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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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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狼藉的尸体,无主的战马在荒野中哀鸣。

那斜插在土地之上,残断地兵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故事……

两天之中,匈奴人和秦军进行了无数次试探性的交锋。从最开始的几十人,到后来上千人的作战,双方互有死伤。远处有点点的篝火,还隐隐传来‘呜呜’的号角声,更增添了一分凝重之气。

蒙恬登上了瞭望台,眺望匈奴人的营地。

“杨熊,各路人马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启禀上将军,都已经妥当了……只是头曼迟迟不肯发动攻击。僵持下去的话,大军迟早会露出破绽。”

说话的,是一个年约三十岁的壮年将领。

名叫杨熊,出身于蓝田大营,如今在蒙恬帐下,官拜校尉之职。

如今横在山口的营地,就是杨熊所部。连日来的交锋,让杨熊的损失非常惨重,所以有些心急。

蒙恬,自然明白杨熊的心思。

“头曼如此做,倒也是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惬意的表情,“若不如此,怎能让他相信,我上郡的兵力空虚?

再忍一忍,今日我们损失多少,来日都要加倍讨要回来。

鸡头山之战已经结束。平侯大获全胜,同时还造出了假象。相信用不了多久,头曼也就忍耐不住了。”

正说话时,有小校跑来。

蒙恬并没有留意,只是关注着远处的匈奴大营。

而杨熊则走了过去,和那小校低声交谈了两句之后,返回蒙恬的身边。

“上将军,胡蛮子傍晚时分,又有一部人马抵达……看旗号,似乎是右贤王伊牙思的主力。

如今匈奴人的兵力,已经达二十五万。”

“伊牙思到了吗?”

蒙恬眼睛一亮,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脸上浮起了一抹森然的笑容。

“看起来,头曼是准备一战功成了……嘿嘿,匈奴四角,左贤王一部人马已经被平侯击溃,剩下三人之中,也就是左谷蠡王尚保存势力。头曼要忍不住了,看起来天亮之后,他定会发动攻击。”

想了想,蒙恬沉声道:“杨熊,传我将令,你部人马分批撤退,不可打草惊蛇。”

“喏!”

杨熊立刻点头,转身下去安排。

蒙恬则走下了瞭望台,早有亲随牵马过来。他翻身上马,又忍不住回头向匈奴大营方向看了一眼。

且再得意一晚吧,待明日之时,看你还能继续嚣张否?

※※※

与此同时,匈奴大营之中,灯火通明。

一队队,一列列的精骑游走,刀枪在火光的照映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头曼身披轻裘,内罩铠甲端坐在大帐中央。大帐两侧,有几十名匈奴将领,左右为首的两人,分别是伊牙思和独龙奇。伊牙思是头曼的兄弟,年约四十,却生就了一副好勇斗狠的脾气。

在诸王子中,伊牙思和阿利鞮走的很近。

所以在头曼调集兵马的初期,伊牙思并不是非常积极。可是当他听到阿利鞮战败的消息之后,立刻火速前来和头曼汇合。这也让头曼感到了一丝快意。小鹰再厉害,始终不是老鹰的对手。你看,只需稍施手段,那所谓的同盟,也就立刻烟消云散。这权力,当真是好东西。

独龙奇是左大将,也是头曼麾下的头号悍将。

他是个独眼龙,只一只眼睛可用。妹妹矢菊,是头曼穹庐中的一名阏氏。虽然不若兰芷阏氏那般受宠爱,可是比之他人,情况却好百倍。独龙奇,也正是借由这种关系,成为头曼的心腹。

伊牙思和独龙奇两个人,正在激烈的讨论问题。

在王帐门口,坐着一个青年,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青格尔,怎么不高兴?”

一个同伴低声的询问,青格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头曼之后,蓦地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

而事实上,青格尔有足够的理由不高兴。

连续十数次和秦军交锋,出动的全都是他呼衍一族的兵马。

打赢了,又不让攻击;打输了,回来还要遭受斥责。才几天的工夫,青格尔所部的损失很大。

原因?

