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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还是如此威风凛凛-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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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燕稷被谢闻灼压在榻上极尽缠绵,没羞没躁的姿势用过不知多少,这样过了很久,终于觉得受不住,眼尾红红出声:“温卿,我不行了……”
谢闻灼看着他,温柔吻在他眼角,却不停,在他耳边低声开口:“陛下,来啊,快活啊……”
一句话,欲望卷土重来。
周围重新又热起来,暧昧声音响起。
燕稷把头埋进被褥,欲哭无泪。
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世的死法,居然是精尽人亡。
第63章
帝傅二人这夜过得风流;京城却乱了一夜。
旦日清晨,燕稷刚起身,就看到邵和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在他身前停下时还喘着气:“陛下,昨,昨夜……”
“别慌。”燕稷不紧不慢递过一杯茶:“昨夜怎么了?”
邵和接过茶;缓了缓气,重新开了口:“昨夜……”
昨夜寅时;刑部夜间巡逻,在城西竹林里发现一具女尸;女尸死状凄惨,浑身上下尽是青紫凌虐痕迹;头部多处受重击。尸体被发现时面部已经腐烂了一半;但那双带着血的眼睛依旧大睁着,死不瞑目。
经仵作验尸,女子死亡时间应是十日前半夜;生前曾遭多人侮辱,行凶人铁了心要她死的难过;身上凌虐痕迹下布着刀痕火疤;脖颈处多处掐痕,致命伤在头部,淤血大小深浅不一,仵官说,凶手从始至终应当都在通过折磨女子以寻求自身快感,浑身的伤都是在活着的时候受上的。
手段残忍,丧心病狂。
而清晨时分,女子身份浮出水面,居然是吏部赵大人的独女,赵聘婷。
赵聘婷的名字,纵然是燕稷平日不与女子来往,也是听过的。其自幼外出学医,归京后经常在医馆行医,一手歧黄之术不知救过多少人的性命,且为人善良温柔,素有‘活菩萨’之称。
这样的女子以如此凄惨的姿态离世,在京中瞬间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在刑部门前要求早日抓到真凶,寻得公道,其中不仅仅有百姓,世家权贵也不少。
可凶手究竟是谁,刑部看遍了周围,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赵小姐死得太惨了。”邵和道:“早上赵大人在刑部看到赵小姐的尸体后一下子就承受不住昏厥过去,赵大人早年丧妻,一直与赵小姐相依为命,这番打击之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
他叹口气:“这凶手也实在丧尽天良,想来是做足了准备,否则也不会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确实丧尽天良。
很有燕周的风格。
燕稷眯起眼睛:“现在大理寺插手了么?”
“还没有。”邵和说:“昨夜轮到刑部巡逻,事出突然,大理寺恐怕也才知道。”
燕稷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如此,更衣吧,是上朝的时候了。”
…
太和殿。
刚上朝,姜百里便上前说了命案一事。
百官在来时也听说了此事,只是知道的不多,如今听姜百里这么详细一说,当即就有许多人跪了下去:“陛下,赵小姐菩萨心肠却遭此大难,此贼人着实可恨,应当早日捉拿归案,斩首示众,以证我大启法律严明,四海安平。”
“赵大人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此番遭受打击,听说一下就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唉,作孽啊……”
“……”
众臣七嘴八舌,燕稷被他们吵的头疼,脸色差了下去:“都闭嘴。”
底下顿时噤声,燕稷揉了揉眉心,看向姜百里:“听说你们从昨夜查到现在,什么线索都没能找出来?”
“是臣等无能。”姜百里跪下,面露愧色:“赵小姐陈尸竹林已有时日,前些日子下了场雨,四周泥泞,确实很难找到踪迹……魏尚书还在竹林查探,希望能早日找到线索。”
燕稷一看,魏荣果然不在。
“这等凶残之人停留京都,必成大患,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大理寺与刑部共同负责,六部随时听从号令,朕给你们七日时间,如若七日后依旧一无所获。”燕稷眼神冷下去:“大启朝堂,不留无用之人。”
姜百里和林胤躬身:“是。”
“你二人下朝后到书房来一下,此事便先如此。”燕稷道,说完,他又在下面环视一圈:“至于你们,京城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命案,竟然如此慌乱,一点该有的冷静模样都没有……记着,大启朝堂从来都不是你们喧哗的地方,如果再有下次,就不必在你脚下这块地站着了,懂吗?”
