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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一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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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骤然止息,穿心鬼面一扬手,将古琴背到背后,面对天成,伸手,抬起他的下颌,逼他直视自己。
琴声已停,但那琴声的影响还能持续一段时间,天成仍是头痛欲裂、四肢无力,他没有试图反抗,因为反抗,在他面前是没有用的。
穿心鬼面强的可怕,以天成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气色不错啊。”这声音沙哑低沉,仿佛用砂纸打磨过喉咙一般。他的面具设计独到,遮蔽眼睛的材料很是特殊,他能够看清外面的世界,但外人却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天成只看到那冰冷诡异的面具,他根本无法逃脱的可怕面具。
他没有做声,仍是那样面无表情的漠然样子,他已经习惯了,因为他的悲喜,根本无人理睬,还经常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灾难,所以,他脸上,无悲无喜。
“拿鞭子来。”穿心鬼面冷冷的说,吐字很清,说的很慢,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悠然,这种事情,他已做的太多了。
立刻有黑衣人递上一根长鞭,坚韧的牛皮,头端带一点金属光泽,天成清楚的知道,那是倒刺。
穿心鬼面没有让别人打他,而是自己接过鞭子,手一扬,便狠狠甩落。天成做好了准备忍痛,却意外的发现,那鞭子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将要击中自己之时,稍微改变了轨迹,砸在了地上。
这一鞭很是用力,只听噼啪一声巨响,天成不禁心中一震,脸上,却仍是没有表情。他不解,为何教主没有直接打他?他从前,从不手软。
“听说你现在跟着童颜修罗。”穿心鬼面继续说,“若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免了你的大刑。一月之内,让童颜修罗身首异处,做的到吧?”
听到这话,天成木然的神色中终于有了表情,满脸的惊诧和难以置信。穿心鬼面,要他杀程山水?不行,绝对不行!
他没有犹豫,摇摇头,决绝的说:“我不会动他。”
穿心鬼面没有再说话,隔着面具,根本看不见他的神情,天成猜想,那定然是一脸愤怒,因为下一刻,那条鞭子就凶狠的甩了过来,猛的砸在他胸口上。穿心鬼面力气极大,玄夜大圆满,内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深厚,这全力的一鞭,立时在他胸口留下流血的深刻伤口,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带动着向后飞去,背撞在墙壁上,口中,满是铁锈的味道。
眼前发黑,但天成仍是尽力用双手支撑起身体,面对逐渐走近,再次举起鞭子的穿心鬼面。
教主打他,不可能一鞭子就结束的,不打到他爬不起来决不罢休,他不再说话,暗暗绷紧全身肌肉,来迎接那暴风骤雨一般的痛楚。
“住手!”
随着这声音,数跟银针宛如针雨一般,铺天盖地的飞来,穿心鬼面手一扬,长鞭在他手中甩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所有银针,居然一枚没漏的掉在地上,响起细碎的声音。
不用侧目,天成便知道是谁,这是他的银针,他看过一次,便会记住一生。
第15章 烟雨之乱2
“童颜修罗,你自投罗网吗?”穿心鬼面的声音中,带了一点笑意,却更加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天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奈程山水按住他的肩膀,把手掌放到他背上,他顿时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奔涌而入,疏通了他身上各处筋脉,竟瞬间消除了鬼语魔音对他的影响。
“穿心鬼面,你不老老实实祸害江湖,掺和朝廷中事做什么?”程山水仍是冷静,但天成都快急疯了,因为他知道,就算他们二人联手,也不是穿心鬼面的对手。
他害怕,害怕穿心鬼面,伤害程山水。
“程堂主倒是精明。”穿心鬼面冷笑道。
程山水也是冷笑,默默移动脚步,挡在刚刚站起身的天成身前,生怕穿心鬼面再对他下手。
“你埋伏的伏击之人,已经尽数死了。”他说着,举起手中那把随便抢来的长剑,只见原本银亮的剑锋,已然染成了血红色,衬得他握剑的手,更加苍白。
他来路之中遇见了护着那客人离去的彭鹏一行人,他们正遭遇一群黑衣人,陷入苦战,本不想管,但猜到那人身份,却不得不管。
童颜修罗出手,那群小小杂碎根本不够看,只是,污了他的剑而已。
程山水已然猜到,能够让彭鹏舍命保护的,会是什么人?让一位将军如此的,只能是当朝皇帝!那身穿暗红色衣衫的客人,便是当今皇帝:神闲帝黎月德!
“什么,黎月德没有死!”
