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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草师爷-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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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寇落苼看来这是一场再划算不过的交易,却不知那个字扎到了老板娘的痛处,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鬼故事,一时惊惧得连眼瞳都剧烈震颤起来。寇落苼见状,眉头微拧,沉声道:“怎么了?”
话音未落,眼前喷来一阵血雾,他立即闪身避开,不敢置信地瞪着她,低喝道:“你不想活命了?!”
她竟然强行破开了自己点住的穴位,如此一来,真气逆流、经脉震断,若非大罗神仙驾到,凡人再不能救。
老板娘喷出的血又落回自己身上,沾了她一脸的鲜红,她低低地笑着,说:“与其来日生不如死,倒不如现在死个痛快。”
寇落苼沉声道:“我既承诺,便会守诺。”
“你不晓得他的厉害。”老板娘虚弱地笑道:“兴许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同我一样,坠入阿鼻地狱,若真有缘,你我到底能相逢。”
“那你就下地狱吧。”寇落苼面如寒冰,冷冷地松开手,任由老板娘“咚”的一声跌在地上,“我却还要去找我的心上人。”
第71章 狐娘子(三十三)
他推门而出; 门外是一条全封闭的走廊; 走廊上绘满了壁画,人物的五官神情各异; 皆栩栩如生; 只是这满墙的小人都在做着同一种不堪入目的活计。
不知道小县令看到这副景象; 脸会红成什么样……
寇落苼无声地咧嘴一笑,径直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屋里屋外没有一扇窗; 墙壁内都是实心; 也就是说,除了走廊尽头还有一间房外; 这里再无出口。
寇落苼走到那间房门外; 抬脚一踹; 包着铁皮的门轰然倒下,里头一群光脑袋的秃驴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巨大的响动将他们全都震住,怔怔地看着倚在门框上的寇落苼。
寇落苼笑道:“别看我; 各位赶紧的再最后吃几口; 要不然没机会了。”
一个秃驴终于反应过来,厉声道:“怎么是你来了?我们娘娘呢?!”
“娘娘?”寇落苼耸了耸肩; “可能是死了吧。”
“放你娘的狗屁!”那秃驴破口大骂,操起刀子就朝寇落苼冲来。
“刚好我的刀不知道被丢去哪里了。”寇落苼淡淡地说着; 只不过眨了几下眼的功夫; 那雪白的刀刃已在眼前。
傅云书被拎回房间重新关了起来。
外头尽是灯红酒绿、声色犬马,这里却是死寂一片。傅云书静静地躺在床上; 侧头望着对面那张床,恍惚间,仿佛透过惨白的蚊帐,望见另一头红纱帐内糜烂的景象。他想起胡桃巷里老实巴交的刘秀才,想起春来班那个满面愁容的郑春来,又想起不久之前还在这里的一脸阴鸷的小春楼,他们的面容差别如此之大,映在眼前,却又是一般的愁苦。
而身为父母官的自己,非但不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自己还身陷囹圄。
可笑。
他心里这么想着,嘴边就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就在此时,门“吱嘎”一声开了,两个看守粗鲁地拖着小春楼,丢垃圾一般将他丢进了屋,“进去。”
傅云书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桌上点着的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小半截了,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夜。
而小春楼却冷眼盯着傅云书。
他的目光太过不善,盯得傅云书浑身不自在,从床上坐起身,看了小春楼几眼,暗叹一声非礼勿视,又默默低下了头,轻声道:“你……你没事吧?”
小春楼原先一身完整的衣衫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隐约露出里头包裹的苍白的身躯,以及身躯上遮掩不住的青紫。他终于从傅云书的脸上把目光收回,双手撑着地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哑声道:“你看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他的双腿不住地打颤,从门口到床边这短短的一段距离,竟折腾得满头大汗。
傅云书看见有血顺着他的腿流下来,流到了地上。
他静默地围观了许久,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走过去,将小春楼扶了起来。
小春楼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任由傅云书搀扶着自已在床边躺下。他淡声道:“你这是觉得我可怜?”
傅云书道:“我不是。”
小春楼道:“你可没资格觉得我可怜。”
傅云书道:“我没有。”
“明天,”小春楼道:“过了明天你就要死了,而我,至少还能活着。”
“……”沉默片刻,傅云书反问:“你觉得这样活着,会比死更好受吗?”
