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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君令-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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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见状,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入女子肩头。女子疼极,方才还泛着黑气的脸顿时一片惨白,她捂着肩头垂倒在地,恶狠狠地盯着陆鸣:“你们中原人,果然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只会背后暗算!”
“姑娘此言差矣。”兰息悠悠的从女子身后走出,沉着面迎上她火辣辣的目光:“姑娘暗算在先,我们不过是礼尚往来。哦,姑娘有所不知,礼尚往来是我们中原的待客之道。”
“哈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女子身后传来,女子惊喜的回过头,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对来人恭敬的道了一声:“长老。”
黑暗中,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缓缓走来。那人一件暗紫色织锦长袍加深,腰间束着同色镶白玉宽带,领口和袖口绣着白色长龙滚边,脚踏黑色麂皮长靴,手持一把玄铁长剑名唤乌龙。待走进一看,男人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五官深邃,面容俊朗,一头长发整齐的从两边编起,再用一根紫色缎带束在脑后。
书臣不知什么时候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凑到陆鸣和兰息身后,小声说:“就是他,那个长老!”
“洛纱,你瞧你,竟弄的如此狼狈。”
男人在洛纱身边停下,眼睛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无奈的摇摇头:“我早教你要多学习中原文化,你看,今日被人堵的无话可说了吧。”
着男人将目光从女子身边移开,先是看了一眼兰息而后又落在陆鸣身上。他的目光清冽如水,却在看到陆鸣那一瞬间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
“长老!都是这两个人,他们暗算我!”
陆鸣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那男人灼热的目光,而且他很快意识到一个更不好的情况,自己腕上那道齿痕正在逐渐升温!
男人嘴角含笑,眼睛却不舍得从陆鸣身上离开:“在下沙桑,这两位公子,不知从何而来,伤我门下众人,又是为何?”
兰息面色一凛,不动声色的站在陆鸣身前,挡住了那男人眼中越发贪婪的目光:“沙桑长老,我等本无意冒犯。是你们抓走我家小弟在先,我们来寻人,又被你门中之人围攻。无奈之举,不过是自保而已。”
“哦?”沙桑嘴角笑意更深,他玩味的盯着面前容貌清秀的兰息,显然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既是我们有错在先,那倒先要向你那位小弟赔礼才是。不过,你家小弟在我这可没受什么委屈,他现在是全须全尾的站在那儿了,倒是我门中弟子无端受累为你们所杀,这账又该怎么算呢?”
“那长老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要他——”沙桑长臂一挥,越过兰息直指他身后的陆鸣:“把他交给我,今日之事便算了,我还可以将你们送出去。如何?”
兰息鼻间发出一声轻笑,手中长剑一扫,不客气的将沙桑指着陆鸣的手臂拂下,朱唇轻启吐出冷冰冰的一字:“不。”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硬抢了。”
沙桑话音刚落,兰息手中的长剑即刻出鞘。
兰息一身月白色道袍在幽暗的石道中疾步穿梭,犹如一条白练紧紧的缠上沙桑。手中长剑盈足了内力,发出道道银光,他剑锋凌厉,剑气如虹。一招一式间,如何狠厉便如何朝沙桑身上刺去。
陆鸣在底下看的心惊,腕上的灼热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他提起一道内力牢牢压下。素来沉静的如同冰山一般的面容竟闪现几分焦急。
他分明感受到了兰息的怒气。
他跟在江其琛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盛怒!