青格尔心知肚明。

冒顿是他的妹夫,而此次集结,父亲似乎并不是非常热情。头曼已经催促了几次,呼衍提都借口没有率领兵马过来。在所有人的眼中,青格尔的身上有很深的冒顿烙印,头曼自然不喜。

炮灰!

呼衍一族的勇士,居然被头曼当成了炮灰,青格尔怎能感到舒心。更重要的是,他早日间接到了父亲派来的心腹,得知了冒顿王子的打算。他现在需要一个机会,将剩下的呼衍部勇士带走。至于头曼和他的爪牙……哈,和我又有甚关系?等父亲成了右贤王,我就是左大将。

青格尔表面上看去似乎非常莽撞,但实际上,颇有心计。

就在这时候,有斥候冲进了王帐,“大单于,秦军大营,似乎有异动。”

异动?

头曼呼的站起来,沉声喝道:“甚异动?”

“刚才得到消息,秦军大营从入夜之后,兵马调动极其频繁……据估计,很可能是要撤退。”

“撤退?”

头曼闻听,忍不住大笑起来,“秦蛮子果然是撑不住了!若非上郡兵力空虚,他们怎可能不增派援军?同样的手段,已经在富平使用过了一次,岂能瞒得过我?他们,往何处退走?”

“似是横山方向的昭王城!”

头曼心满意足的笑了,环视王帐中众人一眼。

伊牙思和独龙奇几乎是同时站出来,“大单于,我愿率本部人马追击,还请大单于恩准。”

两人说完,又相互看了一眼。那目光仿佛利剑碰撞在一起,迸射出火花。这是一个向头曼展现实力的机会,如今匈奴左贤王的职位空缺,伊牙思渴望能借此机会成为新一任的左贤王。同样,独龙奇也想立下战功,从左大将的职位上再升迁一下,至少也要成为四角之一。

头曼却没有理睬他二人,而是看向了青格尔。

青格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这老东西莫非又要让我当炮灰嘛?若是这样,我该如何拒绝?

哪知道,头曼却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青格尔,你部人马连日作战,损失颇为严重。这次出击,我看你就不要再做前锋了吧……这样,你来看守辎重粮草,顺便休整一下。伊牙思、独龙奇,你二人也不要争执……此次本单于要亲自领兵追击,你二人为左右护军,随同出发。立刻擂鼓聚将,秦蛮子这一退,我们要死死的咬住他们,然后狠狠的给他们一击。诸位,攻入上郡之后,女人和牛羊,任由你们索取。”

“大单于万岁!”

王帐之中,顿时回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

伊牙思和独龙奇二话不说,大步流星的冲出了王帐。紧跟着匈奴人的营地中,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

咕隆隆,咕隆隆!

战鼓声震天介的传开,一队队,一列列的匈奴精骑从营地中冲出,向着秦军大营发起了攻击。

秦军大营里面,已经差不多走空了。

只剩下不足千人的秦军,在匈奴人凶猛的攻击下,甚至没能支持一炷香的时间,就死伤殆尽。

头曼跨坐在他那匹纯黑色的‘王之星’背上,指挥人马发动追击。

而伊牙思和独龙奇两队精骑,护卫住中军,在夜色中疾驰,大有不破昭王城,誓不罢休的架势。

而青格尔,则站在空荡荡的营地中,目送大军离去。

“右骨都侯,大单于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早些天,是咱们和秦蛮子交锋,可现在眼看着快要胜利了,却又把我们抛在了一边。休整……大单于这分明是在嘲讽我呼衍部落的勇士。”

“嘲讽?”

青格尔轻声道:“他没有机会再嘲讽了,且让他得意一次吧。传我命令,立刻收整辎重粮草。”

“我们要跟上去吗?”

