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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君子,不可谖兮-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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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谢玄微被温圣清囚于椒房殿,每日里除了弹琴便是看书,不吵不闹,每日里按时吃药吃饭,乖巧的不像话,倒是给温圣清省了许多事。


第71章 第 71 章
  太皇太后因着谢玄微痛失几个得利的嬷嬷,自然是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因着温圣清手中的精兵,自然不敢对他怎么样。却也不肯就此罢手,一直伺机而动。
  偏巧,温圣清因着妹子被婆家欺负,盛怒之下他领兵前往扬州问罪。太皇太后得了机会,打听到温圣清留了兵保护谢玄微,她不敢再大张旗鼓去杀人,盘算了许久,买通了椒房殿小厨房的厨娘,让她给谢玄微饭菜中下毒。那厨娘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温圣清多看重谢玄微,她若是见钱眼开了,后面必定会被太皇太后杀掉。思索一番后,便带了钱与毒药就来求见谢玄微了。
  谢玄微坐在桌前正在吃药,细细听了厨娘的话,轻笑道:“难为她了,终于是等到机会了。”他对厨娘道:“她可有让你什么时候下毒?”
  那厨娘道:“他们让奴婢趁着这几日下手。”
  “好,你先下去吧。”
  谢玄微拿起毒药看了眼,轻蔑地撇撇嘴,“我不去找她麻烦,她倒是按耐不住了,还以为我多好欺负?咱们会会她去。”谢玄微命雪盏给自己换了吉服,重新上了妆,扶着雪盏,领着小橙流光等人就要走。
  门口士兵,哪能轻易让他过去,忙就拦下他了。
  谢玄微也不恼,只是淡淡道:“近日桂花开得十分好,本宫想去瞧瞧,你若是不信,那么你便跟着本宫吧。”
  那士兵还要说话,小橙却是一把拉过他,另一个小太监也学模学样拉过另一人。
  小橙笑道:“这二位大哥担心娘娘安危,便跟着主子一起去,这样二位大哥既不会失职,娘娘也是安全的。”
  谢玄微笑了笑领头走在前头,真的就往御花园走了,那两个士兵见状,也不好再阻拦,只跟在他们身后了。
  谢玄微走到一处僻静处,侧首看了眼小橙,小橙立刻会意,冲着另一个小太监颔首,两人手疾眼快地捂了那两个士兵的嘴,利索地解决了他们二人,又将他二人尸首拖进花丛中。
  谢玄微双目微阖松了口气,就往太皇太后宫中去了。
  雪盏上前问道:“太皇太后可在?”
  “在的,娘娘。”小太监还没来得及通报,便被小橙一脚踢进门里,流光随即关了大门。
  谢玄微昂首阔步进了屋中,太皇太后一见他来了,心头也是突突跳着。
  谢玄微冷笑一声,将毒药摔在太皇太后面前,“娘娘,臣妾替陛下来尽孝了,您一路走好。”
  太皇太后本欲逃离,却被小橙摁在椅子上,阖宫之中,竟无一人敢多言。她怒道:“哀家贵为大齐太皇太后,你敢动哀家,你是不要命了?”
  谢玄微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太皇太后见他状似癫狂,心中愈加害怕,身子越发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谢玄微笑够了,闭眼摸了摸太阳穴,冷冷道:“太皇太后?本朝皇太后只有崇训太后一人,您不过是个太妃罢了,先帝与陛下敬重您,倒让您迷了眼了。”谢玄微顺手一个耳光打了过去,捏住她的下巴,满面凶狠道:“你若是好好待在太庙,本宫便许你一世无忧,然,你偏要作死。温圣清给你种了颗种子,你也敢让它生根发芽。”
  太皇太后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被个自己瞧不上的人打了,懵了懵,尖叫道:“你敢伤哀家?”
  谢玄微用力一推她,撞得她咣当一声,“本宫都提醒了,怎么还这般执迷不悟?佟太妃?”他伸出一只手,雪盏赶忙递上当年谢玉章送他的匕首。
  太皇太后吓得浑身抽搐,双手抱胸缩到椅子上,仓惶道:“你敢?谢玄微你敢?”
