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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有嘉鱼-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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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脸上阵青阵白,拳头伸到半途,硬生生又收了回去,一拂袖,嘀咕着道了句:“我先去上朝。”
我得意洋洋地掰回一次上风,往嘴里塞了个豆沙馅儿的酥团,老太太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鱼儿慢慢吃,平越公主这几日嚷着要嫁洛家的那孩子,倒不惦记着你了,你不用担心。”
她这话说得本少爷好一番惊心动魄,一口酥团哽在我喉咙里,险些没把我噎死,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勉强吞下这口团子,急急开了言:“嫁给谁?”
老太太兀自笑得乐呵呵的:“恭海王家的小王爷啊,就是那个你曾救他一命的孩子,据说这些日子他常常进宫,平越公主和他动了几回手,倒打出一番郎情妾意来了。”
我直跳了起来,来不及听老太太接下来的话,匆匆忙忙地冲出徐府,骑了马疾驰到皇上新赐给小王爷的府邸上,两个门卫眼神精乖认得我,不等通报就放了我进去。
洛府我是第一回 来,认不得路,转了几转,歧路更多了起来,越发眼花缭乱。
我正腹诽皇帝老儿赏赐得忒阔气,前方回廊处迎面走了个人出来,俊秀冷峭的脸容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疲倦。
我疾奔到他面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你要娶平越公主?”
斯幽脸上倒甚是平静,颔首道:“你也听到消息了?”
我脑子里轰然一响,连连晃了几回脑袋,一连串儿的话脱口而出:“你表妹风荷呢?不是同你早有婚约么,她怎么办?”
斯幽移开眼神,语气冷冷的没什么波澜:“既要迎娶公主,从前的婚约自然作废,我已命人送她回去。”
我心头一乱,想起风荷这小美人儿对他一往情深,此番被他随意舍弃,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模样,心头一怜惜,不禁火起:“你为什么要娶平越公主?”
他略略偏头,修眉一挑,唇角弯起,萦绕着一丝冷笑:“我若不娶平越,难道让你被逼着娶她不成?”
顿了顿,不咸不淡道;“不能和景止卿卿我我,岂不是要了徐公子的老命?”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之意,老脸顿红,拱手向他行下礼去:“不管怎么说,斯幽,我欠你太多,你又请太师祖来为我疗伤,这番恩德,我徐鱼这辈子都难以报答,只是娶不娶平越,这事还可商量。”
他眼底浮起苍茫悲戚的微笑,层层叠叠地扩散开来:“倘若我要的,不是你的报答呢?”
我由不得全身一哆嗦。
小王爷这错爱,来得猛烈,叫我招架不住。
他已走近了两步,伸臂穿过我的腰身,紧紧地抱住了我,低低的语声飘入我耳中:”别推开我。”
我身子一僵,不知所措地垂下双臂,一时拿不准该不该挣扎:“你这是何苦?”
他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嘉鱼,我亦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魔怔,从来只道自己是个杀伐果决,心如铁石的男儿,但遇见了你,却什么筹谋都不顾了,见到你嬉皮笑脸的模样,也觉得动情,醒时念着你,梦里也念着你。”
怀里的身子滚烫如火,耳畔的声音却沉寂得有些凄惶起来。
本少爷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笨拙地搂了他的肩膀,苦笑道:“原是我混帐,不知怎的,害你动了情。早知如此,当日不救你倒好了,由着纪凌烟将你掳了去,你倒是能得个正常的思慕之人。”
斯幽侧过头,在我的脖子上轻轻一啄,激得我耳根子一阵发烧:“到如今,你还以为我是因为你的救命之恩,才看上了你?”
我定一定神,斟酌了一回言辞。
怀里抱着的这个身子是暖的,飘到我耳中的话是痴情的,小王爷又是个天下少有的尤物,由不得我不心神一荡,下意识地有些眷恋这一抱的温度,但到底他不是景止。
到底他不是我的景止。
第38章
这些年,在人世浑浑噩噩地度过,我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有这样先天的好条件,是凭了什么,没有成长为一个风流浪荡的真纨绔?
