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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锁金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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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真好……我从前就知道,你很聪明也很好学,只是可惜在那样的地方……”
许杭拍了拍他的手:“我已经熬过来了。”
“现在你熬出来了,一定出落得很好…对,我头一次见你,就觉得很喜欢……可惜,我不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了……”
沈京墨的笑容淡了下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许杭又问:“是生了什么病么?”
沈京墨摇摇头:“这是一个教训…算了…不提了…反正好不了了。”
许杭见他此事不想开口也不勉强,换了个话头:“沈老师,你是打算先回家还是住我这里?”
本来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只是很寻常地询问,可是沈京墨他突然脸色一僵,然后害怕地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回去……他们会来抓我的…”
“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告诉我,是谁要抓你?”
沈京墨有些语无伦次,表情里写满了惊恐,以至于他下意识想把自己缩到墙角:“是他、他骗了我,我不想再被关在那里了,我的眼睛,我……”
大概是许杭问的话刺激到了他,他整个人都有些要疯魔的迹象,气也喘不上来,脸色铁青。
他只顾一味往后缩,但因为看不见,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人太过激动或者太过恐惧,都会对身体和精神伤害极大。沈京墨身体太虚,又似乎长途跋涉,还受了伤,情绪大起大落,一不留神很容易就魔障了。
纵然许杭很少接受过精神有问题的病人,可也知道,只能用软,绝不能用硬。
“老师,老师,你冷静一点!别怕…别怕…”许杭一把抱住他,抚着他的头,在穴位上一下一下给他按着,帮助他放松,同时声音中带着坚定的语气道,“你很安全,这里是鹤鸣药堂,是我的药堂,我已经是一家之主了,在贺州城里、在我身边,就是最安全的所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许杭的方法真的很有效,沈京墨缩在他的怀里,恐惧感一点一点褪去,慢慢放松自己每一块紧绷的肌肉。
整个药堂里,只有沈京墨宛如劫后余生一般的喘息声。
完全冷静下来,他才伸出一小根指头,勾着许杭的衣袖说:
“……当初我不该离开贺州的,都是我太傻了,是我的错……”
许杭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这五年,沈京墨经历了太多。
第92章
许杭问沈京墨:“你不是随家人而去的吗?”
“……或许只有我曾认真想过…当他们是家人吧。”
沈京墨说到这里,不能用的眼睛到底还是湿润了,他的牙齿是忍不住地颤抖,上牙齿扣下牙齿,是不由自主的那种。
“其实当初你还小,我也没有同你说实话。我与生父分离很久,从未在意过认祖归宗,真正让我下定决心,愿意离开的……是、是一个男人。”
许杭的眼睛倏地放大。
可是沈京墨大概恐惧过甚,只说了个开头就不敢再说下去了,喉咙都有些不听使唤。
好像再多说一个字,就等于让他重新凌迟一遍,生不如死。
最后他躺了回去,裹紧自己:“我、我困了……”
“困了就先睡吧,明日跟我回家,我那儿房间很多。”许杭不勉强他,给他盖好被子,点了一只安神香,轻轻拍着沈京墨的背,直到他睡稳了才熄灯离开。
有仇必报,当然有恩必偿。这是许杭行事的依据。自打来了贺州,沈京墨是头一个待他好的人。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必须得记在心上。
还得好好查一查。
————
段烨霖早上去金燕堂吃早膳,听到的第一件叫他皱起眉头的事情,就是许杭捡了个人回来。
先说是个男人,这就很不高兴了;又说带回了金燕堂,这就更恼火了;再一听还给人照顾了一晚上,直接就把筷子扔了。
许杭在房里刚穿好衣服,段烨霖就推开门进来,捏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算起来,两个人倒是有很久没有亲昵过了,段烨霖一下手就很猛烈,舌头钻进去,来来回回地不放过。
上唇瓣被轻轻一咬,显得更加樱红,段烨霖不是在吻,而是在品尝。
许杭被他弄得脖子后仰,气息与他杂糅在一起。一大早感官还没苏醒过来,就被段烨霖半强迫着刺激了一回。
狠狠把段烨霖一推,许杭擦了擦嘴:“一大早呷什么醋?”
他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段烨霖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段烨霖也不是真生气,他就是借着由头发发醋劲儿罢了。
“谁让你敢把男人带回来?说,姓甚名谁,不说我可就自己去查了。”
许杭一听倒还正中下怀:“就怕你不查呢,正好,那你就去吧,务必要查个清楚。”
段烨霖被他的话笑道:“这又是怎么说的?”