  谢玄微不再与她啰嗦,提了她的衣襟,拔了匕首接连刺了她几下,起初她还挣扎,后来没了力气,恐惧地瞪大眼睛,呼哧呼哧穿着粗气,口中冒着血,双手抱住谢玄微的手,断断续续地哀嚎着,“放过我吧,我错了……错了……皇后……”
  谢玄微用力推开她,她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身上的血流了一地,趴在血泊中努力往前爬,想要逃命,只是徒劳地留下了一道道血指印。
  谢玄微丢掉匕首,他一抹脸上的鲜血,脱掉外面穿的吉服丢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戎装,将头上发簪尽数取下,向赤羽宫去了。
  江晚余临走前,担忧他安危,将号令赤羽军的对牌给了他,如今真是派上用场了,他拿了对牌,威严下令,“温氏与佟太妃妄图祸乱朝纲,毁我家园祖国,赤羽军听吾号令,擒温氏,杀乱党!誓死守城!”
  赤羽军本在安南王一战中,心中敬佩谢玄微机敏,如今见他一身戎装,气度非凡,巾帼不让须眉,自然也是热血沸腾,高声呐喊,“誓死守城!誓死守城!”
  谢玄微跨上马,领着赤羽军,一面派人去将温家人尽数捉了,一面又派人赶往太庙救援几位大人。
  段景行这一个月来,被囚于太庙,不得天日,乍见谢玄微,心中感慨万千,鼻头一酸,眼泪就出来了,“臣未能保护好娘娘,有负陛下所托了。”
  谢玄微赶忙下马扶起他,“你险些遭遇不测,这些事先不说了,快些去歇歇吧。”
  正说着,就听流光来报,“娘娘,沈王爷带了一队人马来了。”
  段景行等人满面惊恐,谢玄微却是镇定自若,他率先走出去,其余人等立刻跟了上去。
  沈王爷见谢玄微一身戎装,更显得眉目美艳,通身说不尽的潇洒豪气,一时也看得呆了,也不下马叩拜,只是笑道:“今天这太庙真是热闹啊!娘娘这副打扮好看的紧,看得臣心里更喜欢了。”
  段景行见他态度轻慢,出言亵渎谢玄微,痛骂道:“大胆沈眠!见了娘娘不叩拜,还敢口出妄言!”
  沈王爷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妄言?你这小儿,莫非还看不懂?如今这天下可是要易主了,安南王的大军已经到了黄山了,本王今日就要为他报仇。你若是说点好听的,本王还赏你具全尸。”
  谢玄微笑道:“草包一只,也敢同本宫叫嚣?”
  沈王爷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他道:“你敢骂本王草包?我呸,不过是个小妇养的!”话音还未落,便被人一箭射下马来,滚在地上疼得嗷嗷叫。
  段景行等人赶忙上前护住谢玄微,“赤羽军护驾!”
  却见江慕寒与谢玉章两人背着弓箭,带了一队人马来了,先是擒了沈王爷,又将他部下尽数拿下了。
  谢玉章下了马,慌慌张张跑向谢玄微,见他安然无恙,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姑姑还好你没事。”
  谢玄微一见谢玉章,赶忙拉着他,捏的他手臂都发痛。谢玄微惨白着一张脸,满眼中尽是泪水,他嘴唇微颤,想问却又不敢问。
  谢玉章立刻会意,忙道:“姑姑不要着急,陛下好得很,只是为了大计装作重伤,我来之前,千岁爷已经赶到了。”他看了一眼江慕寒,“便是他催促我快些回临安的。”
  谢玄微再也忍不住了,脚下一软,身子就往下倒,谢玉章赶忙扶好他。
  谢玄微道:“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是落了块石头。”他擦了擦眼泪,努力站了起来,对着谢玉章道:“我没事,我只是高兴的,赶紧部署去吧,陛下平定外患,咱们便解决内忧。”
  江慕寒自然知道解决内忧是何内忧了,他跟在谢玄微身后,低声哀求道:“娘娘,慕寒知道奶奶犯了大错,慕寒不敢求娘娘饶过,只求娘娘惩处慕寒就好。革职、杀头,慕寒都愿意一人承担。”
  谢玄微等他说完了,只是回头看着他,伸出手掌慢慢握拳,道:“佟太妃已经殡天了。”
  江慕寒脑中一片迷茫,心也跳得沉重起来,他眼前一片模糊,“怎么会呢?”