小春楼道:“但至少我还活着。我还能喘气、能喝水、能说话,即便痛苦,但这痛苦,就是我还活着的象征。”顿了顿,他反问:“你宁死不屈?”
傅云书道:“我并不怕死。”
“也对,”小春楼嗤笑一声,“你临死都拉来个陪葬的倒霉鬼,上刀山下火海都有人陪着,有什么可怕的?”
傅云书道:“她告诉你了?”
小春楼冷笑着说:“连自己哥哥都要拖下水,你这种人活着,真是老天爷瞎了眼。”
傅云书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不会被我拖下水的,他会来带我出去。”
寇兄一定不会出事,他一定还在云间寺焦急地寻找自己。事出突然,自己没能给他留下任何线索,只好反过来利用这伙人,若他们真的不知死活主动去招惹了寇兄,一定会被寇兄识破并露出马脚,这样一来,也许他就能知道自己在哪儿。
只是这一切都是他心底的打算,世间风云变幻莫测,难保不出差错。
他总要竭力自救。
傅云书忽然抬头,唤道:“小春楼,你想好好活着吗?”
小春楼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傅云书道:“郑班主他一直在找你。”
小春楼脸上的惊慌渐渐褪去,他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傅云书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逃跑?”
手起,刀落。
温热的血溅到寇落苼脸上。
地上已躺了一地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头上都没有半根毛。
寇落苼轻轻将刀身上沾染的血吹落。
他看到白日里见过的那个主持也倒在了地上,颈间是被他一刀斩开的血口。那张看起来慈悲和善的脸,此刻满是死气与血腥。
他忽然想起从哪个破庙云间寺出来后,遇到的那个乡下老汉对他们说的话——“……那主持独自打理了云间寺许多年,后来莫约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收了个徒弟,收徒没多久后,那主持就圆寂了。徒弟接任了主持之位,并奉师父遗命,想办法将云间寺迁去了州府……”
现在想来,究竟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收徒弟,还是因为收了徒弟,才死于非命?
只是往事已矣,又有谁能将真相一一道出?而鸳鸯馆与云间寺这条线又牵扯了多久?沾染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
秃驴们吃喝玩乐的这间屋子除了寇落苼进来的这扇门,却也再无出口。
寇落苼也并不惊慌,负着手踩着满地的尸体的偌大的房间内晃了一圈,发现屋内摆着的有张桌子,跟别的桌子有些不一样——这张桌子的一条腿短了一截,是拿了块麻将垫上去的。寇落苼走到桌子旁,对着桌面轻轻一拍,桌面翻转,露出背后画着的一幅八门图。
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分为八门。
而短了一截的桌子腿对应的,正是生门。
寇落苼试图把那块麻将从桌子底下扣出来,结果扣了半天,小小麻将纹丝不动,他灵机一动,将麻将顺着八门图的方向缓缓转去。
机括运转,生门豁然大开。
傅云书道:“我去如厕,引走一个看守,再将他制住,另一个看守见我们久久不回,必起疑心,他来查探时,你就可以偷溜出来,再与我一起将另一个看守也解决掉。”
“乍一听可行,只是……”小春楼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傅云书,“凭你这身板能一个人制住外面那个壮汉吗?”
傅云书淡定地道:“只对付一个人的话,我可以。”傅云书说这话其实底气也虚得不行,他缠着寇落苼学过两招,但是寇兄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拉拉扯扯有辱斯文,总之扯了一大堆理由来挡他,好像不太愿意展现自己威武刚猛的一面,不过最终也没能扛住傅云书的死缠烂打,勉强同意教了他两招,傅云书认认真真地跟着学了三天,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如今的本事上山徒手打虎也不在话下,就嚷嚷着要和寇落苼过招。
然后他就在床上躺了四天。
在床上躺的这四天里,傅云书痛定思痛,最终放弃了练武的想法。
小春楼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可以?”
“不,”傅云书道:“应该说,我一定要可以。”
“好!”小春楼一咬牙,“我就信你一回!”
傅云书走到门后,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拉开门,坦然地道:“我要如厕。”
先前那个跟他去的看守嫌弃地道:“你怎么又要去?”
