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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来生爱-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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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女子竟是自比自己的姐姐。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却还要与姐姐的冰清玉洁相比,也难怪他会这般的气愤。他心中果然只有自己的姐姐啊!暗叹一声,瞟了一眼冷冷的望着瑶琴的雪无痕柳怜枫缓缓的垂了视线。
  “来人,抱出去。”见瑶琴为自己的气势所迫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雪无痕冷冷一笑道。
  “枫公子,枫公子,求您替瑶琴求求雪陛下,让他饶了瑶琴这一次吧,瑶琴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姊姊和公子您的……求您了。”觉察到架了自己手臂的手开始向后拉她,瑶琴立刻被吓的花容失色,涕泪横流,竟和不久前还备受追棒的琴仙判若两人。
  “皇上?”声嘶力竭的声音让柳怜枫有些不忍,簇了眉毛转头望向雪无痕的眼中也就多了几分哀求。
  “枫儿,”一声断喝,见柳怜枫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抖,雪无痕的声音稍稍缓了一缓,“你不要让朕为难。”
  “雪陛下,雪陛下,您饶过瑶琴这一次吧,瑶琴真的是无意冒犯音贵妃和枫公子。雪陛下,您也精通音律,琴师若是没了手指,这一辈子了就都没了……陛下,陛下……”
  “拖出去。”见身旁柳怜枫脸上不忍之色更甚,虽未发出声音,双唇却也动了一动,雪无痕扬声道。
  “是。”应了一声,两边架了瑶琴双臂的小太监便硬生生的将瑶琴从殿内拖了出去。
  “枫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待那叫喊声,哀求声渐渐远去,雪无痕轻轻的摇了摇头望向柳怜枫。
  “也许吧!”垂了头,柳怜枫避开了雪无痕的视线轻声道,“枫儿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琴师被断了十指会是怎样的情景。”
  “既是无法想象就别去想她了,难得朕今夜高兴,枫儿弹琴给朕听可好?”伸手揽了柳怜枫的腰,雪无痕低笑一声。
  “皇上想要听哪支曲子?”
  “《凤求凰》枫儿可会?”想了想,雪无痕问道。
  “只听过,未曾弹过。”听雪无痕竟然点了《凤求凰》柳怜枫多少有些为难。
  “这样啊……来人,纸笔。”
  “是。”旁边太监低低的应了一声很快就把纸笔送到了雪无痕面前。
  松了揽在柳怜枫腰间的大手,执了狼毫,刷刷点点片刻,整个《凤求凰》的曲子便跃然与纸上。拿着手中的琴谱,来至才命人搬至殿内的琴案前,将之放到琴案上随后转身向着还有些怔忪的柳怜枫招了招手,“来,枫儿,朕教你。”
  “嗯。”应了一声,柳怜枫便迈了步子,来至琴案前坐好,将几页琴谱在案上摊开,默记了一遍后便抬了左手置于琴上。手指落下,悠扬的曲子便在多少有些空旷的正殿内响起。虽不甚熟练,却也听出弹奏者十分的用心。
  琴声铮铮,时断时续,有些地方因为一时间寻不到正确的指法还要做数度的重复。曲子虽是多少有些零散混乱,却也凝了一份深情在里面。
  琴案后,端坐在琴凳上的柳怜枫低了头,视线落在摊在琴案上的琴谱上,修长的手指抚过紧绷在琴上的七根蚕丝琴弦,一张柔和却又不失英气的脸上神情专注。
  枫儿……今夜雪无痕的心似乎是特别的柔软,本是平日里时常见到的场景,却不知为何在今夜忽然触动了他的心。