  谢玄微心下不忍,却仍旧实话实说,“是本宫亲手杀的。”
  江慕寒听了这话,冲着谢玄微举起拳头,谢玉章等人忙上前拦住他。
  谢玄微却是不惧不慌,他自知从这一事开始,江慕寒便要同江晚余离心离德了,可他杀了太皇太后,必定会害的兄弟反目,可是他必须去做这件事,家他是一定要守住的。“她能造反,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江慕寒忍住伤心擦了擦眼泪,也跟了过去,哽咽道:“那奶奶受苦了么?”
  谢玄微想起棉雾临死前所受的折磨,狠狠叹了口气,闭了眼道:“本宫让她走得还算痛快,并没有折磨她。”
  江慕寒抹了抹眼泪,跪在地上给谢玄微磕了两个头,“谢娘娘成全。”他自然是懂道理的,自己奶奶造反生事,如果谢玄微不奋力反抗,那么现在死的就是他。况且因为奶奶造反,藩王收了残部都趁机起兵,好不容易安宁的无辜百姓,又要经历浩劫。这下心里即便再恨谢玄微,也努力克制着。
  谢玉章偷偷看了看江慕寒,见他还在抹眼泪,心里放心不下,走到他旁边,递了帕子给他。
  江慕寒接了帕子擦擦眼泪,低声道:“多谢。”手里捻着帕子,用力眨眨眼睛,不想自己再哭了。
  谢玉章心痛他的遭遇,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跟在谢玄微后面了。


第72章 第 72 章
  谢玉章与江慕寒抖擞精神,排兵布阵,“黄山距离临安不过两天路程,城内赤羽军有将近七千,神武军将近一万,这一万人还是温圣清的人,需扭转他们。我从西北带了三千精兵,算上七七八八的青壮年,我们大概有三万五千人,如何对抗训练有素的十万大军?”
  江慕寒道:“他们多数人,大概是冲着为景庭世子报仇而来,领兵的是谁啊?”
  谢玉章叹了口气,“领兵的是,”他跺了下脚啧了一声道:“景庭世子的云戬。”
  江慕寒听了,不由苦笑道:“偏偏是这个祖宗呢,陛下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照乱臣贼子一同灭了便好,偏听些不该听的。”
  当初要留云戬的人正是谢玄微,为的就是显示皇恩浩荡。如今江慕寒这么说,难免有些不中听,他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心中自然明白他心中的苦楚,若是自己亲人被自己崇敬的人杀了,虽有缘由,可他未必能做到江慕寒这样,还将国家大义置于个人恩怨之前,只怕毁天灭地也要杀了那人。
  江慕寒一时嘴快,说完也后悔了,他见谢玉章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摆弄着手中匕首,心里感谢他贴心,便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继续与他探讨。
  “我粗略算了一下,我一人快马加鞭,到黄山差不多要一天,我去与云戬谈判。”
  “不成!”谢玉章想都不想便拒绝了,“这个云戬打小跟着景庭世子,世子死了,他恨死江家人了,我去!”
  “你去?玉章你疯了么?当时众人叛了世子,是因为你姑姑命人绑了人家一家老小,手段为人所不齿。你是亲侄子,你去了还有回来的命?”
  “两兵交战不斩来使!”
