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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等三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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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桃四

【由文屋小‘‘‘说】

第一卷 青梅竹马

'正文 结束'

最后看了一眼微博上他们相拥的画面,我关好电脑,平静地走回卧室,再次检视了那个曾经属于我们的家。心中仍有酸楚的感觉,却不再有泪,或许许久之前我便预见了今天这一幕,于是那所有的悲愤、伤痛过后,有的只是平静。没有恨,从来都没有恨过,因为恨带来的痛太过锥心,我已经承受不起。

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虽然早想过会有这一天,但绝望扑面而来的气息我无法承受,早该离去了不是吗,只是总以为他还会有回头的那一天,好像曾经的每一次那样。这次终究是不同的了,早已知道,却为什么欺骗自己呢。

喝下早已准备好的药,再狠狠地用他曾用过的剃须刀的刀片划过手腕,疼,深刻而清晰的疼,所有的热流仿佛都涌向了左臂。头脑中却愈发的恍惚起来,十几年来的一幕幕在脑中一遍遍的上映着,恋爱的5年,婚后的4年,他绝情地要离婚,然后便是不久后他再婚的消息。隐约地想着,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当你的一生仿佛电影般在脑子中闪现时,也就是生命终结的时刻了,那么或者,我很快就能离开了,大大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呼出胸口长久以来的郁结。意识越来越恍惚,疼痛也不再明显,我忽然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我解脱了。

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着,口干舌燥,我隐约地想着真不该喝那么多酒,宿醉醒来总是这么难受,回忆这昨天又是和谁去买醉,又是怎么回的家。

忽然一个念头猛然扎进头脑里,那微笑相拥的结婚照,那决绝滑下的刀片。天,是谁,是谁救了我,我刻意关了手机和电脑,我刻意喝了药又划开动脉为了让自己无药可救,等到被发现才能为时晚矣。可是,为什么仍是不让我离开呢,那些爱我的,关心我的人啊,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懂我,为什么不让我离开,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最能让我平静嘛?

不愿睁眼,不愿再面对所有这一切,不知该怎么面对所有爱我的人的谴责,我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傻、毫无意义、不争气。不想再说什么了,不想解释,不需要安慰。就让我这么睡过去,我暗自下着决心,不知道不吃不喝,只靠输液,能活多久呢。呃,对了说到输液,我现在是在医院吗?

正要悄悄虚着眼看一下,忽然一个声音猛的吓了我一跳,“小姐您还没醒吗?奴婢给您擦擦身子。”护士小姐吗?奴婢。。。什么意思,名字?饶是了无生趣,一心只想离开这个世界,我却禁不住好奇起来,猛地睁开眼,一个清装打扮的小姑娘正蹙眉看着我,看到我睁眼,惊喜地满脸通红地就往外跑,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我却已经听不清。脑子中无数的念头闪现着,这是梦里?或者我已经转世了?还是这是个古装风格的医院,既然能有这样风格的餐厅?再或者,这是传说中的穿越?

头愈发的疼了,我迅速地环视了下四周,果然是古香古色,想要说话,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到的是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仔细检视手腕,没有预期中的伤痕。莫名其妙悲从中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我要的只是离去、离去,离开这让我再无可恋的世界,离开所有的伤痛。这就是我祈求的离开吗?我愤懑地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大喊,一声“啊”终于破喉而出。

重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我发出大喊之后几乎变成了奔跑。当一个秃脑壳出现在我面前,急急的抱住我倒下去的身子大喊着“颜儿”时,泪顺着脸颊滑落下去,在意识彻底消失前,我想,如果不是梦,那我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了。来不及再多想,黑暗再次降临。

降临前的一瞬间我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让我走。”

'正文 活着'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稍远处烛光摇曳,整个房间忽明忽暗,却透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空气中隐隐的,有些些甜甜的香味和淡淡的药味,稍远些的榻上斜倚着个小小的人儿,似乎已经入睡,均匀的呼吸伴着轻轻的鼾声。在昏暗中慢慢适应着眼前的一切,也慢慢地想起来所有的一切,是的,一切,前世今生的一切,如果现在的我是所谓的今生。

那个负了我的男人,那个我为了他蹉跎了青春岁月,失去工作,失去尊严,最后失去生命的男人,此刻正值新婚燕尔,在那个世界里他可曾知道了我的死讯,他可曾为我掉下一滴眼泪。父母,此刻是否已经悲痛欲绝,留给姐姐和弟弟的信不知他们是否看过,不知道他们能否原谅。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些,头愈发的疼了。

