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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花满枝-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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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并不是。
溯溪靠毅力拼出最后一口气,因着墨临风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并未使力,他一低头,便咬住了对方的手指,只是实在太过虚弱,这一动弹已是强弩之末,牙关怎么也没力气狠狠合上了,最后却变成了不痛不痒地含住了墨临风的手指。
手指所触温暖潮湿,墨临风一时竟有些讶然,而看着溯溪恨恨的目光,他又怎会不知对方原本的打算。只是眼下这情态,着实有些像是那刚出生的小乳兽,明明还没有牙齿,偏要故作凶狠状来吓人,却不知自己这模样,竟是有几分可爱……
抽出手指,墨临风轻笑一声,道:“怎么,本座的话你听进去了,已经迫不及待要讨好本座了?”
溯溪知他故意戏弄自己,经历了这许多,情绪本就容易不稳,再兼身体着实虚弱,终于压抑不住,一口血喷出,晕厥过去。
墨临风看着他那双透着倔强的眼睛蓦然失去光彩,心中突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再看他那浑身的鲜血,便觉得刺眼的很。
他站起身来道:“来人,把他清理干净了择净室囚禁,让大夫来治伤。”
这个人尚有价值,而且自己手上有可以让他听话的东西还未使用,既然如此,现在又怎么能让他死掉呢?
……
像木头一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任由人摆弄……自三日前溯溪苏醒后发现自己被挪了地方囚禁,便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
手脚都被铁链束缚,他的活动空间十分有限,再加上手上受了那般严重的刑伤,这几天连吃饭喝药都是别人喂的。溯溪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想方设法自尽,勺子递过来就张口,大夫换药也很配合,仿佛认命了一般。
当然终究也只是仿佛而已,他从始至终没有泄露过一丝一毫有关罗刹教的消息。
墨临风站在门口,看着大夫给溯溪换完药,等他离开后走近床边。他垂眸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冰冷的镣铐系在他的四肢,与苍白的脸色相互映衬,越发将人显得柔弱,而消瘦脸颊上的鞭痕更使得他看起来楚楚可怜。
但墨临风知道这只是假象,眼前这个人绝不是看上去的这般无害可怜。
能熬过幽罗九重的人,内心的强大不容轻视,他此刻的蛰伏只为寻机腾起。
可是自己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今天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微微勾了勾嘴角,墨临风悠闲地撩起衣摆,坐在床边。
溯溪慢慢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墨临风,仿佛有些不耐烦地又闭上,道:“来了这里之后才知道鼎鼎大名的墨宫主是个喜欢说废话的的人,天天来问我这句话你不烦吗?”
轻轻笑出声来,墨临风点头道:“好,好,那今天咱们来个不一样的?”
眉心微微一动,溯溪重新睁开眼睛,正对上墨临风意味不明的浅浅笑容。他心中微沉,但面上不显,淡漠道:“墨宫主随意。”
墨临风慢慢从身上取出一物,一边盯着溯溪的眼睛,一边语气轻快道:“对你来说,这倒也不算什么新花样。来,瞧瞧,一定很熟悉吧?”
溯溪的视线落在他手中被打开的小瓷盒中,顿时一僵,随后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
他死死瞪着墨临风,道:“你怎么会有傀儡蛊?”
第125章 【六十九】 溯溪(下)
墨临风终于看到他变色,心中渐起一种异样的满足,难得好心地为他解惑:“从薛念身上得来的。”
溯溪眼中恨意闪过,低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随后将同样的目光射向墨临风,道:“他果然落到了你们手里,好在我当日劝过尊主要对他有所防范。”罗刹教位于迷谷深处,薛念进出迷谷腹地都是蒙了眼睛让别人引导的,因此泄露不了罗刹教的位置。
“嗯。”墨临风赞同地点头,“你的警惕是对的,薛念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他把手中的东西向溯溪扬了扬,继续道:“这不是还有你么?”