  眼眸暗了暗不知何时斜靠了一侧太师椅坐的雪无痕忽然站起身来,来至琴案后,揽了还在低头弄琴的柳怜枫的腰,将之抱起,转身往寝殿而去。
  正殿内,被柳怜枫指尖带起来的最后一个音节颤巍巍的消散在空气中。
  苍霄新帝继位大典在即,整个苍霄都城凌霄城几乎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门口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入夜便会燃起,直到天明方才熄灭。虽是深夜,给这大红的灯笼映衬着,整个凌霄城却也是满城的喜气。
  凌霄城城北,与苍霄的皇宫只隔了几条街的一座深宅大院,除了院门口悬了两盏大红的宫灯外,院内便再没了光亮。远远望去,这片占地甚广的院子在四周喜气洋洋的红色灯笼和星星点点灯火的映衬下,竟如夜空里的一片乌云,遮了满天的星光。
  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立在这院落正殿的屋脊上,望着陷入一片黑暗中的院子冷冷一笑,飞身落到院内,迈步径自来到正殿的殿门前,抬脚便踹上了正殿关的好好的殿门。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对开的殿门被他踹开。
  “什么人敢夜闯琬王府?”一声断喝自暗处响起,声音洪亮低沉,喊话的人当是一名武林高手。
  “告诉蓝琬,还有梁珍珠那个女人,本王要见他们。”看也不看那才从暗处现身的人,蓝煜迈步进了大殿,“掌灯。”
  “是。”一声低应,那才现身的人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去,很快,就有小丫鬟进来掌灯,端茶。随后,又有当值的仆役端了火盆进来。只消片刻,原本黑黢黢,阴冷冷的大殿就变得灯光明亮,温暖舒适起来。
  靠了正殿内主座上太师椅的椅背,架了双腿,蓝煜随手端了宫女端上来的冲泡的恰到好处的清茶品着。
  过了大约一刻钟,殿门口一先一后的蹭进来两个人。这两个人迈进殿门后就如饱受惊吓的小动物一般畏畏缩缩的,缩着身子,低着头蹭啊蹭的,半晌才来到蓝煜的身侧。
  来到蓝煜面前,为首的一名年逾四十的男子便抬了,一张还算是英俊的脸上绽开了一抹谄媚的笑容,“王爷,您怎么来了。”
  “本王怎么来了?”瞟了眼躬了身子立在自己身侧的男子,蓝煜将原本端在手中的茶盏放下后,理了理身上袍服,才接着说道,“听七哥的口气竟是不欢迎本王?”
  “怎,怎会。王爷您不是政务繁忙嘛!”堆了笑容的脸上现了一抹尴尬,蓝琬忙又向前躬了躬身子,“王爷政务繁忙还能来我这坐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欢迎。”
  “是这样么?七嫂?”视线绕过立在身侧的蓝琬,落到同样畏畏缩缩的跟在蓝琬身后一名一身米黄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王爷说的不错,煜亲王能来府内坐坐,我夫妻二人自是欢迎。”觉察到蓝煜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那女子的身子便情不自禁的又往蓝琬身后缩了一缩。
  “都站着干什么,手足至亲还这般见外?”视线并未因为女子的怯懦收回,盯了她的那张风韵犹存的俏脸良久,蓝煜忽然笑道,“来人,赐座。”
  “谢王爷赐座。”未曾想到今夜煜亲王竟然这般的客气,蓝琬和他身侧的女子竟有点受宠若惊的架势。
  本是来做客之人,却要赐主人的座,这分明是喧宾夺主。可是奇怪的是无论是被赐座的两个人,还是搬了太师椅来的仆役,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
  坐了太师椅,蓝琬便将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半低着头就,垂了视线问,“只是不知道王爷今夜来此,有何贵干?”
