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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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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不可能!军师对容国一直都很忠诚,大王说一他从来都不说二,怎么可能突然就叛国!”
霍邦不会长篇大论的说辞,只抓着裤腿垂首,道:
“小安,我们都很意外。。。。。。”
霎时,安戈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连连后退了几步,“不可能。。。。。。不可能!”
方羿怒腾腾看着刑台的人,抬手命令左右上去,“把人拖下来。”
安戈见那些士兵个个五大三粗,大有把他大卸八块的架势,于是收了嘴皮子,抡起军杖就招呼过去。
“都别上来,不然揍得你们亲娘都认不出来!”
砰砰两下,那三五个士兵便被他打倒外地。
他得意洋洋地抹了抹鼻子,哼哼道:“这叫蔽天十字枪,才学的功夫,怕了吧!”
他用方羿教的功夫,打方羿的兵。
方羿的脸色越来越沉,他不是怒安戈大吵大闹,反正这上房揭瓦的脾气他也不是第一天见识。
他是怒,安戈居然跟其他普通人一样,被这表面计谋迷惑,看不出丁点儿端倪。他原以为,安戈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终归心细精明,这是他身上最宝贵也是最不能替代的内核。
为了证明这一点,方羿还大言不惭跟封若书说这赌不用打。看来,若真打了竟是他要输?
“拽我干嘛!放开!”
“告诉你们,我可是发过疯的小夜叉,你们别惹我啊!不然我疯起来自己都害怕!”
第二批的三十个士兵上去后,安戈没多久便被制服了。他整个人被架了起来,两条腿在半空蹬来蹬去。
嗖!
鞋子突然脱离右脚,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径直朝方羿的面门飞去。
啪!
方羿徒手接住,他徐徐走向那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却突然安静乖巧之人,愤然将鞋扔到地上,一字一句道:
“你,让我很失望。”
周遭的一圈人瞧着方羿快要冲出体外的怒火,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说什么。
那日最后的结果,便是军杖照打,封若书皮开肉绽,被霍邦等人抬回营房。至于安戈,便以扰乱军务的罪名被关了起来。
这消息传到摩耶耳中,他自是府首称庆。
“哈哈哈!什么容国战神?什么华泱智囊?还不一样中了寡人的计谋!”
摩耶自从篡位之后,一直以寡人自称。
他的话一落,当即有人附和:“大王神机妙算,那封若书此刻已经神志不清,兴许对方羿乃至容国心灰意冷,不日就要奉上降书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人替他求情么?”
“有倒是有。霍邦等将领接连相劝,方羿才从死刑免到了八十军杖。”
“还有呢?”
“还有两个勤务兵,应该是平时伺候封若书的,去拦了一下,但是方羿没有手软。”
摩耶笑了笑,“这才是合理的。封若书待人温厚,如果连伺候他起居的下人都不去求情,那才不正常。”
那人跟着笑了,“大王英明。”
当夜的容国军营,四处出奇地安静。
许是白日遭了惊涛骇浪,浮杂之物都被冲刷殆尽,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与寂静。
方羿在屋内踱来踱去,坐立难安。
现下正是化雪的时候,亦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小夜叉向来怕冷,平日都是整个人圈在他身上才能安睡,今日他一个人在牢中,也不知怎么样了。
管他呢?
谁让他不懂事乱吵乱叫?
没有打军杖只是关起来已经法外开恩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小夜叉一个人挨冻,万一着了风寒怎么办?
于是他乔装了一番,趁着夜深人静,悄然潜到军牢。
结果,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陌上白首谁家”小可爱的地雷~
不好不好,我方小安智商受到质疑,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92章 反攻(二)
方羿担心安戈受冻, 于是乔装一番, 趁着夜深人静悄然潜到军牢。
结果, 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失色!
只见安戈居然在潮湿阴寒的牢中生了一团火!盘坐在角落里一面搓手一面傻笑,比在他床上欢喜多了!
谁给的他干柴?
谁给的他火折子?
谁允许他在严肃冷酷情理不容的军牢里生火取暖!
方羿气疯了, 三步并作两步过去,脾气就要发作。
“呵,你来了?”