燕稷平日虽爱毒舌,但用这样不耐烦的语气说重话却是第一次,众人低着头,沉默不语,这般模样落在燕稷眼里,后者皱眉,连说下朝的耐心都散了去,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身后林胤和姜百里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御书房。
燕稷坐在桌后:“说说你们的想法。”
姜百里和林胤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就清楚了燕稷心里有底,行礼道:“臣等不敢妄言,望陛下指点。”
燕稷也不和他们绕圈子,偏头朝谢闻灼看了一眼,后者会意,从身后拿出一封文书递了过去,姜林二人接过来一看,姜百里瞬间变了脸色:“他?”
“朝着他的方向去查,应当没错。”燕稷道:“他素日不安分,前些日子却突然闭门不出,算一算,时间正巧是赵小姐遇害的那日。”
姜百里一听,沉了脸:“如此说,确实有可能……他那日凌晨回来后便称病闭门,据说是身上得了疱疹,现在想想,说不定是赵小姐死前对他用了什么药。”
“而且,你忘了一点。”燕稷声音淡了淡:“他这半年一直在追求赵小姐,未成,半月前当街想要强行抱住赵小姐求亲,却被赵小姐删了巴掌,狠狠奚落一通,沦为笑柄……赵小姐为人善良,这些年唯一得罪过的,也就只有他了。”
姜百里低下头:“臣会仔细查明!”
“你做事,朕自然是放心的。他为人愚钝,这等残忍之事却做的漂亮,你也不用烦忧,物证寻不到无事,人证还有。”燕稷指了指他手中的文书,半晌,又笑:“至于怎么让这些人老老实实开口,这一点,林大人是擅长的,是不是?”
林胤微笑着站在边上:“陛下谬赞。”
“七日时间,想来是够了,就回去准备吧。”燕稷摆摆手,而后坏心眼一笑,看向林胤:“还有,若是能比七日更早,朕就准允邵和到你府上小住几日,你明白的。”
林胤眼睛一亮:“谢陛下。”
燕稷笑了笑,再次摆摆手。林胤躬身行礼,而后便拉着还有些愣神的姜百里一起走了出去。
夜里,临亲王府。
燕周走进内室时,屋子里已经站了一个人,看见他,燕周皱眉,声音很冷:“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一直是按着您的吩咐来的啊。”那人一愣,从阴暗处走出来,脸上包着白布,裸露出来的地方生者细小的疮疤,看上去不人不鬼,恶心至极。
燕周厌恶后退一步:“本王只说让你杀了赵聘婷,最好还能嫁祸给中立派的人,你呢,做出那等龌龊事,没留下嫁祸证据也就罢了,还寻了别的人一起去,你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被他骂的人急忙开口:“我那时留了的,可后来下了大雨,都冲没了,我,我当时其实也没想那么做,可我喝了酒,又想起她之前那般戏弄我,一下没控制住……不过王爷放心,同我前去的人嘴很严,而且他们一起做的,如果承认了,自己也免不了罪责,不会说的。”
“最好是这样。”燕周冷哼一声,坐下:“说吧,你来做什么?”
那人谄笑:“之前王爷答应过我的事……”
燕周皱眉:“本王知道了,答应你的时候到了自然会给,你先回去,这段时间如果没别的大事,就不要过来了。”
那人面上流露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诺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他走后,燕周身后出现一个蒙着黑色斗篷的人:“王爷就这么放心他?”