  未马上回答蓝琬的话,蓝煜重新端了茶盏,嗪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以眼角的余光看着并肩坐在身侧的两人,沉吟了一下笑道,“梁珍珠,你倒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王爷是说静儿?”听蓝煜忽然提到了轩辕静,梁珍珠的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同时脸上也现了抹尴尬之色。
  “今夜本王刚刚见过,数年不见,他倒是生的愈发的俊俏了?”依旧关注着梁珍珠的反应,蓝煜又低头嗪了一口茶水。
  “承蒙王爷夸奖……”不知道蓝煜为何三更半夜的跑到自己府内说起轩辕静,梁珍珠偷偷瞄了眼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蓝煜,试探着问道,“不知道王爷您……”
  “静儿这孩子,数年前本王就十分喜欢他。虽然后来因为一时疏忽让他离了苍霄,可是这些年身边却在未曾有如他一般可心的孩子。”说着蓝煜便叹息了一声,将手中茶盏放到了一侧八仙桌上。
  “王爷可还是在念着静儿?”梁珍珠是有着七窍灵心玻璃心的人,又怎听不出,蓝煜的话外之意,见蓝煜叹了口气,他便壮着胆子抬了头试探着问。
  “珍珠……”一声低唤,坐在梁珍珠旁边的蓝琬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裙。
  “呵呵,”低低一笑,蓝煜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望着殿内多少有些斑驳的红漆大柱,“实不相瞒,从今夜再见他之后直到现在本王就未曾放下,本王还是第一次这般的记挂一个人啊!”
  “王爷这般挂念静儿……”未理睬蓝琬的小动作,梁珍珠的眼睛内忽然生了一丝光亮,“王爷今夜特地来府内该不是想让珍珠帮您让静儿重新回到您的身边吧!”
  “王妃不愧曾贵为苍霄的贵妃,果然聪明绝顶。”
  “王爷您过奖了。”蓝煜忽然提起了往事,蓝琬和梁珍珠脸上同时现了一抹尴尬。
  “只要静儿能回到本王的身边,对七嫂还有七哥,本王自当重谢。”似是浑然不觉自己哪里说的不妥,蓝煜笑道,“只要是本王能办到的,除了这江山,七哥七嫂想要什么尽管说。”
  “王爷此话当真?”听蓝煜竟然说出除了江山想要什么便给什么,梁珍珠的眼中光亮更甚。
  “梁珍珠,本王的能耐你该知道吧!”梁珍珠这般问,蓝煜有些不悦的答道。
  “臣妾不敢。”觉察到蓝煜有些恼怒,梁珍珠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着蓝煜福了一福,“王爷竟会许下这般重的诺言可见是对静儿痴情一片。只是……静儿虽是臣妾的儿子,却也十几年未见。而且当年之事,他该是对臣妾有所怨恨,所以,臣妾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帮王爷……”
  见梁珍珠有些犹豫的望着自己,蓝煜一笑,“此次翌水继位大典静儿本不必来,他却来了。数年前他便对本王心存怨恨,相信他不会是为本王来的吧?”
  “王爷,您的意思是?”似乎有些明白蓝煜的话,梁珍珠不觉站直了身体。


定天下 第十七章 争吵
  “王爷,您的意思是?”听蓝煜说轩辕静来苍霄显然不是因为他来的,梁珍珠忽然有些明白他的话,也有些明白他深更半夜为何来找自己,便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珍珠……”一声轻唤再次自梁珍珠身边传来,蓝琬再度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角,脸上眉宇间难掩担忧之色。
  “母子连心,无论怎样,以前发生了什么,你都还是他的母亲,相信静儿来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想要见你吧?”虽然将蓝琬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蓝煜却装作毫无觉察。
  “可是,他若是想要见臣妾,为何早已到达数日,却一直都迟迟未来见臣妾?”低了头,梁珍珠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或是一时无空吧!静儿毕竟是岚帝目前最为信任的臣子,七嫂也该知道这种三大帝国和六个王国齐聚的场合背地里会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交易。”
  “王爷想让臣妾怎样做?”虽未再回飞岚,飞岚国内之时梁珍珠却也知道一些,也就自然知道轩辕静在飞岚中的地位,所以蓝煜的解释却也说得通。
  “去见他。”
  “王爷?”虽然知道蓝煜肯说出除了江山什么都可以给的话他所求之事不定不会很好办,可是在听到蓝煜竟然会让自己去见轩辕静后,梁珍珠也还是有些吃惊。
  “七嫂,你与我七哥成婚数年却一直都未再生养。”
  “王爷此话何意?”虽畏于蓝煜的威势,但今日明显是他有求于自己,梁珍珠便挑了一挑眉毛,面露不愉。
  “你年纪也大了,静儿怕该是七嫂唯一的孩子了吧?他既是来寻你,你便与他再续母子情不是很好吗?”相对于梁珍珠的恼怒,蓝煜脸上神情如常,“去替本王劝劝他,让他留在飞岚,重新回到本王身边,你们母子虽然不能朝夕相处却也可时常相见。又何况,本王既是下了这般的本钱要他回来,自然不会亏待于他……母以子贵,七嫂,你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吧?”
