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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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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已经摸不清胤禛的心意,如此这般到底仍是他的真性情,抑或还是他的韬略算计。他不说的事,我便从来不问,而对于朝堂里的事他已经说的越来越少。我们一点点向着寻常的中年夫妻那样转变着,他忙他的工作,我忙我的家务。偶尔他忙完我们见面,寻常地说些家里的琐事,互相关心□体,再无激情与甜蜜。日子细水长流,倒也说不出什么好或者不好。

二月里康熙爷巡幸五台山,上至太子,下至十三、十四,成年皇子里,除了一向淡泊的五、七全都带在了身边,只从近来出行随扈的名单上看,似乎胤禛已经归为了与他们一样的人。但是不同是,胤禛却是康熙不在京里的时候,被辅以监国重任之人,重视或是不重视,宠爱或是不宠爱,十分微妙,看不出太多端倪。

我忙着装修我的新家,康熙爷新赐的园子,这不是现代时装修个单元房子那么简单。这园子足有一个公园的大小,亭台阁虽已初具规模,但是细微处还有很多需要打理。我种了大片的竹子,还开出大片的花池与菜园,所有我能注意到的地方,都按着我跟胤禛的喜好重新布置。胤禛即使这些年来变了许多,骨子里却依然是那个清淡,寡欲的人,喜欢素雅更胜于奢靡,虽然这里相对于亲王府只是个别院,我也希望它更有家的感觉。

五月康熙爷巡幸塞外,终于想起了好久没去过的胤禛,只是这次又没了十三、十四,想来当日小溪边饮酒、聊天、唱歌、烤鱼的日子终是一去不复返了。

出巡队伍的一行人并没有即刻赶往草原,先是在热河行宫住了数日,康熙又亲迎了太后一起接往热河行宫避暑,把孝子的角色扮演的淋漓尽致。而我,也终于在古代第一次见到了后来闻名于世的避暑山庄,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并不属于家的房子,无论它多么华丽,又或者多么舒适,也不过只是初见时的一份赞叹罢了。

七月,来到阔别已久的大草原,我心里却没有丝毫我以为的欣喜,故地重游,让我想起的反倒是更多的物是人非。一个人带着紫儿去小溪边,黄色的小野花果然开遍了溪畔,清新中带着一丝妩媚,迎风招展,席地坐在中央,让花海把我淹没其中,似乎是弘晖在拥抱着我一般。我仿若能在风中听闻弘晖奶声奶气地唱着歌,胤禛与十三、十四在一旁说着话,仔细嗅嗅似乎花香之外果然还有酒香和烧烤的味道,好像,又置身于很多年前的那一幕。

我颓自忘情地半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被回忆拥抱的温馨惬意,却忽然被紫儿轻轻地拽了下,意犹未尽地睁眼,看见面前站着的胤禛,正要笑着招呼他一起坐下,才看到胤禛身后明黄色的靴子和龙袍,不敢抬头,爬起身跪倒。康熙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芸丫头不用如此多礼,看来倒是朕扰了你的清净了。”我慌忙应着:“儿臣不敢。”

康熙让我站起来,自己也对着一片花海呆愣了片刻,忽然问我:“当日朕与你们在这里时,没有这些花?”我应着是,又是沉默了半晌,“芸丫头,刚才在想什么,这么陶醉。”我只有据实以答:“回皇阿玛,儿臣在想上一次在这湖边,唱歌、烤鱼的情景。”康熙默默颔首,“是值得回味的日子,朕也时常想起那一天呢。”

说着,康熙似乎又来了兴致地问我和胤禛:“烤鱼都要些什么准备,今天的晚膳,咱们就在这溪边用了,老四和你的福晋给朕也尝尝你们做的烤鱼的味道。”