青格尔却森然一笑,“跟上去?送死吗?我可没有兴趣……收整辎重,火速向临河渡口撤退。”

古怪的命令,让身边的亲随,顿时目瞪口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决战河南地(三)

峻极岭,是子午岭的支脉。

叠嶂的山峦,起伏延绵。奇峰怪石嶙峋,山体丛林茂密,使得整个峻极领看上去翠郁非常。

站在山岭最高处,可以看见一片滩地。

过去了滩地,就是朐衍城。天苍苍,野茫茫,一眼扫过,顿生寂寥感怀。

刘阚站在山顶,鹰隼一般的目光,锁在那若隐若现的城廓之上,许久也没有移动。如同一座恒古就矗立在这里的岩石,一动也不动……从清晨到正午,山中的雾水,湿了他的铠甲,随即在明媚的阳光中,又干了!刘阚平静的呼吸着,在他身后,尚站立着许多人,默不作声。

“阿利鞮败了?”

“败了!”

李成轻声道:“阿利鞮在鸡头山遭遇平侯伏击时,败得还有些章法。他率兵退守朝那,背靠昭王城,试图稳住阵脚。如果当时头曼出兵援助,阿利鞮就算是败,也不会败的这么凄惨。

可是,他和咱们一样,都被当成了弃子……

死守两日之后,朝那城破。六万匈奴人彻底溃败,阿利鞮在乱军之中,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如今头曼已集结子午岭,向横山方向发动攻击。军侯,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向子午岭靠拢?不过上将军想必已经有了妥当的安排,我们即便是抵达子午岭,也只能赶上收尾。”

所有人,都沉默了!

蒙疾蒙克两个人更是低着头,连一句话都不说。

在这个时代,人命贱如狗。军人的职责,并不是保家卫国,只是某些人的工具。事实上,军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即便是经历了五百年春秋战国的混战,依旧没有人能够做出回答。

蒙恬的决断,无可厚非。

一切为了胜利,区区几千人的性命丢弃了就丢弃了,又算得了甚大事情?

可是刘阚却无法接受。前世的记忆,虽在时间的消磨中模糊了许多,但是对于军人的认识,刘阚却比其他人深刻了许多。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连那些和自己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老百姓都保护不了,又算的上是什么军人?几千军卒,打到了现在,只剩下一千出头。

是刘阚给了那些百姓以希望!

可到头来却发现那希望不过是一场空,一个梦……

作为始作俑者的刘阚,心里很难接受。他无法接受这种被当成弃子的命运,即便是蒙疾蒙克相陪伴,他仍然无法接受。相反,蒙疾蒙克倒表现的无所谓。也许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注定了命运。他们生是为始皇帝而生,死是为始皇帝而死,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

两千多年的思想差距,在这个时候显露的淋漓尽致。

很难说的上孰对孰错,在这一方面而言,刘阚没有错,蒙恬没有错,甚至匈奴人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这错乱的时空纠缠吧。

刘阚摇摇头,“我们不去子午岭!”

“不去子午岭?”

李成先是一怔,但旋即做出理解状,“不去子午岭也好。我们现在的情况,的确不适合作战。

休整一下也好,等战事结束了,我们再向上将军报到。”

“休整?”

刘阚转过了身子,淡淡的一笑,“我们的确是需要休整,但绝不是现在。我不向上将军汇合,并不是要袖手旁观。相反,我们要有所行动,协助上将军打好这一仗,我们要攻占朐衍。”

“攻占朐衍?”

灌婴忍不住惊呼一声,“那有什么意义?”

陈道子一开始也没有明白刘阚的意图,但很快的,他反应过来,眼睛一亮,不由得赞了一声:“妙!”