溯溪胸口的起伏渐渐变大,呼吸明显不稳。墨临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表情的细微变化,仿佛看到了他头脑中飞速运转着各种念头,还有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恐慌。
因为害怕受蛊虫控制,做出背叛罗刹教、背叛漓染的事情吧?所以能冷静地熬过各种残酷的刑罚,却在此刻慌了神。
好像突然有些厌烦,墨临风不想再浪费时间,道:“你是自己来,还是本座帮你?”
溯溪眼中流淌着深切的愤恨之情,在墨临风倾身过来的时候想阻拦他,却被墨临风一把捉住手腕。“小心再给弄伤了,这么漂亮的手,骨头长歪了多可惜。”墨临风的目光从他缠满绷带的手指上扫过。
溯溪咬唇,还欲再挣扎,墨临风眼中闪过几分不耐,手上稍稍用力,便将他按在床上动弹不得。“真是不乖。”他面无表情道,“就算你完好无恙,也不是本座的对手,更何况现在都已经成了半个废人。”
溯溪喘息着,仍旧不甘地做着徒劳地抵抗。
看着他带着怒火的眸子,墨临风竟然觉得有些可惜,使用了傀儡蛊之后,他就再不会显出这样生动的表情了吧?
墨临风承认他是欣赏溯溪的,坚毅忠诚,也有头脑,但是彼此立场不同,注定了只能是敌人。
指尖一划,溯溪白皙的手腕上出现一道血痕,墨临风把傀儡蛊的子蛊外面包裹的药衣除去,将其放到伤口上,子蛊遇血很快恢复活力,顺着溯溪腕上的伤口没入他的身体。
“不……”溯溪眼睁睁看着蛊虫入体,声音带着颤抖的绝望。
一滴泪水从溯溪眼角溢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隐没在鬓角,墨临风收回压制着他的手,心头有淡淡地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啊!”一只脚刚迈出门口,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浸染着无尽的痛苦,似乎正在承受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墨临风顿感不好,立刻回头,只见溯溪在床上不停地翻滚挣扎,若非铁链束缚,便要掉到地上。他手脚挣动,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口中发出惨呼,仿佛正在被烈火灼烧,又好像正被无数刀剑屠戮。
怎么会这样?墨临风快步走回床边,面色阴沉地看着溯溪痛苦挣扎。傀儡蛊入体绝不会引发这样的痛疼,莫非是他在演戏?但是,看上去这痛楚又是如此逼真……
不及再多思虑,溯溪的七窍竟然都流出血来!墨临风眼角一跳,这下不再无动于衷地观察了,立刻按住溯溪,一边伸手去探他的脉息,一边扬声道:“快去找大夫过来!”立刻便有属下领命而去。
溯溪的脉搏十分混乱,墨临风心中微微一沉,他看着手下不断挣扎、哀哀惨叫的人,难得有了一丝心慌的情绪。
第126章 【七十】 纵心(上)
经过一番紧急救治,溯溪剧烈的反应终于渐渐平缓下来,低低地呻吟着,陷入了昏迷。经过这次折腾,他身上原本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几乎都挣破了,斑驳血迹染了一床,脸色惨白不似活人,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显示着他还有一丝气息。
墨临风坐在桌边,目光沉沉,冷眼看着救治溯溪的大夫做好最后的包扎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走向自己复命。
杜淮已是医阁阁主,手上有诸多事务要料理,故而墨临风出来并没有带他,是从医阁中另选了一名大夫,不过既然是安排给宫主的,自然医术也是不俗。
“现在怎么样了?”墨临风向床上侧了侧头,问道。“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大夫垂首道:“禀宫主,此人身上有用过不同种类蛊虫的痕迹,血中含毒,前番因服用过幽罗九重,已经导致体质发生变化,适才应当是傀儡蛊入体后,终于引起体内毒素失衡,蛊毒反噬,故而七窍流血,气息濒危。属下方才暂时为他稳住体内毒素上行,但是他用毒日久,体质实在过于古怪,属下无能,难以完全祛毒。”
“自作孽!”墨临风心头一阵恼火,狠狠瞪了一眼床上人事不省的溯溪。“那现在性命还有危险吗?”他看向大夫。
大夫面显难色,小心觑了一眼墨临风的脸色,因不知他心中如何作想而拿捏不定,斟酌道:“毒素侵体,侵染血脉脏腑,属下已经做了所能想到的一切,如今只能看他的运气了。若是两日之内可以醒来,性命可保,否则……”
看到墨临风的目光瞬间变冷,他不敢再说下去,深深垂首。
墨临风手指轻点桌面,沉吟道:“若是取出刚才种入他体内的傀儡蛊,是否可以挽回?”
