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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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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思睿梳了两下,便觉得不趁手,索性放下篦子,叫茶茗进来帮他打理。周毅放开他的头发,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冯公公走前跟我透了气,说晚一些就有人找我来供我驱使。”茶茗利索地帮叶思睿挽起发,戴上头巾。
  话音刚落,便传来敲门声。叶思睿站起身,“这可不就来了?”
  门外是一个小太监,看上去没多大年纪,至多十五岁,穿着内宦服色,水嫩嫩的脸,一双眼睛也是水汪汪的,又黑又大。他的声音清脆,“阁下可是叶思睿大人?”
  叶思睿答:“正是。”
  小太监行礼,“小的是冯公公手下的元德,冯公公叫小的来伺候叶大人。”
  叶思睿说:“正等着你呢,你可知道哪里有当年湘王死后的验尸单?”他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这等话说出口,元德看上去也不惊奇,规规矩矩地回道:“回叶大人,湘王薨了之后按规矩由太医院的太医前来核实,确认无误后由宫女为他净身换衣,入殓,并没有什么验尸单。”
  这倒是。叶思睿沉吟片刻,元德又接着说:“当时的太医院院判来查验的尸体,院判大人去岁已经逝世,但他查验尸体后的手书还在太医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郑重地呈上。
  这是意外之喜,叶思睿接过纸一看就失望了,院判的字迹照例写得龙飞凤舞,内容却十分简单:湘王已薨,伤口乃是匕首所致,仅此而已,连伤口的位置形状都一字不提。
  叶思睿把那纸还给元德,“冯公公还交代了你什么?”
  元德把一块象牙令牌双手呈给叶思睿,“冯公公说叶大人若是想去哪个衙门查卷宗,或是去哪个衙门要人,只管拿着这块令牌便是。”叶思睿接过令牌,元德又说:“别的小的暂时想不到了。叶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了,就先勉强你和我的小厮同住了。”叶思睿给茶茗使了个眼神,茶茗便上前,“公公,小的给您带路。”
  “麻烦了。”他二人正要出门,叶思睿突然又想起一事来,“太医核查尸体的时候,身边可带了学生?”
  太医院的大人们出诊,身边往往会带着侍药的童子和学生,学生都是在太医院听差的,平日上课,或是认些药材,偶尔遇到师父提携,才会被带到贵人面前。这些学生在太医院带上十多年,就会逐渐成为新一批御医。所以说,当年的院正若是带着学生去的,说不定那人现在还在太医院。
  元德一听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小的这就回去帮叶大人问个清楚。”他又行一礼道别,便急匆匆地下楼去了。叶思睿看了一眼愣住的茶茗,“你也回去吧。”
  茶茗退出去,关上门。周毅突然就说:“你若想知道湘王是怎么死的,我便可以告诉你。”
  叶思睿坐到方凳上,拎起茶壶,往两个杯子里注水。“你说。”
  “匕首正中喉咙,一刀毙命。”周毅毫不含糊地说,“喏,匕首就是这个。”他把入宫前放到桌上的匕首扔到叶思睿面前。叶思睿稳稳地借住,把匕首从鞘中拔出,刀刃雪亮,还开了血槽,从把手的光滑圆润可以看出,的确有些年头了。
  “你是怎么带着利器进到皇宫里的?”叶思睿忍不住出声相问,把那把匕首装好,又扔给周毅。
  周毅轻轻松松接住匕首,叶思睿眼前一花,就不知他收到哪里去了。周毅随意地坐在方凳上,倚着桌子,伸长了手把一个杯子从叶思睿手边抢走,利索地一口灌下,又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叶思睿呆看着他喉结上上下下。
  “我提前探过路,搞清楚湘王被关在何处,卫兵何时换防,何处最为薄弱,也算我走运,我挑的那一日,关押湘王的宫殿人手不多,凭我的本事,想出入皇宫,也不算什么难事。”周毅翘着二郎腿,看着玩世不恭,言语间却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傲然。
  “卫兵……换防……”叶思睿也喝完自己杯里的水。“有道理,那我们便去查湘王遇刺那一日宫中的卫兵换防。”
  

    
第115章 114
  “都五年了; 这要从何查起?”周毅好奇地问。
  论起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一般的官员还真未必清清楚楚,然而却没有几个能比叶思睿更熟悉这个的了。“京卫指挥使司掌统卫军; 拱卫京师; 守护宫禁。”
  周毅点点头,他知道有这么个衙门就够了。叶思睿又说:“其实我真不想找他; 这位也是个老相识了,京卫指挥使万纶就是万成朓本家叔伯。”
  “那他必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周毅随口说。
  叶思睿连连冷笑道:“我还不想给他好颜色!我何必惧怕他?”他想到北党的所作所为; 负气起身; “既然想起了这个; 不如今日便去!”