“怎么可能放心?若是此事不会出差错,就任他去,如果出了差错……”燕周眼底闪过杀意:“你明白的。”
黑衣人颔首。
燕周低下头,从暗格后将一个卷轴拿了出来,轻轻抚摸。
“这些啊,只是前戏小菜,能成最好,若是不成,呵……”
“就是这张底牌出手的时候了。”
…
七日之期过去五日后,命案一事依旧没有进展。
看一切安稳,燕周放了心,很快开始谋划起后面的事。
四月三十,燕周上书,称赵大人经丧女之痛,人人皆悲,但吏部重司不可无主,还是应当早日选出能人暂代吏部尚书之位,以免出现纰漏。
这话其实说的也没错,赵宁在此事中反复晕厥后大病一场,身子明显已经垮了,确实承担不起整个吏部,可要选谁来代替他,却是个难事。
吏部不同其余五部,尚书位缺其下还有三名主司,它尚书之下就是平常官职,每一任尚书卸任前三年都会开始着手培养接任者,可赵宁这事也来的突然,措手不及。
于是按照套路,就又是举荐。
燕稷垂下眼睛,燕周的耐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在勾结四方权贵后,居然这么快就要从六部下手,而且直接便选了作为官职中枢的吏部。
心急的结果总是好不到哪里去。
朝堂上举荐了几人,都是原先便在吏部任职的人,功绩平平,着实是从一些不起眼的人里挑还算起眼的。
众臣说了几个名字,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干脆也就不再说。燕周站在边上,等到四周安静下来,不动声色对邹齐使了个眼色,邹齐会意,上前一步,刚说出一字,就被身后的通报声打断了——
“陛下,刑部姜大人、大理寺林大人求见。”
邹齐一顿,燕稷微微笑了笑:“宣。”
话音落下,殿门打开,姜百里和林胤一同走进来,在大殿正前方行礼,递上奏折:“陛下,京城赵聘婷命案已查明,行凶之人共七人已然收押大理寺,请陛下处断。”
燕稷眼尾一挑,示意邵和将折子呈了上来,垂手打开,而后一字一字,将折子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第64章
燕稷声音平缓; 一字一句; 清清淡淡; 便把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勾勒在所有人眼前。
杀人者七人; 主犯刑部尚书之子魏成,余犯六人从之。于大启天和元年四月十五晚子时将赵聘婷迷晕至城西竹林; 施以暴行,强暴折磨,直至殒命。过后迅速清理干净竹林自身踪迹; 蓄谋已久,绝非意气行事。如今魏成及三名从犯已招供; 无一隐瞒,另有三名从犯在逃。
折子底下,是他们的画押状。
魏荣在听到主犯名字的一刹那便变了脸色,等到听完; 面上已经是一片煞白,他上前一步,扑通跪下:“陛下,犬子虽愚钝,但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却是绝对出不来的啊!何况他因病闭门不出已有许多日; 不会是他; 其中定有误会。”
魏荣为人正直; 朝上众臣着实也不信他的独子能做出这等事情,纷纷表示也觉得其中有蹊跷。
燕稷听了,笑笑; 看向姜百里和林胤:“看来诸位大人对你们查出来的结果颇有异议,现在就看看,你们手中的证据能不能让人信服了。”
“是。”姜百里答应一声,在大殿中间站立:“此事确已查明,魏成因着追求赵小姐不成反造奚落,在市井中脸面尽失,就上了心,正巧遇上了从凶六人,商量之下起了歹意,由此定下报复之策,只待时机。七日后醉酒后路过护城河,正巧看到赵小姐从城外采药归来,便将她掳到了竹林深处,行了凶事。”
起因说完,他继续道:“若是没有证据,臣等也不会擅自拿人,便先说人证,如今三人已在大理寺地牢,还请陛下押他们上殿,让众位大人听个清楚。”
燕稷点了点头。
很快,三名囚犯带着枷锁上殿,这几人都是京中几家小门小户的纨绔子弟,平日里除了玩乐没什么大本事,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如今一上太和殿,腿立马软了下去。
林胤站在他们身后,淡淡一瞥:“那天夜里你们做了什么,说说吧。”
几人明显对林胤很是惧怕,闻言一抖,半晌,颤抖着声音把加害赵聘婷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和姜百里之前说的无二。
只是之前姜百里说的再详细,到底也是外人所言,众人听着还无甚感觉。如今三人开口,那晚发生过的事一点一滴浮出水面,听在众人耳中,恍然间仿佛看到了那个漆黑的夜晚,竹林寂静深处,施虐人丑恶的脸,女子的凄惨哭声,遍体凌虐痕迹,还有眼里最后一点熄去的光点。
三人很是慌张,说完后急急叩首:“陛下,草民与赵小姐无冤无仇,当时实属酒醉后受魏成蛊惑,行下歹事,并非本意啊!”
他们神情言语都不似作伪,魏荣愣怔着,却依旧不愿相信这等恶毒之事背后的主谋居然是自己的独子,沉思良久,最终开了口:“林大人的手段满朝尽知,这几人的话,究竟能信几分?”
言下之意,就是说林胤为交差,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林胤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闻言抬头:“尚书不信人证也无妨,那便看看物证吧。”
众臣有些好奇,毕竟之前刑部多次寻找也没找到半点蛛丝马迹,怎么突然间就有了物证。
边上姜百里笑笑,命人将物证呈上,进来的却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人。
魏成。
魏荣皱眉:“这是何意?”