安戈听到脚步声回头, 看到来人似是不怎么开心,又回过头去对着火堆取暖。活像被饿了几顿的松鼠,正嘟嘴闹着小性子。
对着缩成一团的背影,孤独又无助, 方羿的怒火无端就消了。再大的火气对着这人也发作不出来, 毕竟安戈什么都没做错,只是有点笨。
想起白日凶了这人,心中又燃起几分愧疚。
咫尺天涯,相对无言。
封闭的空间一时寂静,像罩了一口巨大的钟,沉闷且压迫, 只有火焰燃烧的微弱声。
方羿在牢外徘徊了一会儿, 叹气,又看向安戈, 那人的肩膀居然开始颤抖——这人,居然哭了么?
心里一下子急了。
笨就笨吧!
愚就愚吧!
大不了往后要用脑子的时候都交给他, 小夜叉只用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就好了!
手一下子扒上栏杆,堪堪开口:“小夜叉,你。。。。。。”
结果,前一刻还缩成一个小馒头的人突然跳了起来,跟破壳而出的小鸡仔一样欢天喜地蹦到方羿面前,眸子闪着星辰问:
“猴哥,我演得好不好?”
啊。。。。。。嗯?
什。。。。。。么?
演?
这大起大落的转变,饶是见多识广的方羿也没能及时反应。
“说呀,好不好啊到底?”
安戈眼巴巴瞧着他,仿佛讨要糖果的孩童。
许久许久,方羿才明白他的意思——敢情,这小夜叉一直都将形势看得一清二楚?之前的那些,只是掩人耳目的戏套?
他自责地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轻视了人家,还兀自添了许多烦扰。
于是释然一笑,罕见地露出了牙齿,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安戈的鼻子,宠溺道:“好极了。”
而且还会顺着戏本的方向,自己添了一段。
这场没有落锤的赌约,他没输,反而,赢了双倍。
安戈嘿嘿直乐,手穿过栏杆的空隙环住他的腰,眼巴巴瞧着他,“那你是不是应该亲我一下?”
方羿倒是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安戈两手一摊,“就一开始啊。你是什么人?军师又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一张不知道真假的降书你就要打他?肯定有什么小算盘的啦!”
方羿瞧着这蹦跶欢快的人一本正经地分析,眼眸融了柔波,“所以,你就给自己加了一段儿?”
安戈得意忘形地挑眉,“嘿嘿,还不错吧?你都没看出来,就没有人能看出来啦!”
说着说着,他又高高噘起嘴,道:“哎呀不行!你必须亲我一下。难道我忍辱负重这么久,连个亲亲都没有吗?哦?我这么聪明,难道连亲亲都不配得到吗?哦?”
他每说一个“哦?”,就要撅一下嘴,红色的唇撅得高高的,仿佛呼吸的鲤鱼。
方羿揉着他的头发,隔着栏杆环上他的腰,随后蜻蜓点水在头上印了一个吻。
吻很浅,情很深。
尽管亲的不是嘴,安戈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脑袋在他胸口拱了又拱,又嘿嘿嘿的傻笑去了。
那晚,方羿在心里确信,小夜叉果然就是他爱的这个小夜叉,他不傻,只是爱在自己面前撒娇罢了。
他爱他。
。。。。。。。。。腻歪的分割线。。。。。。。。。。
话说为了让摩耶上当,封若书硬生生受了八十军杖。他身子本就孱弱,这一打,半条命也没了。
霍邦前去探望时,封若书终于从三天三夜的昏迷中睁开眼睛。
“军师,其实不用八十杖,摩耶也不会起疑。”
只要不在战场上,他素来没什么表情,只微微凝眉,一动不动瞧着对方。
封若书趴在病榻上,眉头紧皱,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发了烧,伤口虽然被军医处理得很好,但八十军杖也委实不在他身子的承受范围之内,落下病根也在所难免。
他从前一晚开始周身发热,方羿遣人偷偷送来好几味良药,到现在虽然退了些,但整个人仍是病恹恹的,眼眶也被身体的热度熏得通红。
“摩耶此人,诡计多端。。。。。。往前他在断龙崖设计埋伏将军,我们吃了大亏。不这样。。。。。。万一他看出端倪,我们便。。。。。。前功尽弃了。”
霍邦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但你有没有想过,中间万一出了岔子,你。。。。。。”
封若书无力地笑了笑,“不会。。。。。。我们计划周密,不会有意外。”
霍邦是个只会打仗的仗疯子,只要不跟打仗相关,他的话通通很少,现在封若书又要静养,他的话便更少了。
封若书露在棉被外的指头动了动,道:“霍先锋,你帮我个忙。”
“军师请讲。”
封若书艰难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本册子,这样简单的动作似乎牵扯到后背的伤口,让他额前沁了一层细汗。
“这是我之前写的拓本,小安最近在练字,你帮我把这个给他,别说是我写的,就说是你在街上买了没处放,顺便捎给他的。”
霍邦愣了愣,不是很情愿地接过,“好。”
他拿着拓本没有立即走,在原地站了半晌,又不死心一般,问道:“军师,你,是断袖么?”