  周毅慢吞吞跟在他身后。
  京城有几个衙门,是官员没事都要绕着走的,北镇抚司算一个; 京卫指挥使司也算一个。锦衣卫固然可怕,需要绕道而行,京卫指挥使司门前冷落,却有避嫌的缘故。京卫指挥使司负责护卫宫禁; 指挥使这个位置至关重要,往往都坐着皇帝的心腹之人。既然是心腹,就必须是直臣、孤臣; 人家既然注定要当孤臣,自己又何必巴巴凑上去呢?
  叶思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把公服换成了常服,便大摇大摆直接上门了。京卫指挥使司的门子都是高大俊朗的金吾卫士兵; 见到居然有文官敢上门,无不瞪大眼睛。
  叶思睿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冯公公转交他的那块牙牌,“本官奉皇命办事,请几位不要阻拦。”
  金吾卫是天子亲卫,而且大多从贵族公子中选出,个个是百里挑一的战士。往日即便是清高的文官,见到他们高大俊朗,佩刀保驾,也没有不羡慕的,这是哪里来的五品小官,如此无礼?
  然而那块牙牌的分量,他们还能掂量出来,只好忍辱负重地让开路,顺便问道:“大人要找京卫指挥使司的哪位?”
  “万指挥使。”那名官员收起牙牌,目不转睛直视前方,大步而出。
  士兵又被他的态度气到了。万指挥使是三品大员,岂是他一个五品小官说见就见的?
  他正暗自腹诽,那个文官终于扭过头,迈近两步,堆起笑,态度温和了许多,“敢问万指挥使在何处办公?”
  卫兵想出言相讽,那官员的随从却投来一瞥。那一瞥寒冷彻骨,犹如腊月冰霜,卫兵浑身一激灵,收起戏弄的心,回道:“穿堂过去,正堂便是万指挥使的衙门,只是大人若是办正事的,还是去找指挥同知李大人吧。李大人的衙门就在万大人的旁边。”
  那官员听到这话,却皱了皱眉。细看之下,卫兵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一副姣好的面容,比起外面的那些头牌名妓也不差的。“李大人?可是清远伯李氏?”他的声音也清脆悦耳。卫兵连忙握紧了□□提醒自己,娘们兮兮,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男人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当即正色回答:“李大人是武举出身,并非清远伯一脉。”
  官员和颜悦色地道了谢,飘摇而去,卫兵还是半天没移开注视他背影的视线。
  叶思睿按照卫兵指的路走,心里已经摸得门清。万纶毕竟是万家人,就算他再怎么摆出孤高清介,不涉党争的做派,皇帝又怎么可能用得安心?只是按照惯例,指挥使须是世家所出,才能安抚那些老臣。真正掌权的这位指挥同知李大人,才是陛下真正的心腹,骨鲠之臣。
  不用跟万纶打交道,叶思睿的心情轻松了几分,对这位李大人的态度也更加恭敬。到了衙门门口,他礼貌地请门外的副官代为通传,将那牙牌呈上。不一会,副官便出来交还牙牌,只说李大人有请。
  叶思睿叫周毅留在门外,独自进内,行礼问安:“下官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叶思睿见过同知大人。”
  这位李启李同知的态度却很冷淡,“本官知道了,叶大人有什么吩咐?”
