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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争[出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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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楚瑜心头一松,轻笑道:“这又有什么大不了,高祖皇帝又一个籍儒,威武如汉武帝亦有一个卫青,千秋之下,谁也没有因为这点风流韵事而折了他们的英名。”
  楚因止不住眉头一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沉默了很久才道:“楚瑜你究竟想说什么?”
  曾楚瑜站了起来,万福了一下才道:“臣妾是不忍皇上日日为了原夕争而焦虑烦闷,更何况子卿也不是不能接受男子,皇上又何必要为此而忧虑呢?”
  “他……”楚因略有一些黯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原夕争再出色,他也不过是皇上的臣子,是您的奴才,是皇上您的人。”曾楚瑜冷冷地道:“皇上有更远大的志向,岂能在这些情爱事情上耗费心力。”
  “说得好!”楚因抬头拉过曾楚瑜,叹息道:“可是只怕你这位子卿哥哥不这么想啊。”
  曾楚瑜江头靠在楚因的肩头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对皇上您说,但又怕说了臣妾会心里内疚。”
  楚因笑道:“你说来听听,说不定朕能替你排解。”
  “子卿如今是南朝的驸马,可若是他真的喜欢上了李缵,迷了心窍打算叛逃北齐,皇上你有无把握留住他?”
  楚因沉默了良久,曾楚瑜慢慢地道:“子卿在大殿上,十步之内取了楚嵩的首级,这种能耐谁能留得住他?若逼急了他……”曾楚瑜话说到这里变住了口,楚因的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一道剑光,紧接着是随着那剑光喷出来的鲜血,他心中不由一凛。
  曾楚瑜接着悠悠地道:“我前些日子便告诉皇上,子卿身上还带着如影随形的毒,他既然没有开口向弯阳索要解药,那必定至少要闭关一个月以上,才能将体内的毒排除。皇上您觉得……他有这个时间吗?”
  楚因听后轻笑一声,道:“楚瑜你真是个妖精。”
  曾楚瑜靠着楚因的肩道:“楚瑜愿为皇上做一个妖精,我只对皇上一个好,任何能让皇上心烦的人或者事,楚瑜都不介意去扮演一个歹毒的妖精。”
  楚因用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美丽的脸,轻叹了一声:“楚瑜……”
  隔日,弯阳的面前便多了一块带血的帕子,曾楚瑜道:“你能从这块帕子上看出原夕争身上的如影随形毒性如何了吗?”
  弯阳细细舔了一下血迹,微笑道:“回娘娘,原夕争自己的心性大乱,因此使得他一直压制在肺腑之内的毒性爆发,逆行到了血脉之中,只怕此刻四肢无力,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用到内力了。”
  曾楚瑜微微一笑,轻叹了一口气道:“很好。”
  弯阳虽然不知道曾楚瑜为什么笑得如此明艳,但她知道此事对原夕争来说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只要是能令原夕争倒霉的事情,她弯阳都会觉得心情愉快。弯阳出了宫门,看着满大街热闹的人群,可是走在这么繁华的一个接头,弯阳却觉得周身无比的冷清。
  她还没走出多远,一队士兵哗啦一声将她围了起来,弯阳不由心中一紧,这个时候一辆由两匹高大域外大马拖着的马车慢慢驰到了近前,一只修长的手指掀起了帘子,里面露出了瑞安的笑脸,只听她淡淡地道:“弯阳么,我刚巧有事找你,不如上渝苑做个客吧。”
  弯阳轻咬了一下嘴唇,道:“公主这架势,弯阳是不想去也不成了?”