  “都别争了,我去吧。”谢玄微推开门,笑着看争论不休的两人,慢慢走进来,笑道:“你们说的都不错,一个比一个招人恨,一个比一个难回来。”他看着江慕寒,正色道:“可是慕寒你说错了,当日不绑了他们一家老小,成王败寇,今日我们都没命在这里了。江山易主,战乱不断,最后承担的人只会是黎民百姓。我是手段狠辣,朝臣们说我是苏妲己转世,魅惑君上,祸乱朝纲。他们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因为陛下会护着我,我不在乎。你也一样,今日就算你指着我鼻子骂我心狠手辣,我也不在乎。”
  谢玉章不忍看两人一下成了死敌,拉着泫然欲泣的江慕寒,对谢玄微道:“姑姑你别说了。”
  谢玄微看着他们,呼出一口气,颤抖着道:“佟太妃杀了棉雾,你知道棉雾怎么死的么?流光他们把棉雾带回来的时候,棉雾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了。就因为佟太妃想要污蔑我□□后宫,杀了我,好顺利扶你上位。你也许会说,棉雾不过是小小贱婢,为主卖命本就是理所应当。可是,棉雾是为了保护我,她大可指认我的,这才是她的理所应当!活命才是她的理所应当!”
  谢玉章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全然不似平常的平和散漫,心中担忧他身子,赶忙道:“姑姑别说了,快别说了。”
  谢玄微用力推开谢玉章,咆哮道:“我心中的恨又跟谁说?我夫君为国为民在外征战,太皇太后回宫小住,我生怕有半点怠慢,每日晨昏定省,我亲爹亲娘我都未曾这般用心过,更遑论我远在泸州的外祖们?我小意讨好着,她却要夺我夫君江山,要杀我!我总得守住这个家,我更不能坐以待毙!我凭什么要死?我……”
  谢玉章狠下心,一把敲晕他,扶他坐在了一旁。他跪到江慕寒跟前,江慕寒拼命拉他,他却不肯起来。谢玉章一时面色如土,泪如雨下道:“我知道你恨我姑姑,换作我我也恨,甚至做不到你这般冷静。可这本就是两败俱伤的事,我也不想我姑姑死啊,我更不想谢家人被牵扯进来。璇玑,玺儿还有木木他们都是小孩,我们是要护着他们的,慕寒,大人的事不能牵扯他们。”
  江慕寒抹着眼泪,委屈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姑姑一顶一顶的大帽子就给我扣过来了,死的是我奶奶啊!”他越说越委屈,跪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谢玉章手脚并用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就听他哭道:“我从小就喜欢跟在哥哥后面,我喜欢哥哥,可是死的人是我奶奶,我知道她要谋反,我也气她。谋逆是大罪,要杀头的,我也知道的。我不是不明事理,可是我……”
  谢玉章也哇哇大哭起来,两人对着抹了半天眼泪。听到谢玄微悠悠一声叹息,这才缓过神来。
  谢玄微倚在椅子上,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景物似乎在旋转,一时更觉得恶心难忍,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他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
  谢玉章吓得嗷嗷直哭,路都不会走了,倒是江慕寒沉着,爬了起来,也不顾礼数了,抱了谢玄微放到椅子上。
  谢玉章这才缓过劲来,屁滚尿流往外跑,去城西请安郎中来了。
  谢玄微强睁眼,看了江慕寒一眼,只觉得他都重影了,便又疲累地歪着头闭了眼睛。
  江慕寒看了他半天,终究是收回了手,如今他要报仇简直易如反掌,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下不去手。
  谢玉章很快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地来了,安郎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跟在他后面,见他一脚踹坏半扇门,不由心有余悸。
  安郎中上前给谢玄微诊了脉,扒了扒他的眼皮,双手轻轻一捏他的嘴巴,让他露出舌头来,“娘娘本就忧思成疾,又被下了药,伤了根本,草民也说过要好生保养,也给娘娘送了药,缘何还用那些虎狼之药”
  谢玄微喘气如牛一般,抬眼看了看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却是实在说不出话,只得又闭了眼睛。
  安郎中扶起谢玄微,让谢玉章撑着他,拿了银针扎到谢玄微翳风穴上,谢玉章听他吃痛轻哼,心也揪起来了。
  谢玄微缓了一会儿,慢慢就好了。
  安郎中见他清醒了,取下银针,问道:“娘娘可觉得好些了?”