  对于他的态度,叶思睿不以为意,依旧礼数周全,“下官奉皇命查案,能力有限,还需与贵司通力合作,若有冒犯之处请多海涵。敢问五年前京中的值守的名单可在?”
  李启依旧冷漠地说:“值守的名单按律都有存档,只是不知叶大人要的是哪一天?”
  叶思睿报出日期。
  李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叶大人的所负皇命不轻啊。”不过也只此一句,他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模样。“本官这就叫人查。”他唤来属官,把日期和档案所在告诉他,让他去找,接着看了叶思睿一眼,说:“叶大人不介意本官在此办公吧?”
  叶思睿自然不能说介意。李启便把他晾在堂下,自顾自看起了公文。
  不一会,属官便转了回来,将档案交到李启的手上,李启一目十行看了过去,说:“叶大人那去看吧,依本官所见并没有问题。”
  叶思睿道谢后上前接过档案,径直看向钟粹宫,钟粹宫那日值守由羽林前卫负责,与平日的布置一般无二,都是由坐更将军带着卫兵巡视。那日钟粹宫的坐更将军是羽林前卫指挥佥事陆江辰。
  “陆江辰如今何在?”
  李启已经知道叶思睿在查什么了,连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都没有,“因为湘王遇刺,陆江辰和那队羽林卫都被陛下惩处了。陆江辰如今……已经辞官归隐了。”
  “辞官归隐?”叶思睿又锁紧眉,“那他家在何处呢?”
  “陆江辰是京城本地人,至于他家在何处,本官也不知。”李启冷冰冰地说完,便摆出送客的模样,“叶大人,还有何贵干?”
  叶思睿借来笔墨将那些羽林卫卫兵的姓名一一记下来,“下官还想见见羽林前卫的卫兵,特别是当年与陆江辰相熟的。”
  李启向属官点点头,便不再搭理叶思睿。属官带着叶思睿往外走,叶思睿叫上周毅。他们到了一个空着的屋子里,属官客气地问叶思睿:“大人想找哪些卫兵?”
  叶思睿把纸给他看,属官接过纸,“请大人在此稍等片刻。”
  叶思睿他们只好又开始等。等待的过程中,叶思睿对周毅简单解释方才得到的信息:“那一日值守钟粹宫的是羽林前卫,坐更将军是羽林前卫指挥佥事陆江辰,那一日后陆江辰他们都因为值守不利受到惩处,陆江辰已经辞官归隐,我想找到当日的卫兵问清那日情况,或者打听他的下落。”
  周毅沉默了一会。叶思睿以为他不感兴趣。谁知周毅突然又说:“是我害了他们。”
  叶思睿想安慰他,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那些卫兵的确是因为周毅刺杀湘王而受惩处。然而周毅……周毅……周毅刺杀湘王只是为父母报仇,为人子女,为父母报仇是孝,也是天经地义。
  这里是京卫指挥使司,叶思睿也不好做出什么过于亲密的举止,只好口头说些空洞的安慰之词:“这……也是两难的事情,不怪你。”
  他们坐了一会,叶思睿才觉得属官去的太久了。正想着呢,就看属官满面难色地返回,将纸还给叶思睿,“实在抱歉,大人,小的去查问发现,京中羽林前卫并没有名单上的这些人。”
  他表情有些惶恐,叶思睿只好尽量和气地问:“这是什么缘故?”
  “可能是调到外地,或者……”他干笑着,不说话。
  叶思睿叹了口气。“那你能帮我问问,有没有过去和陆江辰熟悉的人吗?或者是知道陆江辰下落的?”