蒙克和李成,马上也明白了。

但两人旋即又露出为难之色,轻声道:“军侯,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攻打朐衍,只怕不是一个好决定吧。朐衍尚有匈奴人数万,凭我们目前的情况,攻打朐衍,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啊。”

刘阚没有回答,而是招手示意吕释之过来。

“小猪,把你这些天打探的情况,告诉大家吧。”

在躲入峻极岭之后,吕释之再次充当起了斥候的角色。他率领百余名斥候,化装成匈奴人,不断的打探外界的消息。并且,吕释之只向刘阚负责,打探来的情报,除刘阚之外,无人知晓。

吕释之说:“朐衍早先的确是有数万兵马。不过这一段时间,也就是从阿利鞮突入北地之后,匈奴人频繁的调动兵马,显得很不正常。特别是最近几天,大批兵力向临河渡口转移。

一应辎重、粮草,也转移地很频繁。

我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临河渡口的呼衍提所部,把沿河一带匈奴部落中的女人、孩子,全部征召向临河渡口。只留下一群老弱病残留守……那些女人孩子,在抵达临河渡口之后,就统一被送往河北。另外,各部落中的工匠,也被转移出去。朐衍,如今只余三千人。”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陈道子、李成、蒙克三人最先反应过来。

匈奴人,要撤退?

“这怎么可能?”

蒙克惊呼道:“该死的匈奴人,如今正在子午岭和上将军决战,朐衍作为匈奴单于的穹庐,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他们要撤退的话,头曼在前方的交战,岂不是没有半点意义了吗?”

“是啊,这不正常……会不会是匈奴人在搞阴谋?”

刘阚说:“留守朐衍的人,是冒顿!”

灌婴一怔,“冒顿是谁?”

“他是头曼的长子。”刘阚想了一下,回答灌婴。对于冒顿的印象,刘阚不是很深刻。只是依稀记得,历史上刘邦在统一汉室之后,曾和冒顿交锋,结果留下了于汉人而言的千古奇耻大辱:白登之围。

这冒顿,似乎曾杀父夺权,是个极其狠辣,又极其有能力的家伙。

所以,当刘阚第一次听吕释之提起朐衍的情况时,首先的反应就是:冒顿一定是有阴谋。

但是后来,等吕释之打听清楚了匈奴的情况之后,联系他曾在历史上弑父的行为,刘阚似乎明白了一些。正如陈道子所说:权力,可以让一切都变得很淡漠,乃至于父子反目,兄弟成仇。

五百年春秋战国的历史,弑父的行为并不少见。

父杀子,子弑父……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之后再加上阿利鞮战败的消息传来,刘阚也就明白了冒顿的想法。

“冒顿和阿利鞮,号称匈奴双璧,在部族中颇有威望,甚至隐隐有超过了头曼的势头。此次阿利鞮被头曼作为弃子,未尝没有借刀杀人的意思。想必那冒顿感到了压力,所以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我估计,冒顿是想要自立。

他召集河南地各部落的女人和孩子,是因为他已经预感到了,头曼将会遭遇惨败。

所以,冒顿未雨绸缪,把这些女人和孩子转移到河北,以求能保住匈奴人的元气……临河渡口呼衍提的女儿,就是冒顿的阏氏。所以呼衍提一定会支持冒顿的行为,所以才有此行动。

小猪,冒顿如今可在朐衍?”

吕释之摇了摇头,“据我们打探的消息,冒顿在前日离开了朐衍,随呼衍提去了临河渡口。

如今留守在朐衍的主将,是冒顿的亲信,苏勒。

这家伙非常勇猛,据说有万夫不挡之勇。不过生性好酒,每日无酒不欢,是个道地的酒鬼。”

刘阚目光灼灼,凝视众人。

“怎么样?匈奴人想撤走,我们绝不能让他们遂了心愿。据说,朐衍城中还有一万多个女人,正等待着向朐衍转移。这些女人的肚子里,怀着的都是胡蛮的种儿。如果放走了她们,将来一定会卷土重来,对我们造成更大的威胁。我想赌一把,只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

