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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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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称有八百年江山的大周,从那之后,迁都至雒阳。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老秦人走出了西垂,迈出征伐天下的坚实一步。
然则时隔数百年以后,烽火台下再次燃起了烽烟。骊山囚徒和秦军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冲突。
烽火台下,遍地死尸。
鲜血,让大地变红。雨水冲刷之后,使之变得淡了许多。可那隐隐的血红色,在电闪雷鸣之中,却依旧格外醒目。
咔嚓,一道银蛇在夜幕中闪过,仿若要撕裂苍穹。
惨白色的光亮,照在烽火台下的大地上,只见一直青筋虬曲的大手,从死人堆里伸出来,朝着苍穹,似乎要把那雷电抓在手中。紧跟着,死尸翻动,从死人堆里,爬出了一个彪形大汉。
这汉子,年纪大约在四五旬的模样,一头乱发披散在肩上,虬髯屈结,只能看到一双澄亮的眼睛。那眸光闪闪,与夜幕中的雷电光芒呼应。雄狮一样的体魄,令他看上去极具威压。
全身上下,血迹斑驳。
大汉站稳了身形后,目光扫过周遭,突然一亮,上前两步蓬的一把攫住了一柄铁剑。
单手发力,拔出了铁剑。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举起铁剑,仰天放声大笑,“我盖聂还活着,哈哈哈,我盖聂还活着!”
轰隆隆,天边传来了一阵轰鸣声。
瓢泼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而他却恍若未觉。许久之后,盖聂似乎想起了什么,将铁剑收起来,从一具秦军的死尸上拔出一杆长矟,大声的喊道:“阿罗,阿罗……你可还活着?”
在一块大石旁边,几具死尸翻动。
“师傅,我在这儿!”
一个青年爬出来。原来,这大石头有一半埋在土里,但探出来的一半,底部却和地面有一线缝隙,正好能容纳一个人躲藏。这青年一身赭色囚衣,显然也是一个囚徒。临战之时,他大腿受伤,于是就躲在了这石头缝隙中。随后当一具具死尸倒下,把他就给完全隐藏起来。
即便是后来秦军巡视战场,也没有能发现他。
青年爬出死人堆之后,看见盖聂,不由得放声大哭道:“师傅,我还活着,阿罗还活着!”
盖聂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青年跟前。
一把搀起了青年,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眸中闪烁着一种慈爱的光芒,“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师父,都死了……大家都死了!”
青年看着满地的死尸,忍不住哭道:“二柱子死了,老狗也死了……咱们那一营的人,都死光了。”
盖聂的眼中,有一种痛苦之色。
许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攫住青年的手臂道:“不,还没有死绝。你和我,都还活着!”
“师父,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离开这里!”
盖聂突然把手中的长矟,递给了青年,“阿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老陈他们在死之前,曾私下里对我说,为陛下下葬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腐臭之味。而且那不是一般的臭味,而是尸体腐烂后才会产生的气味。老陈三代专门为人兴办丧事,对那尸体的臭味,最是清楚不过。
老陈当时还说,那股子臭味,少说死了也有一两个月。今年天气冷的早,说不得死得更久。
结果第二天,他们就被合葬了……陛下的死,怕有问题啊!”
“师父,你不是一阵都恨陛下吗?为何对陛下之死如此在意?”
“我当然恨他……”盖聂沉默片刻后,轻声道:“可我不能不承认,他是一个好君主。当年因为荆轲的事情,我受到牵连,被抓来骊山服刑。但一开始,他还对我不错,甚至还有心想我做他的鹰郎将。只是当时我心怀怨恨,故而未能答应。这些年过去了,那仇恨也淡了。”
青年说:“那我们离开这里,去哪里?”
“我不知道……”
盖聂想了想以后说:“这新皇帝只是个小孩子,老秦会是什么样,还很难说。咱们最好是观察一下,如果这小皇帝和陛下一样,是个有为的君主也就罢了。如果他不是……你我就找机会杀死他,也算是为这些死去的老兄弟报仇。总之,咱们伺机而动……我们往北地郡走。”
“去北地郡?”