大夫摇头道:“此人体内毒性诡异,傀儡蛊入体后已然泯化为一体。”
“什么?”墨临风皱眉,显然未想过会是这个结果,半晌后看了看溯溪的侧颜,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末了一拍桌子,起身径直离开,道:“他自己作死,那就随他去吧。两日后要是醒不来,直接扔出去埋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俘虏罢了。墨临风挥散胸口的懊恼窒闷,在心里对自己道。
……
摩挲着血玉平安扣,墨临风琢磨着阳春白雪心法的奥义,却觉得自己难以如往常一样静下心来。他看了看窗外,日影西斜,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
溯溪,也已经昏迷了一天多了。若是过了今夜再醒不过来……
墨临风按了按眉心,对自己的心绪隐隐被那人的生死牵引有些烦躁。
是不甘心吧,那只敢对他张牙舞爪的骄傲的小猫,他还没有驯服。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随后传来属下恭敬的禀报声:“宫主,那人醒了。”
心中一动,墨临风倏而站起,正欲迈步之际又顿了顿,随后敛了神情,负手于后,缓缓出了屋子。
身为遗尘宫宫主,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俘虏而失态。
然而刚刚到达囚禁溯溪的房间门口,他却还是忍不住变色了。
“你说什么?”墨临风看着面前垂首不安的属下,厉声道。
那名属下被他的气场震得有些瑟缩,声音显得中气不足:“禀宫主,他……他好像疯了。”
墨临风一把推开他走了进去,立刻便看到溯溪双手环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靠在床脚,低垂着头,一脸恐慌无助。
“你们是谁?别过来。呜呜……溪儿不要在这里,尊主,快来带溪儿走……”他口中发出的是清醒时绝不会出口的泣音。
墨临风眉心一跳,死死看着他,慢慢走近,道:“溯溪,别装了。”
怎么可能?他熬得过幽罗九重,却在现在,疯了?
溯溪瑟瑟发抖的身体一顿,猛地抬起头来,看到墨临风后,眼中先是涌起一阵迷茫,怔怔了一会儿,随后双目忽然一亮,仿佛阳光穿过迷雾,驱散所有的尘霾。
“尊主!”溯溪高兴地唤着,手脚并用爬向墨临风,铁链被他弄得哗哗作响。他一头扑进墨临风怀里,胳膊环着他的腰,语气眷念,“太好了,尊主来接溪儿了,溪儿好欢喜!”
墨临风浑身僵硬,看着孩子一样在自己怀里蹭着的溯溪,对着他一脸幸福满足的神情,原本想要将他推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
“启禀宫主,属下以为他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大夫再次给溯溪诊断一番后,向墨临风拱手禀告。
墨临风看一眼用过药后睡下的溯溪,简短道:“说。”
大夫道:“第一种可能。毒素侵脑,损伤神智。又因为他之前被种入傀儡蛊子蛊,蛊虫虽化,但毒性仍在,宫主身上带着傀儡蛊的母蛊,令他驯服。两相作用之下,他潜意识里便将宫主当做了自己的主子。”
在心里将大夫的话过了一遍,墨临风沉声道:“那第二种可能是?”