说话的,是个女子的声音,程山水定睛看去,竟是秋棠。她此刻青衣染血,手握弯刀,满目愤恨,这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程山水看看她,并不怎么诧异,而是悠悠道:“秋棠姑娘,是沙凉人吧?人道沙凉国人,无论男女,都是一副颀长身材,瞳色异常,秋棠姑娘的眼睛上,是遮了什么吧?”
秋棠一愣,转而冷笑,低头,把手放在眼睛上,轻轻一摘,两个黑色的薄片便被摘了下来,露出的,竟然是一双绿色的眼睛!
不是天成那种幽深的墨绿,而是那种鲜艳的翠绿,明艳动人,透着异国情调,冷冷的望着面前的人。
程山水冷笑,他知道,神闲帝虽然表面不正经,却可以说是个明君,推行仁政不说,又从不横征暴敛、大兴土木,能够恨他如此,想要杀掉他的,除了可能争夺帝位的王爷,便是被先帝灭国的沙凉人!
沙凉人,恨的不只是皇帝,而是整个居黎国!灭国之恨,足够几代人前赴后继。亡国的沙凉女子乔装成□□,伺机报复,这事情并不奇怪,可是,魔教为何会跟他们扯上关系?魔教之中,并没有沙凉人的存在啊!
事情复杂了。
“程堂主果然聪明过人,料事如神,杀了你,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话音未落,穿心鬼面便如鬼魅一般,飞至程山水面前,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就在程山水堪堪反应过来之时,那剑锋已经刺向他的心脏。
快,好快!穿心鬼面的武功,恐怖至此吗?
程山水还不及动作,天成便扑了过来,把他护在怀里,用自己的背,挡住了那把长剑。
眼见那把剑就要从后心穿透天成的身体,穿心鬼面的手却突然停住了,剑锋接触到天成的皮肤,只觉冰凉,却没有痛感,但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微微的冷汗。
“你!”
穿心鬼面大声吼道,声音充满愤怒,拾起刚刚丢在地上的长鞭,再次甩过来,天成没有动,无论怀中的人如何挣扎喊叫,叫他躲开,他都只是紧紧搂住他,做好准备,为他挡下这一鞭子。
穿心鬼面只会打他,却会杀了程山水!这一点,他再明白不过。
依然没有预料中的痛楚,因为程山水从他肩上伸出手,握住了那根鞭子。
以这鞭子的力道,他的手自然不会完好无损,只见白皙的手掌之上,现出一条血肉模糊的鞭痕,程山水不放手,顶着痛楚握紧鞭子,想要把它从穿心鬼面手中夺下来,却根本拽不动,粗粝的鞭身摩擦着手上的伤口,只见鲜红的血,一滴滴落下来,染红天成背上的衣衫。
天成一惊,从未有人帮他挡过鞭子,从前,不论教主怎样打他,不管他痛苦到什么程度,他都只能独自承受,别人不雪上加霜,在他遍体鳞伤的身上再踢两脚已是不错,他从未想过,会有人为他心痛,会有人,宁可自己受伤,也要帮他挡!
“山水,走!他不会杀我,我来挡!”天成转过身,仍是把程山水护在身后,面对穿心鬼面。他的铁棍已经脱手,他便摆开拳法的架势,无论怎样,只要挡他一刻便好!
看不见神情,但看动作便可猜到,穿心鬼面更加愤怒了,用力一拉手中长鞭,程山水再也拉不住,长鞭脱手,摩擦着手上的伤口,血珠一颗颗滴落到地上。
疼,很疼,然而程山水不愿露怯,死死咬牙,止住将要出口的闷哼。
“程堂主,剑!”
