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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只爱我的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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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话音落地,里边的灯陡然暗了下去。
骆深眼中光华退去,心也跟着一掉到底。
他终于确定,韩将宗是在躲着自己。
想起昨夜他生气的态度,还有转身离去的背影,骆深心中惴惴不安的想:这回恐怕是真的恼了。
不管这是不是有意而为,不得不说,都挑起了他内心深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低声道完谢,这才慢吞吞的告退:“那我走了。”
刘副将伸手将他送出月亮门,看着高挑身影不见才转回廊下,重重叹了声气。
卧室之中,韩将宗也无声叹了口气。
他睁开眼,面前一片黑暗,只有远处的窗帘染了些许月光,勉强可以辨识。
夜已经很深了。
外头的身影和呼吸声已然消失,韩将宗隔着门窗看了一眼外头景色,檐下提灯发光,照射出一道树枝身影,投在窗户上。
除此外,便是一片黑漆漆的。
待想起来茶楼之上江潮对他拉拉扯扯的,非要送什么谢礼。
恐怕谢礼是假,情义才是真。
韩将宗一想到之前一幕就头脑发昏、心跳加速,恨不得把江潮揪过来狠揍一顿。
他这人早已过了强取豪夺的年纪,在军中身居高位说一不二,肩上战功显赫,没人敢让他受挫。
更别提什么欲擒故纵这种把戏。
官海浮沉、军中流离,已经把他雕琢成了一个城府深密的人。想不到此番竟然能在骆深身上栽了跟头。
还接二连三的栽。
这种打击使他心灰意冷。
他心想:算了。
高岭之花不好摘,我认输了。
既然不成,不必强求。
骆深出了迎风阁,没有回卧室睡觉,而是出了骆家大门。
次日天蒙蒙亮,一夜未归的骆深终于回到家,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出发去了钱庄。
这次花费的时间更长,足足一整日才回来。
进到骆家大门时刻,正值夕阳余辉正盛,满院子的金光耀眼。
得知韩将宗今日在家中没出去,骆深片刻不歇,一身风尘叫人抬了车上木箱送往迎风阁。
月亮门的影子在地上拉成一座山。
韩将宗在里头正光着膀子刷马。
一个男人衣裳底下的肩膀到底有多宽、肌肉有多厚,平时穿着衣裳是看不出来的,但是他一旦脱掉了,便是对于视线的一次猛烈冲击。
尤其这男人身上刀疤交错,伤痕无数,一身的腱子肌肉起起伏伏。
刘副将蹲在旁边羡慕的看了一会儿,再次确定了一遍:“明日真的要走?”
韩将宗不语默认。
刘副将难受的抖了抖肩,怕他一时冲动日后不好反悔,便凑上前问:“老将军给安排的加十万两这回事您没忘记吧?”
韩将宗给马喂一把草,手中剩了一根叼在嘴里:“没忘。”
“那怎么交代啊?”
“不用交代。”韩将宗头也不抬的说,“本来就是朝廷不占理。”
刘副将一想到跟朝中扯不完的皮就头疼,“那也得打量着老将军的命令,若是到时候他拿军中将士的性命要挟你,或者用你多年攒下的战功名声威胁你……”
他越说头伸的越长,离韩将宗越近。
“没用。”韩将宗一把推开他的大头,沉甸甸哼笑了一声:“只要我没有道德,他就胁迫不了我。”
千古难题道德绑架被他一句话解决,刘副将钦佩万分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韩将宗手里拿着粗毛大刷子,退后两步欣赏了一眼自己俊美强壮的黑马。
刘副将眯起眼打量一遭,指了指马膝盖以下部分:“还没干净呢。”
韩将宗:“落枕了,小腿以下留着你刷吧。”
他转身去刷另一面,刘副将不敢在这种时候惹他,头往下趴了趴看他的动作。
“……那个,”他犹犹豫豫的问:“你跟骆少爷,也不去告别一下啦?”