“对,我们去北地郡……”
盖聂说:“小皇帝登基,内史郡定然是守卫森严。往南要通过函谷关,往东要过大河,都不太容易。唯有往西和北两个方向!北地郡我有一个朋友,就住在鸡头山下的乌氏。他是个商人,而且还享有彻侯之位,在当地颇有威望。我们可以先在乌氏躲藏,待风头过去,再做打算。
顺便,我要你把我教给你的剑术练好,说不得什么时候,你还能凭此剑术,去建功立业。”
对于阿罗来说,盖聂就如同他的父亲一样。
他本是骊山刑徒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一个囚奴。父母早亡,从五岁起就被盖聂收养,成为盖聂的关门弟子。十五年来,靠着盖聂的照顾,他茁壮成长,并跟随盖聂学剑,剑术超群,武艺不俗。自幼生活于骊山刑徒大营的环境中,阿罗的性情也非常坚忍。
盖聂既然做出了决定,阿罗自然不会去拒绝。
冒着瓢泼大雨,师徒两人相互搀扶着,从死人堆里走出来。
“师父,我想改个名字!”
“为什么?”
“阿罗阿罗的,似乎很像女人。我生于骊山,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一个囚奴……干脆,我就叫做骊丘吧……骊山的骊,山丘的丘……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在骊山所遭遇的一切。”
“也好……那就叫做骊丘!”
声音渐行渐远……
天边雷声轰鸣,苍穹银蛇乱舞。
雨越下越大,似是要把这人间所有的罪恶,都冲刷的一干二净去……
第二百六十章 乌氏倮
泾水,宛若巨蟒,横卧北地。
这蟒头,就是鸡头山所在的位置。相传,轩辕黄帝也曾登临鸡头山,以祭祀天地,眺望山川。
十年前,始皇帝在统一六国之后,首次出巡的第一站,也是鸡头山。
这鸡头山形如雄鸡引颈报晓,昂首屹立与三秦大地。峰峦突兀,沟壑纵横。春季时,树木繁茂,花草似锦。河渠流水潺潺,山间鸟雀叽叽,令人不由得心旷神怡,忘记所有烦恼。
正冬春之交,大地回春,万物复苏。
然则鸡头山依旧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宛若素装佳人,玉立于山川之间,更增添妩媚之色。
鸡头山的山脚下,有一座占地广袤的城镇,名为乌氏县(今甘肃平凉)。
在乌氏县里,县令是谁,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这座城镇有一个真正的主人,单名一个倮字。倮本是戎狄人,生于乌姓部落,精于畜牧,是北地首屈一指大商人。始皇帝将乌氏部落的所在地,建立了乌氏县,并封倮为乌氏君,故而又被人称之为乌氏倮,在北地颇有威望。
始皇帝一生,一共只封赏了两个平民为君。
一个是嬴政一生都很尊敬的巴君秦清,另一个就是这乌氏倮。
北地原本就是戎狄所在,乌氏倮又是戎狄后裔,故而在北地的威望之高,连县令也比不上。
他在乌氏县城外,建起了一座城堡,名为乌氏堡,有仆数千人。
乌氏倮的主要产业是以畜牧为主。故而在昭王城西北,一直到大河东岸,差不多十万顷土地的牧场中,蓄养牛羊马匹无数。就连始皇帝在世时也曾戏称:乌氏倮的牛羊,当以谷量。
就是这样一个牧夫,却成为能和大臣们一起,参加皇帝酒宴的大人物。
二世元年,也就是公元前209年正月初十,盖聂骊丘师徒,一路小心谨慎,来到乌氏堡外。
师徒两人蓬头垢面,显得很狼狈,和叫花子似乎没两样。
不过,守护城堡的家丁却没有因此而小看两人。在询问的盖聂师徒的来历之后,迅速将两人请进了门楼中,然后有人去堡中通禀。一举一动,莫不显示出乌氏倮极为良好的家风。
骊丘忍不住说:“师父,这乌氏倮好大的气派,好严的家风啊。”
“乌氏倮走南闯北,从一介贩马的商人,而成为今日的乌氏君,其眼界和气度,当然不一般。
你不知道,当年我与乌氏倮相识的时候,他尚未发家,却已有小孟尝君的称号。为人很豪爽,也非常侠义。当初他曾想请我做他门客,但被我拒绝了。没想到……还是要投靠于他。”
盖聂忍不住叹了口气,似乎是感叹命运的无常。
就在这时,门外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胖乎乎,若同肉球一样的男子,似滚动一般的走进门房。
来人约五十多岁,两鬓斑白。
大圆脸,小眼睛,鹰钩鼻,阔嘴……五官生的极不协调,圆脸上的笑容,却让人顿生好感。
“聂兄,可是聂兄?”