  属官又应声去了。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属官悻悻而返。叶思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又是无用功,就谢过他,和周毅一道出去了。
  出去之后,周毅问他:“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去北镇抚司,叫锦衣卫帮着找人。”叶思睿面不改色地回答。“只要这人还活着,锦衣卫就一定能把他挖出来。”
  周毅吸了几口气,若有所思地盯着叶思睿的背影。叶思睿意识到他没有跟上来,就放满了脚步。“子奇,你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什么意思?”叶思睿问。
  周毅像是在努力组织词句。“你如果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可以告诉你。你……你费这么大劲去找那个人,到底想知道什么?”
  叶思睿有些不悦,到底是憋在心中没有表达出来。“我如果不认认真真查找,直接回了陛下查不出来,陛下难道不会起疑心么?唯有费劲地查下去,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才能让人相信真的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是我觉得你在浪费时间。”周毅说。
  叶思睿本来已经打算转身往前走了,又被这一句生生拦下脚步。“查这案子本来就是浪费时间,我又能怎样?去告诉皇上你就是凶手?”他本来只想反驳周毅的话,却不自觉地带出了火气,变成了质问。
  不等周毅说什么,叶思睿自己摇摇头,哀求着说:“周毅,我也是没办法了,你若觉得浪费时间,就在屋里等我回去吧。”
  周毅主动跟过去,“我们一同去。”
  

    
第116章 115
  “我刚才不该那么说的。”才走了几步; 周毅又说道。
  叶思睿只是一笑置之,“走吧,带你去见识见识锦衣卫。”
  周毅知道锦衣卫在民间的恶名; 但是叶思睿如此轻松地说起; 他便欣然应下。一日之内,造访京卫指挥使司和北镇抚司; 这恐怕是一般的官员想都不敢想的。
  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衙门今日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一个文官; 还是五品文官; 带着一个随从就敢造访锦衣卫衙门;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得了失心疯?一时衙门里的锦衣卫都有些看西洋景的稀罕劲。
  叶思睿可管不了那么多,取出那枚牙牌向锦衣卫示意; 便大大方方走进衙门,把牙牌放在桌子上。“本官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叶思睿,登门造访,有事相求。”
  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 都退进后堂,叶思睿悠闲地四处打量,问:“周毅; 你觉得如何?”
  周毅当真细细地打量了北镇抚司的大堂,认真回答道:“不算华丽。”
  “这说明锦衣卫还算清正廉洁。”叶思睿煞有介事地说。
  “大人过奖了。”后堂突然传来一声笑,一个官员慢慢走出来,他没有穿飞鱼服; 而是与叶思睿相同的青袍,补子是熊,但是腰上却挂着绣春刀。他薄唇轻启,报上自己的大名:“崔链。”
  熊是五品的补子,这北镇抚司的五品官……叶思睿微微一笑,只一拱手,“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叶思睿,崔镇抚,久仰。”
  崔链淡淡一笑,也拱拱手。两人问礼时周毅在后面没什么动静,也不见崔链有什么反应。“叶佥事说有事相求,是何事?”
  “我想找一个人,陆江辰,他从前是羽林前卫指挥佥事,如今辞官归隐了,我只知道他是京城人氏,却不知他家住何地,现在何方。”
  崔链依旧是淡淡笑着,“叶佥事寻人,应当去顺天府,怎么寻到了北镇抚司来?”
  “若是北镇抚司都找不到,其他的衙门我就更不必指望了。叶思睿喟叹道。
  “叶佥事既然如此信任北镇抚司,北镇抚司自然不负叶大人的期待。”崔链这话就算是答应下来。
  叶思睿连忙道谢。他们来时天色已经不早,如今更是到了快画酉的时候,叶思睿便打算告辞了。
  崔链极有眼色,当即保证道:“叶佥事尽管回去,若是找到了人,我便叫锦衣卫给你送信。”
  叶思睿报上自己在状元楼的住处,两人便要退出,崔链突然又说:“叶佥事这位随从可是身负武艺?”