“爷——”陆鸣情不自禁的叫出口,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书臣瞬间石化的脸。
刚刚陆大哥喊兰息大哥什么来着……书臣眼神犹疑的从兰息那张清秀中带着怒气的脸上扫过,又看着他一脚凶猛的踢在沙桑的肩头,丝毫不能将他与另一张出尘的面容联系在一起。
书臣心想:“一定是疯了……太荒唐了……这比知道花来大哥就是花无道还要可怖。”
接着,余光一瞥,忽然看到石道那头一个火红的身影……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像是等来了救世主。
花无道就是在书臣那样一个感激的眼神中,天神一般的降临在他们面前的……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沉疴(4)
花无道火红的衣衫无论在哪都是一样的醒目,他手中缠着与衣服同色的赤炼鞭,嘴角一勾,那道熟悉的不羁的眼神尽现。
“唰——”
花无道人还在石道那头,手中的赤炼鞭却已迫不及待的挥了过来,昏暗的石窟内顿时亮堂起来。
赤炼鞭就像一条火蛇,逶迤的往沙桑身上缠去。一旁的洛纱虽然负伤,倒也没忘帮忙。她手上铁扇一挥,硬生生将原本打在沙桑后背的长鞭拍到了墙上,石壁上登时一片焦黑。
“是你!”
洛纱甫一回头,就看见花无道提着个鞭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日前被这个男人扎了三根穿骨针丢在雪地里差点冻死记忆鱼贯一样的涌上心头。洛纱一双杏目腾起怒火,真气在体内凝结,聚集在手中的铁扇上,凶狠的朝花无道脸上划去。
花无道镇定自若的立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把洛纱放在眼里。他长臂一挥,赤炼鞭携着火球在半空中轻而易举的拦下了那道扑面而来的青光,随后又柔柔的缠上了洛纱持扇的手腕。微一用力,便将人从那头拉了过来。
“哎,美女又见面了。”
洛纱一只手被赤炼鞭扼住使不出力,空出的一只手又要一个巴掌招呼在花无道脸上,被后者一把攥住。
“你说你,做什么每次见面都要扇我?看你刚刚那架势是想毁我容吗?就算你长得漂亮,你也不能为所欲为知道不?”
“你!”
“我?我怎么啦!我够怜香惜玉的了好不好?话说回来,那人是谁啊?他们在打什么?”
洛纱鼻间发出一声冷笑:“中原男子卑鄙无耻!休想从我这里套话!”
“啧啧啧,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无聊!”花无道说着,一记砍刀打在洛纱脖子上,洛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花无道毫不留情的把洛纱丢在地上,朝身后的浮生努了努嘴:“你待在这,把她看好了,要是醒了就再给她一下。”
打斗还在继续——
兰息手中的长剑与乌龙剑相接,立刻迸发出许多细小的火花。二人持剑对峙,周身真气翻腾。
沙桑眼中闪着精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小看你了。”
兰息振臂将沙桑弹开半米,长剑一扫,宛若一道闪电。脚尖轻点,手中剑气如罡风。整个人当空旋起,举着剑便朝沙桑的心口剜去。
然而,沙桑只是原地站立,脸上轻蔑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伸出一只手,那手掌平平无奇,依稀还能看见掌间因长年持剑而磨出的茧子。他就是那么一伸手,掌心堪堪迎上兰息的剑锋。
剑锋触到沙桑手掌的一瞬间,兰息的眉宇忽而皱的很深。沙桑的手掌像一块坚硬的钢铁,那一剑兰息用了七分力,竟然也未能将他的手掌刺穿。相反,沙桑掌间一震,一道刚猛的内力从剑端灌入。兰息虎口一震,胸口钝痛传来,竟差点握不住剑。
“兰息——”
陆鸣一声惊叫,飞身而上,托住兰息坠下的身子。
兰息捂着胸口勉力站稳,推开陆鸣还想迎上去,却被那人拦在身上。
“哟,师弟我没看错吧?你竟打不过他?”
沙桑收回掌,回头就看见花无道双手抱胸斜倚在一侧的灯柱上,整个人懒洋洋的,十足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看了看花无道,又看了眼兰息,这才发现他身上月白色的道袍。
“师弟?你们……是天眼宗的人。”
“哎,你说对了。”花无道迈开腿朝他们走过来,绕过沙桑脚步落在兰息身边,上下打量一番,看他脸色正常便甩开了腕上的赤炼鞭,下巴指着沙桑挑衅道:“换个人切磋如何?”