他一进门,就大声叫喊起来,语气中带着兴奋之意。见到盖聂师徒的模样,他先一怔,旋即跑了上来,也顾不得盖聂那身上的刺鼻气味,一把抱住了盖聂,“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啊!
刚才小家伙们说有一个榆次老友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你……只是没想到啊!聂兄,当初先帝将你囚入骊山时,我曾多方奔走。但先帝因那人之事,意志决绝,最终未能赦免。
多年来,我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甚至以为……如今见你,真是高兴,高兴的很呢。”
看得出,他是真的很高兴。至少在骊丘听来,这番话没有半点虚假之意。盖聂也颇为感动,深施一礼道:“悔不该当初不听君侯劝说,以至于遭此劫难。君侯之义,聂实感激不尽。
今落难之人,前来投奔,还请君侯收留。”
“甚个收留不收留,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乌氏倮连连点头,“我也是刚从咸阳回来,骊山的事情,也听说了一些。正准备让人去打听一下,你却来了。如此甚好,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好生休养。待朝政安稳之后,我自会设法为你洗脱罪名……若实在不行,我西北尚有牧场,海阔天空,聂兄你不必太过担心此事。”
乌氏倮的爽快,让盖聂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深施一揖,他轻声道:“君侯高义,聂感激不尽。”
乌氏倮一把攫住盖聂的手,又看了看骊丘,“走走走,先洗去这一身的晦气,晚上咱们痛饮三百杯。
对了,我命人从巴郡购来了六年窖藏燕酒,想必对你口味。”
盖聂是太原郡榆次县人,性喜烈酒,犹好那入口如烈火一般燃烧的燕酒滋味。只是自燕赵灭国之后,这燕酒的方子也几乎失传了。而盖聂被囚入骊山后,更没有机会品尝燕酒的滋味。
闻听乌氏倮这里有燕酒,盖聂喜出望外。
虽不明白那窖藏二字的含义,但依旧是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自有家仆烧好了水,让师徒两人痛痛快快的洗了一遭。当晚,乌氏倮在堡中摆酒,和盖聂喝得大醉。
“这乌氏堡内,聂兄你可随便走,没甚好顾忌的。
只是有一处地方,你需注意。堡内西北小院,你万不可靠近。只要近那小院三百步范围中,生死勿论。如果真出了事情,我不会帮着你。余者,可随心所欲,如自己家中住一样。
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会设法操办。”
盖聂趁着酒兴道:“君侯,我生平寄情于剑,除这燕酒之外,无所嗜好。请君侯为我备两柄好剑如何?我想趁此机会,好生调教一下骊丘。你也知道,我这一生,授徒无数,然得我真传者,唯骊丘一人。”
“这有何难?我库府中有不少搜集的古越名剑,聂兄若喜欢,只管拿走就是。”
两人边说边聊,渐渐的就醉了。
骊丘搀扶盖聂回房,乌氏倮则是直接躺在大厅里,呼呼大睡……
就这样,盖聂师徒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每日练剑习武,日子也算是过的舒心。然则从乌氏倮的口中,他们听到了许多关于大秦的消息。
胡亥在登基不久之后,就祭起了屠刀。
而这一次,他的屠刀砍向了他的兄弟姐妹们。先是夺了他哥哥嬴将闾的兵权,而后迅速把将闾囚禁起来。在赵高等人的唆哄下,胡亥毫不留情的把他十二个哥哥在咸阳街头斩去头颅。