林胤没说话,命人将魏成身上的纱布拆了下来,露出一片片长着红色脓包的皮肤,很是丑陋。
姜百里笑眯眯:“不如你亲自说说你这身上的脓包怎么来的?”
魏成眼里闪过慌乱,提高了声音:“已经请大夫诊断过,寻常疱疹而已,有什么不对么?”
姜百里依旧笑着,却没说话,眼神朝门口看了过去。百官不由自主随着他视线看过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原本空无一人的殿门外远远出现一个颤颤巍巍的人影,缓缓走近。
是吏部尚书赵宁。
赵宁走进来,脸色苍白行了礼,转头看向魏成,视线接触到他身上脓包的一瞬间,变了脸色:“这样的脓包,是沾了小女的药粉后才会长的,你,你……原来是你!”
他愤怒指着魏成,后者握紧手:“你胡说什么?!”
赵宁指尖剧烈颤抖,额角青筋暴起,转身猛地跪了下去:“陛下!那药粉是小女几年前无意间做出来的方子,平日沾在旁人身上只会浑身发痒,洗浴后就无事,权当是个戏弄玩意,可是,这药粉只要和小女的血混在一起,碰触到的人就会长这样的脓包!他,他,他浑身上下长了这么多……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年过半百的老人,突然间泣不成声。
众人只觉得一阵心酸,林胤看着,神色更冷,突然上前一步,将从犯六人的衣服向下一扯,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样的脓包。
林胤松开手,低头居高临下看向魏成:“现在呢,说还是不说?”
魏成瞳孔一缩,面色一乱,下意识朝着魏荣看了过去。魏荣站在那边,眼睛赤红,手指狠狠攒着,注意到他的视线后,闭了闭眼睛,颓然别开了头。
之后的话甚至都无须再问。
站在朝堂的人都不傻,只看着魏成上殿后的反应,也知道林胤和姜百里所言不假。
他们看了看垂头不语的魏荣,再看看伏在地上痛苦的赵宁,一时间也都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感觉。
燕稷看了看他们,出了声:“既然此事水落石出,众卿便说说,此几人应当如何处置?”
众臣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沉默了下去,这样的寂静持续了很久,最后,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是魏荣开了口。
他走上前,身子绷成一条直线,声音带着怆然:“藐视律法,施以凌虐,加害人命,按律——”
“当诛!”
这两字仿佛花光了他浑身的力气,说完后整个人都颓然下去,魏成瞪大了眼睛,在禁军应旨上前触碰到他时猛地挣扎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当年我娘去世前,你答应了她要好好顾着我,你难道忘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魏荣闭上眼睛,浑身都在颤抖,却一直都没回头。
魏成很快被带了出去,声音也渐渐散在了风里,殿上氛围一时间有些压抑,压抑中,伏在地上痛哭不止的赵宁在同僚搀扶下站起身,平复片刻,赵宁俯首,站了起来,又面向林胤和姜百里:“小女此番能瞑目,多亏了两位,老夫感激不尽。”
“分内之事罢了。”姜百里摇头:“可惜现今仍有三人未能伏法,不过他们的踪迹藏的不算好,向来五日内能使其归案……大人,此三人您可能也认识,在吏部任职。”
他把三人的名字说了出来,闻言,赵宁和燕周面上俱是一变。
赵宁是因着这几人他确实认识,还是他平日委以重任,想要扶持的人。
而燕周,则是因为,那几人分明是他方才就要推举代任吏部尚书的人选。
“内贼难防,识人不清!”赵宁恨声开口,身子再度晃了起来,边上臣子急忙扶住他的胳膊。燕稷知道身子不佳,便吩咐人将老人送回府去,遣御医照看着。
送走赵宁后,燕稷下旨定下魏成等人刑期,布下通缉令,对刑部及大理寺论功行赏。
余事了结后,林胤和姜百里退回去,殿上就又是一片寂静。
燕稷看了看,重新将之前的话题勾了出来:“之前说到推举长官吏部人选,如今这事是应当要放在心上了,众卿心中可还有人选?”
百官不语,燕周黑着脸低下头。
燕稷也不难为他们,只说了此事来得突然,思量几日后再议,就下了朝,临走时转头朝下瞥一眼,看到燕周依旧未动后,笑了笑。
一切还没结束,更有意思的还在明天。
你自己种下的果,还是要亲自尝一尝才好。
…
入夜。
宫城夜风习习,天边缀星。
“今晚星夜,明日定是晴天。”燕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出声,话音刚落,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耳边探过去,将窗户关上,随即向下揽住他的腰:“别着凉了。”
燕稷答应一声,被谢闻灼带着在床边坐下,顿了顿,问道:“温卿,你觉着今晚会如何?”