  “可是……”听出蓝煜话外之意,梁珍珠的眼睛一亮,但是紧接着她就又皱了眉毛,“臣妾就算是去了,也不一定能劝了他留在苍霄。”
  “无妨,七嫂尽管去便是。静儿是个听话的孩子,自己母亲的话他一定会听。如若静儿实在不愿,本王再想其他办法,到时候绝对不会怪罪七嫂。”
  “那臣妾便勉为其难的试一试吧!”说着梁珍珠便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一双眼睛也不再躲闪蓝煜的视线,举手投足间也有了些王妃的风范,“此事若成的话……臣妾还请王爷兑现诺言。
  “珍珠。”偷看了眼蓝煜,蓝琬又伸手扯了扯梁珍珠的衣角。这一次,梁珍珠并未再佯装不知,而是有些厌烦的伸手将蓝煜手中自己的衣角拽回,然后瞪了他一眼。
  “这个自然……”手指轻扣掌下的扶手,蓝煜饶有兴趣的望着梁珍珠,“本王忽然对七嫂想要什么有些感兴趣了,七嫂可否现在就跟本王说说?”
  “臣妾想要的不过是个琬亲王妃的名分,还有就是如王爷所见,近些年这王府失修,可府内却拿不出整修的银子……”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一下,见蓝煜脸上神情如常,梁珍珠便接着说道,“相信这两件事在王爷来说都是举手之劳。”
  “确实如此。”敲击着扶手的手指一顿,蓝煜一笑,站起身来,“夜已深了,本王就不再打扰七哥七嫂休息了。既是七嫂愿意帮本王这个忙,那本王就敬候佳音了。”说着,蓝煜便理了理身上玄色长袍,迈步往殿门口走去。
  “恭送王爷。”见蓝煜要离开,蓝琬在暗自舒了口气的同时,也忙自太师椅上站起,跟了出去。
  “臣妾恭送王爷。”站起身来,优雅的理了理身上长裙,莲步轻移,梁珍珠也才不紧不慢的跟这蓝琬来到殿门口。
  “对了,”似是不经意的回了头,蓝煜笑道,“哪日七嫂想去看静儿了,提前知会一声本王,也好叫本王知道。”
  “臣妾遵命。”曲了双腿,向着蓝煜福了一福,梁珍珠笑道。
  “嗯。”点了点头,转过身子,不再看立在殿门外的两人,蓝煜飞身跃起,跃上屋脊后,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夜空中。
  “呼——”终于送走了这个瘟神,蓝琬禁不住长长的舒了口气,一转身,看见梁珍珠面带微笑的立在殿门口,脸上神情立时冷了一冷,伸手拽了她的手腕,“你跟我来。”
  “喂,干什么你……”手腕给蓝琬攥了,梁珍珠虽有些不满也还是给他连拉带拽的拽回到了寝殿。
  “都出去。”一进殿,蓝琬便赶走了侍立在殿内的宫女和太监,“还有,掩好殿门,都给本王离殿门两丈外站好。”
  “你干什么啊?”人给扯进寝殿,梁珍珠便用力甩脱了钳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赌气的坐回到已经被宫女铺平的床榻上,扭了脸,望向他处。
  蓝琬未说话,而是大步走到殿门口,看着那些太监宫女们在殿外的院子站好,又看着自己心腹的两个小太监掩了殿门,听他们两个的脚步声离去,才又回到床前,“你为什么要答应他去见静儿?静儿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要去害他?”
  “我怎么成害他了?我是为他好。他若留在苍霄吃穿不愁,我母子又能时时见面,共享天伦之乐,怎么成了害他了?”听蓝琬说自己是在害轩辕静,梁珍珠便转过头来瞪着他说,“我是他亲娘,又怎么能害他?”