沙桑鼻间发出一声轻笑,似是低语:“差点忘了,我不动天眼宗的人。”
花无道愣了愣:“什么?”
沙桑把乌龙剑收回剑鞘,重新挂在腰上。
身后一阵浩浩荡荡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穿鹅黄色过膝长裙,腰悬一串金铃的妙龄女子携着数十个身穿玄色盔甲的侍卫终于赶到。
花无道对浮生招了招手,浮生立马跑到他身边去。
女子脸上未着面纱,长相水灵可爱。她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洛纱,指挥几个人将她扶起,小跑着来到沙桑身边,甜甜的唤道:“沙桑哥哥。”
沙桑应了一声,冲身后一挥手。原本举着长戟,一副就要冲上来战斗的侍卫立时收了兵器,规矩起来。
“他——”沙桑指着陆鸣,面向花无道:“也是天眼宗的?”
花无道闻言一顿,想起看刚才兰息和沙桑那个剑拔弩张的样子,他虽然来迟一步却也猜的出来八成是为了陆鸣。
眉尖一挑,花无道说:“是啊,怎么?”
“可惜。”沙桑摇了摇头,那神色竟然真的像是惋惜至极:“你们走吧。”
说着,他手一挥,身后让出了一条道:“洛婴,送他们出去吧。”
“可是沙桑哥哥……”
沙桑背过身去:“不必多言。”
“哎,等等等等……”花无道一转身到沙桑面前:“你什么意思?”
沙桑也不避,玩味的表情与花无道如出一辙:“放你们走,听不懂?”
“哈。”花无道像是被沙桑气笑了:“你还没搞明白吧?你们在这里练邪功养邪祟,伤害无辜人的性命,要放也是我们放你走,不是你放我们走。”
沙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话里慢慢的放荡不羁:“听起来是像那么回事。那你觉得,凭你,你后面那几个小子,我若是不放你们出去,你们走得了么?”
“你——”花无道伸手揪住沙桑的衣领,几乎要怼到他脸上:“要不要打一架试试?”
沙桑毫不客气的推开花无道,理了理自己被他抓出褶皱的前襟:“我说了,不动天眼宗的人。洛婴,送客。”
“哎……”
花无道还欲再上前,却被兰息喝住。
“师兄,我们先走吧。”
“可是……”
兰息满面清冷,淡淡道:“走吧。”
名做“洛婴”的黄衫女子将兰息一行五人送到地宫门口,恭敬道:“几位公子,你们从这个门出去就可以离开地宫了。”
“各位公子莫嫌洛婴多舌,今日之事请诸位还是尽早忘了的好。我家尊主不愿与天眼宗为敌,若真有一日江湖相见,我们也定不会做出危害天眼宗的事。”
花无道眉间一紧:“你们这些邪魔外教真真是好笑,难道我天眼宗怕你们不成。”
洛婴但笑不语,摊开雪白的手掌:“公子,请吧。”
送走他们之后,洛婴回到殿内。
“沙桑哥哥。”
紫衣长老正端坐在桌前,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目色沉沉的凝着桌上的烛火:“送走了?”
洛婴点点头,娇俏的伏在案上,撑着下巴看着沙桑:“沙桑哥哥,我们是不是暴露了?”