忽然听得一声断喝,是徐子归的声音,程山水并没有转头,听声辨位,手一伸,一把剑便稳稳的接在了手里。
这把剑,居然是程山水房中挂了许久,已经落满灰尘的那把。纯黑色的剑鞘,雕刻着数个骷髅图案,那骷髅的脸仿佛在笑,笑得毛骨悚然。程山水就用受伤的手紧握住剑柄,血染红了黑色的剑柄,那骷髅们见了血,仿佛笑得更开心了一般,天成依稀看见,离程山水的手最近的一个骷髅那空洞的眼中,隐隐闪烁着暗红色的光华。
“鬼笑剑,姬堂主的东西。”穿心鬼面冷笑道。
姬红烈,是魔教血堂堂主,六年前死在程山水手里,这把剑,便也落到了他手里。
程山水不说话,而是冷笑着,拔出鬼笑剑。这把剑很是奇怪,剑锋不是雪亮,而是漆黑如夜,出鞘之时,透着难以言说的邪异,仿佛世间的孤魂野鬼都被它召唤而来,凝聚在剑锋之上。
程山水举起剑,他的轮廓也变得邪异起来,连那张平日白里透红的脸,都仿佛笼罩了一层黑沉的雾气,让天成只觉,有些陌生。
“哀鸿遍野唯鬼笑,血雨腥风索命谣。”程山水淡淡说出这两句话,展开手臂,那把剑便舞动起来,这一舞,仿佛有无数的厉鬼跟随一般,所过之处,无不散发着黑暗的气息,连明灭的烛光,都仿佛害怕一般,颤抖着,瑟缩成一团。
他的姿势,仍是沧海剑法,本是正派正统的武功,却因着这把剑,有了魔鬼一般的魂魄,诡异之外,却是更加强大。
程山水的剑法很是扎实,没有任何花哨,他也知道,对付面前的人,任何花哨都没有用,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剑刺向穿心鬼面。
穿心鬼面并不怕他,那黑色的高大身影与这满屋的阴郁反而相得益彰,透出诡异的和谐之色。也难怪,鬼笑剑,原本就是魔教的东西。
那把剑并没有刺伤穿心鬼面,而是被他用那长鞭挡住,本是柔韧的长鞭,却因着他的内力,变得坚硬如钢铁,竟然让这把魔剑不能再前进半分。
鞭稍还染着血迹,程山水知道,那是他和天成的血。他手心上短短一道伤口,尚且疼得很是厉害,天成胸前那么长的伤口,该是怎样痛苦?世人便是这样,为了仇恨,便可以丢掉心中一切的善意。
不能退!他没有让天成先走,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会走,那么,他便要保护他,即使面对无敌的穿心鬼面,也要能撑一秒,是一秒。
他低吼一声,将内力催动到极致,手上骤然加力,那把剑吸收了他的内力,剑锋颤抖着,发出嘶鸣之声,只见那长鞭柔韧的皮革上,现出了一道裂口。
穿心鬼面见状,手一甩,将长鞭甩到地上,竟是用血肉的手掌狠狠拍在剑锋侧面,程山水便再也支持不住,整个身体向后摔去。
“山水!”天成连忙冲上去接住他的身体,二人一同后退几步,才终于站稳。程山水刚一站定,便把天成护在身后,持剑的右手再次举起,显然是要再次攻击。
穿心鬼面,真的好强!他全力一击,竟然连让他后退都做不到吗?程山水只觉脊背发冷,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襟。
穿心鬼面冷笑着,那嘶哑的笑声从那面具后面传出来,给人一种可怖的感觉,仿佛真正的魔鬼。笑过之后,他再次开口,说:“程山水,原来你跟我,是一类人。既然如此,你还矜持什么?来我魔教,做个堂主,我把新建的血堂,交给你统领。”
浑身冷汗,明知道这人随时可以要自己的命,程山水却依然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笑道:“我月例很高,你们魔教养不起,还有,”他侧目看看那沙凉女子,“你们的女人不够漂亮。”
秋棠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看看他,没有说话。
穿心鬼面不理会他的挑衅,带着威胁的语气,说:“你爹的下场,你都看到了。”
他再不多说一句,天成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他忽然想起,程山水的过去,他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从前是沧山派的人,曾经被魔教追杀,灭了血堂,因为天成很是知足,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便不愿去想那些过往,而且,他知道,程山水这种人,只要他不想说,你便永远问不出来。尽管他从不提,天成也恍惚能猜到,沧山派的日子,便是程山水心中的痛。
“不要跟我提我爹!”程山水被他这句话激得愤怒至极,手中鬼笑再次舞动起来,这一次,仿佛不是他在带动剑,而是那把剑,在带动着他,舞着一曲杀戮的舞蹈。
只见程山水满眼血红,牙齿死死咬住嘴唇,一线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握剑的手中也有鲜血溢出,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
入魔,他要入魔了!
鬼笑,剑出必见血,它还要,更多的鲜血!
