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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即吾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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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算物尽其用?宗白咬紧牙根。
  宗钦道:“不让你让谁?智儿老大,不可能,底下四个就你没有亲娘,让旁人谁去那当娘的还不把大哥哭死。”
  宗白瞪着眼不做声。宗钦见宗白这个情状,不敢再多说,只道:“你慢慢想明白啊,明儿个叔再来。”
  好一会儿,抱月小心地过来:“爷,二老爷没准瞎说呢。你跟镇国公王家小姐订的亲,老爷若送你去做那个——对镇国公也没法交代啊。”
  宗白忽然对挽云道:“你说,我二叔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云老贼的干儿子是不是都是男宠?”
  迎着宗白的目光,挽云好一会儿才道:“你逃吧。”再加一句:“我陪你一起逃。”
  宗白忽然就将桌上茶壶茶碗全扫在地上,碎裂声响中,眼中转出泪来。


第5章 他是那西施貂蝉
  待宗白抹尽了泪,见挽云在桌案前作画。宗白过去看,瞧挽云画的是州郡地图,宗白凝神细看,其实九州之大,并无路可去,挽云已问:“往哪里逃?”
  宗白定定再看,思忖了好一会儿,说:“图画的不错,这些地方你都去过?”
  “没。”
  “那你怎画的出?你家也是带兵打仗的?”
  挽云搁了笔,说:“到底你想不想逃?”
  “想。只怕一逃不出我爹的人马追逐;二没那么好运气有人收留。我一无所长,如此乱世,如何生存?哪有前景?”且还是带着你逃。
  挽云垂目:“你比我冷静。”
  “你那时为什么要逃?”宗白问到挽云眼睛里,想就此一知究竟。
  挽云转头避开,收拾桌案上的画笔:“那就去云府。”
  宗白侧头瞧他:“我去做男宠?”
  “比没命强。”
  宗白堵到挽云面前来:“那你为什么提议我逃?”
  挽云无奈笑了:“你和我过不去做什么?你想逃我就陪你,你若不逃我仍陪你,如何?”
  “为什么?”宗白要问的就是这句,为什么你陪着我?
  挽云宽容无奈道:“对我来说,做男宠比死了还难忍受,所以我第一想的是逃;其实逃了更容易到绝境,钱会花完,饭会没的吃,还别提遇到强贼野兽。人生除死之外无大事,你若不想逃,也合情理,没到绝境,不用铤而走险。”
  宗白问的不是这个,但挽云如此答了,宗白倒也不好再纠缠了,觉得自己有病。
  他愣怔怔发愁,不吃不喝。晚间,抱月说:“三爷,我觉得挽云说得对,你还不如逃呢。这几年你的月银和赏银我都攒着呢,时不时我还去大少爷那多报开支,这些钱加起来也不少了,还有夫人房间的钥匙也一直在你这儿,钗环首饰也不会少,咱带着钱逃,在哪儿还不买点田地过日子?咱不去做那什么太师的干儿子。”
  宗白木雕般只不说话,抱月再道:“要不咱逃镇国公那儿去?就是有点不大得劲。”
  挽云端了水盆过来:“逃哪里也不能去那儿,镇国公现自身难保,他若有儿子能送进云府,他早送了。三爷,先洗脚吧。”
  宗白看挽云:“你的意思,我爹现在也艰难?”
  “皇上要轮换藩镇,你父亲不想被轮换吧?镇国公过年时来的京城,到这会儿还没回东北呢,他大约是不能回去了。若想人事调派上说动皇上,除了云太师谁能做到?你能进云府,还真是你父亲好运攀上了太师,多少人想送还送不进去呢。”
  “那我若逃了,就是坑我父亲对不对?”宗白锁眉。
  挽云递毛巾给宗白:“你父亲又不是你一个儿子。不过做人质,哪个儿子去还不是一样。”
  “只是人质?”