  “他在飞岚也一样吃穿不愁。非但如此,他现在还是岚帝最为宠信的亲王,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怎样都比一个时时要看人脸色行事,被藏在深宫之中,永远见不到天日的娈童要强上千倍万倍。你说,你怎么不是在害他?”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煜亲王有不臣之心你早就知道,他除了不臣之心他还有要问鼎天下的心。待天下都是他的了静儿怕是连性命都无法保全,又怎还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梁珍珠,你真以为蓝煜能一统天下?”听梁珍珠竟然拿这种话作为理由替自己开解,蓝琬不觉好笑道,“现今三大帝国互相制衡,若有一国内乱必会招致其他两国围攻,蓝煜就是顾忌这才一直迟迟不敢登基,而是拿翌水出来做文章。他现在连皇上都不是,梁珍珠,你还妄想他能一统天下?”
  “煜亲王的手段你也该清楚,这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万一哪日他若是真的称帝,真的一统天下,静儿便是亡国之臣,早晚也会落到他的手中。与其那时候受辱,倒不如现在就将他留在苍霄。”被蓝琬质问,梁珍珠声音不知不觉间小了很多,底气也没有刚才那么足了,“不管怎么说,我是在为静儿着想……”
  “替静儿着想?我看你是为了自己着想吧?”冷冷一笑,蓝琬道,“你根本就不是为了静儿,你是为了你自己。你是为了蓝煜许给你的除了江山什么都可以给你的条件,你用静儿去交换这个条件。你……”
  “够了。”神经质一般的站起身来,梁珍珠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你看看你,贵为苍霄的王爷,却过得这般的寒酸,你若是有了亲王的爵位,就算是手中无实权也不至于潦倒如此。”漫无目的的指了指殿内的装饰,梁珍珠道,“可是你却不领情。”
  “若是为我就不必了。那种虚与委蛇,阿谀奉承,必须看人脸色行事,空有个高高在上的爵位在人前显盛,背地里却让人看不起的日子我过不来。”听梁珍珠说是为了自己,蓝琬的神色稍缓,“而且,二十年前我就已经对不起静儿了,而且深以为愧。若不是岚帝将静儿带回飞岚,我怕是该抱憾终生,即便如此,现在每每想到当日的情景,本王还心生愧疚。”
  说着,蓝琬便走到梁珍珠面前,伸手拉了她的手,“珍珠,现在日子虽不若以前,却也还吃穿不愁,虽没有众人前呼后拥,却有你我相伴,这不是很好么?你若想静儿了,我便陪你一道去看看他,他既是在飞岚过的好好的,也别再为难他了……珍珠,放弃吧,别再……”
  “放弃?”手背蓝琬拉住,梁珍珠的面色也略有缓和,但是听到他说要自己放弃,稍有缓和的俏脸立时又绷了起来,抽了被蓝琬握着的手,梁珍珠向后退了两步,“蓝琬,当年因为你许我说登基之后要立我为后我才会抛了飞岚贵妃的身份与你私奔的。却不想才回苍霄,你这个原本的皇太子被人逼了让位,做了个窝窝囊囊的琬王。嫁你之前我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备受宠爱的皇贵妃,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宫内最好的。每天有多少人巴结我,又有多少人嫉妒我。可是自从嫁了你,每天被囚禁在这个座小小的王府里,不得见天日,今日好容易有了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你竟让我放弃?你这般的窝囊,还要拽往我垫背不成?”
  “我是窝囊,可我未曾害过别人……难道上次的事情你竟连一丝一毫的悔意都没有?梁珍珠,你还是个当娘的嘛?”