蒙克说:“如果按照小猪的说法,夺取朐衍并不是难事……问题是,我们将会面临匈奴人的反扑啊。”

“是啊,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只怕是抵挡不住匈奴人的反扑。”

刘阚笑道:“我说过了,这就是一次赌博。成功的话,我们不但可以为富平的百姓报仇雪恨,还能够协助上将军打击匈奴人。子午岭一带的匈奴人,几乎聚集了他们八成以上的精锐。

占领了朐衍,就如同关门打狗,那些匈奴人也就无处可逃。

而且,我们夺取了朐衍之后,还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住冒顿的兵力。平侯在北地击溃了阿利鞮,其兵锋定然北向。只要我们把握好时机,则河南地的匈奴人,定将无处可遁……而后我们和大军汇合,直指河北。如此一来,就可以把匈奴人一举铲除,从而永绝后患,如何?”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刘阚的这番话,无疑令许多人感到心动。

只是,想要打赢这场大战,这个时机必须要把握好。否则的话,非但无法达成目标,反而会全军覆没。

“娘毒子地,赌了!”

蒙疾拍腿大叫,“赢了,大家升官进爵;输了,就一起完蛋……军侯,我跟你干。”

“我也干了!”

樊哙和屠屠抚掌回应。

陈道子则静静的看着刘阚,许久之后,突然一笑:“兵行险招,关门打狗!嘿嘿,的确很刺激,我干了。”

刘阚向灌婴看去。

灌婴笑道:“你莫要看我,我跟你来北疆,就是为了赚取军功。娘毒子地,老子在富平杀得憋屈,正好要在朐衍出一口气。干了,干了……男儿当杀人,千秋功业,尽在杀人中啊!”

蒙克也连连点头。

刘阚见大家都同意了,当下分派任务。

“小猪,你立刻带人,设法混进朐衍,做内应。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要给我潜伏下来。

待我发动攻击之时,你必须要从城中接应。

这任务很危险,也很艰巨。不过我相信,你这小子,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吕释之郑重的点点头,“阚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可以做到。”

“成司马,我要你立刻设法和平侯取得联系,至于怎么和平侯说,我相信你一定清楚;好了,各位!成败就在此一举。富平百姓和秀军侯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马到功成。”

“为秀军侯报仇!”

“为富平百姓报仇!”

几只大手叠摞在一起,众人神色庄肃,郑重的宣誓。

于是,李成当天就带着五十名骑军,从峻极岭的山间小路出发,向义渠方向急进。吕释之则带着一百名老秦军,化妆成了匈奴人的模样,在天黑以后溜出了峻极岭,在朐衍城外潜伏,寻找机会混入城中。蒙克蒙疾等人,则各领一队兵马,在山中进行短暂的休整,等待命令。

刘阚站在山顶上,却留下了陈道子。

清冷的月光,照映在山顶上,洒下了一片乳白色的冷霜。

刘阚静静的看着陈道子,许久之后,他轻声问道:“道子,这一战吉凶未卜,也许……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战。”

陈道子笑道:“军侯何必如此悲观?此战只要我们能把握住时机,筹谋得当,是必胜无疑。

这最后一战,又从何说起?”

刘阚叹了口气,“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道子,你究竟是谁?”

“啊?”

陈道子一怔,惊讶的看着刘阚,“军侯这话又从何说起?”

刘阚双手,用力的搓揉着面孔。而后,他仰天看着那一轮残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你不应该叫做陈道子……呵呵,说起来可能很好笑,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叫做陈平。”

陈道子微微一颤,看着刘阚,许久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他突然叹了口气,“军侯,我的确是叫做陈道子。只是,道子是我母亲为我起的乳名,如你所言,我的大名的确是叫陈平。可是我不明白,平不过一无名之辈,军侯是如何知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决战河南地(四)

东方露出了青白色的曙光。

淡淡的月桂,依旧挂在西边的天庭,一队队匈奴骑兵,抵达横山口昭王城三十里外的旷野。

头曼率领王公首领,登上了沙丘。

连夜追击,斩杀了千余名秦军,杨熊所部狼狈的逃进了昭王城。

此时,旷野中有一层蒙蒙的轻雾,在空中无声的浮游。

“大单于,前方发现秦军!”