九个姐姐,在杜县(今西安东南)五马分尸。
另有三个兄长,则被逼迫自尽……冯去疾父子在狱中被杀,蒙毅满门被抄斩,夷平了三族。
盖聂闻听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得目瞪口呆。
自古以来,有凶残者未能如胡亥这般,连自己的兄弟姐妹都不肯放过。
乌氏倮圆乎乎的胖脸,再也没有了笑容,他解释道:“陛下虽受先帝宠爱,然则其母出身低贱,在众皇子当中并不得关爱。如今大开杀戒,未尝不是存了报复的心理。但更多的,则是由于众位皇子对先帝遗诏持有怀疑态度。特别是将闾王子,反应最为激烈,故而不得善终。
可是陛下杀左丞相一家手段未免过于激烈了……夷平蒙家三族,更让无数功臣之后颇感心寒。今左丞相李斯尚能辅佐朝政,使朝纲不坏。可若是李斯一去,谁又能辅佐陛下坐稳江山?
如此下去,大秦五百年基业,将要毁于陛下之手啊!”
这也就是在乌氏堡中,乌氏倮可以这样说话。若换一个地方,他绝不会如此畅所欲言。
“聂兄,关于你清白之事,怕是要等些时候了……如今朝政为赵高李斯把持,尚需观察。
如果陛下再这样倒行逆施下去,我看也不必费心去洗刷罪名了。到时候你留在我这里也好,去塞外也罢。如果真的想要回家乡,我也能想办法解决。没想到,真是没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先帝的手段虽激烈,却未如陛下这般残虐。我真担心,这大秦的未来会是如何?”
乌氏倮忧心忡忡,可是盖聂骊丘两人,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
敬服始皇帝是一回事,对大秦的恨意是另一回事。盖聂想了想,“既如此,那就看看再说吧。”
乌氏倮点点头,起身离去。
盖聂则带着骊丘来到了城堡的花园里,取两柄宝剑,递给骊丘一柄,在花园中操练了起来。
练了一会儿之后,盖聂感觉有些疲惫,回去休息。
骊丘一人在花园中自顾自的练剑,只练得满身汗水,却周身舒畅不已。
将宝剑收起来,骊丘从一块青石上,拎起青色大袍罩在身上,转身走出了花园。花园门口,有两条小径。一条是通往城堡大厅,一条却是往城堡西北。此时,正处在黄昏的时候,天色有点暗。骊丘正准备回房去,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喵’的声音,立刻引起骊丘的注意。
回头看去,却见通往西北的小径上,出现了一只小猫。
应该是纯种的狮子猫吧……毛发雪白,颈部修长,看起来和狮子颇为相似。不算太大,但也算强壮,尾巴很粗很大,行走时犹如优雅淑女,颇有姿仪。最有趣的是,这小猫一只眼睛金黄,一只眼睛湛蓝,看上去非常的妖异。正是这种妖异和优雅混合在一起的感觉,顿时惹得骊丘关注。
在骊山为囚奴时,营中也有一只小猫,是一只巴蜀猫。
骊丘对那只猫爱到了死,只可惜后来不知所踪,让骊丘好一阵的伤心。
如今看到这只小猫,骊丘不由得心生怜爱。忙蹲下身子,想招引那小猫过来,那只小猫只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骊丘平素稳重,但也并非没有孩童心性,跟着小猫就追下去。
一只猫在前,一个人在后。
骊丘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一座小院外。
小猫刷的窜到了一棵树上,骊丘停下脚步,刚要开口叫喊。就在这时候,他心里生出一种警兆。
耳边传来一种刺耳的锐啸声,骊丘本能的腾空翻转,一支利矢擦着他的身体掠过。
蓬的一声,正中一颗碗口粗的小树上。那利矢所蕴含的力道,竟然将小树从中折断……骊丘还没等站稳身形,观察情况,利矢又至。两支箭几乎是前后相连,力道强绝,极为精准。
连珠箭!