  谢玄微点点头,又道:“我这段日子动辄吐血,安先生,您是我打小看的大夫,您跟我说说我这病症如何了。”
  安郎中道:“娘娘是福厚之人,吐血不过是血不归经罢了。”
  谢玄微听了却笑了笑,歪着头看着他,面上却是麻木苍凉,“安先生,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就像我娘当年一样,我记得特别清楚,她死前也是总吐血,有小半年吧?是吧?”
  安郎中见他还与自己话家常,提到了崔敏,一时也不说话了,半晌才勉强笑道:“娘娘是小毛病,好生静养便可了。”他又对谢玉章说:“公子去把雪盏带来吧,草民这就去开方子。”
  安郎中背了药箱匆匆夺门而出,当年他被崔敏退婚,心中自然是怨她的。他在家乡得了她病重消息后,连夜往临安赶。一直服侍她的嬷嬷说了她的近况,自她嫁入候府,饱受夫人折磨,痛失了长子,身子每况愈下。无奈之下只能外出避祸,幺子只能充做女儿教养,却不想仍旧难逃一死了。
  那时候他对于崔敏已经没有太多恨意了,更多的是可怜她无娘家帮衬。尤其是那个孩子,他更是心生怜爱,他修了家书,自此再未踏足故土。如今那个睁着湿漉漉眼睛看他,他启蒙教育的孩子,也要死了,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并不太伤感了。
  谢玄微唤了声“玉章。”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谢玉章便出门了。
  临近傍晚时,谢玉章带了个太医回来。
  谢玄微躺在床上,将手从帐中伸出,那太医看得朦朦胧胧,却还是仔细把了脉。谢玉章只是说是一个属下,那太医便没了避讳,对谢玉章道:“将军,您这位属下打小就有不足之症,如今又接二连三遭受刺激,便是治好了,也是废人一个,活不了几年的。”
  谢玉章听了刚要打太医,就听谢玄微咳嗽一声,随即就听他道:“多谢,我有些累了,想要歇会,将军劳烦您替我送送大夫。”
  谢玄微翻过身子,眼中的泪珠一滴一滴往下掉,却是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最后哭得累了,才睡着了。
  雪盏来的路上听了谢玉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在马车里也哭成了个泪人。
  谢玉章拉着她的手,哭道:“雪盏姐姐你等会见了姑姑就别哭了。”
  “我知道,我有分寸。”她深吸一口气,闭了眼睛去缓和情绪。


第73章 第 73 章
  谢玄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一会在水里,一会在树下,一会又似乎见到他娘了。他娘仍旧是那副雍容典雅的的模样,立在一棵花树下,树后面露出一截白色的衣衫,谢玄微直觉那是他哥哥,却如何也看不到他。崔敏见他来了,却是满面不开心,她长叹一声道:“阿萌,我有阿宝陪着就好了,你何故也来了?你快回去吧,你夫君舍不得你的。”
  谢玄微猛然张开眼睛,随即便哭了起来,他娘亲临死前,经常犯糊涂,有次拉着他,对他说:“我刚给你哥哥做了猫耳朵,他说很喜欢,我放心不下你,再来看看你。我不能带你一起去,你哥哥说他不喜欢你,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他就生气了。”
  嬷嬷只要听到她说胡话,就会让雪盏带他出去玩,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后来听下人闲聊时,他才知道人死前,都会看见已故的亲人,他们是来接自己走的。谢玄微想到此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娘,你是要带我走了么?可是我没活够啊,我太舍不得怜怜了。我也不甘心,不甘心以后有人能替代我,可也怕他孤独终老。娘,我该怎么办?”他一手抱了枕头,一手抹眼泪,无助绝望极了。
  那厢云戬得了沈王爷被捉的消息,舍了人马,只带了一队骑兵便要来营救沈王爷,一夜快马加鞭却是很快就到了。
  云戬自小在安南王身边长大,带兵也是极有手段的,那些人一心要救出沈王爷,各个都不要命了地往前冲,倒是打的江慕寒等人节节败退。
  谢玄微正在吃药,听了外面一阵鸣金声,便道:“怎么收兵了?是败了么?”