天镜山的经历是一回事,幼时遇到景止又是另一回事。
当年他在花树下读着书,念着恢弘壮丽的句子:“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我立在一旁替他磨墨,怯怯而满心喜悦地瞅着他,清风吹起他的衣角,也吹起满地飘零的落花。
那时我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连拿个毛笔都像拿筷子,唯有他耐心地一点点教我书上的圣贤语,让我不至于在刘老爷子面前太过出乖露丑。
穿越过多少年的光阴,我依然无比清晰地记得他沐在春风里的眉眼,美得让我连向他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无。
满京城里的世家子都争着讨好他,他却出人意料地和我合得来,连我嚷着要他同我做竹马,他也含笑应一声好,要了我命的从容而温柔。
从前我不敢同他说半句情意,老天爷垂怜让我得到抱了他在怀里的机会,真是难得开眼一回。
理所当然地我要守着他一世,要护着他一世。
轻轻拍了拍斯幽的肩,我犹豫着想开口,眼睛里忽地涌入一个纤长的身影,胸口登时犹如被重重击了一锤,一张脸瞬间煞白如死,脱口道:“景止!”
悠长的回廊尽头,转角处寂寂立着一个碧衫如梦的少年,隔着这老远的距离,我仍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眼底流淌的失落。
想到此刻在他眼里,我正亲热地搂了斯幽,一颗心登时再无着落,急急推开小王爷,向他飞奔而去,一把握住他的手:“景止,你听我说。”
一双修长洁白的手,冰凉得让我心悸,顾不得别的,双手一紧,将他的手塞入我怀里想暖一暖:“你怎么这么冷?”
他淡淡道:“此刻可还是喝醉了?”
我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世道,本少爷招谁惹谁了,没一天有好果子吃。
他并不看我,缓缓从我掌中抽离了双手,向外便走,我急忙追上,嗫嚅道:“你去哪儿?”
景止一摇头,神色淡漠得如初冬里的第一缕雪:“不干徐公子的事。”
他这般处处与我撇清,听得我有些讪讪的,满肚子的少爷脾气险些发作,但一瞥见到他的侧脸,心头这团无名火又瞬间被抛到了爪哇国,只顾赔着笑:“我同你一道走。”
景止亦不答话,袖手向府外行去,我回身对着斯幽抱了抱拳:“小王爷,改日我再……”陡然想起叶公子还未走远,一个激灵,急忙改口:“再同景止一起来探望你。”
他奶奶的,本少爷今日的求生欲忒强。
顾不得去细思小王爷满脸的落寞神情,我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赶上了走出王府的景止,脸上萦绕着讨好的笑容:“好些日子没同你一起逛一逛了。”见街上一个小摊上正卖系玉佩的穗子,顺手拿起一个来瞧了瞧,兴冲冲递到他面前:“景止,你瞧这个好不好?我买了送你。”
他摇头道:“多谢好意。”
我被他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脸上飞舞的笑不由得凝住,干笑了两声:“我先替你收着,改日你若要,我再送到你家来。”
随手拿了两条穗子塞在袖子里,掷了一锭银子给摊主,那摊主喜出望外,张大了嘴,乐开了花,上下两排牙露得齐齐整整。
我缀在景止身侧,见他向叶府方向快步走去,明知道跟着他,定遭叶相好一顿白眼,仍厚着脸皮,没话找话:“那晚我并不是要迫你,你别恼,我再也不敢了,这些日子,我时时想着你。”
一路上微风拂面,景止衣袖飘飘,说得不疾不徐:“一个月都没见,不也过来了?”
我听得一愣,听这语气,他尚不知我在家挨的一顿好打:“我一个月没来找你,是因为……”
他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打断我的话头:“听说你这一个月都在家修身养性,不肯出门,预备着做驸马,如今平越公主不知怎么又瞧上了斯幽,你这样巴巴地跑来搂了他,到底是恼他抢了你的驸马之位,还是舍不得心上的人要娶别人?”