“无妨,尊主的神功已经练到第八层了。部署了这么久,也该见见上面的太阳了。”
地宫大门一开,眼前立刻风云变幻。
陆鸣的脚刚迈出门槛,整个人立刻从幽暗的地宫现身于一间废屋里。
之所以说这是废屋,是因为入眼所见,处处是蜘蛛结网,尘灰漫天。屋里的桌椅倾倒在地,时隔多年依然可以看出桌腿被利剑斩断的痕迹。一侧的书架倾倒,满地皆是散落的书籍,几本书的书页展开,纸张已经泛黄,结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书架上还有不少几道刀剑的砍痕。
陆鸣的额角突突一跳,他莫名觉得眼前这间废屋有些似曾相识,就好像他曾在这里伏案读书,曾在这里欢笑打闹。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间划过,身体里那股灼热又不合时宜的躁动起来。然而,还不待他多想,身后就传来一声闷哼。
他立时回过头去,就看到兰息抚着胸口,眉头紧皱,豆大的汗珠从脸侧滑落,然后竟似再也承受不住,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兰息!”
几个人被陆鸣一声呼唤叫的俱是一惊,再看兰息的状态登时围了上来。
陆鸣心头一跳,扶住兰息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尖刚落到兰息的腕上想要给他传递内力便被他反手扣住。
兰息靠在陆鸣身上,感觉自己的双腿正一点一点的被抽去力道。
他附在陆鸣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腿疾犯了。”
陆鸣先是为他话音里挡不住的虚弱而揪心,又听他说腿疾犯了,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会……江其琛的腿疾每月中旬才会发作,此时离月中还有些时日,为何会突然提前?
联想到方才他急怒攻心与沙桑打了一架本就凶险,又被沙桑掌间内力所击,只怕那时就已经伤了内里,又怕露出破绽只得强行忍着。
难怪他方才一直坚持要走,只怕是再不走这双腿就要支撑不住了。
陆鸣沉着脸,拦腰抱起江其琛就往外走。
花无道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陆鸣已经抱着江其琛不见了,他连忙招呼着书臣和浮生跟上,边追边喊:“哎,陆鸣!你等等,你知道这是哪!认识路吗你!”
江其琛脸上还糊着“兰息”的那张□□,看不出脸色。但不用想也知道,他那张脸此刻肯定早已惨白一片。他靠在陆鸣怀里,胸口闷痛,腿上无力,只能抬抬眼。
然后他就看见了陆鸣黑曜石般的瞳孔里一览无余的焦急和担忧。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江其琛想伸手拍拍陆鸣的肩头,安慰安慰他,但又实在是使不上力气。他微合着眼睛,状似呢喃的低语道:“鸣儿……别担心。”
陆鸣心里已经是乱作一团,江其琛突然犯了腿疾,又吐了血,他如何能不担心?他现在是又急又气,急的是现在身上没带药根本不能缓解他的不适,气的是方才自己为何没有阻止江其琛和沙桑缠斗,就那么任他为他人所伤!
一着急,他的脸色又冷了几分,连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加重几分:“别说话了。”
等花无道追上陆鸣的时候,那人已经推开了大门,只见他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天边。
花无道瞠目结舌的看着那道黑影:“好小子,速度够快啊,这宅院弯弯绕绕,他竟能一下子就找到大门!”
花无道跑的周身是汗,估摸着陆鸣是带江其琛回天眼宗了,稍稍放心了些。他站在门前的院中扇着风,等着姗姗来迟的书臣和浮生。
他轻轻一扫眼前这间废旧的院子,嘟囔道:“这地方……怎么有点眼熟啊……”
长腿一迈,花无道走到门口,抬头看了一眼,目光骤然暗了下来。
只见那落满浮灰的门额上,挂着一块破旧的漆金匾额,上面写了两个字——霍府。
第41章 第四十章 沉疴(5)
陆鸣抱着江其琛一路飞驰,不消半个时辰就到了天眼宗。
天眼宗外人头攒动,各大门派掌门和江湖侠客竟都汇集在门口。
陆鸣眉头一跳,想必伏伽山上的事已经为各门派所知,他们不过离开两天,这些人那么快就找上天眼宗来了?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侧目望向陆鸣。见他神色匆匆,怀里还抱着个人,脸上的颜色不禁精彩起来。
“那个人……是南陈江家主的侍从么?”