  瑞安一挑修长乌黑的眉,含笑道:“我瑞安门前只有来不了的客人,没有不想来的客人。”
  弯阳不得不低头由着士兵押送着坐到了马车上,瑞安坐在软锦榻上懒洋洋地上下打量着这个貌美的道姑。单论弯阳的出身,颇有几分传奇之色,塔器出身非常不好,三岁的时候便随着父母出来逃荒,不到五岁就父母双亡,成了一个流浪的小乞丐。可她的运气着实不差,当年天一道有一位道姑出外云游,无意中看中了弯阳,觉得她资质还算不错。这名道姑也没什么寻觅良才的意思,只不过刚好缺一个看丹炉的女童,弯阳便因此进了天一道门。天一道门众甚多,不要说是外门弟子,内门也超过了三千弟子。而契约能从一个普通的道门给丹炉看火的小女童到江湖闻名的女大夫,除了运气,天赋也是功不可没的。因此弯阳一向都是自傲的,可是今天她在瑞安面前却无论如何也傲慢不起来。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她什么也不需要依仗,她的地位就决定了她弯阳在她的面前只不过是一只蝼蚁。弯阳觉得气氛,为什么这就是天道的次序,她弯阳没有一点比不上瑞安,可却不得不在瑞安面前卑躬屈膝。她细腻胡思乱想,但瑞安的沉默却让她心里除了气愤以外,更多了几分忐忑不安。
  瑞安率先下了马车,带着弯阳进了渝苑。弯阳依令在渝苑的内堂里坐下,她不是第一次来渝苑,可却是第一次坐在渝苑的内堂。瑞安的礼数颇为周全,茶是上等的好茶,四色糕点亦做得非常精致。
  弯阳不知道瑞安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瑞安端起茶碗轻笑道:“刚才多有得罪弯阳女侠,瑞安这里以茶代酒,先行赔罪了。”
  “不敢当。”弯阳僵直地道,瑞安的威名她是知道的,出了名跋扈,任性的一个公主,她居然破天荒给自己道歉,不免让弯阳既诧异又万分警惕。
  瑞安略略低头,将茶饮完,才微微笑道:“我瑞安想问弯阳买一样东西。”
  不等弯阳暗自猜度,瑞安已经接着道:“不知道弯阳女侠肯不肯出让你手上蔡姬的东西。”
  她的话音一落,弯阳心中所有的疑虑顿消,看来原夕争已经到了不得不求助于外力的地步。弯阳心里觉得一阵痛快,她目光陡然间变得锐利了起来,她司机看穿了瑞安表面淡然之下,其实焦虑的内心,久违的优越感又回到了她的心中,令弯阳觉得一阵舒畅。
  “公主,蔡姬是有一些东西在贫道的手中,不知道公主想要哪一样?”
  瑞安放下茶碗,拍了拍手,外面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宫女,她们每个人手中都有一个托盘。瑞安站了起来,指着这些托盘道:“第一个托盘里有五十万两银票,第二个托盘里是浙西最好也是最大一个庄园的地契,第三个托盘里是本宫能弄到手的所有大内灵丹的配方,第四个托盘里是本宫给九华山圆空师太的一封引荐信,你可以凭着这封信去九华山拜在师太的门下,想必你也听说过当今太后参佛,天后便是这位圆空师太的俗家外门弟子。”瑞安转过身来淡淡道:“我知道你最近跟当今皇后走得很近,本宫可以跟你担保,她能给你的不及这里的十分之一。”
  瑞安说一样,弯阳便震惊一次,她虽是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但可惜行走江湖,又是一名女大夫,若是能有这么多银钱,她也不会屈就于东方庄主门下为生;浙西是一个富庶之地,它最大的庄园岂是东方庄园可以相提并论的,可连东方庄园这种地方弯阳她都做梦也不敢奢想能拥有;试想她弯阳若是能握有大内几百年来几百位一等的御医研制的丹药配方,又何愁不能成就她弯阳一世的声明,再无人会因为她是个女子而敢鄙薄于她;九华山圆空师太,若是她与这位师太能有一个名分,哪怕只是寄室弟子,那便是太后的师姐妹,何等的尊贵,岂是她这个区区的江湖女子的地位可以比拟的。瑞安给出的五份东西,正是可以彻底颠覆弯阳人生的东西。
  弯阳看着面前那五个托盘,隔了片刻才吃吃笑了起来,接着声音越笑越大声,瑞安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只听弯阳含恨地道:“瑞安,你用这五份东西来告诉我,似我弯阳这种人是如何的落魄,不值一交,因此你们皇室只要略略高抬贵手,便可以对我们的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对不对?”她一步一步地朝着瑞安走去,瑞安不由后退了半步,弯阳步步紧逼,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一字一字地道:“可是你这次弄错了,不是你,是我,是我在对你们的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原夕争不行了对么,他不但四肢无力,背腹升寒,而且有呕血之状,只要我愿意拿出蔡姬的解药,他自然万事大吉,可是我若不拿出这解药,他这一身引以为傲的武艺都将化、为、泡、影。”弯阳深吸了一口气,悠长吐气道:“你认为原夕争要是没了这点自保的本事,你凭着这五个托盘里的东西能保住你瑞安这个漂亮的丈夫么?”