韩将宗心中不知想什么,眼神一变不变,嘴里道:“人活得太累,一是太认真,二是太想要。”
刘副将思考片刻,深以为然点点头,卷起袖子上前去刷马腿。
月亮门处身影一闪,韩将宗余光扫到,不发一语继续刷马。
骆深长身玉立走在前头,带着一列人远远进来,站在门边指挥家仆将抬着的木箱码列整齐,韩将宗扫了一眼没说话。
刘副将嘟囔道:“这次怎么这么多箱啊……”
月亮门下进进出出,院中不时响起木箱撞击的“咔嚓”声,听声音就觉得重量十足。
骆深看他刷了一会马,心中越来越闷。
韩将宗丝毫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终于他刷完了马,将鬃毛刷养水桶里一抛,站起身来。
骆深上前一步,挡住他要回房间的路。指了指门边最下面一层的几口木箱,低声说:“这是最后一万两现银,十数之目拖到今日才凑够,希望您不要怪罪。”
韩将宗甩了甩手上的水。
骆深掏出棉巾递给他擦手。
韩将宗没有接,随手撩起衣摆来擦干净手上水渍。
骆深盯着那棉巾,脸上神色浮现出一丝落寞怔忡来。
韩将宗说:“骆府盛情款待多日,我等不胜感激,之前答应过提前给你的造铁权限日期,回头派人送过来。”
见他要走,骆深连忙叫住他:“将军!”
韩将宗身形略缓,停下脚步。
他擦干净手,随意披上衣衫,终于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门边厚重箱子堆上二层,成年人胸口般高度。骆深又指了指那方向,张了张嘴:“这是另五两现银,是我的谢礼,谢将军多次救我性命。”
他舒朗睫毛参差而分明,还沾着些薄雾水汽。
看起来有些可怜。
韩将宗定定盯着,升起一点恻隐之心来,沉声问:“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之前的确实谢过了,但是有一谢却还欠着。”骆深说。
他抬眼一眨不眨盯着前人,同他往常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形象不大相符。
“……三年之前,泰安九年深秋夜,在山西,将军也曾救过我一命,我一直记得。”
第35章
泰安九年,三年前; 骆深押车去往山西调配布匹。
时值山西动乱不安; 北面疆兵落败逃入山西杀人抢掠; 朝廷派韩将宗一支平乱; 正赶上落到流兵手中的骆深。
那时他尚年少气盛,远没有现在沉着稳定,跟着流民身陷敌营却仍旧不肯放弃押运的两车布匹; 不肯跑。
流兵烧了布匹砍杀人泄愤; 赶上韩将宗巡街清道,这才留下一条命。
“将军已经忘了我; 我却不敢忘了这救命的恩情。”骆深呼出一口气,说出秘密犹如扔掉积压心中多年的巨石,整个人都轻松了:“万幸,过了三年; 终于叫我等来了你。”
韩将宗听完了,心中惊诧; 好一会儿才消化干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骆深轻轻笑了笑,比平常温柔表情更添了许多含义,“我想了许多法子; 想投你所好; 想同你多亲近; 私心想……离你近点。”
韩将宗盯着他。
虽然他面上沉静无波,但是内心深处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他在官场游走多年绝对不会判断失误,骆深的表情体态一不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跟骆深早先几年就有着交集。
但是他不记得了。
当时所救人数众多; 要是个个儿都能跟骆深似的涌泉相报救命恩情,那他的形象要修成金身被供在山西的武神庙中受香火都当的起。
他一边想着这小崽子可真能沉得住气,一边拼命回想那时的事,想要从记忆深处翻出骆深的身影来。
他将记忆寸寸扒干寻净,都没能想起来自己何时何地见过他。
然而更多的信息此时不好细问。
又想到骆深拖着他直到现在才说实话,叫他心中以遏制的升起一丝气愤来。
片刻无声,月亮门下另堆起一片木箱,周遭家仆尽退,小院中寂静如无人之境。
“说完了?”韩将宗问道。
骆深清了清嗓子,朝另外一堆指了指,再开口,语气中添了不少期期艾艾的小心:“听说将军很缺钱,另外这五万两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您能够收下,给我……给我骆家这个面子。”
韩将宗自己都没能想到能峰回路转。
还转到如此让人意外的康庄大道上。
他近来几天积攒下来的不痛快一瞬间丢了个七八分,但是仍旧端着姿态:“你什么心意?”
骆深一顿,感觉浑身都僵住了。
韩将宗剑眉浓黑,瞳仁被眼皮压住一般,眼中视线锐利足以洞悉一切。
他不明意义的挑了挑眉梢:“就是想报恩是吧?”
骆深犹豫一下,声音比之前更缓更小心:“还恩情有许多种办法,给钱、送礼、帮忙,为什么我已经给了钱,还非要站在这里呢?”