封若书怔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晦朔不明,道:“算是吧。”
安戈是男子,他爱他,应该算是了。但其实安戈若是女子,他也会义无反顾爱上的。只要是这个人,这个灵魂,其它怎样都无所谓。
霍邦拿着拓本的手紧了紧,心中颇为不甘,“噢,这样。。。。。。”
“我昏睡的这些天,小安他怎么样了?”
“他看出咱们是在演戏,还在刑台上大闹了一出,配合咱们。”顿了顿,又道,“连将军都给糊弄过去了。”
闻言,封若书的眼神一点一点黯淡,像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坍塌了一般绝望。
“你将拓本还我,莫去送了。”
“为何?”
“。。。。。。没必要。”
封若书赌气地将拓本随手一扔,跟墙角的杂物堆到一处,当即便蒙了灰。
霍邦立在原地,稍有些手足无措。
碳炉里的火隐隐燃着,时不时烧到零星的杂质,发出“噗噗”的响声。在空寂的屋中格外突兀。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好像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良久良久,病榻上气息微浅的人突然打破沉寂:
“霍先锋,你爱过人么?”
话语夹着两丝破败的幽怨。
霍邦的眼神慌乱了一瞬,脑中划过那晚在城西温泉,他与封若书水下渡气的情景,耳背一红,坦然道:“爱过。”
“现在还爱么?”封若书盯着墙角的灰,仿佛眼睛里也蒙了几层。
“嗯。”
“万一你所爱之人,心里没你呢?”
霍邦的眼睛动了动,道:“我会等,等到他心里有我的那天。”
封若书的眼神很是涣散,似乎被什么东西击得支离破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两行清泪不堪重负地夺眶而出,凄哀道: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这是受伤的、意识不清的封若书才会说的话,心里裹了千万层的脆弱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外,这样可怜,又这样真实。
这让霍邦的心口狠狠一陷,他盯着那虚弱无力之人,瞳孔微微颤抖。他亲眼见封若书从清雅兰竹变成现在干枯凋敝的模样,这人本该一袭长袍立于水穷云起处,不染烟火的。如今竟然落身尘世,遍体鳞伤。
霍邦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守护他。任何人,都不可伤他分毫。
“我,会和军师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不论何时何地何物,我不会退。”
这句承诺是有重量的,他重到,让霍邦铭记了一生,从未忘记。
。。。。。。。。。。。承诺的分割线。。。。。。。。。。。。
摩耶上当了。
在接到封若书真正的降书时,他几乎得意忘形。因为封若书在上面说,他为了凸显诚意,来降之日携旗下五千归顺人马,十万石军粮。
双方约在二月初七的凌晨,那时,封若书的伤口痊愈,容军“针锋相对”的恐怖气氛也发酵到最烈。
寅时三刻,摩耶打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
冬季的天亮得晚,天边的鱼肚白尚且浅淡。此时黑云压城,混着滚动的寒风席卷三山城上端,似要将城墙摧倒。
霍邦率了几位上将到城门迎接,心中狂喜。
他不知道,他和三山城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吞山纳海的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每个人都心存善良叭,夹缝中生存的十八线写手本就不易,任何无妄的指责都可能是最后一根稻草……诶?我怎么突然负能量了快点变回小仙女啊宝贝!
第93章 蚩尤箭
封若书率兵接近三山城时, 意外碰到一个背负弓箭的老叟。
那柄弓的上方嵌着一个蛇头, 周身青黑, 隐隐透着龙鳞般的光泽,与寻常长弓很是不同。封若书见他鬓发皆白,步履蹒跚, 便问他去哪儿,他却说,要进城**。
一旁, 佯装成步兵的霍邦连忙阻止他,说马上要打仗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过几日再进城。
然那老叟却是不愿,非要今日进去, 雄赳赳气昂昂, 嘴里还一直念叨:
“黑胡子巫师说了,今日进城,能找到钥匙。”
有言道:彼岸之锁,花叶无缘,珩巅之门,遇钥则开。
他反反复复只念这一句, 无人能懂, 黑胡子巫师是谁?钥匙又是什么?要解什么锁?