  “我怎么不是当娘的?静儿是我亲生的,天底下尽人皆知。我十月怀胎生了他,他既是我亲儿就自当为我这个做娘的分忧,这又有什么错。又何况,我还是那句话,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静儿以后的日子着想,免得哪日国破家亡,做了亡国之臣。”
  “无论怎样,你也还是生在飞岚,长在飞岚的人。静儿也还是你亲子……你竟然这般的诅咒飞岚,诅咒他?”听梁珍珠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蓝琬面露惊讶。面前这女子还是他心甘情愿用太子位换来的王妃吗?还是那个二十几年前那个温婉贤淑,美丽高贵,让他一见之下便动了情的飞岚惠贵妃吗?这……分明跟胡搅蛮缠的泼妇无异。
  望着面前冷着一张俏脸,皱了眉毛,丝毫不掩饰脸上尖酸刻薄神情的梁珍珠,蓝琬忽然觉得,二十几年他就像做了一场梦一般。一个无限美好的梦,梦醒了,梦中的美好也就同那个梦一道消散了。
  情比金坚,若不是两人一同呵护,共同维护情却又是世间最为脆弱的感情,就如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美丽切易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话中的只言片语,都可能让这片美丽的水晶顷刻间碎为粉末。
  二十多年,蓝琬从来都不了解那个自己一直爱着的人。直到此时,他才真正了解了她。在真正了解了她的同时,蓝琬心中那片水晶也碎裂了,变成了满地碎片,永远无法修补。
  爱与不爱就在一线间,又或者说爱与厌恶也是在一线间。虽然让人难以相信,但是就在这一瞬间,面对了同样的女子,爱已经变成了厌恶。
  “王爷,您怎么了?”梁珍珠也觉察到了蓝琬的不妥,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面不再是充满爱意,不再是顺从,眼睛里面的冷漠,甚至是厌恶是她未曾见过的。
  “本王没事。”轻巧的躲开梁珍珠伸过来的手,蓝琬向后退了一步。
  “王爷?”这一次不但是眼神,整个人也变的忽然陌生起来。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他从不称本王,更不会躲闪自己的接近,“王爷您怎么了?”
  “本王说了,本王没事。”冷冷的提高了声音,喝止住还要靠过来的梁珍珠,蓝琬道,“总之,你若再与蓝煜同流合污,去伤害那孩子,你我之间二十几年的夫妻便没的做了。”说完,一甩袍袖,蓝琬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寝殿。
  “喂,蓝琬……你怎么回事?”说走就走了?看着蓝琬径自离了寝殿,梁珍珠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你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苦熬了二十几年,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我又怎能轻易放过。立在寝殿内,嘴角上带了抹微笑的梁珍珠并不知道,自今日起,那个曾经深爱她的男人与之成了陌路之人。
  因为有些担心轩辕静的状况,虽是看着他睡下,水寒也还是在对谈之后和红叶一道守了他大半夜。直到天明是在是抵挡不住周公的诱惑,被轩辕亦抱回到寝殿去。
  所以水寒一觉醒来之后,身边便没了轩辕亦的身影,再看时间已经快到午膳的时间。
  沐浴更衣,束发,忙忙的收拾停当,往偏殿去的水寒直到进殿才知道,今日苍霄皇宫设午宴,算作是昨日晚宴的后续。
  嘁!早知道就不这么紧赶慢赶的往这里跑了!望了望摆的满满的一桌子饭菜和身边空了的轩辕亦常坐的座位,水寒撇了撇嘴,却并未伸手去拿筷子。
  “寒儿怎的越大越离不开自家亲亲父皇了?”门帘一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轩辕静将水寒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身形一转,在轩辕亦常坐的太师椅上坐了。
  “静皇叔好些了?”见轩辕静气色很好,水寒脸上的郁闷便一扫而空,清秀的脸上挂了抹笑意的同时,伸手便探上了轩辕静的脉门。
  “皇叔的样子像是有事吗?”未被水寒按了脉门的手伸出去本是想捏水寒的小脸,见他原本还
  笑意盈盈的小脸立时一寒,犹豫了一下手指便曲了起来,狠狠的刮了一下水寒的鼻尖,“还是说,寒儿盼着静皇叔有事啊。”
  “寒儿不是这个意思……”脸虽然未被捏到,鼻子却被轩辕静刮了一下,水寒条件反射一般伸手捂住了鼻子。