于是我和胤禛带着一帮下人忙了起来,胤禛自是效仿当日,脱了鞋袜带着小太监和侍卫们下河捉鱼,我则和宫女们敛着柴火,削着竹篾。康熙喊我过去说,教给他们怎么做就好,让我陪着说会儿话。我躬身立在一边,康熙爷却一笑地说:“你若是累了,就同刚才一般席地而坐,朕看你刚才甚是舒坦。”我脸上有点挂不住地说:“是儿臣刚刚失仪了,儿臣不敢了。”康熙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这会子不在宫里,咱们满人是草原儿女,原本也随性而为,到了这大草原上更不用事事守着宫里的规矩。”我看康熙表情认真,便就也听话地坐在了地上。

康熙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新园子整修的可还好,家里的孩子们课业可还认真,似乎也不过是平常人家的长辈和儿媳随意地聊着天。我其实仍是上辈子的心性改变不多,从不太把领导放在眼里,该有的恭敬会有,却并不会唯唯诺诺,此时哪怕是面对天子,也并没有几分太过紧张的心情。也只是当他是寻常的家长,抑或是单位里的大领导。加上此时,聊的又十分随意,心里更是放松了几分。

康熙忽然感慨地问我:“朕怎么好似找不回当年在这里的热闹了呢?”我便也脱口而出:“因为,十三弟和十四弟不在。”康熙默了片刻,怅然地叹了口气,几乎是喃喃自语地说:“朕的这些儿子,真的是不让朕省心啊。”

眼前的康熙爷虽然风采依旧不减当年,但毕竟是五十几岁近六十的人,眉眼神色间,已经现出些许苍老和疲态,我看在眼里,似乎他也不过是个平常人家,为了孩子操碎了心,却又搞不懂孩子们的老父亲。便不由自主安慰到:“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

康熙爷的身子明显的一震,眼神犀利地看向我,我原本一直抬着头看他,此时不自觉地低眉顺目。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康熙忽然幽幽地说:“芸丫头说的确实几分道理,倒是朕这个老头子看不开了。”我慌忙请罪,康熙却不紧不慢地说:“芸丫头开导了朕,又何罪之有,以后有机会多进宫跟朕说会儿话,有时听你唱唱歌,说说话,朕心情就会大好。”我慌忙应着:“儿臣遵旨。”这时,一边的烤鱼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康熙便也与我和胤禛一起围坐在篝火旁边,还亲自动手烤了鱼。

胤禛一直淡淡笑着,并不多语,康熙有问他便答,不问他就不吱声。暖暖的篝火映在他的脸上,跳跃的火苗,趁着他的脸色也明暗不定,我愈发地觉得他和我越来越遥远。当日溪边那个唇角有着笑意,眼神里透着满足的他,今日即使在我面前也变得如此深不可测,再望向康熙,又忍不住安慰自己,或许,只是因为康熙爷在此,他因为在乎所以不能放开自己,我对自己说。

草原上停留的时候并不许多,我们又回到了热河,在行宫整日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太后和随行的妃子们一起聊天、说话。我细数着太后脸上的皱纹,看着她慈祥、端庄的笑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可有可无的话,心里暗暗想着,有一日我也会变成她这个样子吗?想过却又笑,我大概是没有长命的活到做太后的年纪。

忽然就想起刚知道自己来到这古代的命运的时候,曾经庆幸过自己身子的主人是个不长命的,此时再想,却微微有了丝心酸,我终究还是没能陪胤禛走到最后,我会比他早离开多少年?他会不会孤单,会不会伤心?想着又去甩掉这念头,那时的他已经贵为帝王,身边有钟爱的女子,有三宫六院,怕是早已不在意我了,只是那时的他,是不是还会记得我们的奈何桥之约呢?