大夫垂首更深,小心翼翼道:“或许,他在演戏。”
眼中精光一轮,旋即隐没。墨临风慢慢走近溯溪床边,看着他酣眠无害的面容,若有所思。
……
这日下起小雪,雪花细细飘落,半日后地上便浅浅的积了一层。
帘子放下,将廊厅单独隔成一个空间,角落里燃着暖炉,一室如春。
桌角的琉璃樽里插着几枝红梅,明艳里透着风骨。
“尊主,啊……”舒服地窝在墨临风怀中,早已被解开束缚的溯溪手中捏着一块糕点,递向墨临风唇边,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示意他张开口。
微微启唇,让溯溪把糕点送入口中,看着他孩子似的欢快地拍手,心满意足地笑着,墨临风心中也不由柔软了几分,微微收紧了怀抱。
“小心手。”他温声提醒。溯溪笑眯眯道:“已经好很多了,溪儿不疼。”
墨临风靠着廊下的软榻,望着怀里乖巧听话、与原先对立情形判若两人的人,深邃的眸子辨不清情绪。
他曾怀疑溯溪是在伪装,但是自那之后,他确实对自己依恋甚深,并且在自己问起罗刹教之事时毫不隐瞒,仿佛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漓染。
第127章 【七十】 纵心(下)
从溯溪口中套知不少罗刹教的情报,其中有一些是他已经知道的,相证之下便可知溯溪没有说谎。
那么,是真的疯了吗?回想着几日前对方的倔强与抗争,墨临风轻抚着溯溪柔顺的头发,被他眷念依赖的目光极好地取悦了,心头渐起怜惜之意。
其实,溯溪只是一名听令行事的属下而已,也不是一定要取他性命的,墨临风心想。如今褪去了棱角的他,温驯至极,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便不由让人狠不下心来。
虽然身份对立,但溯溪其实足够优秀,他聪明,坚韧,勇敢,当然,相貌也很清秀俊朗。墨临风见过他的两种模样,如冰刃般冷峭锐利,似春水般柔波盈盈,这样的溯溪让他有些移不开目光。
渐渐地,墨临风不再只目的明确地向他询问罗刹教的事情,出于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有意无意地打探溯溪自己的事情。
原来溯溪不知何故幼时遭到遗弃,被放在一只小小的木盆中沿溪而下,下游经过的漓染偶然发现了他,便抱了回去,一直养在身边。那时漓染尚不是教主,只是前教主座下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弟子。
因为这个缘故,漓染给他取名溯溪。
溯溪是漓染一手调教出来的,对溯溪而言,漓染就是他的天。
眸色渐深,墨临风想起前日自溯溪口中得知原来他不仅是漓染的下属,还是那人的侍寝时,心中猛然蹿起的愤怒火焰。再对上那双痴痴的眼睛,便莫名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于是冷冷地将人掀落在地,拂袖离去。然而憋着一股闷气到得晚间,听到属下关于溯溪状态不好的禀报后,又不放心地前来探视,却在看到对方失魂落魄蜷缩在墙角的时候心中一疼。天气这么冷,虽则室内烧了炭火,但他身上还有伤,正虚弱着,就这样仅仅穿着寝衣赤着脚坐在地上还是很容易着凉。属下说,白天他将溯溪推倒在地后,溯溪就没有再起来。
心情复杂地捧起对方满是泪痕的脸,墨临风还没想好该说什么,溯溪已经惶惶然拉住他的衣袖,看模样,想往他怀里钻却又不敢,只哀哀道:“尊主,是不是溪儿做错了什么,溪儿不敢了,尊主别生溪儿的气,别不要溪儿……”
墨临风看着他没有作声,溯溪更急了,泪水再次流出。“尊主……尊主……”他呜咽着,目光乞求。
“我不会不要你的。”轻轻说出这句话,墨临风知道自己内心已经悄然发生了某种变化,但是这种变化于他而言,是缘是劫,尚无定数。
他倾身上前将人搂在怀中,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身体冰冷的人,口中逸出一声叹息:“溯溪……”