  挽云笑了:“我听说云太师的干儿子都是使出浑身解数才能获宠入内室的,你若不用心搏他喜欢,怕只能在外院空度时日。”
  “那这么说我不用逃啊。”
  “你还是逃吧。”挽云认真看宗白,“没准云太师就看中了你呢。你若稍一拒绝,那时可就真没命了。”
  宗白笑了:“谢谢你。今晚我可以睡着了。”挽云肯与他说这些,宗白心头暖暖的,因为挽云完全可以不说。
  第二日宗智来看宗白,宗白就等着他呢。
  宗智携了一套文房四宝来。宗白知道这是今年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大哥提前送了。大哥每年都送这个礼物,从不换样的,以前觉得大哥憨直有趣,今日想也许是省了挑选的心吧。
  宗智道:“听说你昨日没吃东西?”
  “没有。”宗白否定。
  宗智瞟了摘星一眼,对宗白嘱咐了一些路上小心、在太师面前乖巧谨慎的话,宗白静静听着,待宗智要走了,宗白才问:“大哥,你知道送我入云府其实是给云太师做男宠的吗?”
  宗智定在那里,显然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宗白会知道,微窘道:“也不能这么说吧。”
  “大哥,你真是我亲大哥。爹爹送我入京你明知是这样的用意,就不帮我说一句话?二哥四弟与我都差不了半岁,为什么不是他们,是我?”
  宗智难堪道:“爹说,因提你擅画,云太师才有了兴趣,他们进不了太师的眼的。”
  宗白气笑了:“你是了解我的,你也不怕我把云老贼杀了。”
  宗智板脸道:“你若真能杀了云太师,史书都能敬你是英雄,当哥的陪你死都觉得有幸。只是你别没杀了太师先把自己搭进去了,全家人都随你遭殃。那你就杀了咱全家了!”
  宗白扭了头不说话,他想问大哥,你在母亲床前是怎样发誓要护我平安长大的?终究没说。眼圈却不由红了。
  宗智不知就里,见弟弟要哭,也不由心伤,说:“你随我来。”拉了宗白穿堂过院到宗智住所,进一间屋子再一间,入一道暗门再一道,才关了门,在暗室里对张着好奇的眼睛看周遭的宗白道:“有你在太师府,宗家就算与太师结了盟了。你只要挨过两三年,父亲说,到时皇上就算想撤换父亲也撤换不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宗家的未来都在你手上了。你心里有数就好,千万别漏了口风。爹不让我和你说。我却知道,不告诉你,不知你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宗白怔呆地看着大哥,宗智用力握住弟弟肩:“忍辱负重,才能成就霸业。哥知道你艰难,但不如此,宗家就危险了!西施貂蝉,危难之际能以弱女子辅成大业,如今咱家就托付给你了!哥知道你能担起来的!待时机到了,起事之前,哥定接你回家。哥给你选的这几个小厮,都是能干的,可以随时传递信息。你尽力得了太师的宠,护咱家周全,哥代全家拜谢你了!”说罢宗智撩衣襟就要拜,吓得宗白忙搀住他,不知说什么好,颤声来了一句:“哥,你瞧我有西施貂蝉的样貌吗?”
  迷住那老贼,宗家要造反!宗白都没有思想了。脑子里飘的全是自己抄过的兵法书:“兵强者,攻其将;兵智者,伐其情。”“养其乱臣以迷之,进美女淫声以惑之。”
  宗智道:“你能行的!宗家的命运在我们宗氏自己手里,你也不想让哥哥的抱负成空是不是?将来若真成事了,母亲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你就是咱宗家的英雄!”