“好像是他。”
“他这是做什么呢?他手里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看那人的穿着好像是天眼宗的弟子。”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看他的样子,分明是一早就来天眼宗了。”
“谁晓得,我与你同日上山,你不知道的我如何知道,一直问我作甚!”
“……”
陆鸣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已经失去意识的江其琛,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未摘,又穿着天眼宗的衣服,即便是被人看到也不会往江其琛身上想去。
于是,陆鸣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江其琛迈进了天眼宗大门。
岁寒居
陆鸣前脚刚踏进岁寒居大门,就看到景行提着剑匆匆忙忙从里面跑出来,看到陆鸣抱着昏迷不醒的江其琛顿时一惊:“陆鸣哥,爷这是怎么了!”
“腿疾犯了,快,先去开门。”
陆鸣把江其琛放到床上,随手拂去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果然,江其琛面具下的脸尽是惨白,额上还浮着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陆鸣揽着他,替他除了外衣,又仔仔细细的给他盖上被子。
景行在一边看着,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好独自跳脚:“陆鸣哥,爷怎么突然就犯腿疾了,这还没到时候啊!”
陆鸣也不答话,只是走到景行面前:“药。”
景行愣了愣:“什……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药?爷的药你不是随身带着吗!”
景行也是给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闹的方寸大乱,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拍脑袋,伸手往怀里掏去:“哎,对!药……”
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到陆鸣手里,他一手拔了瓶盖,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另一手轻轻托起江其琛,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倒水。”
陆鸣把药塞进江其琛嘴里,手触到他的唇瓣,一片冰凉。
“陆鸣哥,水。”
陆鸣接过水杯,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捏住江其琛的小巴,没有血色的两片薄唇开了一个小缝,陆鸣把水灌了进去。
只见江其琛眉间微皱,似是有些不舒服,喉头上下一动便和着水将药吞了进去。
陆鸣把杯子塞给景行,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擦拭着江其琛嘴边流下的水渍,又将人重新放到床上躺好。
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纸笔,不消片刻就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
陆鸣把纸交到景行手里,嘱咐道:“去找药人抓药,你在那看着,药煎好了一并带回来,别出什么差错。”
景行拿着纸一看,心里一惊。方才给江其琛吃的药是为了护住他犯病时受损的筋脉,而这几张纸上面写的是江其琛犯腿疾时候常用的药帖,这药帖是今年新换的,这么多味药,他也就是看了个眼熟。陆鸣并不常回府,竟然一口气全写下来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陆鸣一眼,也不敢耽搁,拿着药方就走了。
景行走后,陆鸣又走去打了盆水。他坐在江其琛床边,拧干了巾帕,细细地擦去江其琛额间的冷汗。
江其琛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呼吸也是轻浅到不行。陆鸣凝着他的脸,放下巾帕,指尖搭在江其琛垂在床边的腕上。
绵长的内力缓缓流入江其琛的身体里,顺着他半枯死的脉络一点点的注入进去。虽然无法彻底清除他的痛苦,却能暂时缓和他的不适,况且江其琛身上还有内伤。
但陆鸣的内力毕竟不是凭空得来的,渡一时半刻还好,时间一长,这内力都给了江其琛,他自己便没有了。这若放在江其琛清醒的时候,是断然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等景行端着药碗回来的时候,陆鸣的脸色已经同床上躺着的江其琛相差无几了。
景行看到他的脸色又是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天呐,陆鸣哥。你不能再给爷输内力了,你会吃不消的。”
景行上前拽开陆鸣搭在江其琛腕上的手,一个头两个大。这刚倒了一个,他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不想另一个也倒下了。
陆鸣收回手,看向景行:“把药端给我。”
“我的好哥哥哎,你可别再折腾了,去旁边歇会吧,我来喂爷喝药。”
陆鸣把江其琛垂在床边的手放回被子里,不容置喙道:“给我。”
景行一脸无奈,只好把药碗送到陆鸣手里,又生怕他端不住似的,看他接稳了才撤手。
陆鸣接过药碗,低头先自己抿了一口,感觉还有些烫,又放下手,想先凉一凉。
他看着景行,忽然想起他方才回来的时候看到景行提着剑似乎是要出去的样子,便问道:“方才我见你匆匆忙忙是准备去哪?”