韩将宗一边生气骆深瞒着他到现在才说实话,一边心中又难掩激动。
他笃定的想:没错,他就是对我有想法。
此人恢复成以往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模样,但是犹嫌不足。
他看着前人窄腰长腿和精致容貌,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动声色的问:“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骆深咬了咬牙。
他到底年轻脸皮薄些。
韩将宗稳若泰山等着。
骆深强自撑着笑,片刻后,终于将心底想法吐出了口:“我想同将军结百年情好……”
他说完屏住呼吸,忐忑不安的等着。
高大强健的黑马“嗤——”一声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鼻。
把他周身顿时诈出一身薄汗。
韩将宗打量着他表情,却沉稳笑了一声。
那声轻笑就跟弹在心间一样,仿佛近在耳边。
韩将宗:“我远在北疆,身兼重任一时半会卸不了,你知道吧?”
骆深眼底泛红,眼周四处睫毛投下的阴影在夕阳之下泛出暖黄颜色。
像喝了酒,但是又清醒着没醉。
这景色十分勾人,韩将宗不动声色欣赏着。
良久,骆深点了一下头。
韩将宗心中顿时松动,嘴角情不自禁的挑扬上去。
仿佛一下子站在高地之上,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呢?”他问。
骆深自顾紧张着,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已经答了这么多,也不怕再豁出去一回,闻言道:“当然是希望您能答应我,和我……好。”
韩将宗扫了一眼堆成几方的木箱,又看了一眼跟前的人,又问了一句:“即便这银子你给了我,明日我还是要走的,这你知道吧?”
骆深按捺住心中情绪,清了清嗓子:“知道。”
韩将宗点点头。
骆深站在一旁,一颗心吊在嗓子眼里看着他。
“行,报恩这事先放放。”韩将宗往旁边一站,险险靠在了回廊探出来的青石狮子上,继续问:“你前几天一边勾搭着我,一边又拖着我不给个痛快,这事怎么说?”
“我的错。”骆深认完错,实话实话道:“我病急乱投医,想了许多办法,听闻你喜欢严谨收敛的,所以……”
“听谁说我喜欢严谨收敛的?”韩将宗打断他,随即想到肯定是江天个小兔崽子,立刻觉得扒他家的皮扒的薄了。
“……猜的。”骆深低声道。
韩将宗嗤笑一声。
对面的态度极好的年轻人再次沉默下来,这回连耳根都染上了夕阳色。
韩将宗姿态闲适的欣赏完了美景,继续从容不迫的问:“还有事吗?”
骆深没有等来回答,不由一愣。
“有、有,”他连说两次,失望的神色被他掩藏起来转为期待:“将军既然明日要走,今晚可有空一起吃一顿欢送宴吗?”
韩将宗看着他眼中神色,桃花眼尾部自然上扬,靠着眼睫阴影勾勒出朦胧眼线,眼中落日璀璨华美,跟他不经意透露出来的贵气十分相衬。
韩将宗收敛了些气势,态度也不似刚刚刻意装出来的漫不经心:“好。”
骆深骤然松了一口气。
他毕竟年轻,即便掩饰的再好也总能从枝叶末节处发现端倪。
韩将宗随着他放松的神情,心底轻笑了一声。
骆深:“那我先去准备,好了之后叫人来请您。”
韩将宗点点头。
刚刚的来人一个不剩的尽数走了,只留下门边十余木箱。
刘副将罕见的没有扑上去数银子,而是站在了韩将宗身边,跟他一道目送骆深出门。
“我的妈呀……”刘副将感叹了一声:“这是什么峰回路转的走向啊?”
“了不得了不得。”他啧啧两声,把头翻来覆去的摇,“这骆少爷确实手段高明,三言两语就把你哄好了。”
韩将宗:“你闭嘴。”
刘副将闭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你还记得之前你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心情吗?”