  宗白知道他不能逃了,他是那西施貂蝉。当时西施貂蝉被这样的运命砸头上时怎不逃呢?宗白想不明白,想问之于挽云,怕泄了密,终没敢说。美人计,造反,人质。现实就这么不由分说的来临。
  宗白想不好自己的历史使命。只知道坚决不带福伯抱月摘星同行,哭闹跪求都没用,说:“你们服侍我一场,与我最亲,我进了太师府后的情形不想你们看到,否则我没准羞愧难当寻了短见。你们不在身边,我才能挺得住。”抱月淌眼抹泪拉住挽云道:“这些日子我也品出来了,你是个好的,以后你照顾好三爷。”哇的大哭了。
  临走,才知是宗钦送宗白入京。因为有挽云随行,宗钦主动请缨。
  一路上宗白要全力应对宗钦对挽云的觊觎,倒把西施貂蝉什么的暂放到一边了。
  宗白时刻与挽云在一起,同食同寝,携手出入,不给宗钦丝毫下手机会,宗钦只能艳羡的在一边看着,见缝插针的献殷勤,趁机摸扶一下,换来宗白的横眉立目。
  明日就到京城了,晚间宗白对挽云道:“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也不知以后什么情形下再见。”宗白曾给挽云银两让他自去,奈何挽云不走,执意陪宗白入京。宗白想挽云的家一定在京城的,平安送挽云到京城也就放心了。
  挽云道:“我陪你去太师府吧。你身边一个贴心的随从都没有,那怎行?”
  宗白笑:“你不怕被太师看中?”


第6章 我替你如何?
  挽云说:“看中就看中吧,我替你如何?”
  宗白慌了,一时都没明白挽云说什么,挽云已笑安慰他:“我一个小厮,进不了厅堂,见不到太师的。”
  宗白声音还是有些发颤:“你不是说,你觉得做男宠比死还不可以忍受吗?”
  挽云笑:“是的呢。不过这些日子你这么护着我,我就想,能为你做点什么。”
  宗白翻身起来,近看挽云的眼睛,挽云的眼睛是笑的,笑意清澈。
  “我不要你替我。”宗白沉声。
  挽云笑道:“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稍会儿说:“我是怕真有什么,你承受不住。”
  “我可以的。”宗白道。
  挽云想了一下道:“我舍不得。”
  宗白只觉心中翻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怔怔的,一时又想哭,挽云已握住他的手:“我们有幸遇见,定是前生的缘分。既遇见,便当珍惜。不管发生什么,记得还有一个我。人世过眼云烟,没什么需介意的。既来了,就别与太师硬对,留下性命在,至少还能见到我。”
  寂静中是挽云亲切柔和的声音,分外安慰熨帖。这样的夜,时光在面前悠然滑过。此生他遇到挽云,他们彼此真心,愿意携手共度未知岁月,人间还有什么可求的呢?挽云的这些话,不过是在说:为了我,活着。
  晨起,宗白发现挽云变了一个人,宗白讶异细看,见挽云脸上贴了一层薄薄的皮质面具,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的,但那一双眼睛,依然清澈透亮,扑闪带笑。
  宗白好奇瞧了一回,叹道:“我听说江湖有此物,今日倒开了眼了。你这就回家吧。我不会让你随我去太师府的,我连福伯抱月摘星都不带,如何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在宗家我听你的,在京城我可不会听你的。再说,你若赶我走,你那二叔可盼着呢。”
  “你现在从这里走出去,他都不知道你是谁了。”宗白看定挽云的眼睛:“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挽云不答。
  “或是你是哪家的公子?若真出了什么事,我好去向你求救。”
  “我是你的小厮,不是哪家的公子。”挽云道。
  “你这么随我去云府,挨义气,就因为我救过你吗?”