骊丘是没有见过这种箭术,可是却听盖聂说过。
脚下步履虚沉,身子骨诡异的一扭,躲过了第二支箭,可这第三支箭已到了跟前,再也躲不过去了。骊丘急中生智,手中连鞘长剑脱手掷出。只听铛的一声响,长剑随磕飞了利矢,自身也飞出去老远。骊丘吓得急忙后退,就在这时候,从小院旁窜出四五名家丁打扮的男子。
“君侯手下留情,那是主人的朋友,没有恶意。”
小院里声息皆无,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时候,那只狮子猫曾的从树上跳下来,飞一般的向院子里跑去。小院的门,开了一道缝,小猫一下子就闪进屋中。紧跟着骊丘隐隐约约听到有女生说话:“死小八,又跑哪儿去了?”
“丘公子,请速离去!”
一名家丁上前,恭敬的说:“除堡主之外,任何人靠近三百步以内范围,格杀勿论……请公子莫再逗留,以免生出误会。”
骊丘这时候看清楚了那棵被射断的小树,也不由得心里直冒凉气。
两个家丁匆匆上来,把箭支收起来。骊丘这才看清楚,这利矢长约两尺七寸,拇指粗细。
心里一咯噔:这不是传说中的赤茎白羽箭?
赤茎白羽箭,又名飞凫箭,是大黄参连弩特制的弩箭,威力强大。从刚才利矢的手法来看,不是大黄参连弩射出,更像是用弓箭射出。这样的箭矢,这样的力道,需十石以上的强弓方可。
用十石强弓,还能以连珠箭术……
这院子里,究竟是什么人?
同时,骊丘也想起了刚来乌氏堡时,乌氏倮在酒宴上的那番话语。倒是自己先忘记了规矩!可院子里的人也太霸道了,二话不说就要置人于死地?骊丘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院门,转身离去。
回到住所以后,骊丘仍能感觉到后脊梁骨窜起来的凉气。
想一想,真的是有些后怕……如果自己的身手差一点,或者说,自己没有带兵器,最后一箭,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在后怕的同时,又感觉非常好奇。
那院子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的神秘……对了,那家丁对院子里喊的是什么?
君侯!
骊丘越想,越觉得心里发痒。
晚饭时,没有看到乌氏倮。据说,他去乌氏县办事情去了,要很晚才能回来。
盖聂则因为心情有一些燥郁,所以喝了点酒之后,早早的就回房休息去了。骊丘一个人,越想就越觉得有趣。他在院子里徘徊了片刻,猛然一跺脚,返回屋中,换上了一身黑衣打扮。
将宝剑佩戴妥当,他悄悄的流出了住所。
在僻静处,他左右观看了一下,猛然垫步拧腰,噌的一下子窜上了房檐,趁着夜色往西北而去。
※※※
注①:盖聂,战国末年著名剑术家,现榆次人,因慕战国初著名刺客聂政而得名。当时卫国人荆轲也颇喜欢读书和击剑,闻盖聂以剑术著称,不远万里来榆次拜访。在榆次,荆轲与盖聂讨论剑法,话不投机,盖聂怒目而视,荆轲就扬长而去。历史上,盖聂在大泽乡起义后,曾率众投奔陈胜。陈胜败,盖聂隐居深山。
注②:秦二世登基后,在杜县五马分尸了十位公主。今只杀九位公主,另一位,就算是书中的小公主赢果吧。
第二百六十一章 熊与鱼
月黑风高这个词,本应该出自于元代人元怀所着《拊掌录》一文。
‘欧阳公与人行令,各作诗两句,须犯徒以上罪者……一云: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一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然则在骊丘后来所着《后行书》一文序言中,写下了:是夜,月黑、风高……这样的字句。这也使得月黑风高一词,提前了一千多年出现。据骊丘言,那一夜,对他而言至关重要。
初春的风,还夹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已过了亥时,乌氏堡各房都熄灭了灯火。而西北小院,却仍有灯光闪动。