后来霍邦大手一拍,得出结论——这老头是个傻子, 疯疯癫癫瞎转悠没人管。
封若书望了眼天色,怕再纠缠下去会贻误战机, 于是便让老叟跟在军队后方,待城破了再让他进去。
晨间的雾气还未退散,旌旗在茫茫雾境中翻滚,时而涌出一阵零星的深灰色的旗帜角落,似浩瀚大海上的船帆。
马蹄阵阵,地上的小石子跟着震动翻滚,混着细碎的黄沙,地面往上三尺皆是朦胧一片。
“大王,封若书率兵前来,是否下令让全城戒备?”一个守将提议道。
对此,摩耶只是摆摆手,“不必。他早对容国心灰意冷,我们若是防城,他断然心生芥蒂,难免日后对我不忠。不忠之人,我宁可不用。”
那守将一向谨慎,“但封若书向来狡猾多端,末将担心。。。。。。”
摩耶轻蔑笑道:“担心什么?他只带了一万兵马,三山城的十万精兵是吃白饭的么?即便要胡来,料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守将亦被说服,点头应道:“大王说的是。若有变故,咱们立马关上城门就是了,固守不出,他们也奈何不了咱们。”
他们并不知,摩耶安插在容国军队里百般信任的那细作,早就将他的老底交代得一干二净。
少顷,军队行到城门口。封若书一人驾马上前去交涉,摩耶跟他说了几句,还问候了他的伤势,随后,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生请放心,你从前在容国是国师,待我合并了蛮疆和容国两地的国土,你仍然是国师。我保证你在蛮疆得到的,是容国的十倍百倍。”
封若书轻轻一笑,白雪银川都失了颜色,“大王言重了,若书此生只侍奉明君,若大王信任在下,在下也定当竭尽全力,鞠躬尽瘁。”
摩耶仰天大笑,在山脉深处生了几声豪放回音:“有先生这句话,寡人自然放心。”
他朝身后的一万大军望去,此时晨曦初上,视野还不是很清晰,只看见一片乌茫茫的人头。
他这人终究还是疑心太重,先前说的那些要信任的话,是军师千叮万嘱交代给他的。说什么封若书心高气傲,太过戒备未免寒他的心,日后心中有刺,不能尽职尽忠。
不过临了之时,他自己又有些吃悔。太戒备不行,那么他稍微谨慎一些,那还是可以的罢?
于是对封若书道:“先生今日带了一万兵马,又带了这么多粮草,寡人委实欣慰。不过么,兵马好安顿,粮草却要费些时间装卸。不如,让粮草先行入城?”
粮草是行军之要,将这命脉控制住,封若书就算有一百个心眼也使不出来。
“也好。”封若书早料到他会如此,于是抬手唤来两人,其中便有盔甲遮了半张脸的霍邦,“你们先把粮草运进去,安顿好之后,大军再行入城。”
他顿了顿,又对摩耶道:“这几个小兵不认得路,还烦请大王派人引领一二。”
这正中摩耶下怀,让几个蛮疆兵跟着,名为“引领”,实为“监控”。何况,封若书既然主动提出这一点,也说明他内心坦荡,不怕被监视。
“先生不愧年少成名,这般玲珑心思,世上怕是没有几人。”
封若书谦逊道:“大王说哪里话?小心驶得万年船,您的心意,在下自然清楚。行事谨慎一些,对您好,对在下也好,何乐而不为呢?”
一番话说得摩耶大乐,于是疑心大降,让坐骑往前了两步,与封若书又谈论了好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少顷,粮草已经全部搬到了蛮疆的粮仓,摩耶让出城的兵将退到左右,给容军让出一条大道。
封若书的马夫上来牵马,与摩耶并肩前行。摩耶尚且笑着打趣:“听说先生马术精湛,怎的还要马夫?”
封若书脸上闪过局促,但也仅仅一闪而过,他道:“从前在家里养成的坏毛病,总顾着仪表冠发,故而出门都得带着马夫,否则祖父一顿鞭子下来,在下可是吃不消的。”
摩耶并没有探寻道其中的危险,只道:“先生到底出身在书香世家,是讲究的人。不像咱们这些粗人,只顾着吃饱睡足了。”
“大王谬赞了。”
摩耶上下打量了马夫一眼,觉得这人身形伟岸,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将风范,不似寻常马夫,于是问:“只是,这马夫为何蒙脸?”