墨临风知道自己做出了不理智的决定,但摩挲着怀中人瘦削的脊背,感受自己的心弦随着他的战栗而被拨乱,他突然就想如此放纵一把。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门口处传来一声诧异地问询,将墨临风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转头望去,慕写月一只手掀着帘子站在门边,望着他跟溯溪依偎在一起的画面,神情讶然。
第128章 【七十一】 劝告(上)
自从宣奕离家后,莳花山庄的大小事务便落在慕写月身上,他前些时日忙于案牍未曾来过别院,今日闲下来,便撑着一把伞踏雪而来。
只是却没想到掀了帘子后会看到这样一幕。
溯溪看到了慕写月,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有些怯怯地看向墨临风,软软道:“尊主?”墨临风放缓了声音轻哄:“别怕,他是我师弟,不是坏人,更不会伤害你的。”
“师兄?”慕写月眉心微蹙,又唤了一声。
墨临风神情微敛,声音仍是柔和:“溯溪,我出去一下,你待在这里,乖。”溯溪听话地点点头,道:“好。”
微微一笑,墨临风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方起身向慕写月走去。
亲昵的举动一丝不落地被慕写月看在眼中,他惊讶的表情已经淡去,此刻沉默地看墨临风走来。
“出去说。”经过慕写月身边时,墨临风道。
眼神复杂地看一眼兀自吃着糕点的溯溪,慕写月转身随着墨临风走出。身后,帘子垂落,掩住了溯溪的身影。
墨临风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慕写月。听完后,慕写月沉吟片刻,随后慢声问道:“师兄,就算如此,可你待他的态度……难道你对他动了心?”
目光微微一动,墨临风并没有沉默太久,在慕写月直视的目光下点了点头,道:“我确实已经放不下他。”
“师兄!”慕写月心中一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以是他?”
“为什么不可以是他?”墨临风却是十分平静,显然已经料到了慕写月的反应,只淡淡反问。
这种理所当然语气令慕写月顿感无奈,几乎要被气笑:“师兄,他是什么人不用我多说,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在假装?好,就当他现在是真的疯了傻了,但是他是把你当成他的主子才对你那么依赖,他的那些感情不是给你的,难道你愿意做一个替身?”
有凌厉神情在墨临风面上一闪而过,慕写月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与慕写月直视而来的目光对视片刻,墨临风移开视线,仿若并不在意,语气无波无澜:“只是暂时的。”
慕写月不知道墨临风这句“暂时”,指的是他对溯溪的兴趣,还是溯溪对他的误认,然而还没等他询问,墨临风的下一句话让他不由得心一沉。
“你跟宣奕现在不也好好的吗?”墨临风道,平静的声音下却似乎含着隐隐的强调与坚持。
室内一时静谧,窗外的风声和雪花簌簌而落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慕写月慢慢开口:“我跟宣奕的情况不一样,师兄,我们之间从始至终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但你跟溯溪,中间还隔着一个漓染。”
墨临风闭上眼睛,眉心出现几道褶皱。“我知道。”他沉声道,“你让我好好想想。”
看他模样显然不想再多谈此事,慕写月知晓自家师兄的性格,此刻他对溯溪兴趣正浓,自己的劝说难以令他心意回转,再三阻挠只怕会适得其反,也只有暗中观察溯溪是否有不妥,再从长计议。