  第三十三章

  瑞安忍无可忍,铿锵一声,佩剑使出了鞘,架在了弯阳的脖子上,她冷笑道:“我瑞安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丈夫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但是我瑞安可以跟你保证,你绝对不会比我更逍遥。”瑞安压紧了手中的剑,弯阳轻笑道:“你要杀了我,可就没有了蔡姬的解药。”
  瑞安冷笑,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的舌头,还有你的十根手指,你大可以留下蔡姬的解药过下半辈子。”
  弯阳只觉得背脊上一阵冷汗,她咬牙道:“你就不怕傅出去,人人都会说你瑞安是一个恶毒的妇人。”
  瑞安听了,不禁弯眉一笑,略带嘲讽地道:“莫非弯阳一直认为瑞安是一个珍惜名誉,爱惜名声的人不成?”她说一句,弯阳的脸便白一分,瑞安淡然地道:“你看重的东西在我瑞安的眼里不值一文。”
  弯阳心中不禁一阵绝望,民间都说这位瑞安公土放荡荒淫,酷爱畜养面首,收集美男,这样的名声瑞安都无所谓,更莫要提再多一个恶毒妇人的称号了。
  瑞安一字一字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蔡姬的解药,你拿还是不拿出来!”
  弯阳迟疑了一下,手慢慢插到了怀里,瑞安见她屈服,不由心中一喜,谁知弯阳将东西掏了出来,暴喝道:“你休想!”
  瑞安贵为公主,论江湖经验其实还远不如多次生死之战的弯阳丰富,动作也远不及弯阳灵敏,眼见弯阳怀中的一把银针都要射入她的画中,不禁心中一紧却无法躲避。两人眼前一道人影一闪,弯阳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腕一阵剧痛,手中的银针悉数钉入了大堂内泛着黝黑亮泽的青砖上。
  瑞安靠着身后的那张精工细作的南海梨花木桌微微喘着气,弯阳则捧着手,也不知道是因为怀恨还是因为痛极,面部略有一些扭曲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子。
  原夕争的面色似乎挺好,周身看不出任何不适的地方,而且一出手就折了自己的一双手,弯阳不禁将口中的牙都咬碎了。
  原夕争温和地道:“我其实无甚大碍,是瑞安过于忧心了一些,此次是拙荆的不是,还请弯阳女侠多见谅。”
  弯阳的嘴唇略略颤抖地冷笑道:“驸马的道歉弯阳可不敢受。”
  原夕争伸手道:“先让我替你将手腕接上吧!”
  弯阳手一阻,冷冷地道:“不必!”她说着一咬牙,狠狠将自己折断的手一拉一托,痛得弯阳顷刻间满头是汗,脸部的表情越现狰狞,颤声道:“不知道驸马与公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弯阳?!”
  原夕争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可以走了。”
  瑞安此刻已经回过了神来,她轻哼了一生道:“就凭她刚才胆敢行刺本朝的大公主,便不能让她走。”
  原夕争转身道:“瑞安,你不必强人所难!”
  弯阳讥讽道:“你们夫妇二人,不用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论你们说什么,做什么,我的回答依然只有一句,蔡姬的解药——没有!”
  原夕争轻叹了一声,道:“我没打算向你逼问解药。”
  瑞安则怒道:“你真当我们收拾不了你,若非子卿对你心存内疚,又岂会对你再三容让,明知解药在你之手,也不逼你交出。可是你试问,当日你们七人追杀子卿,子卿设阵,圆月误入身亡,这种前因后果,子卿有什么错。你若真是铮铮硬骨,又为什么会随着东方庄主投靠南朝,你若真要替自己的丈夫报仇,就该去找当今的皇上,而不是把气都撒在你明知对你心有内疚的子卿头上!”