泪早已在脸颊蔓延开来,那以为早就流干了的泪。这就是活着的悲哀,你永远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哪怕那是个无底的黑洞,会慢慢把你吞噬。所以才那样决绝地结束自己,结束那永无休止地挣扎、痛苦和绝望。

可上天似乎并不想放过我,结束伴随着却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开始,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知道的只是能忆起,却不想再忆起的前尘往事,如果老天真得不想就这样收了我去,想给我一个重新地开始,却为何不让我忘记。就让我懵懂的重生,让我忘记一切的重新活过才是对我的恩德,又或者这从不是恩德,只是另一个惩罚罢了,惩罚我如此自私地放任自己,不顾养育的爹娘,不顾爱我的姐弟,只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去伤害他们。或许,再世为人只是为了惩罚,惩罚我的不孝。

我静静地躺在那里,随意的胡思乱想着,想起昏睡之前那个急急抱住我的男人,不到40岁的年纪,相貌并无出色之处,略有些消瘦的脸,蓄着短短的胡须,眼神中是不容置疑的惊慌。他是我这一世的爱人吗,心中猛地一疼。那对爱情的梦想早已随着32岁的生命一起消散,因为我无法面对之后的已经注定残缺的人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个人已经离开,时间却还走,只怕岁月终究会斑驳了我心中要的那份爱,这一生一世,我的心我的身体只会属于那一个人,他如今丢下了我。我却怕漫长日子中各种不确定的因素终究会让我背离那仅剩下我一个人坚守的爱情。

于是唯有结束,彻底地结束,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我自己,成全自己。

但,老天却似乎无意成全。那男人明显的惊慌一定是关心无疑,我想坚守的梦想终究是一纸空谈,用结束生命来结束所有的不确定因素,却无法阻止另一个不确定的开始,再次以死明志吗?时光的漩涡会不会再次把我抛向另一个未知?人,怎么可以让自己到了如此绝望的境地,连死亡都无法终结的绝望。就这样,随波逐流,我放弃地想着,再不愿想什么,再不愿做什么,活着,只要吃饭和呼吸就可以了,也没有这么难是不是,我对自己说。

不经意间悠悠地叹了口气,极轻,却在静谧的夜里有些突兀。榻上的小人儿,迷迷糊糊地直起了身子,立即点燃身边的烛灯走到我床前,我默默地看着她。

她惊喜地大叫:“您终于醒了吗?小姐。”我仍是看着她不说话,屋外已经有了另外的响动。

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问着:“紫儿,是小姐醒了吗?我去喊夫人和大夫。”

那个被唤作紫儿的小人儿慌忙应着。于是外边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立即有人端了水进来。

紫儿架起我说:“小姐,要不要喝点水?”

就着端来的茶水喝个精光,这么秀气的杯子,只怕要喝上10杯才能解渴。看我喝了水,紫儿露出开心的笑容。屋子里的灯,一个个被点亮了,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坐到了床前,拉着我的手,要笑,却又要掉泪的模样,还不待说话,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

女子忙起身,蹲到一边行礼,嘴里唤着:“爷,吉祥,您也来了?”

那个曾经抱住我的男人,抬手让她起来,便紧张地坐到我身边。我定定地看着他,这个极有可能是我夫君的男人,外衣仅仅是披着,头发还有些散乱,显然是被梦中唤醒,便着急地赶来。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这是一种幸运吗?我的夫君关心我。

他仔细地看着我半晌,忽然坚定地说:“颜儿,阿玛就知道你不会有事。”说罢闪身,召来了站在旁边的一个老者,老者恭敬地坐在一旁的小凳上让我伸出手诊脉。

我却震惊地无以复加,嘴里喃喃地重复着:“阿玛?”从他们的发型看这无疑是满清,这一声阿玛实在让我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人,会是我爹?神啊,难道满清的男人如此驻颜有术,我又疑惑地看向自己正在诊脉的手,似乎很小,不像是成人的手。

还在犹疑着。老者已经站起来,弓着身子说:“大人,小姐这场风寒,虽然来势汹汹,但此刻看来已无大碍,再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那个自称是我阿玛的男人,爽朗地大笑起来,让人打赏了老者,又和我说了些什么,我也心不在焉地没有听清。焦躁地只想找个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成了小孩儿。