  叶思睿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毅便朗声答道:“正是。”
  崔链一直对周毅不加过问,这会要走了,突然又出声,可见是心中暗暗留意许久了。叶思睿生怕他说出什么比试之类的话,崔链却不过平平一问:“走路无声,果然是轻功高超,不知这位师从何处?”
  “他一个护卫,哪有什么师父,不过是我在县衙里时他跟着捕快学了几手。”叶思睿赶着说道。
  崔链便不再说什么,笑笑放他们走了。
  出了北镇抚司,叶思睿反倒有些来时没感受到的心悸。“你怎么这么实诚,他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叶思睿恨铁不成钢地说。
  “我隐瞒也没什么用,他既然有功夫在身,当然看得出来我学没学过武艺。”周毅回答。
  叶思睿无可反驳。
  傍晚了,日暮西垂,他们正好朝着西边走,天空是淡淡的胭脂色,如同含羞带怯的少女脸庞。这两年整日东奔西走,人命关天的案子不容耽搁,难得有这样不赶时间,无所事事,可以在街上闲逛的时候。
  再看周毅,脸上也带着几分闲适。不知从何时起,周毅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冷冰冰的面瘫了,表情越来越丰富,话也越来越多了,也难怪,他连名字都变了。如果不是没得选,谁愿意做不近人情的冷面杀手呢?
  “天舒兄,今日不急着回去,我们不妨在外面转转吧。”
  “也好,京城市井风光,我还没怎么见过。”周毅欣然答应。
  他们干脆抛开方向不管,循着卖货郎的脚步走街串巷。春节期间京中市集分外热闹,从女子金光闪闪的簪花首饰;到拨浪鼓、九连环一类的孩童玩具;从各色小吃,如千层饼、松糕、乳糖一类的;到说书的、算命的摊子,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他们一路走来,大半的摊主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日暮西垂,妇女在呼唤各家的孩子回家,声音此起彼伏。不时还有贪玩的孩子匆匆忙忙跑回,冲撞了叶思睿,逼着周毅拉着他左右闪避。叶思睿也不恼,在京城来回穿梭的次数不少,却从没这么留意过市井百态,如今细细品味,竟觉得有一番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风味。
  前头拐弯是一个小巷子,巷子里有一个老者静坐,头戴方巾,身穿道袍,是个算命先生。他双目无神,手指在面前的地上摸索东西,原来是瞎子。
  叶思睿对占卜算命并不并不信服,但是这老者在寒风中独立,又是个瞎子,看着着实可怜,他忍不住上前问道:“老人家,您如何算命?”
  老者停下动作,捻须笑道:“阁下想怎么算,我就怎么算。”
  “故弄玄虚。”周毅抱着双臂说。
  老者听到他这么说,也不恼火,“信与不信不过一念之间,全在乎人,命运一道本就玄妙,阁下何必要说故弄玄虚呢?”
  叶思睿见他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架势,便发话:“那就算一算我的名字吧,我名思睿二字,听曰从,思曰睿。”
  “天格数是一,阁下并非凡人啊。”老者唏嘘叹道
  “何解?”
  “太极之数,万物开泰,生发无穷,利禄亨通。万物开泰是最大的吉祥,但常人恐当不得,听阁下声音,年轻气盛,身体健康,万事顺遂,可知阁下并非常人。”
  叶思睿听着他夸赞不动声色地问:“还有呢?”
  “思下是心,睿下有目,可见阁下必定是明察秋毫,思虑细致之辈,可是两目一心便是个‘愳’(ju,古意同惧),可见阁下所见所想太多,反而生惧。”
  叶思睿倒吸了一口冷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毅开口:“那我的名字呢?我单名一个毅字,毅力的毅。”
  老者不假思索地说:“外格数是二。两仪之数,混沌未开,进退保守,志望难达。阁下抱负远大,只是无力变革,且开窍很晚,感情淡漠,与周遭人都较为疏远。”
  两人一时都默默无语,最后叶思睿问:“那你观我们二人如何?”