他望着墨临风,放柔语气,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师兄,不要受伤。”
墨临风心中触动,目光柔和下来,看向跟自己一同长大的师弟,唇边露出笑意,道:“放心。”他转过话题,道:“正好你今日来了,颜斐送了本旧籍过来,记载了罗刹教的血煞功法和厉阴蛊的事,我原想派人去叫你的。”说着他命属下将书取来。
慕写月接过书,翻到标记的那页,一目十行地看过,眸中渐起思索,道:“原来修炼血煞功会使体内焱烈之气日盛,只有培养成熟的厉阴蛊的阴寒之毒可以相抵,并一举冲破桎梏,修为大成。反之,若无厉阴蛊……”
“若无厉阴蛊,焱烈之气噬体,筋脉爆裂而亡。”墨临风接过他的话道,目光望向虚空,闪过一道冷光。他淡淡地讽刺一笑:“成也因蛊,败也由蛊,只要不让漓染凑齐四个祭品,时辰一到,他必死无疑。”
第129章 【七十一】 劝告(下)
“话虽如此,不过南疆一行还是要去,毕竟还有三个人在他们手里。否则漓染狗急跳墙,只怕会拿他们三人陪葬。”慕写月放下书道。
墨临风几分好笑地抬眼看向他,道:“我们遗尘宫的圣使大人倒是十分正气凛然啊。”
慕写月双手叠放在膝上,仪态闲闲,道:“师兄何苦取笑我,你知道我是为了宣奕。”微微一顿,神情添了几分严肃,隐现杀意,复道:“而且,不亲自前往,怎能确定漓染必死?他虽然猖狂,想从中原武林中找齐祭品,但事态紧急之下,未必不会在南疆寻找合适之人充数。他也是害死我们师父的仇人,宣奕父亲的失踪亦跟他脱不了关系,此人一定要死!”
“你说得对。”墨临风神色沉寂,他的目光划过溯溪所在的方向,墨色双瞳犹如看不见底的漩涡。“我会亲眼看着漓染断气。”
……
莳花山庄。
轻轻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安静卧在铺着绣垫的榻上小憩的心上人,宣奕心中一片柔软,奔波的疲惫不由消散大半。
他日夜兼程,就是想要早一点回到对方身边。
放轻脚步,急切中带着克制走近慕写月身边,宣奕神情温柔地望着他,动作轻缓坐在榻沿,对着那无论怎么看都喜欢得紧的面容,凝视了片刻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缱绻情意,慢慢俯下身去,轻柔地亲吻着那两瓣润泽的樱唇。
耳畔传来一声愉悦的轻笑,宣奕心弦被撩动,微微抬起头,正对上慕写月溢着盈盈笑意的眼眸。
“是我弄醒你了吗?”宣奕保持着贴近的姿势,柔声轻问,因为方才的情动,声音里带着性感的沙哑。
慕写月摇摇头,眼角犹带几分慵懒,道:“你一进来我就醒了。”习武之人当然不会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只是他辨出对方是宣奕后,惊喜之余想要逗弄他一下,而静静等来的这个满含爱意的吻,让他心中涌上柔情万种。
眨了眨眼睛,慕写月笑道:“我以为你还要几日才能回来。”宣奕拉着他的手,道:“我想你啊,所以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轻轻拨弄着手中柔软修长的手指,宣奕温柔问道:“还睡吗?”
“不了。”慕写月懒懒地应一声,抽回手撑起身子。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一个小物件从他身上盖着的锦被的褶皱间滑落,滚到了地上。
宣奕下意识去捡,却在看清那个东西的时候僵了一瞬,随后默不作声地将其捡起来,轻咳一声,故作自然道:“怎么把它找出来了。”
慕写月眼中闪过笑意,从宣奕手中拿过那个物件……正是当日他亲手雕刻的自己和宣奕的梧桐木雕,语带调笑道:“也不知道是谁把它藏到了衣柜最里面,要不是前日丫鬟们把衣服拿出去晒太阳,还发现不了它。”他轻轻摆弄着木雕,继续道:“怎么,嫌弃我雕得丑,不想看?”