我被他的语气激得终于没忍住,扬眉厉声道:“阴阳怪气,胡说八道!斯幽什么时候是我的心上人了?”
他闻言一顿,半晌不说话。
我这话刚一出口,便是一阵后悔,想自己怎可对他这么疾言厉色,斜着眼偷瞥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苍白,不由得叹了口气,默默无声地同他走了一程。
我俩闹着别扭,一路说不上话,街上却热闹,熙熙攘攘,集市繁荣,几个七八岁的小娃子一路手拉着手,蹦蹦跳跳地跟着我们,嘻嘻直笑,嘴里不知道唱着什么歌儿。
我掏出几块碎银子准备给他们买果子吃:“你们怎么这么开心?”
领头的一个大些的孩子抹了抹鼻涕,贼忒嘻嘻:“你这个大哥哥惹了穿青衣裳的大哥哥不高兴,我们见你们吵嘴就开心。”
众娃子齐齐拍手,笑闹着叫道:“再吵一个,再吵一个!”
……
本少爷没把他们当场拎起来,一人一个恶狠狠的过肩摔,可见老子最近当真修身养性,养出一副出世的好脾气来。
不知不觉到了叶府,景止也不向我招呼就进了门,我收拾起出世的念头,端严地往里走,守门的愣了一瞬,赔着笑脸拦在我面前:“徐公子,真是对不住,我家老爷吩咐,只要您来了,就命小的挡驾。”
我一瞪眼:“胡说,叶府本少爷从小就来惯了的,叶相什么时候拦过本少爷?”
守门的点头哈腰:“徐公子,是前几日,尊府镇国公大人同我家老爷说了,以后但凡您来找我家公子,都不许让您进门,这是两位老爷拿的主意,您大人大量,别为难小人。”
我只一愣的功夫,景止已走得人影不见,我负手孤零零地立在叶府面前,抬头看了看天色,快晌午了,太阳照得正亮堂,老子心里却没半点暖和气,耳边霹雳响得轰隆隆的。
去他奶奶的心头月光,去他奶奶的叶景止!
人生一世,老子只要抱一个人在怀里,会对老子笑,会和和气气地对老子说话!
本少爷赌这口气,管他什么鬼叶府,不让老子进就不进,拿起脚来就走。
师父教的轻功不俗,我在街上横冲直撞,也不知撞了几辆马车,惊了几多人潮,在京城里绕了大半个圈子,奔得本少爷一身的汗,气喘吁吁地找了个茶坊坐下,点了一盏茶,几盘果品点心,坐了听书。
说书人抓着一把破破烂烂的纸扇,正唾沫横飞,说的是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救主的故事,倒是一回精彩的好书。
我磕着瓜子儿,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了给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道:“明儿再来听你说书。”
说书人睁圆了一对绿豆眼,拿着那张银票,一脸的天上掉馅饼,砸得他头晕眼花:“小少爷,您老人家明儿想听什么书,只管吩咐,小的把最好的座位给您老人家留着。”
妈的这话说得同小辫儿张三一模一样,老子到底来了这人世多少年,这些混帐心里能不能有个数儿。
再在街上转一转,见了一个草台班子咿咿呀呀地唱得热闹,一个头上生着肉疙瘩的铁塔大汉扮项羽,一个糊了一脸铅粉的女子扮虞姬,举着一柄锈剑横在脖子上,两行泪一下来,在脸上平平正正地刷了两条窄路:“大王呀,奴去也!”
顿时血四溅,玉山倾。买这点儿血浆,戏班子想是下了血本。
班主瞧着本少爷衣履精洁,笑容可掬地捧着盘儿上来:“公子,您随便一赏,叫虞姬不白白离别了霸王。”
我拿出纨绔的气势,豪迈地将身上带的银票全都塞给他:“明日本公子还来赏脸!”