骊丘使了一个倒挂金冠,双足钩在一根儿臂粗细的树枝上,头朝下向院子里观瞧。这是一棵生于院墙外的大树,枝叶很茂盛。有一部分枝桠,探进了院子里,躲入其中,非常隐秘。
从小院外面看,似乎很平常。
但是骊丘倒挂树上,这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院子里大约有十几间房舍,在假山大树的阴影处,都暗藏有人。这些人看不清楚长相,穿着也是乌家仆人的打扮,单手里面的武器,却十分的精良。天井中,有一个雄狮般的壮汉守护,看上去高大威猛,杀气腾腾。手持铁剑,身穿钊砑祝妥诩偕脚缘囊蛔雇ぶ小
正堂门廊上,还有一个青年。
看得出,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物。身边放着一把利剑,背负短弓和箭囊,靠着柱子闭目养神。
这都是些什么人?
骊丘正想着,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是乌氏倮,请勿出手。”
在凉亭中的壮汉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到门前。从小院门廊后,转出了两个男子,朝着壮汉一礼,“军侯,只乌氏堡主一人。”
又是军侯?
难不成日间射箭的人,就是这个壮汉?骊丘心里奇怪……这练武之人,需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眼力价必须要有。壮汉的身手不差,而且力气也不小,这一点骊丘能够看出来。可若说日间那连珠箭是这壮汉射出来的,骊丘却不相信。感觉着,他没有那么强悍的力量。
思忖间,院门开了一道缝隙。
乌氏倮那肉球一样的身子,出现在骊丘的视线中。
一身黑色大袍,气喘吁吁的看上去非常辛苦。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壮汉一笑。
而那壮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军中礼节,“君侯,您来了!”
“我刚回来,就听说出了事情,所以急急忙忙就赶过来……都怪我,没能交代清楚,没惊动公主吧。”
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个公主?
骊丘越听越迷糊,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乌氏倮的身上,脚一松,身体向下坠,同时一个翻滚,双足蹬在枝桠上,如同夜鸟一般凌空掠起,轻飘飘落在房檐上,匍匐着继续观察。
这时候正堂房门开启,从屋子里走出来了四个人。
为首的那名男子,骊丘一见,不由得吓了一跳。这家伙好高的个子,差不多该有九尺靠上。
生的膀阔腰圆,一头黑发,扎成了椎髻。
先前那壮汉若是在此人面前,简直算不得什么。如果说那壮汉是雄狮,那这个人就是一头凶狠的老罴。在他身后,并排三人,两高一矮。高的大约有八尺上下,一个魁梧一些,另一个略显单薄。眉宇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看上去应该是兄弟?骊丘也有点拿捏不准了。
而矮的那个,很文气,也很单薄瘦弱。
这四个人走出来以后,院子里的气氛顿时一冷。在门廊下闭目养神的俊俏青年站起身来,乌氏倮也滚着似地小跑上前。他朝着为首一人行礼,“刘君侯……两位少君,真的是打搅了!”
君侯?这个也是君侯?
这小小的庭院里,到底有几个君侯啊……还有两个少君?骊丘虽然这一辈子没走出过骊山,但是也知道,少君这个称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骊丘有点发懵了。
“日间的事情,实在是我疏忽了!”