封若书的嘴角僵了僵,随即解释道:“他原本是我家看门的守卫,那年府上着了火,将他烧伤了,后来就一直蒙着脸,跟着我照顾坐骑了。”
摩耶皱了皱眉,“是么?那倒是可惜了。我瞧他这身板像是个练家子,若是从戎赴战,指不定还能在沙场立两笔军功。”
这么说,便是起疑心了。
封若书心里咯噔一声,笑得不显山露水,语气不急不缓,道:“他确实会些拳脚。不过话说回来,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合该是要带个练家子在身边的。”
摩耶眉毛一松,显然这个解释让他懈了怀疑。
紧接着,封若书又道:“大王既然好奇,不妨让他摘下面巾来瞧瞧?只是怕他相貌狰狞,吓着大王了。”
这话如果不说,摩耶保不准还会一直问下去。真摊开来说了,摩耶反而不会再追究。
美名曰:以退为进。
果然,摩耶慷慨地摆了摆手,“这就不用了,寡人也只是随便问问。”
封若书点头,心里大舒了一口气。
马蹄声缓慢,很有节奏地敲在心头,如面鼓落槌般咚咚地响。一步一步,打开这场载入史册的战争。
风声渐厉,如深夜刺耳的狸猫嘶鸣。
山岭险峻,城门大敞,黄土宽阔,冥冥间似有人在远处吹箫,透着呜咽的悲壮。
“报————”
蓦然,一个千夫长花着脸急腾腾从城里冲出来,咚地跪在摩耶和封若书面前,阻断了前行之路。
“何事?”摩耶勒了缰绳。
千夫长哆嗦了一下,禀报道:“禀大王!粮仓突然起了大火,一下子烧了好多营帐,兄弟们打了好多水都控制不住,眼看就要朝中军烧去了!”
“起火?”
摩耶大惊,“现在并非干燥炎热天气,如何会。。。。。。”
他说着话,脑中像是豁然接通了什么,眼刀唰地看向封若书,只见前一刻还人畜无害的某人,已经勾了一副狡黠面孔。
“是。。。。。。你?”
封若书微微偏头,嘴角噙了一抹弧度,笑意顺着风的方向越发舒缓,仿佛隔岸观火的水中仙。
“见笑了。”
那些粮草并非寻常粮草,而是浸过柴油的。先前霍邦等二十人进城,马不停蹄运粮跟着几个蛮疆兵去了粮仓,那里屯放了十万蛮疆军一个月的口粮。
粮仓的数量有限,多出来的空仓不够放。负责粮草的营长便让霍邦在其他粮仓挤一挤,在蛮疆原来放粮的地方往上堆。
这一堆,便出了事端。
按照之前的计划,霍邦在装仓之后点燃了大火,火势顺着油一下子蔓延开去,大片营帐瞬时火光冲天。
接着,霍邦等人从混乱的人流中逃脱,径直奔向城头。
“封若书,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摩耶幡然醒悟,嗖的拔出佩剑,直直刺向封若书面门。
噔!
刺出去的剑生生停在半空,被一把短刀阻断。那短刀材质坚固,与他这把宝剑刃刃相对也豪不逊色。
摩耶顺着刀剑的方向望去,只见之前低眉顺眼的马夫,不知从哪里抽了一把短刀出手,冰寒的眼睛里,杀气腾腾。
“你不是。。。。。。马夫!”
摩耶的手臂腾然发力,两人同时出掌,力道惊人,随即皆往后退了十几步。
那“马夫”扯下面巾,随手一扔抛到半空,刀削斧凿的面孔在凛凛寒光中抬头。
“摩耶,这一仗,总该有个了结。”
这一直假扮马夫的“练家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一呼百应的伐蛮大将军方羿。
“是你。。。。。。居然是你!”
摩耶的太阳穴暴了一股青筋,顺着额角爬到头皮。
方羿接过军队中飞过来的长戟,在空中挥了一个半圈后施力停住,直指摩耶的面门。
“你若束手就擒,我可以考虑放你一命。”
两人隔了约莫二十步,摩耶握紧了剑柄,迎着方羿的戟锋抬剑对上去,恶狠狠道:“当日在断龙崖,我就该趁机杀了你!”
当日他在断龙崖设伏,将方羿的一万兵马湮没在雪崩之中。正当他要举兵杀过去时,天不遂人愿,雪势压断了两座山脉之间的木桥,阻了前行之路。
不过那时雪崩混着山崩,活活将那一万人压在废墟之下,他们杀不过去,容国的救援部队同样也被山雪阻断。
想来,方羿是活不成的。
谁知半月之后,居然传出方羿死而复生的消息。
他气急败坏,才在军师的建议之下,设了一出离间计。
谁又能料到,这方羿和封若书,竟早早将他的计划了熟在心,还将计就计,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方羿站立时挺拔如松,初升的晨光将身形镀了一圈金色的微浅光晕,他沉声道:“我说过,你最好期盼我死,若不然,我必要算上当日之仇,让你偿还千倍万倍。”
摩耶朝他身后的兵马粗粗望了一眼,仰天大笑:“方羿,你该不会以为凭这一万兵马,便能与我十万大军抗衡?”