谢闻灼面上又出现衣冠禽兽样的笑:“定会是,春宵帐暖,情事畅。”
“……”燕稷叹气:“咱能正经点吗?”
老不正经的谢太傅靠过去,手指轻轻拨开他耳边的头发,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那些事无须放在心上,陛下,你不用太疲惫,累了就回头看看,我一直在。”
燕稷笑了笑,靠在他肩膀上:“好。”
谢闻灼知道他今日累极了,没有动手,就那么静静抱着他,眼里的尽是柔软。燕稷耳边是谢闻灼均匀的呼吸声,鼻尖是他惯有的檀香气味,二者糅合在一起,无端让人心安,他这么靠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谢闻灼小心翼翼扶着他躺好,掖好被褥,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外殿邵和站在桌边,见他出来:“太傅。”
他嗯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交给邵和:“这份名单,你交给林胤,后面的事他知道怎么做,这些就别让陛下知道了……他已经很累了。”
邵和点了点头,接过来放妥当,转身出了门。
他走后,谢闻灼也回了内殿,半跪在榻边用目光细细描绘燕稷的眉眼,许久,无声笑了笑。
春暖花开一般,温暖至极。
第65章
这夜果真过得不太平。
刑部及大理寺巡查逃亡三人踪迹; 到其府中查探时在书房无意发现众多来往信件; 其中不乏密谋言论。刑部大惊; 就着信里的蛛丝马迹查了下去; 居然牵扯出了众多怀有不轨之心的乱党,名字书于奏折; 满满两页。
同时,当夜丑时,大理寺地牢遇袭; 京西青漤营赶到时,赵聘婷一案中从犯三人已被灭口; 魏成重伤在地,林胤送他入太医院,靠药材吊着命,周围多加防守。
五月初一黎明; 魏成彻底咽了气。
帝震怒,下令彻查。京城六部十三营听命,奔波七日,在逃三人归案,信件背后涉及臣子共二十九人均被关押天牢; 大理寺卿林胤负责刑审; 不眠不休三天三夜; 落字画押。
五月十三,行刑午门,血染青阶。
同日; 刑部尚书魏荣及吏部尚书赵宁入宫进御书房,请求辞官归乡,帝准奏。
太和殿。
旧臣去,新臣未至,如今放眼望去,居然有空旷之感。
百官站在下面,惶惶低头。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瞬息百变,原先只是件命案,到后来居然涉及政事,昔日权贵重臣斩首二十余人,这还是放在明面上的,背后牵扯到的不知还有多少。
腥风血雨也不为过。
一众人都不是第一日入朝为官,荣华享尽,背后的肮龊事也看了不少,到现在也都知道了这事不一般,分明就是帝王与端亲王之间的权力争夺,在这一场权谋之争中,站对了,来日荣华无数,站错了,从此万劫不复。
而到现在谁更胜一筹,只看现在朝堂上还站着的人,就知道了。
众人心思不一,思绪辗转中,听到上方的帝王开了口。
“这些日子经了不少事,众卿都辛苦了。”
众臣急忙低头:“分内之事,辛苦不敢当。”
燕稷笑笑,抚摸着手腕佛珠没说话,目光淡淡瞥向六部尚书站着的地方,原本应有六人的地方,现在就只剩下了兵部尚书张启和户部尚书梁川。
梁川是个心思通透的,当即上前:“不过,现今六部及各司缺了许多人,还是应当即时添补,以防误事。”
“梁卿说的是。”燕稷点了点头:“别的还能缓缓,但魏大人和赵大人刚辞了官,无首是大患,是要上点心,还有,工部骆铭和礼部陈之笑亲些日子也表了辞官之意,这位置也不能空着。”
燕周听了,神色不明低下头,狠狠咬牙。
工礼吏刑,半壁权势。
他安在六部的人刚被拔去,燕稷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人,这分明是要彻底断了他的退路!
边上傅知怀注意到他的神色,上前一步:“陛下,刑部尚书,臣举荐主司姜百里,姜大人入刑部来,功绩众人皆闻,是最当的起尚书之位。”
“朕觉着不错。”燕稷颔首:“众卿皆有异议?”
