,觉得还挺其乐融融。
赵甲第和齐树根住一个房间,黄莺睡隔壁,晚上被她拉着斗地主,身上全部零钱都用来当作彩头。玩到9左右,腰包最鼓的黄莺已经差不多输掉家当,齐树根不输不赢,结果到了10,可能是风水颠倒,黄莺一口气把可恶的赵甲第那六百块钱都赢了回去,这妮子见好就收,嚷着睡觉睡觉喽,跳下床立马脚底抹油撤了,赵甲第和齐树根默契相视一笑,不输能打发走这个财迷?黄莺开心走了,又开心回来,门口探出一颗脑袋嘻嘻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天我闺蜜李青斛要来天目山,现在她可漂亮了,你们有眼福啦。齐树根瞪眼道睡你的去,心黑眼圈!赵甲第坐在简易桌前翻看一本,躺在床上听歌的齐树根瞅了一眼,讶异道你现在真是什么都看了,真要当技术和学术兼鼓精英官僚?这让我怎么追上你?赵甲第笑道追我?你不有马跳了吗?齐树根哈哈道口误口误,你是我偶像嘛,总不能跟你差距太大。赵甲第放下,转过椅子,丢给齐树根一支烟,把烟灰缸搁在离两人都不远的床头,两个道不同却相谋的年轻男人一起抽着烟,不等赵甲第开口,齐树根已经很直白道李青斛她家跟我爸后头的靠山是一路的,徐震,你知道?很有个人魅力的官员,手腕强硬,就是有些睚眦必报,我爸很敬重这个男人。赵甲第也不隐瞒,轻轻叹气道我知道,前段时间去了趟北京,相亲,对象是李家的女人,我大二来杭州中金实习,就是她牵头的,当时只觉得她就是门路广,现在才醒悟了,可能当时我进cicc这个国内天字号大买办,是她直接给中金的最终boss打了个招呼。齐树根错愕道你相亲对象这么有来头?赵甲第笑道差不多了,不过上次相亲,不怎么顺利。齐树根想了想,苦笑道理解,也就你扛得住,换成是我,还不得被这种家族出来的长辈给白眼死了。赵甲第转移话题道进了发改委,你工作时间少找我打屁,免得我被贴上官二代的眼红标签。齐树根心酸道有你这么做朋友的?赵甲第笑道少跟我装怨妇!齐树根故意扯过被子,眼神更幽怨,赵甲第一阵毛骨悚然,转过椅子看,齐树根关了主灯,只剩下床头灯和赵甲第桌上的台灯。
清晨5半,赵甲第便起床,没有喊醒同床当然不同被的齐树根,出了房子沿着天目山公路晨跑,到了一个僻静山顶吊嗓子,赵甲第唱京剧还是很擅长的,然后打了两套拳,一套形意,跟蝈蝈学的,一套咏春,是后来蔡言芝手把手教的,赵甲第站在山顶看着旭日初升,清风拂面,仿佛整个人世间都寂静无声。赵甲第大声吟诵了一首,就不再是故作呻吟。赵甲第深呼吸一口,转身准备回去,却看到一个白发白眉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杖坐在不远处,孤单一人,眺望远方。实话,赵甲第见过许多上位者,除了王家老太爷气势超然,李家李英平有一股天然的世家子风度,一些个赵三金熟识的红色子弟,都称不上如何彪炳外露,像跳入龙门的陈靖,养气多年,其实初看也就是一个温雅中年人,更别提师傅陈平安了。
但眼前老者,慈眉善目,有大树华盖甲九州的天目山做背景,真像一位老神仙啊,赵甲第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自作主张打招呼,还是别打扰老人家清修了,不曾想老人主动开口,类似自言自语:“年轻时候看古人评诗,清人所著更是难得,介意不介意告诉我这个老头子你的名字?”
老人一番话,赵甲第听得一字不差,听到老人问话,毕恭毕敬道:“赵甲第。”
老人了头,站起身,望向绵延天目山脉,微笑道:“喜欢看地方志吗?”
赵甲第摇头道:“没有这个习惯。”
老人轻轻道:“那你有时间可以看看,就像我们这个天目山,就极有法。论杭州干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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