那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子,送走了阿玛,坐下来抱住我说:“颜儿,你吓死额娘了。“头,再一次哄的一声炸开一般,这个女人是我妈,天啊,到底是他们驻颜有术,还是我现在只是个小屁孩儿。我刚刚坚定了随遇而安了却残生的念头,却不想,我可能是个青春期还没过完的小家伙,这让我情何以堪。心中颓自翻腾着,额娘却抱着无声地啜泣着,似乎我不是好了,而是死了。长出了一口气,忽然不再关心自己的年龄,样貌和一切的一切。随它去,我原本并不属于这里,既然让我到来,我也无法左右,关心这些又有什么用。

老天你让我活着,那就活着,活着而已。

'正文 初识'

躺着发呆,吃饭,赏花、晒太阳,继续发呆,间或写写毛笔字。呵呵,写字,这是我上一段生命中最后几个月最爱做的事情,没想练成书法家,只是唯有写字才能让我既抒出胸中的郁结,又慢慢平静。

很小的时候跟着外婆看小说,外婆曾经是某大军阀家的庶出之女,虽不见得如何养尊处优,也是那个时代难得的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所以跟着她,我几乎和认识简化字的同时也认识了繁体字。当然,只是认识而已,从未写过。到了这里,开始入乡随俗地学着写繁体字,笔画虽繁琐,字却有着不同于简化字的意境。渐渐地爱上,每日里到有半天的时间是在写字中度过,临帖子,默诗。

不是附庸风雅,只是写字是一个放空自己的时刻,可以什么都不想,只去一笔一划地计较着如何更好看。偶尔会想起,上一世最爱的那首歌,“感觉快乐就忙东忙西,感觉累了就放空自己。”放空,似乎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周末的晚上没有红酒没有电影,更不用关了手机,于我随时随刻都是能舒服窝在榻上(那个时代的沙发里)。

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我仍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阿玛叫什么,又在做什么官,我知道的只是我叫芸颜,上边有哥哥姐姐,下边有弟弟妹妹,但我是嫡出之女所以在家里很受宠。又因性格讨喜,我的阿玛对我十分疼惜,他对我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几个兄弟。我身边的贴身丫头叫紫嫣,大家喊她紫儿。还有俩丫头一个叫环儿一个叫裴儿,也是伺候我的。我额娘是阿玛的嫡福晋,家里还有几个姨娘,额娘是个善心的人,对我,对姨娘都很好。

除此之外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是我不在意,我并不想知道什么,对于一个生无所恋的人来说,活着就是呼吸、吃饭、睡觉,然后打发时间而已。老子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慷慨激昂的话如今放在我身上,倒是别有点苍凉的味道。

直到今日我才更明白,真正的厌世,并不是此时此刻,我一定必须去死,而是随时随地我都可以去死。没有恐惧也没有期待,生活于我就是再无波澜的死水。

唯一会让这死水动荡的,只有被我称作阿玛和额娘的人,移情作用,我心中对他们有些莫名的感情,即使在前世他们是我的同龄人,这一世却真的是对我呵护备至的父母,这让总是想起自己的爸妈。我这样决绝地撒手而去,最对不住,最牵挂的就是他们了。所以,面对所谓的阿玛、额娘,即便我心中消沉、苍凉,却总是刻意端出笑脸的、

紫儿说,再有几日就是我的12岁生辰,我苦笑,白白活到了30几岁,如今又要重头来过。不是没有过希望越活越年轻的念头,只是那是曾经对生活仍有憧憬的时候,现如今,我更希望自己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妪,掰着手指数着最后的时光,或许还会有勇气再去回忆起也曾有过的甜蜜,最后带着那有仅有的甜蜜记忆笑着离去。现在的身体,年轻如斯,我是连回忆也不敢有的,因为甜蜜附带着得绝望我消受不起,漫长的时光怕无法熬过,所以唯有什么都不想,放空,放空再放空。

按说女儿家的生辰不该大办,但是在这个家里我如此受宠,阿玛执意要为我前一阵的大病冲冲煞气。说是只请些亲近的人,不知道阿玛说的亲近是和他还是和我,反正于我这一世不太有可能有亲近的人了。这毕竟是古代不是现代,饶是我才是生日会的主角,却不会在主席,只是在一旁女眷的桌子坐着,身边不少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身后站满了他们的婢女,有些比我还要小些,和我上一世的干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有些不自在,从前在餐厅吃饭,就对肃立身后随时准备服务的服务员十分不舒服。只是,我已是个感官日渐麻木的人,再不自在我依然可以坦然地吃喝,淡淡地微笑。同桌的大约是曾经芸颜的闺蜜,悄悄地和我说着体己话,无外乎是胭脂水粉,选秀婚嫁。我一律配合地笑着,看来强颜欢笑也不是什么辛苦的事,一顿饭吃的倒也不若想象中不耐。