“山水!”天成察觉不对,想要拉住他,但他动作飘忽,绝强的内力在周身汹涌如涛,稍一接近,便要被反弹。
“程山水,你撑不了多久了。”穿心鬼面的声音毫无惊讶,仿佛这,便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他只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第16章 烟雨之乱3
习武之人,最忌入魔。入魔之时,往往会杀性大发,不但滥杀无辜,还会伤害亲近之人,有些还会伤害自己,自断肢体,甚至自废武功。历代习武之人,入魔之后,无不酿成大祸,幡然悔悟之时,抱恨终生,却是再难弥补,有些人清醒之后,看到自己种下的恶果,直接自行了断。历代习武之人中,无论正道魔道,因入魔导致的惨案均是时有发生,让人心痛不已,而偏偏入魔之人都是天资过人、武功高强之人,更加让人扼腕痛惜。
天成终于知道,程山水为何从不使用那把鬼笑剑,因为那是邪异的兵器,增强人的力量之时,容易激发心中邪念,让人更容易走火入魔。
“山水!”他无法靠近他,只能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但程山水此刻,根本听不到,鬼笑剑在他手中旋舞如飞,那骷髅的似乎笑得愈加欢快,穿心鬼面用剑锋轻轻一挡,挡住了鬼笑剑,却挡不住程山水的步伐,只见他身形一闪,躲闪不及的秋棠立刻被一剑穿胸。
秋棠也是会武功的人,此刻,却连刀都来不及出,便被这仿佛从天而降的一招刺中要害,眼睁睁看着那黑色流血的剑锋从自己胸前穿出,自知命不久矣,她面露愤恨,却依然拼着剩下的力气,挥舞起手中弯刀,想要砍向程山水。
沙凉女子,竟是如此刚烈。
然而她的举动无疑螳臂挡车,程山水根本没理会她,只是一把拔出染血的长剑,在她胸前留下怵目惊心的血洞。
天青色的长裙已被鲜血染红大半,秋棠吃痛,却不肯大声惨叫,而是压抑着,呻|吟了几声,便一头栽倒在地上,再无法起身。
满头青丝铺洒在血泊中,弯刀脱手,苍白纤细的手,能弹奏出美妙琴音的手,此刻却染了鲜血,没了生气。
秋棠死了,这女子在烟雨楼潜伏多年,而程山水是烟雨楼的常客,他们之间,也曾有过欢声笑语,她也曾微笑着陪伴他,度过多少个不眠之夜,但现在,他杀了她,她就倒在他面前,他却毫无怜惜之情。
他怜惜秋棠,谁来怜惜他?
你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对你狠。到头来你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做想做的事情,保护想保护的人!
这个道理,程山水早就懂了。
程山水退回原地站定,鬼笑剑那漆黑的剑锋,染上尚有余温的鲜血,血腥的味道弥散开来,遮盖住这烟花之地的脂粉味道。
“鬼笑出,必见血,谁是下一个?”
阴冷的声音,居然带着笑意,那是冰凉的,残酷的笑意,配上程山水特有的清脆嗓音,仿佛由童音唱出死亡的歌谣,强烈的反差,更加让人遍体生寒。
“山水!”天成再次大声喊道,程山水却连头都没回。天成感到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从未见过程山水,这个样子。
那个会给他配药浴,会喂他参汤还骗他说是□□,会拿糖球当解药,会因为一点小事撅着嘴的人哪?他只觉心中空虚难受,仿佛那把剑,也从他心口穿了过去。他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忽然,他感到脚踝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发现一条青色的小蛇,正从他脚踝处游移而出。
不远处,趴在地上的池渊伸出一只手臂,向着蛇的方向召唤着,他爬不起来,抬眼望一眼天成,瞳孔中,是极致的恨,和得意的笑。原来,那是他的蛇,他养在袖子里的小蛇,池渊曾经受过重伤,伤了筋脉,失了原本极好的资质,武功受限,便转而使用这些小手段。天成不知道,为何那次教主会那样愤怒,将他整治成那个样子,更不知道,这人,为何会恨他如此。
这小蛇,却最终没有回到主人手中,因为一根银针,转瞬钉穿了它的七寸。
池渊一惊,这小蛇他养了很久,跟他很是亲近,此刻却是瞬间毙命。看到那银针,他便知道是谁下的手,打过一次交道,他清楚的知道,程山水的银针,见血封喉!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程山水的脸,没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便立刻感到伸出的右手手背猛的刺痛,定睛看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那把鬼笑剑黑色的剑锋,钉在了地上。
程山水猛的抬手,拔出鬼笑,血立刻弥散开来,池渊疼得满脸抽搐,嘴唇都在颤抖,却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程山水忽然想起,自己也曾对天成做过同样的事情,但是他,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这个人,希望天成死吗?