头曼骄横的冷笑,“秦蛮子是打算和我们决一死战了!传令下去,大军列阵,准备发动攻击。”

一声令下,旷野中回荡悠悠号角声。

头曼则坐镇中军,不断的指挥兵马调动。不知不觉间,天将大亮……

雾气逐渐的消散了!

头曼跨坐那匹神骏的‘王之星’上,登高眺望。可这一看,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在横山口昭王城下地开阔地上,黑压压一大片,铺天盖地的全都是秦军布下的军阵。鸦雀无声,如同一座寂静的黑色森林,矗立在匈奴大军的前方。一片厚重的黑色,覆盖了土黄色的大地。

嘶…!

这些兵马,至少也有十万之数吧!

头曼手搭凉棚,仔细观瞧。只见秦军排列成一个又一个整齐的方阵。

方阵四面结实,正面是阵地,左右两翼全都是以三排背向的战车组成屏障,如同一道后世的栅栏。

晨风,撩起阵中旗幡招展。

矛戈成林,虚虚实实的,让人无法看个究竟。十架三丈多高的望楼车,竖立在各方阵中央。

这蒙恬,当真是名将!

这秦军,也当真是无坚不摧的锐士。军阵布置的十分严整,阵内十万人马,屏气敛息,一片死寂。可就在这令人心惊胆战的死寂之中,又蕴含着一股迫人肺腑的杀气,令头曼心生恐惧。

问题是……这些秦军,是从何处来?

始皇帝调集三十万大军,征伐匈奴。如今其精锐屯集在云中郡,已经是一个被证实过的消息。

阿利鞮在鸡头山遭遇秦军精锐攻伐,秦军的人数当在十万以上,这也不该有错。

如此的话,上郡最多只有两三万兵马。并且在早先的试探中,头曼也获得了肯定……可是,这十万大军又是从何而来?如果是临时征调的话,为什么没有听到半点风声?这是怎么回事?

伊牙思和独龙奇赶来和头曼汇合。

“大单于,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啊!”

独龙奇虽然是个莽夫,但也不是没有头脑的家伙。他看着正前方的秦军大阵,忍不住询问。

废话,谁都看出来情况不对劲儿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

退兵,那绝不可能。以秦军的这个阵势来看,一旦匈奴人退兵,他们肯定会趁势掩杀。士气此消彼长,匈奴人绝对不可能是对手。如今之计,唯有攻击……凭借着早先的气势,一鼓作气击溃秦军。或许会伤亡惨重,但其结果,总好过现在撤退。对,攻击,也只有攻击!

头曼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我们上当了!”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不过也没什么。秦蛮子惯于使用诡计,但在我兵锋之下,又能有什么用处?

我有大军二十五万,足以击溃这些秦蛮子。

告诉勇士们,退一步则死,进一步则生。只要我们击溃了这伙秦蛮子,迎接我们的将是中原那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和漂亮的女人。野战,我们匈奴人又怕过谁?传令,进攻,进攻!”

不得不说,头曼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在明知道已经中计的情况下,寥寥数语,就将匈奴人本有些低落的士气,一下子给提了起来。

“进攻,进攻!”

匈奴人本就善于冲击攻杀,人借马力,马借人威。

眼前这一片开阔地,正可纵马砍杀。秦蛮子在这里应战,岂不是自寻死路?只要秦军顶不住匈奴人的冲击,一旦溃败,那么匈奴人的马蹄和弓箭,就能追上他们,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如此,则一战功成。

蒙恬在这里摆下阵势,可是却没有发动攻击。

很明显,他也知道匈奴人的优势所在,所以并不愿意在这里和自己面对面的砍杀,而是严阵以待。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领教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野战吧!