  “皇叔知道……”见给自己刮了鼻尖水寒的脸立刻苦成了一片,轩辕静一笑,“给皇叔开了药方,又亲自煎好,还守了皇叔一整夜,皇叔谢谢寒儿……”
  “虽然是说守着,大部分时间寒儿都是在打盹,认真守着的是红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轩辕静忽然这般正经的道谢,水寒竟有些不好意思。
  红叶……水寒忽然说起红叶,轩辕静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收拢,“寒儿,这道坎皇叔若是过不去,与他的情分怕是真的要尽了……皇叔后悔来苍霄了,二十多年的结别解不开反而把红叶丢了……那皇叔可就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定天下 第十八章 弦断
  若是把红叶也丢了,那静皇叔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这还是午饭时候饭桌上轩辕静说的话,水寒却一直在一遍一遍的回想。
  轩辕静心结未开,这点他自是知晓。不然自家这个以享受为最先的皇叔也不会放着落凤城中舒舒服服的小日子不过,自觉自愿的跑到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来。
  虽然也曾经听轩辕亦给他说过自家皇叔年少时在苍霄的一些经历。但很多事情轩辕亦都是一句话带过,显见是不想多讲或者是无法多讲。既没有详细的事情经过,又没有与轩辕静一般的切身体会,他这个结在哪里,或者说在哪件事哪个人身上水寒自然无从知烧。
  自家父皇虽然说过这种结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解开,并且让他不必担心,可是毕竟是相处十几年的人,就在刚才看到那个平日里总是精神百倍,嘻嘻哈哈的人眼中忽然现了彷徨迷惘和他所不知道起因为何的恐惧痛楚时,水寒的心还犹如抽紧了一般的,没来由的难受。
  帮不上忙,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如红叶自家父皇亦和身边人一样,好好的守着他了吧!一声轻叹,仰头望了望枝枝丫丫的树枝后面那一片淡色的晴空,水寒那张清秀的脸上少有的现了抹阴郁。
  此时他正游荡在苍霄皇宫的后园内。
  脚下是圆滑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小径两侧则是一个个给砖石垒起来的花圃。若是换一个时节,这里多半会是百花争妍的景象,此时却空空荡荡的落满了枯叶。
  花坛边上,数株落叶的乔木落光了树干上大部分的叶子,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十片早已干枯了的枝头小叶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树根下,枯黄色的叶子落了厚厚的一层,几乎掩住了地上深褐色的泥土。
  隆冬时节,大地一片萧瑟,园内除了水寒和暗处相随的几名影卫外,放眼望去偌大的苍霄皇宫的后花园就再没了人迹。
  不知不觉的,脚下卵石的小径在前方分成了两条,一条往后园内那片开阔的湖水而去,另一条则与之相反,向着不远处一座人工堆砌起来的丘陵后面绕过去。
  立在那三条小径交汇的地方,水寒愣了一愣,转身望向来的方向,那道驿馆与后园相连接的宫门只在远处长青的植物后面露出来明黄色的一角。
  不知不觉竟然走出来这么远,既是转过身来,水寒便迈开了步子向来的方向往回走。
  才行了两步,便有古琴声忽然传进了耳朵。琴声悠扬,婉转,听了一会儿,水寒分辨出传进耳朵内的竟是那曲曾经给了他无限向往的《高山流水》。
  停下来的脚步再度迈开,只不过不再是回转的方向,而是沿着左边那条落满了枯叶的卵石小径绕向不远处的丘陵后面。
  曲折的小径在九曲回肠之间便将水寒带至了那做丘陵的后面。小径两边落叶的乔木和枝枝丫丫的灌木不知不觉间少了很多,一片不大的空场之后,两侧竟出现了些许尚且葱翠的竹林。再往前行,伴着那悠扬悦耳琴声的还有归归的水声。
  前行数步,竹子的空隙处隐隐约约的现了一座全部用竹子搭起来的四角亭子。那曲《高山流水》便是从那竹亭内传来的。
  见那亭中虽是只有琴声传来,却也人影晃动,水寒便小心的敛了气息,寻了一处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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