扬长回府,饭菜早已备下,桌上却没人动筷子,想是老太太吩咐,叫等着我回来再一块儿吃。
我肚子正饿,大咧咧告了座,抓起筷子就夹菜,老爹脸色阴沉地瞪着我:“今儿你又去了叶府?”
一口菜含在我嘴里,我有些口齿不清:“老爹,咱俩都是明白人,你买通了下人探听我的消息,我不恼,你也别管我往哪儿去,横竖我今儿没进得了叶府的门,以后大约也进不了。”
老爹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明白就好。”
一顿饭吃得没油没盐,没滋没味,我叹一口气,起身要走,老爹兀自狠狠地瞪着我:“给我规规矩矩的在房里待着,半夜不许出门!”
我道:“爹,你儿子一向规矩得很。”
转朱阁,回绣房,推开门的一刹那,我愣了一愣,床沿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美人。
屋里没点灯,只有清淡的月光穿户而来,让我勉强看清那人的脸容,不但是个美人,还是个故人。秀丽明艳的一张脸,眼波如水,妖媚入骨,连耳垂上那条小蛇都别有风情。
我回身关上门,随手点亮了灯,在桌旁坐下:“唐姑娘大半夜的来找我,有何贵干?”
她咯的一声笑,纤腰扭摆,凑近来在我耳畔一触:“徐公子,你可知两情相悦的欢好滋味?”
这话问得甚妙,本少爷前不久刚刚拜你所赐,搂了心上人在怀,如何不知道其中滋味,可惜老天存心捉弄,只给了这么一回大运,从此之后,怕是碧海青天夜夜心罢!
唐绮罗缓缓在我手臂上摩挲,眼底欲笑非笑:“绮罗实在不知,像你这样的小纨绔,如何能引得叶公子动了情,对你这般茶饭不思。”
我彻耳根子红透,下意识地摇头:“小妖女,休污了景止的清誉。”
第39章
唐绮罗咯咯娇笑,登时媚态横生,涂了鲜红豆蔻的指尖在我脸颊上一划:“你以为我说假话么?自你们回京城,我便夜夜都在叶公子的房外守着……”
我闻言大惊,倏然反手捏紧她的手臂,厉声道:“你对景止无礼?”
她吃痛哎哟了一声,眼波中闪烁着古怪的笑意,轻轻摇了摇螓首:“我行走江湖多年,阅人无数,偏偏对着叶公子,百般放不下。那日我给他种下催情蛇毒后,见他坠落悬崖,心下当真好生后悔,待得知你救了他的性命,才松了一口气。”
我听她语气苦涩,将信将疑,沉着气听她道来。
自我们返回京城,她便私自潜入叶府,本想一解相思之苦,但见到景止每夜都独坐在窗前,要么支颐不语,要么就翻来覆去地在纸上写“嘉鱼”二字,方才豁然醒悟,发觉了他的心事。
过得两日,徐府里传来消息,说是府上少爷对镇国公大人直言倾慕叶公子,为此遭了一顿前所未有的毒打。
景止闻讯,吐了一口血,染了一场不轻的风寒,由这场病,早有几分怀疑的叶相终于笃定了爱子的心思,惊怒欲绝,喝命不许请医治疗。
这一个月本少爷固然是没下得了床,景止也不比我好多少,叶府的老太太请了好几个名医来为他调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唐绮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才明白自己竟对这少年生出莫名而牢固的情愫,忍不住夜里现身相见,问他可愿自己代传消息?不料景止淡淡谢过她的好意,为了我不再受老爹的责罚,只请她永不提起。
她本应允了这请求,但今日见景止归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又犯了吐血的旧疾,她怜惜惊怒之下,终于忍不住来徐府找我。
我听得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腔,颤声道:“当真?”
唐绮罗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你当本姑娘这么闲着没事做,编了故事来逗你?”