于是许杭简短地同段烨霖讲了一番,段烨霖本以为只是许杭善心大发,捡了个流浪人回来,没想到听到后头,竟有些离奇起来。
会被人追捕,至少得罪的一定是有些身份的人家,那就不是简单的恩怨了。
段烨霖思索一会儿:“看你这态度,这事儿你是管定了,那我近日让人暗中多看着金燕堂,免得你惹祸上身。”
两人于是一同去前厅用早膳,用完了正以茶漱口的时候,蝉衣进来说,沈京墨早起又摔了一跤,许杭便吩咐多派两个人去照看着他。
段烨霖不禁疑惑:“他多大啊,还要你这么照顾?”
许杭解释:“沈老师如今眼睛看不见,自然不一样。”
“等下,”段烨霖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救的那人,是个盲人?”
许杭点了点头。
段烨霖脸色正了一下。
许杭看出有异,追问:“你是知道了些什么?”
段烨霖本来不想说,可是这事儿许杭关心着,不说他一定不会罢休:“今日最早的一班火车,参谋长的一双儿女到贺州赴日本领事馆的宴,我让乔松去月台迎他们,你可以知他们的脚刚踏上贺州城的地,就跟我提了一件什么事?”
许杭眸子一紧,觉着接下来的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段烨霖就道:“他们说,他们家跑了个不听话的奴仆,多半是回了贺州城,让我帮忙抓一下。别的特征也没有说,就只说——是个瞎子。”
噼嚓一下,许杭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竟把白瓷的茶盖给打碎了,茶水溅了出来。
“这倒还省事儿,也不用麻烦人去查,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段烨霖拿手帕擦擦许杭湿漉漉的手:“也许是巧合。”
许杭嘴角一讽:“哪来那么多巧合。而且你没听他们怎么说的,丢了个奴仆?真丢就丢了吧,凭他们的家世,还缺一个瞎眼的下人?只怕是个托词而已。”
段烨霖食指轻叩桌面:“这事还说不好,参谋长派自己人前来,多半是想和日本人联手牵制我,这么说起来,或许你还真的捡对人了,若他真与参谋长有关系,现在人在我们这儿,万一今后有个什么事,会好办很多。”
“他不可以被卷进你那些破事里去。”许杭瞪他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
用过了茶就去分给沈京墨现在住的满月园。
许杭想带沈京墨去医院看看的,可是沈京墨排斥得好像要杀了他似的,只能作罢。
蝉衣给沈京墨剪了太长而乱的发,梳得很整齐,只是按着她自己的喜好,在鬓角留了一点长度。
现在他穿着许杭新做的月白长衫,端正坐在院中的石椅上,眯着眼睛似乎在听风声。恍惚让人觉得逆转时光,还是当年那个样子。
沈京墨变得不喜欢待在屋子里,尤其喜欢坐在院中,晒着太阳他就会安心许多。
他显然是刚瞎不久,因为看昨夜他走路的姿势动作,以及听到声音下意识用眼睛去找的习惯都证明他还不熟悉看不见的世界。
许杭走进去:“可还觉得习惯?”
沈京墨听到声音,摸索着想站起来,被许杭按住了。他淡淡笑说:“你这里自然是最好的,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老师对我不必这么客气。”
“我哪里还是什么老师?况且我也没教过你…”沈京墨觉得担不起许杭一句尊称,“昨夜我真的是太过惊惧才会失礼,没有吓到你吧?”