百官不好有异议,先别说帝王明摆着就是要对六部进行权力更迭,便是不说,就说姜百里这些年,先是治理江南水患,又是缓和傅知怀一事,到现在又破了命案,还擒了乱党,刑部上下还真没有比他合适的。
于是纷纷应和。
姜百里这边开了头,众臣不再拘谨,其余人选也很快有了结果,刑部姜百里,工部秦安,礼部周尧,后二人之前都在主司之为,为人坦荡,做事勤恳,颇具才能,皆是认同。
最后只剩下吏部,众人犯了难。原因之前提过,吏部情况特殊确实是找不到合适之人。
他们商量了许久也依旧没能得出结果,燕稷不急,就在上方那么笑眯眯看着,末了,在众人无奈的时候不急不缓开了口:“你们觉着,谢太傅如何?”
底下骤然安静。
燕周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陛下,此事不妥,大启建朝百年,历朝都没有过太傅入六部主事的先例!”
“可有那条律法规矩,明确说太傅不许在如此?”
燕周语塞,脸色沉下来:“陛下,太傅与您共居一殿,知晓的事情有多少你是知道的,人心最容易不足,还望三思。”
“人心容易不足,王叔能明白这点真是再好不过。”燕稷似笑非笑看他一眼,端正了模样,道:“但朕觉着,谢太傅龙章凤姿,清明坦荡,到吏部这等复杂地方主事,最合适——”
他话音一转:“难不成,你们都觉着朕连看人都看不清?”
百官瑟缩在下面,表示陛下和端亲王猝不及防突然开撕,让他们感觉很可怕。
燕稷便笑,又道:“或者说,王叔心里有更合适的人选?上次提及此事时,朕看你似乎有话想说,后来却没出口,是什么缘由呢?”
这简直就在活生生往燕周心上插刀。
燕周脸上的温厚之色有些崩,他想着要推举的人被燕稷用了手段一网除尽,之后又出了乱党一事,他急忙写信向平日与他来往的四方权贵求助,却一直都没消息。
那些信件分明就是给他劫了去!
他黑着脸,燕稷看着他不痛快的模样就觉得心情很好:“既然王叔与诸位卿家都没有合适人选,那吏部尚书位便由太傅暂代,等有了接替之人,再换也不迟。”
燕周一听,顿时急了,眉头紧紧皱着:“陛下,你不……”
燕稷声音骤然高起,把他的话压了下去,一字一顿:“朕说,吏部尚书之为,由谢太傅暂代!”
他话说的很慢,言语间须臾间带上狠意,百官看着他,突然间有些恍惚,依稀想起很多年前的时候,当时还年幼的陛下也曾用这样的姿态和语气开过口,说——
“大启无须给任何任何人颜面——”
“因为我大启,就是颜面!”
昔日帝王在上,他们在下,闻言心中莫不激荡,追随至死心意汹涌而生。
现在也是如此。
众臣再不犹豫,俯首行礼:“一切听陛下所言。”
就再没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燕周狠狠咬牙,唇齿间尝到血腥味,僵硬着站在那边,直到退朝了也没有动作。他不走,他身后的臣子也不敢动,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色:“王爷?”
燕周回头看一眼,眼中狠厉之色没能及时收起,落入那人眼中,骤然惊起后退一步。再看,燕周却已经成了平时的样子,甚至还扯出一抹笑:“走吧。”
那人咽了咽口水,兢兢战战跟上。
上方,燕稷收回视线,踏出最后一步,低声道:“跟紧他。”
空气中传来一声应答,暗影一闪,转瞬即逝。
燕稷偏头看向谢闻灼,轻轻叹气:“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那种煮酒赏花,闲着没事逗逗二狗子和狗蛋蛋,偶尔想要附庸风雅,就和你一同笔绘丹青的日子。”
谢闻灼轻声一笑:“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求上进。”
“这样的想法就太迂腐了。”燕稷不满皱眉。
很迂腐的谢太傅不禁莞尔,悄悄握住他的手:“好。”
他神情细致,天生一副深情款款的眉目,声音宛若醇酒:“温酒看花,观书作画,这样的日子——”
“我们说好了。”
…
温酒看花的日子固然好,但在之前,烦心事也不少。
燕周行为越发耐不住,上朝时同燕稷言语来往一片硝烟,众臣整日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走错了路落个凄惨下场。
朝堂乌云笼罩,好在半月后,西承那边传来捷报,威远大将军贺戟率军自汜水关而入,过岐南,终溪山,于六月初三与赤方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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