  挽云垂目不答。
  宗白只得道:“挽云,你这人看着顶和气、好相处,其实,就如你带的这面具,把自己全包裹起来,与人隔着一道墙,也不是墙,是一道幕,不得靠近。我不知道你的心。你到底有些什么不告诉我?”宗白问到挽云的眼睛上来。
  挽云笑道:“你马上就要见太师了,别想这些了。太师不喜欢蠢笨的人。你千万别装过头了引起他好奇心。”
  宗白一路想了多次他见太师前的心境,没想到因为有挽云伴着,那些都不重要了。他的目光只在挽云身上,对宗钦说这是大哥宗智的安排,宗钦看着变了模样的挽云也只得暗自咂舌。
  他们被从边门引进太师府,所有人都被安排单独洗浴,然后更换新衣,被引往后院。宗白知道,这是怕他们行刺。还好头上的碧玉冠簪、腰间的玉佩仍是让继续用了。
  他们被引进一间大厅,里面成排的蜡烛,辉辉煌煌,正中软塌上一人慵懒的靠坐着,脚下两个少年跪在那里揉腿,左右侧各两个少年捧茶杯果品手巾等物,身后两个少年在揉肩。大厅左侧几名少年奏各式乐器,大厅右侧几个少年长袖作舞。宗钦二人进来跪地行礼,正中之人略抬了抬手,音乐舞蹈止了,待宗钦报完了进献的礼单,那人便命宗白近前。
  宗白心下乱跳着走上去。太师云普四五十岁,容颜白皙,一双厉目森然不见底,唇边的线条都让人生惧意,眼睛半眯着看了宗白好一会儿,才道:“好个模样,不像你爹。”回头命近随给见面礼。宗白再次叩谢。
  太师命起身,道:“你爹说你擅画,画一幅我瞧瞧。”
  宗白想着挽云的话,知太师惯常被人逢迎的,自己需随大众才会让太师觉得蠢,便规规矩矩画了一幅富贵牡丹,因他几乎不画这个,瞧着便显庸俗,笔法笨拙,一点特色也没有。
  太师拿了细看半晌:“你师从何人啊?”
  “回太师,宗白自幼随家母学画,没有拜过师。”宗白尽量诚惶诚恐。
  “你母是谢训之女吧,谢训画技一绝。可惜早逝。”太师命人安置宗白去陶然居入住。
  宗白头皮发麻地随仆人走,想那是个什么地方?自己的从人一个也不见了,挽云呢?如今怎样?会不会被太师杀了?陡然便一个激灵。
  是一个很远的园子,夜幕中瞧着景色还好,进了住所,宗白问送他的仆从:“我带来的小厮呢?”
  那仆人看他一眼,没说话,行礼欲退出,宗白揪住他:“我的小厮挽云呢?我要他服侍!”
  另一仆人过来,他们合力掰开宗白的手,将宗白推进门,关门退出。
  宗白环视屋子,心砰砰跳。他被关在这里了,作为一个质子,从此不得自由。他没能得到太师的宠,就是这样的结局。宗白回想着那一屋子的少年,他若想得宠,还真得是西施貂蝉。挽云说:“留下性命在,至少还能见到我。”
  他性命还在,可挽云呢?
  不知多久,外面有脚步声,宗白热血涌头,冲到门边,门锁被打开,清凉月色下,挽云站在那里,眼睛带笑地看着他。
  宗白想也没想的,奔出去将挽云抱在怀里。挽云还在,还活着。
  仆从们退下了,远远的,院门被吱嘎关上,落锁。
  宗白稍稍松开挽云的身,眼前是挽云清亮含笑的双眸,宗白倏忽泪盈满眶。
  “你怎来了?”
  “你要我来么。”挽云笑。
  “他们怎样你了?”
  挽云摇头。
  “旁的人呢?”
  “我也不知道。”挽云看视屋子:“三爷我服侍你睡觉吧。”他铺被安枕,从容的跟在自己家一样。


第7章 他想得到他。
  宗白睡不着觉了,可挽云转眼就酣睡了。听着挽云的呼吸声,宗白一颗心安稳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明天,有挽云伴着,都可以不多虑了。
  第二日传话来:今日起每天送一幅画过去,人就不用去给太师请安了。
  宗白一怔,然后高兴啊,对挽云道:“这是没看上我对不对?我就不用——”
  挽云含笑点头:“恭喜三爷。”
  宗白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抓着挽云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了。挽云温润的望着他,笑着,眉眼里的欢喜是与他一样的。
  宗白说:“我还画牡丹?”