这个想法掠过他的脑海,程山水血红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以鬼笑指着池渊,恶狠狠地说:“放心,你我是熟人,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鬼笑高高举起,呼啸着落下,池渊爬不起来,无从反抗,绝望和恐惧之中,他望向穿心鬼面的方向,却发现他的教主,连手指都没有移动一下。
他不是不能阻止程山水,而是不想。
终究,我一直是那颗弃子吗?教主真正在乎的,只有天成吗?
愤恨汹涌而来,他努力支撑起身体,已经被穿透的右手伸向地上秋棠的弯刀,想要做最后的努力。然而还没等他接触到弯刀,他便感觉那利刃刺进了他右侧的肩胛骨。
这个位置并不致命,看来,程山水是想让他死前多挨几刀,但是,为何,并没有穿透,只是穿过表皮之后,便戛然而止了哪?
“池渊,躲开!”
天成的声音,此刻,他的铁棍正死死抵在鬼笑的锋刃上,那混铁打造的棍身,和锐利的宝剑,摩擦出一串串激烈的火花。
池渊一惊,用尽全身力气,一个翻滚,终于躲开程山水的剑锋。
“天成,你干什么?”程山水收剑,抬头,望着天成,那双血红的眼睛中,似乎泛起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看来他还认识人,天成稍微松了口气,收回铁棍,说:“他不该死。”
经历过暗夜岛的人,都不该死。
滚到一边的池渊望着天成,却没有丝毫感谢的意思,反而嘶声吼叫着:“你装什么!你救我,我也不会感激你!我有今天,全是因为你!你……”
没等他说完,一道掌风忽然携着狂暴的内力飞了过来,直直击向天成胸口,程山水眼疾手快,连忙举起鬼笑,挡在天成身前。那掌风很是强劲,竟是震得鬼笑差点脱手,程山水咬牙抵挡之际,手心上的伤口再次与剑柄摩擦着,血珠颗颗滴落在地上。
勉强挡住了这掌风,二人仍是被余波所震,后退几步,撞在墙上,才停住动作。天成刚一稳住身形,便抓起程山水的手腕,那动作很是轻柔,生怕伤到他,他不是要夺他的剑,他只是想,查看他手心的伤口。
程山水愣住了,目光中的血红在天成温柔的目光中,竟然开始逐渐消退,他下意识的把鬼笑交到左手,好让天成看清,他手心的伤痕。
天成就这样拖着他的手心,细细端详着,此刻险象环生,他并不能帮他包扎治疗,只能望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满面痛惜。
可是,这就够了。
“天成,没事的,比这重千百倍的伤我都受过,还不是活奔乱跳的!”程山水说这话时,目光中的血红已然退尽,鬼笑剑被他抓在左手,黑色的剑身上,似乎有什么黯淡了下去。
入魔状态,解除了!
穿心鬼面的手掌僵在半空,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着。半晌,他才开口,仍是那嘶哑的声音,语速比平时更慢,字字咬牙切齿一般,说:“天成,你还是这般妇人之仁,我对你,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我今天,就要给你个教训!”
话音刚落,数道掌风从他的手掌中飞出,携着风势,拍向天成。穿心鬼面是玄夜大圆满,他的内力之深厚,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他的一道掌风便足以杀人,此刻,却有十余道掌风,从不同的方向击向天成,封死所有的方向,让他无从躲避。
程山水离他很近,也在掌风的攻击范围之内,他来不及换手,就用左手举起鬼笑剑,作势要挡,却还没等出手,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天成护住,背后是墙,面前,是天成还带着伤痕的胸口。
“天成!”他拼命挣扎,然而论力气,天成比他要大,他根本挣不脱。若是这十余道掌风都打在天成身上,他不死也要重伤!可是,天成此刻不考虑自己,他只是要用尽所有力量,保护程山水,保护这个在这无情的世界中,对他最好的人。
池渊在冷笑,他早就盼望见到这一幕,盼望着有一天教主腻烦了天成,要取了他的性命,但他的希望,却再一次落空了。
一道身影突然破空而入,白须白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一双眼睛目光矍铄,带着无可忽视的威压,站在穿心鬼面身前。
这人一身广袖白袍,袍袖一挥,那十余道掌风,将那阔大的广袖击打出了十余个白色的包块,然后便归于寂静。
“潘阁主!”程山水终于挣脱开天成,说。
饮剑阁阁主,潘龙行!