九月,终于回京,康熙住进了畅春园,我们请完安,准备回府的时候,康熙喊住我:“芸丫头,好好收拾你们的新园子,朕等你们收好了,过去转转。”我笑着领命,更加卖力的打理着园子。

十月,弘昀突发疾病,几日之后便不治,我茫然而悲愤地料理着弘昀的后事,这孩子身体一向健康,我从没有想过,他的命运也会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胤禛神色寡淡,似乎并无太多伤心,却在弘昀下葬之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天,我欲去安慰,他却已经神色如常地出来平静地对着我说:“颜儿,我很好。”

悲伤还未完全过去,腊月里,钮钴禄那里传来喜讯,雍亲王府终于在那么多年之后,又要有一个新的生命降生了。府里每个人的脸上终于被淡淡的喜色冲走了愁云。或许只有李氏的喜色里藏着深深的悲痛和失落,但也掩饰的极好。胤禛终日里淡漠的表情里,也融入了一丝欢颜,深沉的眸子里,时常有抹淡淡的笑意。

弘昀那个只来得及享受了是几年生命的孩子,就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即将来到而仓促地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正文 年氏'

   我似乎在面对了太多生离死别之后,心里也逐渐麻木,原本与弘昀也并未有太过深厚的情感,如今却连那一丝对生命的悲悯也淡了。我愈发的不像曾经那个多愁善感,悲春伤秋的芸颜,却也只是在微微为自己的变化心感苍凉过后,便开始为钮钴禄的怀孕而欣喜。

对于府里这喜事,所有人中,除了钮钴禄,大约最最兴奋的便是我了,因为对我来说,这个孩子并不仅仅是雍亲王府盼望已久的子嗣,还是我知道的日后的乾隆爷。当初刚到这清朝时,知道自己伴着的是日后雍正,却因为心思不在此,没有丝毫的兴奋。而此时的我,早不似当初的心如止水,知道自己能看着乾隆爷的降生,观摩着他的成长,这是一件何其美妙的事情,想到此我便忍不住喜形于色,胤禛每每看到我这么开心,总是露出欣慰的表情。

在这笑容里我心头会有些异样,我终于和八福晋一样完全地变成了纯粹的皇子福晋,会为了其他女人给自己丈夫生孩子而由衷的高兴,虽然,我还另有缘由。

康熙五十年新春过去不久,耿氏也有了身孕,八福晋笑着与我说:“四嫂果然和我的命差不多了,四哥跟我们爷一样,要不就是一直没有个子嗣,要来就是双喜临门。”我也笑着回话:“到时候,也和弟妹学学,好好大宴宾客庆祝一下。”说罢,两个人都笑着想起当日里的情景,八福晋打趣了几句我醉酒时的憨态,我也笑她几句当日得意的样子。笑过,却都有些惆怅,我与她相处似乎渐渐也不是当日时的样子。她鲜少再眉飞色舞地提起她家八贝勒,也再不会和我说那些姐妹间的私房话。

三月秀女入宫,我去宫里给德妃请安的时候,胤禛拉住我,眼里有一丝淡淡的不安,踯躅一下对我说:“年氏今年选秀。”我微笑点头:“省得了。”胤禛只是抱住我在耳边低喃了声:“对不起。”再去看他时,却已经是平静无波的表情。我几乎疑心这句对不起是我的幻觉,抑或只是他的敷衍。但是相处近二十年的夫妻了,我仍能从他无波的神色中看到那隐隐的歉意,只一丝,却也足够。

如果说当初见到乾隆他娘钮钴禄时,我有几分失望的话,如今再见年氏,我却有了份大大的震撼。我曾经只道,年氏会成为胤禛最宠爱的女人,和年羹尧有着莫大的关系,但是见了年氏我才明白,不需要年羹尧,不需要任何裙带关系,只年氏一人,便可倾倒众生。

如若不是曹雪芹并不可能亲自见过年妃,我几乎疑心《红梦》里“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段话,会是为年氏所书。这是怎样一个,清丽、脱俗、娇弱、妩媚的女子啊,真勘得起我见犹怜这四个字。

德妃对这个即将入门的儿媳妇似乎不十分满意,缘由却只是身子骨看着就弱了些。但是知道这是胤禛的意思,也便顺了我们的意。

年氏入门的前一晚,我缠住胤禛,不让他在书房继续读书,不让他和门人议事,从回到府里的那一刻,我便腻住他,胤禛诧异,却也顺着我。我极尽缠绵之能事,整夜里与胤禛耳鬓厮磨,缱绻悱恻,胤禛的眼里也闪着久未出现的激情与震撼,与我一次次共赴**。当他终于沉沉睡去,我抚着他光洁的胸膛泪水涟涟。