  挽云笑:“你再画牡丹非把太师招来不可。”
  宗白明白,便再画了一幅荷花。也没太用心,寻常过得去就成了。于是宗白每日画一幅画,下剩的时间便拉着挽云在园子里逛。园子不大,修葺得颇有雅趣,院门锁着,门外有人看守,宗白就乖乖在园子里游玩了。
  凭栏垂钓,看花折柳,投壶下棋,藏猫寻宝……多少年没有玩的孩子玩意在挽云的提议下两人一起玩耍。不知是不是因戴了面具的原故,挽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日常活泼欢悦,花样百出,笑闹不停。宗白觉得与挽云同回了童年,而挽云也真如个孩子似的,一点点的小事就笑得前仰后合没形没状的。宗白喜欢挽云的笑声,觉得特别被感染和感动,因为挽云是真开心,拉着他把日子满满的过下去,纵然这里是太师府,纵然有一位阴沉的太师在同一个宅子的远处恣意享乐着。
  有时宗白拿这话问挽云,挽云道:“人生如寄,随遇而安,且自在,且欢乐。”
  如此一个月过去,仆人传太师话,宗白可以每天去藏书阁一次。
  宗白问挽云:“这是为什么?”
  挽云说:“读书总是好事,何需问为什么。”
  宗白在云府仆人陪伴下至藏书阁。宗白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书。在宗家除了母亲房中有一些书籍,其余的都是宗白买来的。如今整整一座楼的书,真是浩如烟海。宗白一头扎进书海,午饭都忘了吃,至晚方归。回来对挽云兴奋描述今天所见所得,惋惜道:“可惜你不能同去。”
  如此每天宗白画完画就去藏书阁,回来把当天所看所得兴奋向挽云复述一遍,他记性好,精彩文章都可以背原文段落,挽云静静地津津有味地听,眉眼清亮亮的。
  有一天宗白忽然想起来问:“我去藏书阁的时候你做什么呢?”
  挽云微笑答:“看一看你画废的画,有时自己下棋。”
  宗白忽然想,挽云是不是很寂寞呢。挽云喜欢的是弹琴,可是这里没有琴。
  如此他尽量早一些回来,每次挽云看到他,眉眼里都洋溢着出乎意外的欢喜。
  那让宗白很感动。
  世间有一个人所有的日子都围绕着他生活。
  如此半年过去,云家的那位贵妃成为新的皇后,宫中朝廷因此发生不小的震动。宗白读书读倦了,喜读的也都读完了,因此依恋着挽云不肯去藏书阁,仆人再传太师话,允许宗白去天绘阁,那里有太师珍藏的名画。
  宗白去了当晚就离不开那里了,见了那些画,哪里还移得开步!
  第二日早才在仆人催促下回来,神神道道的拉了挽云道:“我以前竟是白活着了,那些画,天,挽云,你看看那些画——”
  挽云打水给他擦脸洗漱,宗白一径神魂不属。草草吃了饭,到画案前拿起笔,竟半天落不下去,回头求助般道:“挽云挽云,我不会画了!”
  挽云怜惜道:“你先睡一觉,醒了再说?”
  将宗白好歹拉床上去。
  午后醒来,宗白继续发呆,画几次扔几次画纸,怎么都不满意。
  挽云看着时日虚过,急了:“不管怎样,画好画坏,今天定要画成一幅!不许再撕,必须画完!”
  “我若不画又怎样呢?”宗白疑惑。
  挽云想了一下:“那你就再不能去天绘阁了。”
  宗白觉得挽云的着急有些奇怪。其实这半年他也一直在想,太师怎会这么好心让自己去藏书阁再去天绘阁?可是对着挽云黑亮的目光——宗白想了想说:“好吧。”他拿了笔半日仍是落不下去,茫然问:“我画什么呢?”
  以前他不知画什么的时候也有过,都是挽云给他建议。眼看西天晚霞已起,挽云只好道:“要不你画我吧。”他揭开脸上面具,向宗白微笑。
  宗白呆了,仔细看挽云。这么大半年的时光,他看惯了带着面具的挽云,陡然看到挽云异常白皙俊美的面孔,登时神思不属。
  原来世间所有名画带来的震撼都不及挽云的容貌!