冲着阿玛的面子我收了无数的礼物,锦缎、珠宝罢了,我在阿玛的带领下一一谢过,温顺地低着头,对于这种应酬我前世便是厌烦的,这一世更加觉得没意思,所以说过了各种名字,我也没往心里去,更不曾看清客人的模样,偶尔几个熟悉的名字仿佛在看过的书或者电视剧里听过的也并无过多好奇。唯一让我意外的是我阿玛的名字,寒暄的时候别人唤他费扬古大人。如果不是同名同姓,他岂不就是那个让顺治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董鄂妃的弟弟,于是想起来了曾经看过的不同版本的关于他们的故事。惨烈的结果,却是我向往的。只要确定彼此心中的爱,是不是能相守又如何呢,我宁愿在爱最璀璨时陨落或怀念,也不想同上一世那样,被孤独地抛弃。

谢礼之后,回到席间,我寻了个借口往后院走去。好久不曾撕裂的伤口,在那样不相关的一件事情的撩拨下,居然血淋淋的绽开,心里的血和泪早已汩汩,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前世的30几年并非白活的,饶是最后确定离去,周围的人却还以为我伤痛过后准备重新上路呢。

紫儿默默地跟着我,想来这身体的本主也是个不多话的人,紫儿在她面前也从不呱噪。寻了个石凳坐下,我以为我会哭,却只是呆呆的,当前尘往事再次涌进心头时,想要放空却不再容易,也只好任回忆覆盖,任疼痛蔓延。紫儿的声音总算及时的解救了我,她蹲着身子道:“四阿哥吉祥。”我便头也不抬,跟着她同一个方向福下身子说了同样的话。一个男孩儿的声音说:“起。”我便依言站好,却仍不抬头。

那个声音说着:“颜儿病了一场,变得更加沉静了呢。”这是我第一次和外人直接对话,我不知道该自称奴婢还是民女,所以便只是沉默微微颔首。

他也不恼,对我说:“你身体也好了,我跟皇额娘那边交代过了,过几日选宫女,你便去她那边,呆得些时日,我会求皇阿玛指婚。”

我再次颔首不语,心中居然有些好笑的想着,原来我这身体的本主早就许了人家,还是个皇家子弟,如假包换的正宗官二代。

'正文 皇后'

他说出来的久了,该回去了,我便也顺从地跟在他身后。心中默默地想着,12岁,快要嫁人了吗?上一世的12岁遥远地几乎再也记不起,那时好像也曾默默地喜欢过什么人,同桌的男孩儿还是班长,在记忆中已经是个模糊的影子。不自觉抬头看着眼前的背影,挺直的腰板,消瘦的身材,身量还没长开。想来,在我那个年纪的时候也会喜欢上这样的孩子,可是如今以我30几岁的高龄,他,我未来的夫君,只是个小屁孩儿而已。但是,又何妨呢,心不会再为任何人动,身体本就不再是自己的。嫁人,于我也不过是换个房子住住而已。

心里刚刚隐隐的伤痛还没有过去,却无法停止回忆,于是只有抓住眼前的事情占满脑子。费扬古,除了那个董鄂妃的弟弟之外,似乎雍正的岳父也叫这个名字。四阿哥,雍正做皇子的时候不就是四阿哥。早已淡然无波的心,忽然有了一丝紧张,我要嫁的人难道是用雍正,费扬古的女儿应该就是雍正的皇后。我的天,这饶是我穿越之后想过各种可能中也不会有的,我以为我这样官宦人家的女儿,只是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以我的死气沉沉定不会得宠,我就继续我发呆等死的日子好了。即便是嫁到皇家,不受宠的妃子或是不受宠的福晋也是个很好的选择,清静度日就是了。可如今,我今后居然会是大清的国母,这让我情何以堪,我今后还能过我以为我能过的日子吗?不受宠虽是必然,我却能躲开我的责任吗?脑袋,要炸开般的疼着,这是这一世醒来之后的第二次如此头疼。