玄门三绝,玄照大圆满者。
第17章 烟雨之乱4
潘龙行站定,却一时没有攻击,而是手按剑柄,以苍老却深沉的声音,说:“穿心鬼面,你远道而来,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海涵。你我数十年恩怨,你想何时清算,老朽自当奉陪,但是,你欺负我的人,还是两个小辈,老朽绝不能坐视不理。”
穿心鬼面没有动,嘶哑的声音,从面具后缓缓传出来:“你说程堂主是你的人?潘阁主,你不要养虎为患啊!至于天成,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说最后一句时,语气骤然狠厉,天成心中一颤,程山水察觉他的惊恐,连忙挡在他身前。
玄照大圆满对玄夜大圆满,不知孰强孰弱,结局难定,但无论谁赢,都必须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如今形势,二人还未到最后决战的时间。
穿心鬼面见潘龙行并未回话,继续说:“潘阁主,不要以为正道有你一位大圆满,便可压制我魔教。今天,我便告诉你,我魔教之中,能够修习玄夜之人,有四个!我们的目标,并不是你们正道,而是,这个居黎国!你们,根本阻止不了我们!”
听到他的话,潘龙行一时愣住了,因为他知道,穿心鬼面,从不打诳语!
“这天下,很快就要大乱了!”穿心鬼面大笑着,说出这句话。他的语气有几分疯狂,却无端透着一丝悲凉。说完,他便转身出门,走了。几个能爬起来的黑衣人便站起来,互相搀扶着,跟了出去。潘龙行也不追赶,他还在咀嚼着他的话,越想,越觉心中恐惧。
池渊没有人扶,便自己扶着墙壁,想要挣扎起来,却被程山水一脚踢翻。程山水刚想上去再补两脚,却发现天成的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天成!”他连忙扑过去,扶住他,感到他的身体,异常的凉。
想到刚才那条小蛇,他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恨恨瞪一眼池渊,扶着天成,在椅子上坐下去。
天成额上,已经渗出几颗晶莹的汗珠,程山水用袖子帮他抹掉,凑近他的脸,焦急的问道:“天成,你怎么样?”
天成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便一头栽倒下去。
烟雨楼事件告一段落,潘龙行并没有多问缘由,程山水暂时也懒得跟他解释,只是收好那把鬼笑,抱着天成,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池渊的蛇毒虽不致命,但会引起高烧,天成回去不久,就开始全身滚烫,程山水把他放在自己床上,因为他那里存了很多药,用起来会很方便。
程山水在天成耳边喊了老半天,才终于让他有了一点神志,连忙趁此机会给他喂了解药,不久,他便再次沉沉睡去。程山水就陪在他身边,静静的望着他,半晌才想起给自己包扎住右手的伤口。
那伤口很深,这也不奇怪,穿心鬼面内力不凡,他一鞭子下去,这只手还在就不错了。他挥鞭之时,应该是控制了内力的,否则天成胸口挨了一鞭子,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天成胸口的伤痕好深,赤红的颜色,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让程山水一看见,就心痛不已,恨不得把穿心鬼面捏成碎末。
可是,他太弱了。
他本就经常失眠,今天虽然很累,但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他虽然全身疲惫,却是毫无睡意,回想起烟雨楼的事情,只觉很是窝心。穿心鬼面为什么要与整个国家为敌?他到底还藏了多少底牌?鬼笑剑,自己究竟还能用几次?这些分明很是重要的问题,他却偏偏不愿去想,他想的只是,天成望着他受伤的手,那怜惜的眼神,和他危急之时,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坚定。
这个傻瓜!池渊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救!那就是忘恩负义之人,满口嚷着要天成死,还说自己是发育不良的矮子!还放蛇咬天成!程山水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但天成说不能杀他,他便只好作罢!
当程山水正幻想着要用怎样毒辣的方法整治池渊之时,床上的天成突然有了动静。只见他的整个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仿佛冰天雪地中,被抛弃的小兽。一双秀眉皱成一团,淡色的唇都在颤抖着,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又做噩梦了。程山水叹口气,爬上床,温柔的抱住那瑟缩的身体。
蛇毒不但会让人高烧,还会让人产生幻觉,有些人中毒之后,会胡言乱语,说出一些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解药起作用还需要一定时间,天成又是神志不清叫不醒,程山水现在能做的,只是抱住他,希望能够给他一些安全的感觉。
像天成这般沉默之人,清醒时都不怎么说话,中毒之后,定然也是一言不发。程山水这样想着,却突然听到了天成的声音。
“好饿,好冷,能不能给我,一碗粥……”
这声音飘飘摇摇,那样卑微,那样胆怯,那样痛苦,天成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头深深埋进被子里,仿佛在逃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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