“不是!”宣奕急急解释,“我……我怕你看了生气。”回想到过去的不愉快,他眉宇间染上寥落和自责。目光一点点移到慕写月手中的梧桐木雕上,宣奕心中忐忑,对自己的怨怪也如潮水一波波涌上来。明明是牵系着那样美好情意的珍贵礼物,却偏偏被阴谋玷污,让他每每见了都难过心痛不已,此刻更是担心慕写月会因此对自己不满。
看着宣奕的神情变化,慕写月已知他心里所想,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宣奕,我早就说过曾经的事情不怪你,放下它吧。”他将木雕放到宣奕手中,自己则从外面握住宣奕的手,语气温柔:“你爱我,可以不在意我与你对立的出身,那么同样爱你的我,又为何不能原谅你遭人设计而一时没有保护好我?宣奕,别对自己太过苛责,我会心疼。”
眉心微微一颤,宣奕的目光从手心的木雕慢慢移向慕写月的手,一点点往上,最后定格在他情意真挚的面孔上,眼中蕴着情意万千,最终握紧木雕,倾身上前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谢谢你,阿月。”宣奕低声喃喃。慕写月回抱住他,向宣奕曾经安抚自己一样轻轻摩挲着他的背,道:“宣奕,你要相信我对你的爱。”
“嗯。”良久,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应和。
……
入夜。
明微苑的主卧,激烈的云雨刚歇,宣奕抱着慕写月,手掌留恋地抚着他光滑的肌肤。慕写月脸上犹带着情事后的潮红,羞恼地瞪了宣奕一眼,只可惜在此时此刻威力不足,倒是挑逗有余,惹得宣庄主又是一阵心旌摇曳。他轻轻咬着怀中人的耳垂,笑着小声道:“再来一次吧,阿月?”
“不要!”慕写月立刻拒绝,同时警惕地向床里面缩了缩,磨了磨牙,大有你敢过来我就咬死你的架势。
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宣奕也太热情了些!难道是下午自己说的话让他太感动了?慕写月暗自揉了揉腰。
宣奕忍不住笑出声来,带着遗憾妥协道:“好,好,不碰你了,过来。”他靠过来,把还在判断他可不可信的慕写月重新拥回怀里。
两个人裹着被子紧紧挨在一起,心中一片宁静满足。
“宣奕。”安静了一会儿,慕写月突然出声唤道。
宣奕温声道:“嗯,我在。”
慕写月轻轻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唤唤你。”
宣奕嘴角笑意加深,收紧了怀抱。
又过了片刻,忽然听到慕写月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宣奕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慕写月眸中蒙上一层忧虑之色,道:“我担心我师兄。”自己寻到了可以相伴一辈子的良人,可是墨临风呢?
“墨宫主?”宣奕有些疑惑,“他怎么了?”
“因为那个溯溪。”慕写月微微皱眉。他之前已经写信给宣奕,告知了设计诱俘罗刹教一名头目一事。
将今天上午在别院所见向宣奕倾诉后,慕写月眸色微暗,道:“我怕师兄会陷进去,可是溯溪并非良配,他只对漓染忠心。”
宣奕沉吟一会,安慰道:“你师兄不是弱者,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他吻了吻慕写月尚染着红晕的眼角,道:“我们在旁边多留意一点,情况不对就及时提醒,嗯?”
“现在也只好如此。”慕写月无奈地点点头。如今墨临风正在兴头上,他要是对溯溪做了什么,只怕会影响师兄弟情义,而且溯溪就在墨临风眼皮子底下,他想对他怎样还真不容易。不过好在现在宣奕回来了,他跟武林盟那边已经做好沟通,拟订了初步的计划。不久之后,他们便要乔装进入南疆腹地,通过溯溪找到罗刹教的所在。溯溪若是伪装,也装不了多久了。
第130章 【七十二】 出发(上)
“师兄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南疆?”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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