许杭摇摇头,可是想到沈京墨看不见,马上开口:“你忘了我是大夫,见了病人只会觉得亲切。”
沈京墨听他这玩笑话,刚想笑两声,可是胸口一疼,咳嗽了起来。
许杭给他顺了顺气,叹气:“你的身体血虚得实在厉害,全身上下竟一点血色都没有,如今盛夏天气,蝉衣都要给你暖汤婆子你才不打冷战。”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现在这身子不仅常出冷汗,肌肉无力,呼吸也很急促,脉搏快却微弱,容易晕厥休克。
他想引得沈京墨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主动开口讲,好让他能帮他一把。可是沈京墨咳完了,支吾着换了个话头。
“小杭你看,”他拿起桌上的东西,献宝一样给许杭看,“蝉衣给我买了一根竹杖和墨镜,我还同她玩笑说,再买张桌子,写个招牌,我就可以出门算命去了。”
还是这样,沈老师这性子,怕给别人招惹麻烦,是那种被人踩了一脚却自己先道歉的,最会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想知道,怕还是得问问贺州城新来的贵客了。
第93章
日本领事馆此次的宴会是黑宫惠子的生日,来的人不多,都是同日本人交好的对象,至于请段烨霖,不过是因为如今贺州城是他做主,强龙压不倒地头蛇,不得不给他几分脸面。
宴会开到一半,最尊贵的客人才姗姗来迟。
大门一开,两个身影走进来,一个俊美一个娇俏。
男的身穿蓝紫色碎暗纹西装,上衣口袋别着一个狼头胸针,一双桃花眼显得有点妖气;而那个俏姑娘扎着高马尾,身着及膝漏单肩膀黑红相间裙子,性感不足但是可爱有余。
他们便是人人都知道的,参谋长唯一的儿女,章修鸣和章饮溪。
这二人一出来,不少谄媚逐流之人就迎上去,以酒杯来敬。
“哎呀呀,章先生果真气度不凡!”
“二位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这几日可有安排?没有的话,请一定给我面子。”
“章小姐今日可真是艳压群芳,来,我先干为敬。”
好一群聒噪麻雀,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章修鸣脸上始终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对着众人轻轻点头,客套得很。不过章饮溪就不耐烦多了,皱着眉嘟着嘴:“怎么谁都来敬酒?”
不屑的语气惹得众人好没面子,果然是豪门贵胄,眼高于顶。
黑宫惠子笑着迎上来:“是我怠慢妹妹了,来,这边坐。”
她牵起章饮溪的手往前走两步,然后又转过身,对众人说:“这天仙似的小妹妹我可先领走了啊?大家别怨我,人家是小姑娘,自然要害羞点的。有什么酒,留着让我伤身子,有什么浑话,还是说给我这皮糙肉厚的才好!”
话语尾还眨巴眨巴眼睛。
调教出来的交际花,两三句话,既夸奖了章饮溪,又解了宾客的尴尬,还把气氛调起来,甚至还撒了个让人心痒痒的娇。
比起那个美而刺人的丫头片子,还是这珠圆玉润的佳人更贴心。
聪明人敬了几杯,顺着这个台阶也就下了。
章修鸣在宴会中同其他人来往谈话,黑宫惠子则同章饮溪坐在沙发上聊了几句体己话。
今日初见,只为碰个头,往后的大事还不急,所以他们就只是说说闲话。
章饮溪之所以跟着哥哥前来,是因为想知道这父亲口中卧虎藏龙的贺州城有什么了不得的,能让父亲日日夜夜记挂着。
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眼见贺州城处处都不如上海滩,她自然嗤之以鼻,下巴都扬得高高的,而那些来献殷勤的男人也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入流,闹得她连说笑也没心情。
直到段烨霖带着乔松,一身军装地迈进来。
她眉头一抬,眼睛也是一亮。
她附在黑宫惠子耳边:“惠子姐姐,这个就是段司令吧?”
黑宫惠子答:“嗯,你没见过么?”
“以前只见过他弟弟段战舟,两兄弟确实挺像的,”章饮溪一向心比天高,能从她嘴里听到不是损人的话就很不容易了,“在家听父亲说起这个段司令的事迹,什么能干骁勇啦、谋略惊人啦,本来以为是夸大其词,今天看见真人,倒或许还能信一点点。”
“这段司令守在这儿,我们日本帝国都不敢乱动,更何况两个和他作对的军官都死于非命,自然不简单。”
章饮溪不由得多打量两眼:“哦?有这么厉害?”
黑宫惠子用指头点点她的鼻子:“小丫头,可是看上了?你看,段司令一进来,就被那些富家小姐堵着,你可得抓紧。”
章饮溪瞄了一眼,鼻子哼了一下,眉眼之间都是盛气凌人:“我生来与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从来该是他们男人来拜见我,什么时候轮到我自贬身价?何况,我不过觉得他比别的人顺眼点罢了。”
她二人咬耳朵的间隙,段烨霖已经打发了其他人,往黑宫惠子处走来。
章饮溪余光见到段烨霖靠近,安稳坐着不动如山,眼睛也只盯着手里的红酒杯,摆出丝毫不对其感兴趣的模样。
从小到大,无论什么场合,她都会是男人眼中的主角。
依她的经验,下一句,这个段司令就会请她去舞池中共舞一曲。而她通常会一口拒绝,只有当男人恳请再三,她才能面有难色地答应。
男人嘛,就是犯贱。若是这段司令态度诚恳,她或许可以考虑给他这个面子。
果然,段烨霖在她面前停下了。
“这位小姐……”
来了。
章饮溪心里得意一笑,手已经缓缓准备放下红酒杯,等着段烨霖伸出邀请的手再款款站起来。
“能不能麻烦让一下?我想给黑宫小姐敬一杯酒。”
“啊?”章饮溪没得到本该听到的话,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段烨霖。
她没听错吧?