他痛心疾首的说:“将军你也太好哄了吧!你这样一哄就好,往后岂不是惯得他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好哄吗?”韩将宗指了指月亮门。
刘副将顺着视线看去,深红色的木箱摆列整齐,堆成浩荡一大片。
刘副将终于忍不住了,冲向月亮门处激动的趴在了木箱上,“我的老天爷啊,少爷怎么这么有钱啊——”
这回的欢送宴骆深本想安排成家宴,但是江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口信儿,也赶来凑热闹。
听闻韩将宗一行人明天要走,江太守看起来比为他们接风洗尘时吃的那盏茶高兴多了。
这老头子携着一对儿孙子依次给韩将宗半骂半夸了一顿,想凭借最后时机博他一个青眼,好给孙子仕途铺路。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江潮这人已经在韩将宗心里挂上号儿了。
“诶呦,将军难得来一趟就这么急迫走了,下官还想着让两个孙子带着你到处转一转,看看洛阳风景。”江太守捧着满满一杯酒,客客气气的说。
韩将宗坐在首位,面前摆着十二金樽酒杯,他随意扫了一眼江太守身后跟着的江潮,不明意义的笑了一声:“贵公子忙完公事忙私事,深更半夜还忙碌奔波,实在是精力旺盛啊。”
“嗯?”江太守迷茫的看了一眼江潮。
江潮哽住,僵着脸站在后头一动不动。
韩将宗:“要不韩某上呈圣上晚几日再走,给你这个面子。”
这下连江太守也僵住了。
果然这人客套不得。
江太守怀疑他根本听不出好赖话。
韩将宗朝他一抬手,饮尽手中酒,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江太守陪着一口干了,嘶哈几次两次才挺过那一股呛辣劲儿。
韩将宗扫了一眼他的表情:“黄土埋到脖子根的人了,还硬挺着担着子孙的心。虽说你现在有些权势,可比起别家的老人来,赏花遛鸟、吃喝不愁,人家那才是正经安享晚年的活法。”
江太守本就酒意冲头,顺着他话一想,更生出一些惆怅感觉来。
韩将宗垂着视线哼笑一声,顺口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非到熬到自己死为止吗?”
江太守缓缓点了点头。
这些人精活了一辈子,很能把握上位者的心思,韩将宗也不多说,再次冲他举了举杯:“客气的话就不多说了,打扰多日,韩某多谢你仗义相助。”
“诶!”江太守受宠若惊的连忙拿起一杯新满上的酒来:“下官还要多谢将军高抬贵手……”
洛阳太守每年借着上供之名扒走多少好处,又通过为各商户开通运输商道得了多少谢礼,即便不摆在明面上,这些老油条们掐指一算,都能算出个八九不离十。
江太守即便嘴里嚷着没钱,但是他心知肚明这事瞒不过,于是只要韩将宗开口要的,他便乖乖凑齐数目。
左右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而韩将宗见他乖觉,也不点破他贪下了多少。
两人遥遥举杯相视一笑,眼中俱是精光一闪。
骆深看了一会儿韩将军,但是当韩将宗忙完应酬看过来的时候,他又立刻转过头,躲开了那视线。
江天敬完酒回来,坐在他旁边彻底松了口气。
“终于把他盼走了。”他感叹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骆深戒了几日的酒,今天场面实在不好推脱,便同别人一样桌子摆着两壶应酬。
听江天如是他,他轻轻笑了一下,反问道:“走不走挨着你什么事了?”
江天:“当然了,他不走,你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都不同我一起出去玩儿了。”
“玩什么?”骆深说:“之前也是我跟着你一起出去,但是你玩着我看着啊。”
江天想了想,发现他说的竟然的真的。
他张了张嘴,眉心拧出两道褶:“……不一样,反正,感觉就是同之前不一样了。”
他说完一转头,发现骆深视线又转到韩将宗那边去。
韩将宗喝着酒吃着菜,看着台上舞女悠悠唱跳,不时同身侧副将笑着说两句话。姿态别提多悠闲了。
江天一看他志满意得的模样就心生烦闷。
他伸手拽了拽骆深:“深哥。”
“嗯。”骆深头也不回的说。
江天大了些声音:“深哥!”
这次骆深总算回头了,江天重重叹了口气:“唉!”
“你又给韩将军钱了吧?”他问。
骆深挑了挑眉。
江天:“下午我去粮食铺买东西,正赶上往里卸货。这次运来的红豆饱满光滑,颗粒又大,我跟秦掌柜说让他多卸点货留着卖!”
骆深安静听着,表情十分淡定。
“但是!他说!”江天龇牙咧嘴一字一顿的说:“没有钱!那么大个粮食铺,连进货的钱都没有!被你全部搜罗走了!”
骆深不知想到什么,偏头一笑。
“还笑!”江天拍了一下桌子:“你疯了吧!?”