  “两位感情深笃,想来是至交好友,比亲生兄弟尤甚,只是……”老者第一次犹豫起来,连连顺了几下胡子,才说道:“只是二位命格相去甚远,一个是大吉大利,富贵吉祥之命,一个是混沌无力,天生孤煞之命。且一个属水,一个属火,常言道,水火不相容……”
  “够了!”叶思睿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占卜算命一道。听起来也不过如此,周毅,把钱给他,我们走吧。”
  周毅默默摸出铜板,摔在老者面前。叶思睿已经扬长而去。
  等周毅追上来,叶思睿笑道:“果然不该不听你的劝,好没意思,净说些荒诞不经的话。命运一道端看人如何抉择,如何取舍,怎么会有天命呢?即便有天命,又怎能是一个名字就能决定的呢?”
  他口中说着荒诞不经,嘴里却念念叨叨解释个不停。周毅也不戳穿。突然一股风吹来,卷起一阵香气。叶思睿肚中鸣叫,他也细细一闻,笑着说:“是面香!走吧,状元楼的才我早就吃腻了,今日正好饱餐一顿。”
  周毅循着味在前面带路,两人七拐八拐拐进了另一条巷弄,巷弄尽头,支着一个面摊子,摊主手脚利索地擦着桌子。
  叶思睿扬声问:“老板,有棋子面吗?”
  “有!客官请!”
  叶思睿两个在摊子上坐下,周毅还是老样子。“一碗阳春面,不加葱,卧个荷包蛋。”
  “婆娘!一碗棋子面,一碗阳春面!阳春面不加葱,卧个荷包蛋,听清楚了吗?”
  屋里传来女子的大喝:“你费什么劲?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家婆娘性情火爆,两位见笑了。”摊主赔笑,走到屋里去打下手。叶思睿看得啧啧称奇,“原来还有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夫妻。”
  周毅面露怀念之色,叶思睿见他陷入沉思,故意问:“怎么?又想起你那个阿香了?”
  周毅点点头,叶思睿刚有些吃味,听到他下一句话,又烟消云散了:“我在想,若不是我连累了她,她本可开开心心这么活着。”
  “你连累了她?”叶思睿问。
  “她是救我而死的。”周毅长叹一声,说道。
  其实这其中还有诸多不合理之处,譬如那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如何救得了武艺高强的周毅?但眼下显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夕阳已落,夜色渐起,叶思睿看着深色的云,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刚刚听到算命瞎子预言的阴郁也如这夜色,重新浮上心头。
  

    
第117章 116
  锦衣卫的消息果然来得迅速。
  早晨叶思睿和周毅还在用状元楼用早饭; 飞鱼服的锦衣卫就找上了门。
  看到锦衣卫来,哪怕只有一个,也足以令人胆寒了。那些闲聊吃酒的平民富绅连刚上的菜都顾不上吃; 匆匆忙忙就走。有的还记得丢下银子; 有的就直接拔腿就跑。没给银子的掌柜也顾不上追,慌慌张张躲进里屋; 叫店小二先回话。状元楼的住客则窃窃私语,放下碗筷回到楼上的房间里。原本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作鸟兽散; 瞬间空下来。除了叶思睿他们一桌; 就只有那些举子还强作镇定; 嘟哝鹰犬爪牙之类的话,却留神不叫他听见,时不时冲锦衣卫投去轻蔑又惧怕的一瞥。
  叶思睿和周毅都四平八稳地坐着; 夹菜咀嚼动作都不听。那个锦衣卫一眼就瞅准了目标,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被掌柜的托付的店小二畏畏缩缩地凑过来,讨好地谄笑,只是那脸上不断抖动的肌肉破坏了这个笑容; “军爷有什么吩咐么?”