段烨霖皱着眉重复了一遍。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只需要一瞬间的事情,章饮溪觉得有点被打脸的感觉,心里一时间有些羞愤,只是面上端住了,拎起裙子站起来。
不过一开口还是有点没好气:“喏,请吧。”拎着裙子的手暗暗收紧。
黑宫惠子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嘴角绕着淡淡的笑意,也跟着站起来:“段司令不认识,那就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参谋长的千金,章饮溪小姐,今天早上还是您派手下接她的呢,怎的这会儿倒生分了?”
这时候段烨霖才正眼打量章饮溪,不知为何,章饮溪那双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略有一些不满的傲气。
“原来是章小姐,幸会。”他象征性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一秒都没有多看她。
章饮溪脸色有点点僵。
她原本以为,这段烨霖先前无视她是因为想先给主人敬酒,现在正面介绍了,居然还如此冷淡。
枉她还在心里想着,若是段烨霖要同她握手,她肯定要让他吃个白眼,尴尬一会儿,谁知,这人竟然只是…点了点头?
她故意拿捏着语气说:“惠子姐姐,段司令日理万机,像我这样无名小卒,自然不记得。”
可怜模样,寻常人见了该心疼的。
黑宫惠子刮她的鼻子:“你要是无名小卒,宴会上其他的小姐都要无地自容了。”
章饮溪露出小女儿的嗔怪:“惠子姐姐…”
段烨霖懒得看这种拙劣的宴会互吹,很随意地瞥了一眼,口气平平淡淡:“章小姐见谅,我年纪大,记性差,所以只挑紧要的记。”
意思是,你这无关紧要的东西,没必要留心。
一针见血,杀伤力强。
章饮溪笑容不自然了,今晚已经是第三次被段烨霖气得内伤了。
这家伙,是欲擒故纵还是真这么心高气傲?
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这么敷衍她,她心里有种被怠慢的火气,一口银牙也暗暗咬了咬。
第94章
这时候,章修鸣插进三人之中,和段烨霖打招呼。他们二人从前是见过几面的,不算熟也不算生。
段烨霖不大喜欢章修鸣,因为这个人有城府而且长得就很危险,不是扮猪吃老虎的类型;自然章修鸣身为章家人,也对段烨霖没有什么好感。
两人虚伪地碰杯。
“段大哥如今在贺州算是称王了,我们兄妹到了这里,还要你多照顾。”
段烨霖摸了摸自己的衣扣:“照顾不敢当,称王更不是,我只是做该做的事,所以命长一点罢了。”
暗指前两个都是自己不安分才丧命,也威胁了章修鸣若是妄动,就是下一个短命鬼。
“段大哥的话,我一定记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竟然有点你来我往的博弈之感。
“对了,二位拜托的事情,我有些不太明白,”段烨霖故作关心问道,“章小姐究竟是丢了一个怎样的奴仆,若是觉得那人做事不贴心,要不,我替你再找一个便是了。”
他仔细看两人的面色,章修鸣瞪了章饮溪一眼,章饮溪有些后知后觉的心虚。
章饮溪没想到段烨霖会在这里提起这件事,便说:“段司令好意,我很感动,只是我用惯了那个人,轻易不想换。”
看见她眼神躲闪,便知道有所隐瞒。
他于是故作威严:“小姐,别怪我鲁莽。我贺州城的兵都是用来镇守百姓安全的,不是为富贵而遣。如果当真只是一个奴仆,我想…我的士兵们怕是没本事,找不到。”
“你这话什……”章饮溪不满段烨霖的态度。
“段司令见谅!”章修鸣知道自己妹妹是个什么德行,生怕她一出口有些不遮拦,便先打圆场,“这个人偷了我们家的一些财宝,虽说也不值得什么钱,可是其中也有我母亲陪嫁品,所以格外上心。一个奴仆,自然用不上段司令的手下那么金贵,我们自己找就是了。”
段烨霖表演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说:“这样啊…不过,这里是贺州,不是上海滩。你们要找人,自然我不管,可要是在城里大肆搜罗,惊扰百姓,那可是要吃牢饭的。”
章修鸣的桃花眼笑得很有风情,却又有些狡黠:“段司令说笑了,为了一个奴仆,哪里值得?”