回到席间落座,我忽然又想起,这位皇后好像不是个长命得,只活了50来岁,不像乾隆他娘那么能活。这算是所有事情里最好的消息了,可是想想即使是50岁,距离我现在也还有近40年的光景,比我上辈子总共在世的时间还要长,这日子可如何过下去啊,再次寻了短,会不会对历史有什么影响呢,我苦笑着,有又如何,我寡情到连爹妈都不顾的人,如今还会去考虑历史走向吗?还是去了,只是不知道这古代的自杀该是个什么样的方式?服毒,不知道哪里去弄药,上吊、跳河、割脉,天天有丫头跟着,即便寻了机会,也会被立即抢救。到底怎生是好呢,边想着,脸上居然不自觉地凝出一抹笑意,一个求死不得的人苍凉的笑,可是其中却也有几分真实的轻松,因为这个想法这么的无害,让我不会回忆,不会伤痛。猛然意识到,即使是在想着寻短的各种方法,这也是我再世为人之后,第一次由衷地笑,哪怕是在笑自己的无奈。

生日席什么时候撤去的我浑然不知,当听见阿玛的声音时,我才意识到人群已经散尽,我正坐在正厅的椅子上,正首端坐着我的阿玛和额娘。阿玛一如既往的威严中透着慈祥,问我今天是不是开心,还想要什么礼物。端起在在他们面前惯常的笑脸,低声地回着话。说了几句,他忽然站起身问我:“今天和四阿哥,可曾说过话?”我应着是,他满意地笑笑对我说,你额娘还有话和你说,便给了我额娘一个提示眼神之后离去。

那个和我上世年纪一样大的女子,身上却透着我从不曾拥有的过宁静和慈祥,拉着我手说:“丫头长大了。9月间就该送你入宫了,你什么也不用多想,守着你的本分,好好伺候德妃娘娘,过年的时候,寻个机会,四阿哥会跟皇上要你,等着指婚就是了。你是从宫里嫁出去的,额娘到时候没法送你出门。”说着,语气居然有些哽咽。

悄悄抹了下泪又接着说:“四阿哥和你自小就认识,断不会亏待了你,你以后的日子定是不错的。只是,你也成了大富大贵人,额娘和你见一面怕也是不易了呢。”

说着又开始掉泪,我心里并无太多的感情波动,只是看着她真心的伤心,想起老妈知道我离婚之后也是这样的隐忍落泪,不免又忆起上一世的伤怀。平日里不去碰的伤痛,今天第二次被揭起,而忽然得知自己想要的死水般的日子也并非如同想象,不禁也悲从中来。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早已泪流满面。额娘抱紧了我,我也无意识地抱紧了她,仿佛只有抱紧她才能觉得踏实。就这样抱头痛哭开来,哭的气都不太够用时,猛然觉得好笑,这是怎么了啊,古代人都是这么不合常理吗?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又知道嫁的好不会被欺负,即使之后不能常见面,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今天这是唱的哪出啊,怎么哭的如此如丧考妣。

额娘看我停止哭泣,拉正了我的身子定定地看着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这性子我是放心的,断不会生事,只怕你苦了自己啊,我们做女人的,有些事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这才回望她的脸,眼神里闪过的一抹凄楚,终于有些懂得这一哭所谓何来。嫁女儿的不舍和着自己一生和别人分享丈夫的苦楚,只是寻这个机会一起爆发罢了。

心中暗叹,额娘啊,你倒是白白替**心了,饶是我的夫君再三妻四妾也不会伤我分毫,我忧心的只是,我难道日后真的会是皇后,而皇后这个角色却绝不是我希望的,我只想做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色,然后在岁月里了却这本来就莫名其妙重头开始的新生,这万众瞩目的皇后可如何才能不被注意呢。额娘又嘱咐了几句宫里的规矩,为人老婆的本分,有些疲倦地让我早些安置,自己却颓自坐在那里发呆。走出正厅没进回廊的阴影里,悄悄望着她,想起前世的我。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困扰,如果我生在这个年代或许倒是好事,哪怕三妻四妾,他也仍是属于我的,而不会从此再无瓜葛。也会如额娘这般酸楚,但总还有些活下去的希冀。

那一世我最不堪忍受地,从不是牺牲,从不是背叛,在我莫名和时代有些脱节的道德观里,甚至不会为这些而恨。

那让我决心离去的伤,并非人人以为的委屈,而只是,从此萧郎是路人。

是的,那让我最最不堪忍受的只是我们从此成了路人,路人。

'正文 夫妻'