乌氏倮见礼之后苦笑道:“那孩子本是我一老友的徒弟,因为惹了些是非,故而投奔于我。刚来的时候,我就曾警告过他,莫要靠近此地。没想到那孩子少不更事,实在是我的疏忽。”
九尺大汉,显然是那四人当中的首领。
只见他微微一笑,“君侯何必见外?说起来也有我们的不对。今日公主的小八突然溜了出去,引得那孩子过来。我以为是什么人过来窥探,故而也没打招呼,就抢先出手,险些伤了他的性命……不过,他的身手可真俊的很呢?居然躲过了我的三连珠,倒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伤着人就好。
我等本就是走投无路之人,前来求助于君侯。若真的伤了人的话,定然会愧疚于心啊……”
乌氏倮连声道:“哪里哪里!”→文¤人··书·¤·屋←
“对了,此前拜托君侯的事情,不知可有消息了?”
“幸不辱命,倮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操办此事,如今总算是有些眉目。”
“如此,我们进屋再谈。”
壮汉侧身让路,乌氏倮也不客气。两人一前一后朝正堂走去,而那两高一矮三个青年,则略略落后。就在这时,屋檐上传来一声嘎巴的轻响,似是青瓦碎裂。声音不大,如果不仔细听,肯定听不到。大汉也没有留意,但是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留意。先前身背短弓的青年,突然间踏步腾空而起,短弓已擎在了手中,在瞬间弯弓搭箭,刷的就是一支短矢离弦而出。
弄出这声响的,正是骊丘。
趴在青瓦上久了,他想动一下。可不成想,这青瓦的时间许是久了,有点不结实,故而碎裂开来。当那短弓青年出手的一刹那,骊丘也心知不妙。翻身而起,踏步拧身就要逃走。
短矢从骊丘身边擦过。
而骊丘的身子,已经腾空……
一道人影,从门廊下的阴影之中窜出,手中一根狼牙大棒,照准骊丘的身子,就狠狠砸去。
骊丘在半空中,难以躲闪。眼见大棒过来,迫的骊丘不得不一点枝桠,在瞬间横身躲过这一击。饶是如此,那大棒带着的锐风,刮得骊丘脸皮生疼。就是这一耽搁,气息可就乱了。骊丘轻呼一声,轻飘落在了地上。还没等他站稳身形,大棒跟着又砸过来,势若横扫千军。
锵…
骊丘宝剑出鞘,迎着那大棒轻轻一抖,叮的抵住大棒,顺势向下一引。若是普通人,这一引足以连人带棒栽倒在地。而持棒之人却仅仅是脚步一乱,非但没有停下来,身子顺着骊丘剑势所引刷的一个环身。脚下步履轻盈,单吊马虚浮,三宫步回环,大棒做势又是一记横扫千军。
这一次,骊丘却不敢再引了!
先前对手那一棒,力道惊人,已经是耗尽了全力。而今又是一棒,招数相同,可骊丘却知道,对手借着环身之际,棒上的力道少说增加了一倍。如果是盖聂,说不定能引开,但是骊丘却不太可能。棒势奇快,眨眼间就到了跟前。骊丘不得已垫步向后一退,这叫暂避锋芒。
在骊丘看来,对手大棒份量惊人,当时个有勇力的家伙。
但是盈不持久,刚则易折的道理,从骊丘学剑的第一天开始,就被盖聂灌输。所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对方连续猛攻落空,定然会做出调整。那时候,可就是反击的时候。
可没想到,来人再击落空之后,口中一声怒吼,大棒呼的又是一击。
这家伙的脚步太灵活了,灵活的让骊丘根本无法还击。那狼牙大棒好像车轮一样轮开,呼呼作响,把个骊丘逼得连连后退,狼狈不堪。门廊上大汉静静观战,一旁诸人也一副轻松之色。
“老屠,照阿信这种打法,你能支持多久?”
壮汉呵呵一笑,“硬碰硬的话……十五招之后我必然败北。但如果是车战,我可在五十招内败他。”
“废话,谁不知阿信长于步下和马上,谁和你劳什子的车战?”
“少君,你莫笑话我……若你面对阿信,能抵几招?”
“二十个回合当不成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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