是的,我怕了,我怕明日之后,一切都面目全非,所以才会这么孩子气的今夜霸住他,我要自己记得这一夜,我也要他记得这样的我。哪怕我的身影会渐渐在他心头淡去,我也要最后刻骨铭心地记住,我曾经这么真实地拥有过一个男人的全部爱恋与激情。胤禛,我一遍遍在心里喊着他的名字,不许你爱上别人,不许你忘了我,可这样的话,也只能是这样的夜深时,自己悄悄在心里呼喊。醒来后,我该是他大度、贤淑的嫡妻,这朝堂上暗潮汹涌的日子里,不去让琐碎的儿女情长分了他的心神。我只有做好我自己,才能做好他的爱人,否则,毫无顾忌的痴缠只会让我失去的更快。

醒来的胤禛脸上有着慵懒、松懈的笑容,长臂一伸拉我入怀,带着夜的暧昧与温暖,轻轻咬着我的耳垂说:“颜儿,我喜欢你这样,我要你天天都像昨晚一般。”我用脸颊蹭着他的胸膛,似摇头又似点头。胤禛也不以为意,一个吻覆在我的额头上说:“晚上等我。”

我艰难地开口:“胤禛,今天是你迎娶年氏的日子,你忘了?”胤禛的身子一震,瞬间僵在那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便匆匆起床穿衣离去。离去前回眸的一瞬间,我似乎在他眼底看见了些许受伤。我苦笑,若说真的会有人受伤,那也是我。

年氏进门便是侧福晋的分位,显示着康熙和胤禛对年羹尧的重视,红色喜袍下那弱不胜衣的娇俏身影,似火焰般瞬间灼痛了我的心。依旧笑着接受所有宾客的祝贺,唯有紧紧握住的拳,暴露着我的脆弱。世人皆知,四王爷府的福晋,最是贤良淑德,这个我自己树立起的形象,我却没有权利亲手打破,胤禛要在康熙面前演足戏码,彼时,我心里何尝没有过一丝丝的失望。可此时,我却要众人面前更卖力地演出,在生活面前,只要我们要的太多,就总有一日会沦为戏子,谁也无法改变。我表现的要比胤禛更喜形于色几分,我表现的要比自己嫁时更幸福几分,这一切似乎并不似想象中那么难,只有微微疼痛的心,和握拳到酸痛的手提醒着我,我仍不是个绝好的演员。

十三投向我的目光有一刹那悲悯,却迅速地被温暖取代,我回给他一个无奈却也安然的笑脸,那日的谈话之后,我与他之间已没有什么需要隐瞒。即使是此时,我这么急于隐藏起来的伤感与脆弱。我却也知道我这最亲的小弟可以懂,不会有嘲笑不会有同情。

十四的神色里却有着一些愤怒,我记起那日里恍惚着听他说过的话,“他待你好一日他便是我的四哥,他若待你不好,我便只认你这四嫂。”我便给他一个大大的洋溢着幸福与欢乐的笑脸,十四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便垂下头不再看我。

这漫长无边的喜宴,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一般,我一成不变的笑脸已经渐渐僵硬,我始终挺直的腰杆也开始酸痛。心里既盼望着喜宴收场,却也惧怕收场后的荒凉。此时,我还需要分些心神顾着往来的宾客,曲终人散,我一个人如何去面对胤禛洞房花烛时的心伤。当宾客渐渐散去,十三和十四望着我似有一分担心,这一抹关怀的神色是整晚心中唯一的暖意,我知道他们也不方便逗留,唯有最后一次扬起笑容。