酒杯碰了一下,各怀心事的人各自喝下,自然滋味不同。
黑宫惠子今天难得话很少,一直都只是单手撑着下巴看戏。她看着这贺州城接下来要粉墨登场的人物,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宴会结束了,理妆的房间里传来发脾气的声响。
“大哥!你刚才在那人面前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搜了!那个下作的东西当然要抓回来弄死才行!”
房间里,章饮溪插着腰对着章修鸣大呼小叫,大小姐本性暴露无遗。
章修鸣插着兜在窗户前看着段烨霖离去的车队,眼睛微微眯起来:“你没听懂他的话吗?我们刚到贺州,别忘了父亲的嘱咐,不要太张扬了。”
“怕什么!父亲是参谋长,张扬又怎么了?我就是、就是看不惯他那桀骜的模样。”
“我看,你分明是看不惯他不讨好你的模样吧?我们家的小公主,也有人不买账的时候了。”章修鸣与她相反,心情一点不受影响。
“哼!”
章修鸣板了一下脸:“我还要说你呢,你得多糊涂,才会让段烨霖的人帮你去抓人?这事漏出去,还要不要脸面了?”
章饮溪脸红了一下,嘴巴还硬的很:“我…我…所以我才说只是个奴仆嘛,我以为那个副官随便指使别人找找就好了,哪知道他们会想那么多…”
“这就叫愚蠢。”章修鸣很不客气地批评。
“好好好,怪我!全怪我!”
见到自己妹妹发脾气,章修鸣勾着嘴唇,无奈地笑了,只能哄了哄:“行了行了,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帮你把人找回来的。”
“你少哄我!”
“他可是我妹妹重要的药罐子,再说,不抓他回来,谁去给鬼爷交代?嗯?”
章饮溪气鼓鼓坐下:“这个破地方真是哪里都让人讨厌!让我找到那个人,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接下来又是细碎的一些骂声,再然后也就没有声息了。
他们二人在这不熟悉的地方说话,倒是一点也没忌讳,自觉着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谁知道一个在门口伺候的女仆听着了,眼珠子转了转,都记下了。
两个小时后,这番话以两千银元的价格卖了出去,先到了乔松耳朵里,再全都进了段烨霖和许杭的耳朵。
当夜,这女仆就上了离开贺州的船。
虽说信息不多,倒也是一番值得推敲的话。
再加上段烨霖将今日宴会上的事情同许杭当笑话一样讲,许杭听完,给了个很有意思的评价。
“一个花瓶草包,一个笑面精狼。”
段烨霖嘴里砸吧砸吧味,觉得评价得很是到位。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章家的兄妹两个人还真不像一母同胞的。
“都不成什么气候。”
许杭把铁皮石斛熬出来的汤递到段烨霖面前:“你今日倒也肯用偷听墙角这样不入流的法子了?”
“对什么人用什么招数,”段烨霖喝了一口,味道清甜,“要不是如此,今日,我怕是连你的一碗汤都喝不到。”
许杭一听,果真一抽手就把汤给端走了,让段烨霖喝了个空:“分明也是为了你自己去查人底细,别到我这儿来卖乖。”
段烨霖有时候对他这张厉害的嘴真的爱也不是,恨也不是,于是伸了个懒腰:“看来,你后院里那个沈京墨,真的就是他们要的人。”
想到沈京墨,许杭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见状,段烨霖就弹了他的额头一下,故作凶相:“你要是再时时刻刻想着别的男人,看我怎么办你!”