她后面的话我没听清,耳畔陡然大作的风声我也没听清,还没来得及动念,身子已经急弹而出,跃上房檐,一路向叶府疾奔而去。
虽说赌气不肯再去叶府,但本少爷一向就是这么没气节。
原是自幼走惯了的旧路,只隔着一条街,眨眼即到,我屏气躲过叶府的侍卫,直奔景止的住处。
他房里并未点灯,我心心念念的少年独自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几声。竟没个小厮丫鬟在旁伺候着,想是都被他遣散了。
我蓦地停下脚步,呆了半日,才挥手点燃了烛火,慢腾腾走到床沿前,放柔了声音:“景止,咳嗽得厉害么?”
他坐起来,神色从迷茫渐渐转为平静,冬湖一般毫无波澜:“徐公子此番夜里又来,莫非是又动了上次的念头?”
苦笑着一扯唇角,脸色灰败惨白:“原是我之前应你种下的孽,这副身子,你若当真想要,就拿去,但这颗心却不能了。”
我道:“唐姑娘告诉了我前因后果,你不必再瞒着。”
他脸上瞬息惊怔,口顿时哑了。
原是我混账了,他这样素来不扯谎的人,我怎能被他瞒过。
我怔怔瞅着他,见他形容清减消瘦,怜意大起,泪珠儿在眼眶里滚来滚去,险些往下掉,没骨气地胡乱抹了一把泪,委委屈屈地卷起袖子来给他看:“我来是同你说,之前许久不来见你,是因为我告诉老爹,你叶景止是我的命,老爹打得我遍体鳞伤,我在家躺了一个月,差点没去见阎罗。”
他怔了怔,清澈的眸子投注在我手臂的伤痕上,眼底闪过惊痛愧悔之色,蓦地伸手按在我的伤口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我凑近他身旁,顺势坐下:“景止,此事我本想瞒着你,但我此刻既然对你开诚布公地说了,便是要你明白一件事。若活着,咱们一块儿活着,若死,咱们也一块儿去奈何桥,总之,我徐鱼这一生,总是陪着你的。”
他倏然伸两根手指,按在我的嘴唇上,我心头热烘烘的,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上,传来温软的触感,话说得越发没骨气:“好景止,别说只是爹娘不许,就算你要打我杀我,我也心甘情愿地伸脖子,但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良久不闻他的应答,我一颗心顿时又有些七上八下,低头凑了凑,疑惑道:“你可愿了?唔……”
面前的少年头一回在头脑清明的时候,主动触上我的双唇。
那夜他拒我时,我原是十分的抑郁,此刻甜头送上门来,多日以来的抑郁却就此一扫而空。
他于此道原是腼腆得呆气,只蜻蜓点水似的在我唇上一碰就想撤,我却如何能任他退去,双臂一紧,用力将他箍进怀里,低声道:“我自幼爱看杂书,上面的教诲不少,咱们便试试可好?”
不等他回答,低头在那双唇上来回舔了舔,引起他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吟。我脑中轰然,宛如得了莫大的鼓励,任着胸中一团火烧得鼎沸,沉溺在和他的唇舌交缠中。
良久他才轻叹一声:“我……自是愿的。”
寥寥几个字,听得我心头酥软得没个着落,我忍不住搂紧了他,低低的道:“这回亲你,你懂得些有来有往的道理了。”
他清透双眸似开如阖,眸光里仿佛初春刚融的雪水,脉脉中又有几分恍惚迷离,左手无力地挂在我胸膛上,双唇花冻似的翕动颤抖,看得我心中怦怦乱跳,幸而记起他身子不适,咬牙苦忍,拼了老命才按捺住心头绮念。
老爹原有吩咐,禁止我半夜出门。这吩咐本少爷牢记在心,却未能实行。
将他重新盖上被褥,我本想嘱咐一句好睡,明日再来瞧你,无奈他伸手拉了我一下,在我疑惑的眼神中顿了顿,清澈透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羞赧之色,欲言又止。
我顿时恍然,再也走不脱:“好,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既然走不脱,我强忍快蹦出来的喜悦,抱了景止躺回床上,将他严密地裹在被褥里,一缕清新淡雅的香气直钻入我鼻子中来,我凑近了他耳畔,顺口笑道:“你被子上熏的什么香,这样好闻?”