所谓生日派对的那个夜晚,我回到房里无声地哭了一个晚上,那在前世仿佛都流干了的泪就这么汹涌而来势不可挡。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泣,却无法阻止自己落泪,想起来练字来打发这无法忍受的伤感,却又怕扰了紫儿他们休息。辗转着一夜不成眠,第二天一早眼睛红肿地几乎睁不开,紫儿诧异地看着我,却不多话,只是拧了热帕子给我敷在眼睛上,慢慢舒服了很多。让紫儿铺好宣纸继续写字,这是唯一能令自己的平静下来的方法。

一遍遍写着所有能记起来的美好的诗句,虽然脑子里反复出现的都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然而,却执拗地下笔写着:“将进酒,杯莫停。”“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擎苍,右牵黄。”抑或“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甚至最后写道开始写:“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仿佛,要把从小到大,所有学过的读过的,或豪迈或美好的诗词全部默写下来,却一再回避那不停在头脑中涌现,只要提笔写下就会让我落泪的字句。不能忘记,我至少可以不去面对。

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个故事,一个为情所苦的人向一老僧求教,如何放下。老僧不语,只是给他拿着的杯子加水,直到水溢出,开水滚烫,那人丢开了杯子。老僧说,疼,便会放下。而此时此刻,我还不够疼吗?为何还是如此放不下。无意识地想着到底怎样的疼痛才能让我彻底放下,手中却仍在写着什么,眼前有些模糊起来。不知觉地写着:“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而一滴泪两滴泪就这样滴在刚刚写好还没有干的字迹上,慢慢晕开,直到夫妻二字模糊到再看不出模样。

是啊,同学,同事,朋友,恋人,夫妻,亲人,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是这样一步步走来地牢不可破,却不曾想,却在成为我以为最该亲密无间的夫妻时终于戛然而止,终成陌路。如果从不曾走到夫妻一步,我与他或许仍是朋友,一起经历这么多,仍是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无可替代。然而,我们成了夫妻,至亲而又至疏的夫妻,于是我被替代了,却再也不能回去。如果早知道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我多么希望,我一直是那个一路陪他成长的伙伴,那么至少我仍可以在他的生命中存在。

罢了,罢了,我揉皱了已被泪水打湿的宣纸,原本是要平静的,这又是何苦呢,重新开始放空自己,再次铺好新纸,随手拿了本书开始一笔一画地抄写,再不去想任何事,只专注于眼前的字。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写好的纸罗成一摞,紫儿让我歇息下,我只是摇摇头,让她去端些酸梅汤来。

脚步声响起,我也不抬头,只到是紫儿回来了。却听见阿玛轻柔的声音对我说:“休息会儿,四阿哥来了,快给四阿哥请安。”急忙依言行礼请安,他们坐下,我依旧立在一旁垂着头,紫儿进来也立即请了安,给每个人上好酸梅汤退下。阿玛问了几句今天身体可好,写了多久之类的话,我一一作答,也不主动说什么。

那个被称做四阿哥,也就是我未来夫君的人,缓缓踱步到书桌前,并不看我写好的一摞摞宣纸,却唯独打开我揉皱的那一张。心里酸涩难当,仿佛好不容易敷好的伤口再次被人掀开,我却也无能为力,定定地看着他的手一点点展开那张写着八至又被泪水晕花的宣纸。阿玛轻轻咳嗽了声说:“四阿哥留下用膳,奴才让贱内去张罗下。”四阿哥点点头。阿玛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出去了。

安静,让人窒息的安静,四阿哥好像研究一副名画般仔细地看着我写的字。我胸口发堵,几乎无法呼吸。并没有和陌生男人在一起的手足无措,毕竟他在我眼里只是个初中生那么大的孩子,只是他手中抓着的是我急于掩盖的伤口,他多看一秒,就是让我的伤口在空气中多暴露一秒,我此刻只想找个创可贴,赶紧贴上它,哪怕不能即刻止痛,至少不要再让我看到。

四阿哥终于放下手中的字,踱到我面前站定,悠悠地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地好像要滴出水来一般对我说:“颜儿,你终究还是不相信胤禛吗?”

我慌乱地抬头看他,比我略高一点,脸上仍是稚气未脱,唯有那双黑眸,有着不像孩子的深邃和柔情。怔怔地看他拉住我的手:“颜儿,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

好熟悉的话,我看着他忽然恍惚起来,那一世,好像也曾经有人这样的对我说过,也是拉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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