他的话音未落,半空便炸开一朵潋滟的烟火,接着,地面抖动,仿佛地皮之下有千万人齐齐落锤。
同时,瞭望塔上的哨兵急匆匆跑到摩耶面前。
“报——禀大王,敌军左侧突然出现大批人马,行军速度飞快,约莫五万人!”
“报——禀大王,敌军右侧突然出现大批人马,约莫也有五万!”
这一报,八成的胜算去了两成。
摩耶听后暗道不妙,往马肚子上狠踢了几脚,高声大喊:“所有人速速回城!关城门!关城门!”
只要折回城中,有一座躯壳护着,那么容军便不能轻易夺城。
守住城池,他便还是坐拥蛮疆的主宰。
只是他醒悟得太晚,方羿洞悉了他的打算,脚下一点,飞身朝那一人一马袭去。
摩耶的武功同样高强,意识到方羿冲过来之后,折腰贴着奔驰的马背躲过攻击,再提剑回手刺去。
方羿没有驾马,这让他比跨着坐骑的摩耶更加吃亏。何况摩耶原本离城门的距离就不远,城里还没传来霍邦的消息,这时决不能让摩耶返城。
他一手扣住那匹良驹的辔头,身体往上一旋,飞腿踢向摩耶胸膛。摩耶连忙松了缰绳,只用一只手扣住马鞍,沉腰后仰躲过腿风。
就是现在!
方羿趁摩耶的这一仰,在良驹的面门狠狠落下一掌,随后脱身而出,在黄沙漫漫的地面往后滑了几步,定定站稳。
咴——————
那马儿受了这一掌,头颅当即迸了鲜血,一记嘶哑的鸣叫之后,前蹄一抬,人仰马翻。
摩耶腾身一跃,翻了两个跟斗之后将将立住,这一下马,他与那扇坚固的青铜城门之间,就硬生生阻隔了一个方羿。
“呜——————呜呜————”
蛮疆国的战令主要通过号角传达,号声低沉有力,似是深山丛林的野兽怒吼,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而像这样“一长两短”的专属战号响起时,便意味着有大变故。
这时,就要四方警戒,城门速关。
这是蛮疆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为了保城,很多时候会选择牺牲城外的散兵,立即关门。
嗡——
在守城士兵的推动下,两扇沉重的铁块缓缓合上,眼看可以四马并驾齐驱的通道越来越窄,摩耶心中大急,又提剑冲向方羿,缠斗了数十招,却始终不能过去。
蓦然,挪动的门翼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一下子没了声音,维持着半开的状态一动不动。
摩耶惊了又惊,与方羿同时出了一掌,两人皆后退了十几步。
他虚着眼睛看向城门冗长的通道,只见负责关门的两个士兵被一支**从胸口串到了一起,双双倒地。
那出手之人蒙着脸,身材娇小,腰上挂着一片红巾——这是容国的兵!
区区一个容国小兵,怎可在他兵将满路的城门口行凶得手?
他还没想清楚这一层,城楼上便传来一声高喝:
“摩耶小儿,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城墙的最高处蓦然立了一人,正是先前混进三山的霍邦,他带的十几个所谓的“搬粮草的小兵”,个个皆是武艺超群。
方才摩耶的中军被大火扰乱了阵脚,他便带人趁机奔上城楼。杀了那些守城小将一个措手不及,顺带在刀光剑影中,生擒了摩耶的胞弟——摩屠。
这厮当初在红赛城大败,在封若书的层层计谋中逃脱,折回三山投靠摩耶。摩耶痛斥了他一顿,令他在三山待着,短期之内不得带兵出征。
此刻,他正被麻绳捆着,双手束在身后,被霍邦压到巍巍城墙上方站着,受着高处狂野万分的疾风,仿佛稍微晃一下便要坠下去。
连摩屠都落入了敌手?!
摩耶心中一凉——这八成的胜算,瞬间又去了两成。
这时,摩耶的军师头脑还算清醒,在城中观望了一会儿局势,忙指挥了几路人马冲上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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