景止微微一笑:“我一个堂堂男儿,怎会熏香?”
我厚颜无耻地继续向他凑了凑,低声道:“我的景止清婉雅致,宛若兰生幽谷,身上有体香不足为奇。”
搂了他在怀,这一晚我睡得分外安心踏实,天刚蒙蒙亮,我睁开双眼,见景止唇角萦绕着一丝温静的微笑,兀自沉睡,不忍叫醒他,踮着脚出了门,趁着天色尚暗,悄没声儿地回转徐府。
整个府邸没人发觉本少爷昨夜出了趟门,我在心底暗暗感谢了一番师父教我的武功,想起昨夜景止咳嗽了好几回,心中担忧惶急,暗地里派人遍寻名医,送到叶府给他看病。
几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大夫把了脉都摇头,说叶公子的风寒并不要紧,倒是年纪轻轻患上呕血之疾,若不好好调理,将来恐怕寿命不永。
我听了这话,魂魄丧了一半,夜里私自前去陪着景止时,他却还看得开:“生死由命,倘若老天爷当真要我死,原也勉强不来。”
我苦着脸:“什么由不由命的,我不许你胡说。”
景止见我发慌,神色颇受用:“听闻那位神医戚前辈来了京城。”
我搔了搔脑袋,想起戚千药那婴儿大小,张牙舞爪的古怪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你怎么知道?”
景止顿了顿,将我赠他的玉穗系到腰间玉佩上:“莫沉音既然来了京城,戚千药自然也来。”
这话说得越发古怪。
我听得更是摸不着头脑:“莫公子?他来京城找老谷吗,斯幽不是说,莫公子不肯让老谷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么?”
景止一脸的看傻子的表情,想是念着我们的情分,强撑着给我留面子:“你既看不出这背后的波诡云谲,便算了。”
叶公子从小就眼明心亮,不知看出了什么古怪文章,我连问他数次,见他始终不说,只得罢了,但听说戚千药那老儿随着莫沉音也来了京城,心中欢喜,次日匆匆吃了早饭,准备去吏部尚书家询问老头儿的下落。
老爹见我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冷然道:“你要去何处?”
这几日老爹管我管得忒严格,我没好气道:“我去吏部尚书府上找谷怀钰,爹你若不信,只管派人跟着。”
扬长出门,一路拐到谷府。
谷怀钰果然在家陪他那位新婚夫人,满脸的喜气洋洋,本少爷瞧着越樱樱的气色比起当日好了许多,心里也代他夫妻两个欢喜,向谷公子拱手一笑。
屏风后转出两个人来,左边那人竟是陶夜,黑袍猎猎,面凝寒冰,我没料到能在此处和他相逢,多亏了他及时赶到,才助我们击退了蛮兵,急忙冲他抱了抱拳。
右首是个月白纱袍,飘摇如画的男子,脸色苍白,眉间略染了几分清愁,见了本少爷微微一怔,含笑问好,正是莫沉音。
第40章
我在心底将他同眉飞色舞的谷公子一比,不觉暗暗一声叹息,果然傻人有傻福,瞧老谷这样子,浑不知他兄长为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世上果然最是深情被辜负,薄情人偏得善终。
一黯然,抱拳说明来意。
戚千药果然紧随了莫公子来京城,见我相求他去医治景止,大不乐意,皱着一对斜飞的浓眉,小短腿吊儿郎当地跷着,禁不住莫公子好言相劝,只得悻悻然地命霜儿抱了药箱,随着两个小厮前去叶府。
我想起一句话来,急忙赶上嘱咐:“前辈千万莫同叶相提起我来。”
戚千药一吹胡子一瞪眼:“去去去,你算哪根葱,配得上让老夫提起你?”