整整一晚,胤禛的目光没有在我身上驻留,匆匆一瞥,在我还分辨不清其中滋味的时候,就已经转开。胤禛,我知道,今晚的婚宴我当然不是主角,但哪怕只给我一瞬间,让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仍是主角就好。十三和十四尚有心给我个安慰或关怀的笑脸,你居然就这么忙碌无暇他顾吗?望着黑幕幕的天,月朗星疏,此刻,我多想在这明月之下长歌当哭,纾解心中一天来的压抑。可,我不能,府里有无数双眼睛会望着我,我的一丝丝失态,都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笑谈与话柄,我甚至不敢太晚熄灯,让人知道我的辗转反侧。黑暗里,我对着窗棂,发呆到天明。

一早,年氏来给我请安奉茶,拉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仔细地端详着她,我尽量挑剔和苛责地审视下,竟看不出一丝瑕疵,无论是样貌、举止还是礼数,胸中喟然长叹一声,罢了,这又何必,我原本便知道她会成为胤禛的心头好,此时挑出毛病又能如何。是能安慰的了自己,还是能左右的了胤禛?

胤禛仍是时常散朝后会到我这里小坐片刻,言语不多,用些我准备的茶点,看一会儿书便会离去。夜晚,钮钴禄和耿氏有孕在身,他更多的时间留宿在年氏的院子里。我静静地看着,心里渐渐也生出些许麻木,但是李氏和宋氏略有不满,来我这里发了几次牢骚,说是年氏日日霸着胤禛,连我这嫡福晋也不放在眼里。我端起架子斥她们:“爷想在哪歇着,自有爷的安排,还需要你们来指点?爷宠着谁,自是有宠着的理由,你们要是心有不甘,好好学着就是。”

宋、李二人讪讪而去,我默默嘲笑自己的虚伪,说起介意,怕是没有人介意的比我还多,此时,这大方的态度,反倒比别人都义正言辞几分。好一个四王爷的嫡妻,好一个做作会演戏的芸颜。

六月秋狄,胤禛随行,不几日钮钴禄即将临盆,我不想此时离去,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草原已无昔日的欢乐,而我与胤禛也无往日的亲昵,那便不如各自分头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如果初时,年氏进府后,还有几分是我刻意的冷漠与逃避,那么此时的疏离似乎已经浑然天成,好似我们始终便是这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外人眼里没有一丝的破绽。

胤禛带走了年氏,所有的议论都戛然而止,年氏独宠已成定局,反倒再无八卦的乐趣。

'正文 思过'

   八月胤禛未归,钮钴禄产子,果然是个白胖的小子,我意料之中的乾隆,抱着这新生的婴儿,我居然忍不住泪盈于睫,我虽然一直期待着弘历的降生,却从未想过他会是个和我的弘晖如此肖似的孩子。胤禛有过四个儿子,虽然样貌皆有类似,但是从没有过如此如出一辙。我下意识的幻想着,这是我的弘晖因为思念额娘,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弘历如同当年的弘晖一样,健康爱笑,听话懂事。我给他起了乳名若一,胤禛回来时,弘历已经满月,抱着弘历,听见我唤他若一,胤禛有一刹那的失神,仔细地看着弘历,轻喃着“若一”,再抬头看我的眼神里盛满了怜惜,是我久未见到的深情。

胤禛说,“颜儿,若一你来抚养。”我说“好”,似乎理所应当,再无曾经的抗拒。胤禛一手抱紧弘历,一手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窝低语:“真好。”

弘历三个月,耿氏生产,亦是个儿子,康熙赐的园子已经修葺成型。岁末弘历百岁,我在园子里大宴亲朋,耿氏的儿子也交与我抚养,虽弘晖后我再没有孩子,日后却有两个孩儿喊我额娘,我仍然有我的幸运。

我带着弘历与耿氏的孩子在新园子里住了下来,胤禛也并无反对,偶尔也会来园子里走走,雍亲王府那个家,我只每个月初回去一次,与管家核对下账目,处理些琐事。李氏说,如今年氏倒似这府里的女主人,姐姐此时搬去园子,岂不是长了她的威风。想起年氏弱不禁风般的模样,我无法和当家主母联系到一起,也只道是李氏拈酸吃醋。紫儿却说,府里的下人如今确是以年氏马首是瞻,平日有了大事小情,从来都是跟年氏回禀。心里暗叹,那就难怪李氏吃味,她与年氏分位相同,在府里时间又久,还有两个儿子,如今在见风使舵的下人面前却失了威风。