  雪盏看了看,拿着汤碗,又叹口气,“甭管他怎么着,你先吃药养身子。”
  谢玄微推了推她,示意她不吃了,道:“去让玉章来。”他见雪盏不肯动,赌气便掀了被子,作势就要下床,“请不动你,我便自己去吧。”
  雪盏赶忙让他睡下,跺脚道:“真是我的冤家!”
  谢玄微闭眼假寐,却听得窗户被什么撞得哗啦一声,随即像是被人扶住了一般。谢玄微一抖,睁大了眼睛。“若是被风刮的,应该还会再响,我又病着,雪盏不会关不好窗子的。”
  那边却是没动静,好在谢玉章与雪盏很快来了。
  谢玄微忙问道:“是玉章来了么?”
  “是。”
  “是云戬到了么?”
  “是。”
  “我就知道,除了他,只有一个安南王能让人这么拼命了。”谢玄微自嘲地笑了笑,“天生我就是个缺德玩意儿了,玉章两军再对垒,你就先将国家大义说一说,云戬不听,你就跟他说,我们去扒景庭世子的坟去,云戬还敢闹事,我们就把景庭尸骨烧了,他还敢不听,我们就把骨灰扬了。”
  雪盏听到最后,恨得一巴掌打过去,又心疼地揉了揉他,“这有损阴德的事,你怎么就敢?想都别想!”
  谢玉章听的心头一紧,头皮一阵发麻,也是满面的不解与痛心,“姑姑,那里埋着的人也是曾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您怎么就忍心再杀他一次?”
  谢玄微不愿意再去看他们,闭了眼道:“雪盏是妇人之仁,你呢?我知道你崇敬景庭,可乱臣贼子终究是乱臣贼子,陛下赏了他全尸,又让他能受供奉,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已经是大恩了。况且云戬坚不可摧,景庭是他唯一的软肋。你仁义,不去挖他坟,那你就等着明年来我坟头给我锄草吧。哼,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几个还能做邻居,坟头草都长到七尺高!”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句,嫌胸口憋闷,便让雪盏去开了窗子透气。
  谢玉章被他噎了一下,只是皱着一张脸站在一旁,倔强地扭过头,思虑了一会,用力拽下头上的抹额,就气冲冲往外去了。
  谢玄微见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忙喝道:“回来!”
  谢玉章又折返,无声地看着他。
  谢玄微道:“我让你刨坟,你就真去了?你不会撒谎嘛?不会弄些旁的东西代替?你骗你娘的时候那些本事呢?”
  谢玉章听他说完,脸上露出笑容来,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喜极而泣道:“姑姑你吓死我了,我真的当真了。”
  “蠢货,刚刚外面有人动窗子,谁知是不是探子。你快些带人去世子坟吧,再散播消息去,云戬肯定会去的。”
  谢玉章出去后,谢玄微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顶,他对雪盏道:“我刚刚梦到娘了,她说哥哥嫌我,让我不许去找他们。”
  雪盏一听这话,当即泪如雨下,“夫人说的不错,你不许去找他们。”
  谢玄微笑着宽慰她,握了她的手,“等这事了了,咱们走吧。”
  “你,不等陛下回来么?”
  谢玄微揉揉眼睛,“不想等了,我都活不了几日了,等他做什么呢?我一直想着去四处走走,不被困于方寸之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走吧。”他扳着手指认真数着,“我,流光,你,我们三个一起走。流光可以保护我们,你给我们做饭吃。”
  雪盏揉了揉眼睛,笑道:“活都让我们做了,你做什么?”
  谢玄微嘻嘻笑道:“给你们发钱啊!”他献宝似的掏出脖子上挂的香囊,拿了里面的钥匙给雪盏看,悄悄道:“我娘在庄子里有好几大箱金子,你不知道吧?都是外婆给她防身用的。临安有两条街都是我的,现下生意好得很。”他冲雪盏飞个眼,得意极了。
  “财迷,那几大箱钱咱们也搬不走。”
  “谁要搬走它?就给江晚余吧,他要是知道我外祖家这样富可敌国,会不会娶我小表妹呢?”