  弯阳只是冷笑,仿佛冷然看戏一般,原夕争也不多话,只是手一伸道:“弯阳女侠,我送你回住处。”
  弯阳挺着脖子,转身即走,一副任你花样百出,我自巍然不动的神情。瑞安知道弯阳也算是有名的江湖高手,虽然她擅长的是医术,但是也不能有所轻视,因此现在的渝苑可谓草木皆兵,可惜瑞安只想过弯阳想要强行逃走,却万万没有想过弯阳敢于动手杀她。
  原夕争淡然地陪着弯阳一路走过了瑞安设下的重重关卡,卫士们都是面面相觑,尴尬地站在那里,却也没有任何反抗。原夕争将弯阳送出了门口,门外有两匹马,弯阳满腹怀疑,她抢先一步挑了其中的一匹马,翻身骑上。原夕争知她防着自己在马匹上动手脚,只是微笑了一下,等她挑好了马匹,才骑上了剩下的那匹马。
  弯阳骑着马,一路或快或慢,原夕争的马匹都是恰到好处的落后她一个马头。一直到了弯阳现在的住处,原夕争都没有其它的动作,这不禁令得弯阳诧异莫名。
  弯阳跳下了马,原夕争却没有下马,只微笑道:“弯阳女侠,我便送你到这里了。”
  弯阳上下看了原夕争一眼,微微冷笑道:“这蔡姬的解药,你真不打算要了么?”
  原夕争乌眉轻扬,道:“生死虽有命,但我原夕争相信还不会仅仅止于此,再会了!”说完,他猛然一拉马匹,竟然单手将整匹马拉得前蹄翘起,陡然间转了个向,然后放马远去。
  原夕争整个动作潇洒流畅,风扬乌发,流水照青衫,即便深恨这人的弯阳也不禁看得心有所动。她看着原夕争快马远去的背影,不禁心想,莫非自己判断错了,原夕争没自己想得那么糟糕,弯阳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
  原夕争跳下了马匹,快步走到了堂内,见瑞安正面色铁青地喝斥左央名,道:“本宫若是有事找你自然会召你,若没召你,不要来打搅本宫的清静!”
  左央名原本只是略有尴尬,原夕争陡然出现,令得他脸色突然涨得通红,隔了半晌,才躬身道:“小臣告退了。”
  “还不走,难道要本宫让人抬着轿子送你走不成?”瑞安冷哼道。
  左央名立时仓惶退去,连原夕争的招呼都似没有听到一般。
  原夕争看着他的背影,转头轻笑道:“你这有事发的哪门子脾气,把左大人吓坏了怎么办?”
  瑞安坐下,大口喝茶,却不去理会原夕争,原夕争知道她心里不痛快,只微微笑了一下,坐到了一边。瑞安见原夕争也坐了下来,不由轻哼道:“你现在还在逞强,不去屋里休息。”
  原夕争眨了一下眼,道:“公主大人发脾气,小臣如何敢躺!”
  瑞安气极反笑,道:“你做哪门子好人,为什么把弯阳放了,我就不信把这大理寺的那套都给她用上了,会逼不出蔡姬的解药!”
  原夕争微微叹息了一声,道:“瑞安,我怕你没有这个时间。”
  瑞安抬起了下巴,冷然地道:“我瑞安要问一个人的话,除非这人死了,否则不会没时间。”
  原夕争也不与她争辩只是端起了茶碗,慢慢地品茶,这杆茶还未饮完,宫里便来了一个太监。太监传的是圣武帝的口谕,只说是听御用大夫弯阳说驸马身体已然大好,心中甚悦,今日在养心阁设一个家宴,让瑞安公主与驸马赴宴,以贺驸马身体康复云云。
  这太监宣完了旨,瑞安半天也说不上话来。弯阳不过刚刚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楚因的旨意便到了,无疑弯阳从跟原夕争分开的下一刻起便有可能到了皇宫内。这个时机拿捏得如此紧凑,显然弯阳从进了渝苑开始,楚因便已经得了消息。若是瑞安再拖延片刻,只怕楚因便会遣人上门来要人了。
  瑞安不吭声,原夕争则起身道:“劳烦公公了,请代我与公主回复,我们会准时赴宴。”
  然后原夕争招人来,给了赏钱,那公公不禁眉开眼笑,心道难怪这驸马爷招皇上喜欢,模样长得好,会立功,又会做人。
  “驸马,洒家这就回去禀报皇上去了,您早些来,可别误了时辰!”