景行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门口那么多人吗?爷临走前交代我,若是有人上山来闹,让我在旁帮衬着点。我还以为你们要过几日才能回来,方才正准备去找玄御真人的。”
陆鸣闻言眉心一拧,眼下他们是回来了,可是江其琛这个模样怕是暂时不能出面的。花无道一个人带着书臣和浮生那两个轻功不好的,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就算他回来了,他骤然出现在天眼宗肯定又是要掀起一波风浪。
“景行,你先去找玄御真人,帮着去山前盯着,我给爷喂了药就过去找你们。”
景行知道陆鸣在这里看着江其琛,自己肯定是插不上手的,倒不如去干点正事。他瞅了瞅陆鸣,看他虽然面色白了些,却不至于羸弱,便道:“这样也好,那爷就交给你了,我去前面看看。”
景行出了门后,陆鸣又等了片刻,直到手里的药汁不再那么烫人。
陆鸣再次扶起江其琛,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手里的瓷勺轻舀了一勺黑色的药汁,清苦的味道扑鼻而来。他持着瓷勺抵到江其琛唇边,那苦味顷刻间窜进江其琛的鼻腔。
只见江其琛在昏睡中皱起了眉,竟然将头挪到一边,躲着那瓷勺。
陆鸣看江其琛那样子,于心有些不忍。此刻,江其琛闭着眼,陆鸣眼中的担忧和心疼便肆无忌惮的全都流露出来。他咬了咬牙,附在江其琛耳边轻声说:“爷,良药苦口,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然后他按着江其琛的下巴,再一次把瓷勺抵到他唇边。可那人似乎是跟这药较上劲了,怎的也不肯张开牙关,一勺药送进嘴里,又原原本本的流了出来,竟是一滴也没吞下。
陆鸣凝着眉,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江其琛苍白的面容。
“爷,你这可是存心难为我……”
说着,陆鸣把药碗凑到嘴边,闭着眼含了一口,认命一般的挨到江其琛唇上。
微凉柔软的唇瓣相接,陆鸣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江其琛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又伸出灵巧的舌头,轻轻撬开他紧闭的银牙,将满口苦药一点一点的渡了过去。
苦涩的味道从舌尖滑入喉咙,江其琛喉结微动,终于是把药吞了下去。如此重复几次,陆鸣便将一整碗药尽数喂给了江其琛。
放下药碗,陆鸣又拿巾帕仔细的擦净了江其琛嘴边沾上的药汁。他将人放平在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些,陆鸣从床边站起身,觉得脚底有些虚浮。他不敢再看床上的江其琛,感觉再多看一眼都是对那人的亵渎。
他竟然……趁着那人昏睡的时候,对他做出了这种事……
指尖不自觉得触到唇角,方才那柔软的触觉还历历在目。陆鸣的神色有些复杂,有欣喜有无挫,有羞耻还有些痛苦。他觉得自己坏透了,存了那样不堪的心思还做了那样无耻的举动,哪怕他的初衷只是想叫那人把药喝下去。
腕上的灼热一点点的升起,陆鸣心里涌起一阵烦闷之气,他拿起摆在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骤然想起那杯子方才还挨过那人微凉的唇瓣。这念头刚从脑海中划过,他心头的烦闷更胜,连眼眶也不禁红了起来,眉目间尽是狠厉。
手中微一用力,方才还握在手上的杯子瞬间四分五裂。陆鸣的手掌被碎裂的瓷片划出好几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滴在那丢在地上的瓷片上。
疼痛使人清醒。
陆鸣的神志终于回笼,他抓起被丢在一边——那件江其琛穿过的月白色道袍。用力一撕,撕出一根白条,随意的在滴着血手掌间缠绕几圈,逃也似的踱门而出。
陆鸣赶到天眼宗门口的时候,山前的人并没有散去多少。
玄御真人一身月白色道袍站在众人面前,山顶的微风吹的他一头银丝翩跹飞舞,可他仍旧神色淡然,不卑不亢的听着底下带着刺的嘲讽。
天眼宗是江湖五派之首,在天下名望之高是其他门派不可睥睨的。眼红者有之,忌恨者有之。自从十二年前霍家出事后,他们便甚少下山,几乎是隐于这伏伽山上。可饶是这样,天下百姓仍旧将他们视作江湖至尊,这么多年竟也未能撼动分毫。如今他们府门前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先前那些不服气的门派早就磨刀霍霍,纷纷上前想要借此打压这江湖第一门派。
只听底下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
“真人,你们山中这一下子死了这么多江湖榜高手,该作何解释啊?”