  雪盏见他笑得没心没肺,心下越发心疼他,叹了口气道:“你可想好了?真要走么?你舍得陛下么?”
  谢玄微点点头,笑道:“我这身子我知道,挨来挨去,又能挨几个春秋呢?只是一开始我就不该招惹他的,这事是我不地道了。”
  “你还知道自己不地道,还真是难为你了。”
  谢玄微踢了踢她,“别说了,别说了,困,要睡觉。”说着往里一翻,盖了被子闷头睡了。
  雪盏推了推他,他却毫无反应,只得忍耐住性子,去给他煎药了。
  谢玉章派了心腹暗中护卫谢玄微,又故意透露自己要去扒景庭坟,带了一堆人浩浩荡荡去了。
  江慕寒早早埋伏在景庭坟边,果然得了谢玉章被堵在半路的消息,又见一队人马扬尘而来,料定是云戬的人。
  云戬带人飞奔而来,熟料马却是被绊倒在地上,他也摔下马来。
  江慕寒一挥手中的小旗,负责看陷阱的人立刻会意,拉下绳索,一张大网拔地而起讲云戬几个牢牢网住。云戬掏了匕首去砍,却是分毫不伤大网。
  江慕寒领人大摇大摆走了出来,用枪指着他道:“好你个云戬,陛下信任你,让你戴罪立功,你却趁机谋反!”
  云戬看着他来势汹汹,想到当初自己苦苦求他救救安南王,心中恨得要死,怒骂道:“黄毛小儿,当日若不是你再三阻拦,王爷怎会金疮迸裂而亡?王爷为江家卖命,最后却被江家人害了命!如今你们二人争皇位,老子看着真痛快!哈哈哈!”
  江慕寒被他说到痛处,恨不得拿枪戳死他得了,却是也明白景庭有人誓死护卫,云戬也未必孤军奋战。只能收了枪,忍下这口气,细细去给他讲道理,“世子当日谋反忤逆是事实,并非陛下为了防他功高盖主有意陷害!他若是谋反,国家又要大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陛下为了黎民百姓杀他是大义!”
  “大义?”云戬若不是被网困住,几乎要几个耳光打过去了,他气得直笑,厉声控诉道:“江元贞上位后做了什么!借着狠抓清廉之风,他杀了多少功臣?四处挑拨使得几位藩王内斗,他趁机平乱藩王之争,又是为他儿子扫除了一个大大的障碍!剩下几位异姓王爷想不造反都难!十几年了,他们天天都在等死,谁不想活?可是江元贞他就是在等着王爷们造反,他都不用想理由了。他用解忧公主羞辱王爷,让王爷当了十几年笑柄!他做下这些恶事,你跟我说是大义?我呸!”
  江慕寒听他说了这些话,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他伯父手段多,又胆识过人,为人可说是荤素不忌,什么阴谋阳谋他都想得出,也都敢去做。他父王总说自己斗不过他伯父,也不敢与其争锋芒,老老实实当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就知足了。
  江慕寒天生是个不会吵架的,此时被抢白,只能向前站了站,以枪杵地,怒道:“先帝名讳你也敢直呼?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云戬听了这话,却是哈哈大笑,笑得面红耳赤,连额头青筋都暴起了。


第74章 第 74 章
  谢玉章快马加鞭赶来,正听他们吵着。谢玉章听后,叹了口气,只觉得这样狰狞的云戬有些可怜。云戬并没有错,大家不过是各为其主,若是今日做皇后的不是他姑姑,他大概也会随云戬一起报仇的,热血男儿本就该敢爱敢恨!谢玉章想起临来前,谢玄微交给自己的纸条,赶忙拆开看了,及至看完了,他满心感恩戴德。对云戬道:“云戬,陛下曾经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可是皇后娘娘依旧要饶你一命。”他命人散开,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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