头曼拿定了主意,立刻下达攻击的命令。独龙奇率先出动,和伊牙思一左一右,各领两万骑军,直扑秦军。

而头曼的中军,则有左大当护骨力朵为先锋,向秦军发动攻击。

一开始,他们策马小跑,待骑阵拉开了距离之后,立刻齐声呐喊,突然间加速,向秦军冲去。

两军之间,有三四里宽的距离。

五万骑军如同三支利箭一样射向了秦军,叫喊声,马蹄声震耳欲聋。冷寂的荒原,顷刻之间卷起了三股浓烈的尘烟,向苍穹扩散而去。

蒙恬就站在中军方阵中的望楼车上。

他这座望楼车,显然要比其他各阵的望楼车要高一些,大概有四丈左右的高度。

沉冷的面容之上,流露出一股肃杀之气。旗鼓官站立在他的身畔,手持令旗,等候蒙恬下令。

以静制动!

这就是蒙恬的策略。以防御之势,牵制住匈奴大军,直至将其全部调动起来,再做致命一击。看着匈奴骑军冲过来,蒙恬不由得森然冷笑,缓缓的抬起了右手,而后用力下向一挥。

身后的旗鼓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面黑色的三角旗幡,伸出望楼车,上下挥舞;随即,各军阵的望楼车中也伸出了旗幡。

阵中,回响起整齐的号角声,但是秦军却毫无动静。

当匈奴骑兵呼喊着,疯狂的扑来,距离秦军前锋军阵约有七八百的距离时,望楼车上的黑色旗幡,突然间变成了彩旗。刹那间,军阵之中,传来了咚…咚…咚,喧嚣的战鼓声响。鼓声震天,秦军大阵在悄然中发生了变化,一辆辆巨型弩车被推至阵前,嗡…的一声弦响,巨箭破空。

秦军的弩车,是在吸取了故韩国的大黄参连弩优点后,加以改进。

儿臂粗细的巨箭,足有四五尺长短。这种弩车的射程,可以覆盖五六百米的范围,七八百步的距离,正好是在这种秦弩的射程之内。数千辆弩车同时发射,一排巨箭破空,发出刺耳的锐啸声。这种本是用于攻城的弩箭,在野战之中,更显示出无与伦比的威慑力和杀伤力。

每一支巨箭,蕴含万钧之力。

即便是匈奴人持有盾牌,被巨箭射中之后,啪的一声就会粉碎。

成百上千的匈奴士兵,惨叫着倒下。有的甚至是连人带马被巨箭贯穿,战马希聿聿惨叫,带起一片炫美的血雾。许多匈奴人,手臂被巨箭打断,但却毫不退缩,咬着牙向秦军冲击。

一轮,两轮,三轮……

在三百步的距离之中,匈奴人死伤惨重,横尸遍地。

但是,这弩车也有他的缺点。由于一辆弩车,需要四五名壮汉才能使用,其发射的速率也就大受影响。三百步的距离中,只够他们发射四五轮。虽然弩车可以调整发射的角度,可距离越近,弩车的威力就越小,甚至还会出现死角。可以说,这三百步,就是一个死亡地带。

过去了这三百步,弩车对匈奴人的作用,也就会随之减少。

匈奴人疯狂的冲击,很快就使得弩车失去了作用。头曼忍不住在中军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进攻,继续进攻……”

可就在这时候,蒙恬也做出了应对。

望楼车上的彩旗,突然间左右晃动起来。弩车立刻向后退却,一排排投石机出现在阵前。

这抛石机,是秦军一种攻击和防御都能使用的大杀器。

如同一座座竖起来的门架,使用的时候把十余斤重的石弹放进皮兜之中,扣好了兜绳,在猛拉机索。那机索连着梢杆,当梢杆翻起的时候,石弹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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