“是啊,他们为何要上天眼宗来?又为何死在半山腰上?真人你可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平白无故,若不是你们天眼宗把人招上来,他们好好的上山作甚!”
“就算此事不是天眼宗所为,也定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没错!天眼宗说退隐就退隐了,谁知道他们这些年在背后密谋些什么,搞不好那辛家之事也与他们有关!”
“……”
说话的几乎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门派,他们越说越起劲,越说越离谱。
玄御真人被他们吵的头疼,难耐的抚了抚额角,刚想开口说话,便见到天边一道火红的身影急速朝这边飞来。
他嘴角一抽,觉得头疼的更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很老很土的梗哈哈哈 但是我喜欢 小声比比~
第42章 第四十一章 前尘(1)
花无道左手提着浮生,右手提着书臣,脚踏西风,稳稳当当的落在伏伽山顶。
刚一落地,他就看见自家山口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的人,他那白头发的师父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高处看着他。
众人听到动静,再一次回过头,脸上的颜色比看到陆鸣抱着个男人时还要精彩百倍。
书臣和浮生见到这么多人,先是一惊。而后在众多陌生的面孔中看到了自家掌门,俱是一喜,大喊一声:“师父!”就跑到周瑾瑜和傅青身边去了。
“这这……这是……花无道?”
“天呐!真的是花无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花无道不是叛出天眼宗很多年了吗?刚刚那两个是昆仑派和罗生门的弟子么?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我早说了天眼宗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你们看,花无道就是最好的证据!那两个小弟子肯定是被他挟持了,没看到他们看到自家掌门时的表情吗?跟看到救世主一样!”
花无道:“……”他们之所以跑的那么快,是不想被我提溜着脖子在天上飞好吗!
花无道朝着那些一开口能编一本故事书的乌合之众翻了一个白眼,心下已经明白这些人聚在这里所谓何事。
他突然现身天眼宗,虽有不妥,但也不至于难办。他当年在江湖上为所欲为惯了,所做之事大多离经叛道,但也不至于十恶不赦,况且他退隐这么多年,江湖中人也握不住他的把柄,不好朝他开刀。
如此一想,花无道神色一松,眉尖扬起,嘴上挂着欠扁的笑容,朝众人拱了拱手:“哎,正是在下。阔别多年,诸位朋友身体可好啊。”
闻言,一笑大师握着金禅杖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禅杖触地,发出“咚——咚——”的声音,和着天眼宗里终日不绝的钟声,让这山间不觉威严起来。
“花施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看见一笑大师,花无道心里一咯噔,猛然想起自己当年如何在空山寺无法无天、为非作歹的……
嘴角一抽,花无道险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心里把一笑这个老秃驴骂了个遍,嘴上却说:“啊,是一笑大师……我挺好的,你也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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