可我不想多管、多问,若是年氏真有本事掌好这个家,我倒不介意一个女主人的身份,我原本便并不喜好和擅长此事,全是为了让胤禛省心,此时若是有人能代劳也没什么不好,我只要管好如今过在我膝下两个儿子,安心地做好一个母亲。

康熙老爷子现在喜欢在畅春园里办公,所以胤禛下朝后,往往会就近来园子里小坐再回府。我正抱着耿氏的儿子,紫儿抱着弘历,在小院里晒太阳。胤禛疾步而来,在院门口却戛然止步,我诧异地抬头看他,那许久以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此时满是愤怒,眸子里却透出一抹让人心酸的脆弱。我已经许久不曾在他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忙把孩子交给奶娘带走,拉着胤禛坐下。园子里有我新开的花池,也种上了些黄色的小花,一样的娇艳,却不似溪边的花那么有朝气,胤禛坐下只是看着花池发呆,不语。

我轻轻为他按摩着肩膀,柔声问他:“可有什么烦心的事了?”

“也没什么,只是被皇阿玛责骂了几句,心里有些不舒坦。”

我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细问,仍是一点点给他揉着,他的头倒在我按摩的手臂上靠着,我不自觉地轻轻揽住,听见他喃喃低语着:“颜儿,我累了。”

我一如曾经那样软语哄着他:“累了,就不要做了。”

胤禛靠在我手臂上的头一僵,一只干热的大手覆上了我的手臂,叹息着说,“颜儿,有时我真的想放弃了。”我抚着他的手,不再言语,知道此时只是他的牢骚罢了。

下来人来报说是十三阿哥来访,我便出去为他们准备茶点,只留这哥俩在院子里聊天,此时,胤禛更需要的大约是能在政事上帮他忙的十三,而不是只能无力的言语安慰的我。问了胤禛要与十三留在园子里晚膳,便吩咐着厨房的下人准备饭菜。弘历与耿氏的儿子都还小,常常都是在睡觉。看他们都睡着,我便自己去书房写字。最近偏爱去抄写胤禛的佛经,一本金刚经已经抄完大半,却仍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奇妙的是,抄写的时候,总能无端的心平气和。

一餐晚饭吃的很沉默,胤禛与十三各怀心事,吃过饭,胤禛说有些不舒服今天留宿这里,早早的便安置了。十三说还没有好好的在这园子里逛过,我便陪着他到处走走。夜色下的园子里有一种白日里没有静谧与安逸。平常胤禛不在这里过夜,我时常一人,徜徉其中,披散着头发,只穿着随意的便衣,走走坐坐,赏月色,闻花香,听竹声,日子也还是惬意的。对于我这个现代人来说,拥有这么大的属于自己的花园,简直是无法企及的奢望,这么想着,心里就会多些满足,少些失落。

有十三伴着在月色下徘徊,心里更是少有的满足与宁静,夫妻之间的情意也许还会因为时间与外人的介入而有所改变,这姐弟和朋友间,反倒牢靠很多,尤其是像我与十三这样,没有利益上纷争的二人,二十年弹指挥间,十三已经从步履蹒跚的小娃变成了如今玉树临风的男子,我与他之间那份温暖、妥帖的感觉却一如既往。

十三缓缓开口问:“四嫂怎么如今独自搬到这里来住?”