骆深兀自笑了一会儿,江天观察着觉得他已经没救了。他伤心的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美味的饭菜一丝胃口都没了。
骆深说:“千金难买我乐意。”
江天盯了他一会儿,痛惜的摇了摇头:“是酒不好喝,还是女人不好睡,你竟然要去碰爱情……”
不远处,韩将宗余光瞄见骆深脸上的笑。
高处灯光紧密成排,发出的光辉橙黄交错,往廊下塘边投下无数昏暗阴影。
小臂高的台上舞女身躯妙曼,投在地上的阴影变换多次,引起几声稀疏掌声。
这宴会同那日的答谢宴没什么两样,人还是那些人,戏台子也没换一班,他看了一会儿,觉得十分寡淡无味。
视线略移,台边合欢树下投影稀疏晴朗,打在一个人身上些许,映的他本就不分明的眉眼更加模糊。
连唇角齿畔的笑都是暧昧不清的。
韩将宗不动声色看着,总算提起些兴致来。
第36章
下首一侧骆老爷坐了一会儿,佟兴从他身前经过; 看去向似乎要去库房。
“咳咳!”骆老爷朝他咳嗽一声; 状似无意的问:“做什么去?”
佟兴停下脚步:“少爷叫取些新茶。”
骆老爷望了望骆深方向; 发现他正在看着韩将宗; 便飞快的趁其不意冲佟兴勾了勾手指,将人叫到了眼前。
佟兴紧巴巴的站在旁边,“老爷。”
“骆深昨天夜不归宿; 做什么去了?”骆老爷问答。
佟兴为难的挠了挠头。
骆老爷点了点他:“你现在还没当上管家; 别忘记是我把你提拔到他身边伺候的。”
佟兴更加为难了,先说:“若是叫少爷知道; 定会骂我的。”
骆老爷:“你现在不说,我现在就骂你,不仅骂你,还要打你。”
佟兴五官都难受的揪到了一块儿去; 骆老爷放缓语气,轻声问:“下午那么大阵仗; 抬的什么去迎风阁了”
佟兴眼珠子在眶内转了两圈,仍旧紧紧闭着嘴。
“不说是吧?”骆老爷作势起身:“我去问韩将军!”
“哎哎哎!”佟兴赶紧拉住他,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又把骆深的事情搅合黄了; “就是……少爷昨夜去了几个大铺; 将现银都取了出来。”
骆少爷皱眉望着他。
佟兴撒开拽着他的手; 站远了些:“今日又去各大钱庄转了一圈,凑够了十万两银子,下午给韩将军送过去了……”
骆老爷眼睛瞪的牛眼一般大。
佟兴匆匆喊一声:“小人告退!”撒腿跑了。
现场人数众多; 骆老爷倒是没有立即发作,只难以置信的看向骆深。
骆深仍旧在发呆。
骆老爷堵心堵肺的想:“这韩将军到底给我儿下了什么药,还没完没了。”
坐台之上,刘副将顺着韩将宗的视线看了一会儿,问:“你说你看上他哪里了?”
“说不上来。”
“我思来想去,这事情不对劲。”刘副将说:“他筹集了好些天,都没有筹够,但是昨天一日夜的功夫,就拿出来十万现银!这分明能拿出来,还要拖着我们这么久。”
韩将宗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各个铺面的周转都要用现钱,他做生意的,当然要留着些后路。”
刘副将冲口而出顶了回去:“现在后路就不要啦?”
韩将宗被顶了一句嘴,但是不恼不怒,反而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刘副将简直没眼看他的表情。
一旁的孙家成凑过来,忧心忡忡的摇了摇头:“我有点担心,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好搞,眼界宽,视野广,将军你再这么好哄,你们能长久吗?”
韩将宗没吭声。
孙家成罕见的没有被怼,松了口气。
韩将宗:“那我叫他回来,把银子还给他。”
孙家成难以置信看着他。
韩将宗骂道:“是,你又想要人家的钱,还在背后不盼着点好。你这人怎么回事,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不,我不是,”孙家成瞬间垮台,哭笑不得的摆手,“我这人居安思危,操心……”
“别操心了,老的快。”韩将宗冷笑了一声,“看你脸上的皱纹。”
这话击中孙家成的内心,他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远处的骆深站起身来,手中端着酒杯往这边而来。
韩将宗清了清嗓子,不甚明显的坐的板直了些。
孙家成偏头看着那身影,干巴巴的说:“确实比一般人长得好看,腿也长,腰也窄……”
韩将宗抿唇不语,眼中神色阴沉沉的扫了一眼他。
一旁的刘副将也使劲儿瞪着他。
孙家成的眼睛仍旧陷在骆深身上拔不出来,韩将宗冷笑一声,问道:“我就问你要不要那十万两银子吧。”
孙家成转头看他,重重点了一下头。
“那就闭上嘴。”韩将宗阴恻恻的说。
跟被爱情迷住双眼的人没法好好聊天,孙家成紧紧捂上嘴。
骆深走到桌前,脸上表情维持的很好,同几人依次打过招呼,才对着韩将宗举起手中的杯子来:“将军可有时间共饮一杯吗?”