  他痴呆的看,不由伸手抚摸挽云的眉毛鼻梁,挽云含笑的望着他,瞳仁温暖亲切。宗白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匆促放下自己的手,他在做什么?他在抚摸挽云!
  他低下头,他的脸红了。
  好一会,听挽云清平的声音说:“画吧,画一幅我。”
  宗白心怀激荡,他拿起笔,心头被热望燃烧,到底不敢画挽云的容貌,只勾勒挽云的身姿形状。窗前少年,仰头侧立。
  当他将画完的画交给挽云时,他的心在跳。他知道,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他喜欢挽云。
  他想拥抱他。
  他想搂住他的腰。
  他想亲吻他。
  他想得到他。


第8章 他的心中有个少年
  可是他不知怎么开始。
  挽云低头看画,很满意的将画拿走了。
  宗白只觉得心头的潮水汹涌扑来,将他透彻淹没。挽云会接受自己的喜欢吗?他会怎么想?他——说宁可死也不当男宠——宗白的心在浮荡中晃悠悠沉落,最终归于纠结苦涩。
  挽云回来了。宗白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是不是落在挽云眼中,可挽云为他铺床更衣时一如既往,温柔宁静。
  挽云的性情是好。可他若有了冒犯举动,会不会将眼前的所有美好打破?
  那夜,终究是一如既往的过。
  晨时,不待挽云起床,宗白就匆促起身,早早地沐洗,然后去了天绘阁。他那些心思幻想使他再不敢面对他。
  淡雾薄光依旧,他仿佛脚踩晨风,走路的感觉都不一样了。他的心中有个少年。
  宗白坐在地上,仰望着那些历代名画家的名作。他们作画的时候,心中可也有一个爱人?
  第二天早,宗白才回到住处。
  挽云正起床洗漱呢。见了他,欢喜的笑:“昨天看什么画了,这么入迷,晚间都没回来?”
  笑容明朗,恰如清晨朝阳。
  宗白抿了抿唇,收拾起自己的尴尬心思,说:“昨天看了一幅好画,我画给你瞧。”然后凭记忆临摹那幅画。至傍晚天黑时扔下画笔说:“不是这个感觉,我再去看看。”一溜烟跑去天绘阁。
  他不敢晚间再睡在挽云身旁了。他们自来京的路上就一直一床睡,说说笑笑的也不觉怎么着,可如今,宗白觉得真没有勇气再与挽云共一榻——他还不得疯了!
  每天早晨回来时,他都憔悴不堪,挽云会亲为他洗脸,宗白觉得自己等待的就是这一刻,等待挽云温柔的手指挨上他脸颊,等待挽云的气息靠近,宗白觉得自己都不会说话了。他觉得自己一开口就想亲吻,一抬手就想拥抱,宗白拼命用理智控制着自己,他真是要疯了!
  一天天过去,慢慢的,他安定下来,习惯于与这种情绪相处,温柔的、心中满怀爱意的看挽云。
  不敢有一步逾距的举动。
  他太珍惜享有眼前的美好。
  因为宗白清晰的知道,挽云瞧来温文柔和,心底却比谁都清冷坚决。他不会接受自己的侵犯的。
  当宗白将天绘阁的画临摹完的时候,已是九月。朝廷老皇帝退位,传位给七岁的太子——云太师的外孙,云太师摄政。
  还有三天就是宗白十六岁生日了。他从没有问过挽云是哪天的生日。他总是记起挽云颈间的牙齿印。他不知挽云的遭遇,不敢过多触碰,除非哪一日,挽云主动述说。
  这晚宗白在天绘阁看画,仆人进来道:“公子,太师有命,今晚起您入住应园。”
  宗白不安地随仆人进了一个园子,院门处约莫有十人迎候,顶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笑眯眯道:“恭喜公子入住。”宗白觉得这人的声音怪怪的油腻浮华,便有众人一拥而上为宗白解衣,沐浴。那水中香花朵朵,浴后只觉身上香气环绕,清润爽滑。然后引宗白入卧室,小童拥来服侍。宗白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进这个园子就觉得奇怪了,这里的每一个仆僮都有柔媚之态,面上笑的尤其春风荡漾。
  宗白冷汗直冒,他隐隐预料到什么,但还不敢相信。太师这么久了都没有搭理他,该早把他忘脑后勺了,是因为自己的画吗?越画越上瘾,忘了藏拙?