他奶奶的,这老儿的脾气委实是块响当当的爆炭,本少爷念着他去替景止瞧病,这才忍住将他一脚踢飞的冲动。
莫公子借住在谷府,颇受敬重,吏部尚书见他文采武功尽都了得,满心指望着他能给儿子做个好榜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我拒绝不了两位公子的盛情挽留,留在谷府叨扰了一顿午饭。
谷怀钰满嘴嚷着饿了,见了白花花的米饭却不吃,他形容自己的饿,道:“我是看到品种繁多的菜式每种都想尝一口的饿,不是对着一碗白米饭一路猛扒的饿。”
本少爷听得忍不住嘿嘿冷笑,莫公子却笑得颇温和,双眼弯弯地凝视着他,柔声哄劝他尝一尝别的菜。
越樱樱读了不少书,抿嘴笑道:“谷郎,你可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啊!”
陶夜有文化而十分直率,遂更简短道:“这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想是见莫公子背地里受了不少苦,陶夜对谷怀钰没什么好感,话里话间,对他颇含讽刺之意,我旁观者清,暗暗好笑。
这位紫微之主,多半是倾心于莫沉音已久。
只是不知道他这份情意,莫公子心里有没有数,我留意看他两人的神情,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当晚我偷溜到景止的卧房,见他喝了戚老儿开的药,不再咳嗽,脸色也好了些,不禁大喜,轻轻搂了搂他,赞道:“戚老儿的医术倒真不坏!”
景止长睫忽闪,淡淡一笑,看得我心慌意乱,心跳加快,他先开了口:“你见到了莫公子和陶公子?”
我忙点头:“他俩何时来的京城,我竟半点不知情,你怎么知道的?”
景止略一沉吟,缓缓摇了摇头:“我事先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只是平越公主出嫁在即,推算时日,他们自然是要来的。”
我越听越糊涂,挠着头一脸茫然:“景止,你说的话实在高深,我听不明白。”
他勾着弧度优美的唇角,慢条斯理道:“此刻同你说了,你定然说我多心,说不定还要怪我诋毁你的……不如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我再同你解释。”不等我追问下去,取了一领貂裘披在身上:“咱们现在偷偷去谷府,拜访一下这两位公子。”
景止脑子里的主意转得太快,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他有命,遂殷勤揽了他的腰,飞上房檐,悄然掳了叶公子,转到吏部尚书的府邸上。
今晚并没月亮,几颗星子有气无力地悬在天上,眨巴着昏昏欲睡的眼。
我趁着浓重的夜色,抱着景止潜入谷府的后园。
不想来的时机太凑巧,正撞到后院一出脉脉的传奇戏。
陶夜从背后穿过莫公子的腰身,环绕在他胸前:“多亏了永明珠为你续命,待此事一了,咱们便归隐江湖,再不管世间的纷纷扰扰了。”
看来陶夜的情意,莫公子心里很有数。
我轻轻放下景止,和他并肩伏在屋顶上,饶有兴致地望着后园里的情景。
莫公子斜倚在陶夜身上,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你为我付出了太多,真是辛苦你了。”
陶夜的声音说得低低的:“沉音,你知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莫公子“唔”了一声,回过身来,两个人抱在了一处。
这情形有些劲爆,我急忙伸手想遮住景止的眼睛,他偏头躲过,悄声笑道:“别闹。”
园中的陶夜耳廓微动,扬眉道:“谁?”
我见他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只得扶着景止溜下来,笑嘻嘻地道:“陶公子,莫公子,许久不见。”
陶夜一脸的平静如水:“正是,隔了半日才重逢,当真是许久。”
我听他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讥讽之意,干笑了一声,景止微笑道:“陶公子快人快语,叶某也不废话了,今夜来访,在下有一事不明,要向两位请教。”
莫沉音颔首道:“公子请说。”
景止目光灼灼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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