时间当然有,喝一晚上都没问题。
但是当然不能这样说。
韩将宗:“坐下说。”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整晚上敬酒的人无一不是站在桌前,就连江太守也不例外。
骆深犹豫了一下,随即坦然坐了下去。
二人面对面,周边温度一下子水涨船高,将深秋寒冷逼退下去。
这气氛不是一般的气氛,刘副将不愧是军中拍马第一人,立刻把孙家成提溜走了。
周边人数锐减,一方天地安静寂寥,与别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骆深再次举起杯,声音同他今日穿在身上的衣裳一样得体又温和:“将军明日要走,却还欠着我两个诺言。”
韩将宗总算没让他喝白水,端杯同他一碰,默许了他今晚可以喝酒。
二人喝完一杯,俱都面不改色。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因为骆深常醉酒,实在不像是能喝的人。
骆深给他斟满酒,就倒满自己眼前这一杯,再次朝他举了起来:“一是曾要我带着您去各处看风景,事多忙碌没来得及。二是曾许诺要教我练武,将军辞别的突然,恐怕也来不及了。”
韩将宗看他率先喝完酒,眉梢一挑,吩咐站在远处的家仆:“换大盏。”
骆深看着他未动的满杯酒,抬了抬下颌。
韩将宗沉沉笑一声,喝了那杯酒,然后反手将杯子一扣,扣在了桌面上。
是不必再倒的意思。
骆深伸手沾了沾杯底一点酒渍,伸出手指在桌面写字,酒桌乃是深山里头的百年红木制成,本就颜色深暗纹路紧密,再刷上一层桐油,添了光泽的同时更加暗沉。
白皙手指细长,缎面一样泛着光泽游走在桌面之上。
指尖水渍荧光一闪,在桌上留下几道阴影。
韩将宗随口问:“写的什么?”
“一句诗。”骆深道:“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家仆取来大盏,给二人依次换上,韩将宗端起酒壶来倒满。
一壶酒,竟然只得了这两大杯。
韩将宗:“如今你倒大胆,什么都敢说了。”
骆深看着他,低声说:“我怕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皮肤细腻而干净,在灯下发着光,红透的唇色像处在雾气中的枫叶。
韩将宗看着他:“成,你既然明说了,我也不是扭捏端着的人。”他丝毫不停顿的磊落道:“我确实喜欢你。”
骆深定定注视着他,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起来。
“这样,你既认错,就该罚。”韩将宗把两盏态度强硬的往他那边一推,不容置疑的说:“一般都是三杯,我不为难你,喝这两杯就行。”
骆深看了一眼那两盏堪比碗大的透亮清酒。
韩将宗:“喝完之后,前事一笔勾销我再不计较半个字。然后,咱们再说以后的事。”
骆深纤长眼睫一眨,眼睑卧蚕跟着微微一动,留下一点若有似无的阴影。
下一刻,他薄唇轻微一勾,端起眼前那满满一杯来扬手灌了下去。
喉咙上下滚动数次,韩将宗耳力极佳,清楚听见酒入深喉传来的细微叮咚声。
几息之后骆深搁下盏,口中含着最后一口,隔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他自顾伸手又去拿另一盏,韩将宗却伸手往那上头一扣,抵在了宽厚掌心里。
“能行吗?”他低声问。
骆深唇上染了水,晶莹剔透转着光。
那光泽一闪,略带着涩哑的声音传出来:“男人还能说自己不行吗?”
韩将宗眯了眯眼,移开手。
骆深又尽灌了下去,将空盏往前一推。
韩将宗将菜给他推过去,一来一去,桌面情形陡然变换。
骆深一口菜不曾吃,一壶绵酒下肚烧人脸额发烫。他松了松衣领透气,然后拿过酒壶倒满那两大盏。
韩将宗主动勾过去一盏,说道:“我明知你有胃疼的毛病,还罚你喝酒,这是我的错,我自罚一杯。”
他说完食指勾着盏边,中指托着盏壁,两指之力将酒提到嘴边,一仰头灌了下去。
骆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空杯放回桌上。
韩将宗又伸手勾过另一盏来,手臂将肩上衣裳撑出一个性感而精健的弧度。
“这第二杯,你年轻不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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