  原夕争谢过太监将他送出了内堂,回转身见瑞安像泄了气似的坐于椅中,便笑道:“想什么呢,这么一个时辰都不到,还不够你打扮的!”
  现在的宫廷宴席多半会有太后出席,这位陪了一辈子小心的老太后如今最见不得别人对她有半点不敬,尤其看重别人衣着。瑞安早知今时不同往日,可当瑞安将整套的锦绣华服一件又一件套到身上的时候,才真真正正地开始领会了这一点。她的潇洒,她的不羁,她所有的离经叛道,都是建立在昌帝的恩宠之上。一旦这个恩宠不再,那她瑞安也就不能再是以前的那个瑞安了。
  瑞安戴了满头珠翠出来,却见门口的原夕争也换好了衣服,是一身月白色的细葛长衫,褒衣博带,漆黑的长发挽起戴上细纱小冠,宽袍翩翩衬得少年别样风流,随意里透着一点雍容。
  瑞安悠悠叹了口气,道:“怎知倾城又倾国,佳郎难再得。”
  原夕争弯腰道:“多谢娘子夸赞。”
  瑞安噗嗤一笑,心头郁闷稍消,挽起原夕争的胳膊,道:“你怎么突然变得有精神了,早知如此,我也用不着做这个恶人,去逼人性命了。”
  原夕争只微微一笑。却没有答她这句话,南朝皇宫里的家宴素来都是在养心阁里办的,一来这里是离内宫最近的地方,嫔妃们出入方便,二来是因为养心阁也是皇宫中最别致的殿阁之一。它临湖而建,由着一道长廊紧邻着御花园,坐于水波微澜的湖面上,衬着满池荷叶无穷碧,冬可赏梅,秋能品菊。除此以外,其实最重要的一条是皇室祖上将这里定为家宴之所,也是取其四面无耳,家人可说体已话的意思。
  瑞安与原夕争到得不早不晚,因此等她们到的时候,楚因已经到了,曾楚瑜也在。而让瑞安稍觉意外的是,楚因似只宴请了她们这一对夫妇,所谓的家宴也不过是只有她们一对客人而已。
  楚因从她们进来开始,目光在原夕争的身上就未栘开,这令得瑞安心中不禁有一点不安,要知道楚因过去再怎样都是态度含蓄的,不令人注意的,从未有像今天这般咄咄逼人。
  瑞安笑道:“怎么皇上只请了我们这两人么?皇上比起当王爷的时候是越加的省了,可这家宴就不热闹了。”
  楚因倒是没有回答她这句话,曾楚瑜却是笑道:“瑞安喜欢热闹,皇上岂会不知,只是客人还未到罢了。”
  她说话间,门外突然热闹了起来,一行行人跨过门坎进来,却都是楚因荆州的旧部,东方景渊,汤刺虎,还有一些楚因手下的大将们。他们自从楚因登基以来,各个都成了手握重权的一方,如今齐齐聚集在皇宫倒是破天荒第一次,均显得颇为拘束。
  曾楚瑜在荆州二年,与众人都相熟,此刻笑道:“各位将军们再不来,我们的公主可要发脾气了。”
  她一开口,众人就更拘束了,倒是汤剌虎还大胆一些,道:“回娘娘的话,我们才领到皇上的旨意,不过大家觉得来皇宫吃饭,可比不得平时,自然要慎重,但大家都是粗人,所以费了点时间置办行头,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见谅。”
  原夕争瞥了一眼汤剌虎,见他果然一身新衣,锦衣玉带,头上戴着冠帽,缀有羊脂暖玉,手指上套着金镶玉板指,腰下还挂了一块硕大的玉佩,极尽富贵之能事,不禁莞尔,道:“汤将军恐怕是把全部家当都穿挂在身上了。”
  他这么一开口,上至楚因下至这些荆州旧部都是哄堂大笑,汤刺虎略有一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军装怎么穿我知道,这些绸缎衣服怎么穿这我真不太清楚,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又容易皱又不经扯,比我一套军装还贵。”
  他本来与原夕争最是不投机,但经过了荆州一战之后,虽还是不常往来,但却无形中亲厚了不少,因此原夕争与他开玩笑,他居然也嘿嘿笑着承下了。楚因虽然面带微笑,目光却从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
  他一说众人笑得更是厉害,众人正说着笑,门外太监细着嗓子唱了一声:“太后娘娘到!”