许杭埋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看得段烨霖心头一热,当即就吹熄了灯。
新买的玉骨竹席大床虽然结实,到底比不上木的,摇晃的声响响得多,所以也让人臊得慌。
白的皮肉贴上凉的席子,低声的咒骂配上满嘴的浑话,翻动的躯体加上迷乱的思绪。
不过凉席有个好处,那些黏黏腻腻的水迹顺着竹片的缝隙流淌,比被褥好清理得多。
若是那千娇百贵的大小姐知道,这个不解风情的段司令此刻伏在别人身上,低吼喟叹、口出狂语的样子,明明很懂风月,那才真的是要气歪了鼻子。
第95章
章修鸣来贺州的第二天,就去了花街柳巷。
自然,请他的是贺州城的几个纨绔,他愿意给他们这个奉承的机会,无非也就是借着他们的口探一下贺州城的情形。
几个美人依偎在章修鸣怀里,用嘴叼葡萄喂给他,章修鸣吃下去,又把手伸进其中一个美人的嘴里,摸她的牙。
“宛如编贝……真是一副好牙口。”
那美人一向以一口白牙自傲,客人们多爱看她笑,现在被夸,更是欣喜。
章修鸣问道:“你卖身价是多少?”
美人一听,这是要赎她回去,一下子喜不自胜:“五百银元。”
章修鸣从口袋里拿了一叠钞票出来,塞进她的衣领之内,两胸之间:“这是一千,去告诉你妈妈,一会儿我就要带你走了。”
美人乐得笑容都藏不住了,千恩万谢,一路小跑着就赶着出去了。
同行的纨绔子弟一个个都笑了:“章二少真是好风流,这随手就带走了一个美人,你若是再多呆两天,这全烟花巷的美人可都要跟了你去了!啊?哈哈哈哈哈!”
谁知章修鸣喝了一杯酒,舔了舔唇:“为了美的东西,一掷千金是应该的。”
不过又有人说:“可是你方才买的那个,没有头牌漂亮。”
“美人在骨不在皮,”章修鸣眼神变得像狼一样,“我别的嗜好倒是没有,就是喜欢收集美人……身上的事物。”
“这个收藏我也喜欢,哈哈。”
众人没仔细听章修鸣话里的真正意思,喝过一轮,渐渐也就散了。
等人只剩下章修鸣一个,他扣了扣桌面,外头的手下捧着一个托盘上来。
那盘子里放的正是一副刚拔下的牙齿。
果真整整齐齐,洁白干净,还带着一点血。
章修鸣像欣赏古董一般看了一会儿,满意地说:“不错,比家里那副还要好,看来这贺州城也是有宝藏的。嗯…就是我前几日得的那双绣娘的手骨还不够好,还得再找找。”
能欣赏这可怖东西,并且引以为乐的,章修鸣此人也实在算是可怕。
就连拿着盘子的下人,心里也忍不住发怵。
“那女人呢?”
下人回答:“给了她钱让她自己找大夫了,现在在楼下躺着。”
“已经是没用的垃圾了,由她去吧,咱们走。”章修鸣松着衣领,披着衣服就打算从楼梯上往下走。
这花街柳巷,都是穷苦命贱,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死了有什么足惜的?
他的足尖刚准备踏出门,就见门外围着一小圈人,里头是那个被拔了牙的美人,躺在地上呕着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他会停下来,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有人请来了一位大夫。
做皮肉营生的人,大多数大夫都不屑于医治,每每都是从妓者自己斟酌买药。而如今这个美人已经被赎,却又被弃,算是自由身,妈妈不愿意出钱帮她,就把她丢了出来。
整个贺州城,也只有鹤鸣药堂,才会不另眼看人。
章修鸣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了。
那医者的手,纤细、有节,长一分嫌长,短一分嫌短,似水糯做的,手指飞快地诊脉、施针,宛如蝴蝶飞舞。可知那皮肉之下,是多么灵巧的骨头。
他看得迷了,这才把目光从手移动到脸上。
恰少年如玉。
“这人是谁?”章修鸣给了身旁端茶小厮一块银元。
“这是许杭,许大夫。咱贺州城里,最厚道的药铺就是他家的鹤鸣药堂了。”
章修鸣点了点头,舌头又伸出来舔了舔下唇,手里把玩着那枚牙齿。
终于,找到一副美人骨了。
这边许杭忙着救人的事情,另一边的金燕堂里,沈京墨倒是出了一点麻烦。
原是沈京墨因为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一整日都无所事事,只能思索今后的打算。
虽然许杭说让他安心住,可是他到底不是许杭的什么人,不能挟恩求报,那倒真是小人了。未来日子还长,他总得找些养活自己的法子。
思来想去,他猛然想起一个地方。
他从前教过书的学校后头,有个济慈院。那济慈院是官办的,里头多是孤儿、残疾儿之流,倒是也常需要一个老师,从前他也是常去的。
虽然看不见,但他会吹口琴,说说故事、讲讲课文也是容易的,那地方要求不高,纵然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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