我笑着接口:“怎么算是独自,还有两个孩儿呢。”

十三叹气道:“四嫂这么通透的人也有看不开的时候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回视着他:“无所谓看透不看透,我希望你四哥开心,也希望自己开心,两个人都开心的方式未必就是长相厮守。”

十三轻笑出声,“原来还是四嫂更透彻一些,我还以为只是逃避呢。”

我也笑出声说:“干什么说的这么直白,可不就是逃避,但总要给逃避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四哥对你是没有变的,四嫂。你也不要太介意年氏的事,她哥哥如今是封疆大吏,她自己一个人在京里,年羹尧走之前千叮万嘱要好好照顾,这个面子四哥总还是要给的。”十三脸色稍稍肃然地对我说。

我点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照顾与情意,我还是分的出的,胤禛看向年氏的眼神早已有了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情愫,我无法无视,唯有不去面对。

片刻的沉默之后,十三又说,“今天皇阿玛当着大臣与兄弟们责骂了四哥。”

“说四哥做事狠辣,不顾手足之情。”

我疑惑地看着十三,胤禛这些时日以来始终低调、内敛,待兄弟反而比前几年更友善了几分,怎么会被康熙爷如此责骂。

十三幽幽开口,“四哥管着户部的差事,前些日子查出许多官员贪污之事,这事原本不需四哥亲力亲为,但是皇阿玛却让四哥来办理。”

“早些日子,为四哥坚持要重惩这些官员,皇阿玛已有不满,只是下令追回赃银就不再追究,四哥不能按心意行事,大约也是呕了些气,追款追得紧了些。这里还牵涉到我的几个兄弟,他们居然当街变卖家产声称为了抵交银钱。”

“其实,哪就到了这个地步,不过是做个样子,让四哥难做,果然就真的惹恼了皇阿玛,这么做的兄弟虽然也挨了骂,可是却没有对四哥骂的狠,说他心狠手辣,罔顾兄弟情谊,置天家颜面于不顾。”

“哦。”我缓缓地应了声,心中五味陈杂,此时有些懂了很多年前胤禛的愤然,自己努力做的事情并没有错,却被兄弟掣肘,康熙爷怪罪,这种力不从心的无奈,与无法施展拳脚的焦躁此时定是在煎熬着胤禛的心。这兄弟间的争斗,永无休止,除非胤禛能够像五阿哥和七阿哥那样置身事外,真正远离朝堂,否则,并非是谁一定要针对着他,而是只要谁在康熙爷面前露了脸就不能幸免于被排挤。

“四哥今日被罚在家闭门思过,他说,他这段时间不想再理这些是是非非了,倒惦记安安心心地研究下佛法,参禅悟道。”

我家胤禛果然是个聪明的人,失意之后并没有激进,反倒是能冷静下来寻找自己最好的出路。我不知道这几年还会发生什么大事情,只是知道太子还要被废一次,从此终生不得翻身。其余的便只是之后胤禛会成为雍正了,但是康熙爷好像是活到古稀之年的,虽不知道具体年岁,离现在也还是会有十年的时间。这十年的历史,在我这个现代人头脑里其实也是一片空白。

又闲聊几句,十三只是嘱咐我放开心怀,很多事情只是表面有了变化,内里却都是与往日一样的。我点头,送他出门,却不愿告诉他,很多事情其实早已不同了,经年不变的或许只是我与他之间这份亲情。

胤禛果然许多日不再上朝,在府里和园子里都专门设了佛堂,每日里参禅念经,还自号“圆明居士”,几日不见面,他在从府里来看我与孩子们时,身上果然多了些许清明,少了丝孤傲,看来这参禅一事也并不仅仅是给康熙爷做个样子,胤禛此时也在极力地寻求着内心的宁静。

在野心、**中寻求平静,该是一件极难的事,我知道胤禛没有断了夺储之心,那么这此刻面上的淡然,也许只是因为想通透了许多事。

【正文 园明】

十月,康熙爷要来园子里赏花,提前数日便通知,好似花也得听他的话一般,知道他来就要开放。可是花虽然不是任他摆布,我们却必须做好所有的准备。不仅是)青L镇,李氏和年氏两个有侧福晋分位的也要一同接驾,所以园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我忙着教下人规矩,安排好所有的琐

事,没有功夫去看胤禛与年氏如今的情景,倒也少了很多烦心的事。

得到消息;,康熙爷一出畅春园,我们便恭立在园子门口候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园子,喝茶、赏花、闲聊,倒也父慈子孝和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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