  “我不是来找你们店家的,自去忙活吧!”那个锦衣卫有一副好嗓门,说话声如擂鼓。那个店小二就如同被赦免了一般; 屁滚尿流地跑去里屋向掌柜的报信了。
  那个锦衣卫把绣春刀一甩,对着叶思睿行揖礼,“锦衣卫经历杜若见过叶大人。”
  锦衣卫经历是从七品,论理见了他应该行拜首礼。但是叶思睿还没傻到在这点小事上揪住不放。“昨日托付崔链大人的事情; 想是有下文了?”
  杜若说:“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请叶大人随我来!”
  他说完话便站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丝毫没有让叶思睿吃完饭的觉悟。叶思睿只得叹了口气,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好在他转身前便看到周毅用手帕郭乐几个包子揣了起来。
  杜若是骑马前来,叶思睿只好叫店小二牵马,杜若似乎有些不耐烦,一手拽着笼头,手里的鞭子贴着马腹,做出时刻要翻身上马,架马奔腾的模样。叶思睿笑着问:“杜经历可是还有要务在身?若是如此,把地址给我,我自去便是。”
  他和和气气的话还是碰了个钉子。“不敢!这是崔镇抚的命令,下官须奉命而行。”
  店小二终于喂好了马,牵了出来。杜若丢下一句,“大人跟紧了!”一夹马腹,飞驰而去。叶思睿没想到他真就丢下了自己,只好快速地上马,握紧了缰绳,催马前行。周毅也一样。也亏他俩骑术尚可,那杜若也没有真打算把他们甩下,才在杜若等不耐烦前追了上去。
  看到这两人面不改色追上来,杜若的表情才好看了一些,骑速也渐渐放慢了。叶思睿趁机靠近问他:“杜经历已经去见过那陆江辰了?”
  杜若又加速往前跑了一阵,甩开与他并驾前行的趋势。“他还没有见过锦衣卫。”他硬邦邦地说。
  如此说来,锦衣卫也只是暗访,没有直接抓人,或者登门造访。也难怪,锦衣卫抓人也是要驾帖的,无缘无故的谁也不想多此一举。
  清晨的京城,路上商贩行人都还不多,他们出了核心城区一带,便又提起速,纵马前行。又跑了两炷香的功夫,杜若终于在一户民居前停下马。“就是此处。”
  叶思睿和周毅下马,杜若却没有跟着他们下来的意思,而是居高临下地说:“崔镇抚的命令是我把大人带到此处,如今已经完成,下官告退。”说罢,提缰和握鞭的手抱到一起草草一拱,便调转马头,马不停蹄地朝来处飞奔去。
  若非对崔链还有几分信任,叶思睿简直以为杜若是来耍他的了。
  周毅把自己的马绑好,又来帮叶思睿。跑了这么久,叶思睿倒还辨得出方向。那处民居不过两进屋子,屋后一个十步宽的园子,种着菜,一眼就看到头了。即使是对一个犯了事辞官归隐的四品官员,这屋子也有些太寒酸了。
  “吃点东西再去。”周毅把带来的包子塞到叶思睿手里。那包子尚有余温,但早不如出笼时那等鲜美。叶思睿本想推拒,目光在周毅脸上转了一圈,还是接下吃了起来。
  吃好了东西,叶思睿便同周毅上门去。
  杜若催得紧,他们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准备拜帖,叶思睿把门上的门环扣了扣,屋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谁啊?”
  叶思睿当是看门的下人,提声回答:“提刑按察使司佥事叶思睿,登门拜访前羽林前卫指挥佥事陆江辰陆大人。”
  屋门没开,只有一声回应:“阁下走错了,这里没有什么陆大人。”
  叶思睿思考了片刻,便喊道:“陆大人,您若不喜欢这称呼,晚生斗胆叫一声陆先生。晚生若非有要事,断不会来打扰先生的清净,也请陆先生体谅一二!”
  刚刚消失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短衣,头戴网巾,足蹬革翁鞋,手上还搭着青布长手巾的四旬男子狐疑地看着他们。“刚刚说话的是哪个?”他问。
  叶思睿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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