  众人吓得立时跪了一地,连楚因与曾楚瑜也是起身相迎。
  太后穿了一身素色的锦袍,虽然亦是刺绣坊精工细做,但比起曾楚瑜身上的华服,就显得过于朴实了。她在楚因的搀扶之下在首位坐下,便亲切地笑道:“众位爱卿都是我皇儿的肱骨之臣,立过汗马功劳。都平身吧,在哀家面前不用太过拘束。”
  东方景渊等只知道皇上宴客,却不知道原来皇太后也会参加,刚刚松下的气氛又都紧绷了起来。
  “都坐吧!”楚因笑道。
  等众人在丝楠木矮几后坐定,楚因才笑道:“这个地方是我南朝历代开家宴的地方。所以太后会来,此乃家宴,众位爱卿不用太过拘礼。”
  他这么一说,众人自然是受宠若惊,东方景渊这样的谋臣自然淡定,但像汤刺虎这样的武臣早已经是热泪盈眶,恨不得现在就以死相报了。
  “开席吧!”曾楚瑜笑道。
  养心阁的中门开,宫女便流水似的端着菜肴进来了,所有的菜都是一桌一份”一人一桌,即便是瑞安与原夕争也是分开用餐。今天的菜式其实不算繁复,但到底是宫廷用膳,自有其独到之处,东方景渊自然是细嚼慢慢品茗,汤刺虎他们起先还能忍着,到后面自然是大快朵颐了。
  太后见他们吃得香,不免露出高兴之色,道:“众位卿家觉得今天的菜式如何?”
  东方景渊何等聪明,一听便知道今天的菜式是太后定下的,难怪像是个素食宴席,于是道:“太后娘娘,这几道菜清淡又不失味美,吃来回味悠长,别有一份清新的滋味,倒像是一个钟灵神秀的女子一般,举手投足,气质浑然天成。”
  太后点头笑道:“我一直听皇上说东方庄主品味过人,今日一见才知名不传虚尔!。”
  东方景渊点头连声道:“太后过奖了。”
  这个时候殿下飘来一道奇香,这道菜还未见踪影,就把殿里的人都勾得抬起了头,汤刺虎更是不由问道:“好香的菜啊!”
  东方景渊称稍闻了闻,不禁眉头一动,隔了片刻才见宫女们手捧着托盘进来。这芳香四温的菜竟然是一道羹汤。汤刺虎早被这奇香弄得心痒难耐,等盛放羹汤的金耳杯放在桌面上,立时便一拥而上,三两口便将羹汤饮用完毕了,大叹道:“能吃到这么一种美味,真是不枉此生也。”
  其它人虽没他这么直白,但看脸色似也颇为赞同汤刺虎的话。
  汤刺虎舔了一下唇,道:“皇上,你能不能告诉小臣这汤到底是如何做的,我回去也好做来解馋。”
  楚因笑道:“你们让景渊跟你们解释这到底是什么。”
  东方景渊微微笑道:“此道羹汤可颇有历史,乃是东晋陈思王所创,说它瓯值千金,可见其珍奇,它采用主要原料是骆驼的蹄子所以本名叫驼蹄羹。”
  曾楚瑜轻笑道:“东方大人果然是饮食大家……”她话题一转又道:“其实今日本宫原本想为大家安排另一道美食,这道美食是当年武则天爱用的。”
  汤刺虎他们一听均是起了好奇之心,连着楚因也不禁笑道:“楚瑜别卖关子,接着往下说。”
  曾楚瑜笑道:“《太平广记》里记载说武则天时,有一道菜是将鹅鸭置于铁笼中,笼下生炭火,用铜盆盛酱醋等五味汁置于笼内,鹅鸭被火烤得不停地来回走动,热得它们不得不饮盆里的汁水,等到鹅鸭羽毛尽落,肉色变赤时即熟。据说其肉鲜嫩美味,浑然天成,令人难以忘却。但是……”
  东方景渊轻轻瞥了一眼太后,见她虽面无表情,但与刚才笑容满面的和颜悦色却是差之远矣,曾楚瑜越说她的面色越沉,到得最后只听她轻斥道:“如此残忍的食法,亏你说得出口!”