  宗白心慌跳,怔呆呆在那里任由仆僮服侍着,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挽云。
  绝望中,眼前竟是挽云的样子。他还没来得及说,挽云还不知他的爱恋。
  宗白神魂尽失的由那些仆僮摆布,躺在床上的时候,终于流出泪,然后掩在被子里放声大哭了。
  第二日晨起,服侍他的那个老仆细声细气的说:“公子怎么夜里哭了?瞧这眼睛跟桃似的,可怎么服侍太师?”
  宗白泥雕木塑的由他们敷眼、打粉、装扮。这一天只给他流食吃,反正宗白也没有胃口。
  他想找个机会去见挽云,可知道自己一举一动的异常也许会给挽云带来灾难。
  晚间沐浴的时候他经受了更多的屈辱,那老仆说:是服侍太师前必须的程序。
  宗白觉得灵魂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想死去。可是又心有不甘。
  他若死了,挽云怎么办?
  “留下性命在,至少还能见到我。”
  忽然再想到挽云颈上的牙印,挽云不也活过来了,还好好的,又遇到了自己?
  大哥说,坚持两三年,就可以有出头之日。
  可是两三年!谁来告诉我,怎样熬过去?
  第三天,宗白一直怏怏提不起精神,那老仆说:“你这个惫怠样子,太师怎么会喜欢?自己想清楚,惹恼太师会是什么下场。远的不说,就从前年说起——”那老仆讲了几个例子。不知是故意恐吓还是真事,那些被太师厌弃的都被酷刑折磨致死。原来那个说话慢条斯理的大奸臣以欣赏酷刑为乐。不能在床上取乐,那就换一种方式取乐。
  终于明白挽云说的:“你逃吧。”
  可是他已经逃不了了。


第9章 我就遂了你的心吧
  晚间,他被清洗装束一新送进一顶小轿,也不知被抬到哪里,下了轿子,两个小童搀扶他送屋,里面华丽优雅,淡香悠然。
  他被解了衣衫安置在大床上,盖了锦被。仆僮退下,室内静无一点声音。
  宗白眼望刺绣繁丽的柔软纱帐,闻着那淡雅安神的香,忽想这香气还好,可以让人安定一些。
  终于门开启了,有人进来。
  宗白闭上眼,又睁开,心慌调整不好情绪,那人已走到床前,宗白心知若不想死,怎么也得拜见一下,他撑着起身,然后,呆愣在那里。
  眼前的人是挽云。
  他惊奇过望,刚想脱口问:“你怎么来了?”
  然后他看见挽云的异常安静面容和精雅秀丽衣装,什么也没说出来。
  挽云轻轻一笑,坐在床边,道:“吓着你了?”声音清平依旧。
  “你——”宗白倒吸一口凉气。
  “我叫云熙。云太师是我的父亲。”
  宗白久久都说不出话来,便此时有雷从天空噼里啪啦砸下,宗白也不会被吓到了,因他已呆傻。
  云熙解衣上床,床上只一条被子,所以他自然而然的进了被来,宗白木呆呆支着身不动,还是云熙轻笑一下,将他按躺回去。
  宗白忽然有个奇异的想法,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云熙微笑中略有紧张,对宗白道:“喜欢今晚我陪你吗?”
  “喜欢。”宗白磕绊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就遂了你的心吧。”云熙低声说了这一句,俯身吻了上来。
  宗白奇异,他被吻得迷乱,心底可不肯糊涂,翻身而起将云熙按在身下,问:“你是云太师的儿子,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的眼睛瞪得欲裂,你早告诉我,我这两日会这么想死的心都有吗?你这么——这么久的戏弄我!
  云熙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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