  曾楚瑜像是吓了一跳,轻声道:“臣妾刚才的意思也是觉得太过残忍了一些,才没有采用。”
  太后的怒气未消,道:“不管是活烤鹅肉也好,炖骆驼蹄子也罢,都是以残忍来满足口欲,吃来不是折寿么?”她这么开口一斥,原本轻松的气氛立时便冷了下来,像汤刺虎这种人连人都杀得,杀只鹅鸭,啃只骆驼蹄子又算甚事,不禁各个面面相觑,尴尬了起来,而且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居然当厅喝斥曾楚瑜,显然这后宫的婆媳关系已然是极差。
  曾楚瑜在一边委屈地看了一眼楚因,楚因微笑道:“太后母亲……您是慈悲为怀,不过今日是家宴,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动气,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划算了。”他开口说话半点也没有提曾楚瑜的不是,倒反而是劝着太后不要动气,这已经是变相在帮着曾楚瑜了。
  太后心里不由暗暗一惊,见曾楚瑜虽低眉垂目,但却没有半点理屈之情,心中虽然怒极,但却发作不得。眼见楚因颇有维护曾楚瑜的意思,倘若自己再闹,只怕会坚定了楚因心中她这个太后无理取闹的印象。
  楚因心中则全然不理会这婆媳两人暗中斗法,只微瞥了一下只用了一勺羹汤的原夕争,笑道:“子卿觉得此汤如何?”
  原夕争微笑道:“臣大病初愈,还尝不出什么滋味来。”他这么一说,似是婉转地表达并不喜爱这种羹汤,难为老太后高高在上,阁里这么多客人,此刻才找到了一个知已,不由看向原夕争的面色更多了几分和善。
  曾楚瑜接嘴笑道:“是呢,今日原本高兴的事情也挺多,尤其是子卿哥哥病体痊愈。”
  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吭声。
  原夕争倒是微倾身体,来了一句:“娘娘您费心了。”
  太后见气氛变得冷清了起来,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合时宜了,于是淡淡地道:“哀家也有一些乏了,你们接着乐吧,哀家先退了。”
  众人又皆起身,跪倒,恭送了这位高兴来,败兴走的太后。太后一走,果然这气氛又轻快了起来。
  酒过三巡,汤刺虎他们已是喝得面红耳赤,虽还不至于脱靴摘帽,但也各个顶戴不整,歪七竖八。
  人人都以为这宴席就要这么完结的时候,楚因却突然微笑道:“刚才说起这东晋,朕突然想起自己新得一个东晋的谱子。”他说着吩咐人去取过来。
  谱子取过来之后,楚因让太监直接递给了原夕争。原夕争接过,略略展开一瞧,楚因笑道:“子卿可是乐道高手,可能看出这是何谱?”
  原夕争低头禀道:“此乃燕乐半字谱中的弦索谱,原是由西晋乐师列和、中书监荀勖共同制订的一种记谱法。”
  “子卿果然是乐道大家,此谱确实是东晋时期流传下来的一本弦索谱的真迹,只听说东晋时期文美,乐美,无一不是极品,朕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琴师为朕弹琴此曲。朕知子卿有通天之能,不如就请子卿为大家抚奏此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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