傅云书道:“之前那次都过去多久了?!”
“真是见过烦人的没见过你这么烦人的。”那个看守没好气地嘀咕着,“走走走,快点儿!”
傅云书回头冲小春楼使了个眼色,闷声不吭地跟着看守朝茅房走去。这里四面都是墙,密不透光,他都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但他被抓已是晚上,房间里的蜡烛已烧光了大半,想来已经天亮。
他走进茅房,一边坦然地撩起衣摆解开裤腰带,一边状似无意地同那依旧守在门外的看守闲谈,“诶,大哥,你怎么有头发啊?”
“废话!”看守哼声道:“就许你有头发?!”
“我又不是云间寺的人,”傅云书道:“难道你也不是云间寺的人?”
看守“嗤”了一声,“咱们是待在地底下的人,用不着学地上的人装模作样。”说着说着,他也察觉自己多嘴了,掩饰地咳嗽一声,对着傅云书骂道:“他奶奶的,你是撒尿还是泄洪呢?水放光了没啊?!”
“好了好了。”傅云书仔细地系好裤腰带,朝门外走去,道:“我这不是待在屋子里没事做,多喝了点水嘛……”
看守阴测测地看着他道:“若再有下次,我干脆就将你头按进这料桶里溺死算了……”
“绝无下次!绝无下次!”傅云书赔着笑脸作伸手发誓状,待那看守翻着白眼扭回头去,尚未落下的手朝着看守的颈侧重重一劈。
第72章 狐娘子(三十四)
谁知他这一双握笔的手无甚力气; 看守缩起脖子“嗷”地惨叫了一声; 凶神恶煞地扭过头来,“你想做什么?!”话音未落; 一块床单兜头落下; 小春楼握着条从椅子上卸下来的椅子腿儿朝着他的脑袋就是狠狠一击; 看守顿时如一颗蔫了的豆芽菜,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傅云书松了一口气; 问:“你怎么过来了?”
小春楼鄙夷的目光从上到下将他瞟了一圈; 道:“我就觉得你这身板儿不靠谱,不放心; 跟过来看看。”
傅云书问:“另一个看守呢?”
“也这样弄晕了; ”小春楼道:“抓紧时间; 赶紧走。我知道从哪里能出去,你跟我来。”
他一把扯了傅云书的胳膊就朝外走,走到一面绘着一幅巨大的春宫图的墙下停下,傅云书有些害臊地垂下眼眸不敢看; 道:“你带我来看这个做什么?”小春楼不语; 垫高了脚在画中男子身体某处用力一按,看似完整的墙面竟从中间缓缓向两边分开; 露出墙后面的一处空间。
傅云书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机关?”
小春楼道:“我在这里待的久了,他们对我的戒心也渐渐放下; 有时候带我出去见客人; 也并不蒙着眼睛。”他率先走进墙后头,道:“过来; 只有从这里才能出去。”
傅云书战战兢兢地走进去,还未待他多加打量四周,小春楼的手不知在哪儿一按,眼前的墙面再度关上,脚下踩着的地面竟开始缓缓上升,傅云书惊得险些脚下一跌,“我们这究竟在哪儿?!”
小春楼幽幽地道:“阴曹地府。”
周遭一片漆黑,傅云书扭头去看小春楼,却见他眼眸晶亮,几乎熠熠生辉,不知怎的,心里忽然生出恐惧,使了大劲儿一把握住小春楼纤细的手腕,“你究竟想带我去哪儿?!”
小春楼扭头看着他,道:“你不是想解脱么,我这是在帮你啊。”
傅云书一把推开小春楼,猛地一拍身侧的墙壁,“这玩意儿怎么停下来?”
小春楼幽幽地道:“到点儿了它自个儿就会停。”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话音刚落,脚下的地面就忽地一顿,随即不知何处传来“咔哒”一声,眼前的墙面缓缓打开,露出满室繁盛灯火,以及火热光芒掩映中,面色冷然的老鸨。
她又换上了那身狐狸精的皮囊,俏生生地站着,极美极艳,傅云书却恍如看到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吐着信子的毒蛇,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小春楼委委屈屈地扑上去,抱着她的大腿哭诉,“娘娘,这厮不但想逃跑,还威胁我带他一起逃,否则就把我掐死,心肠实在狠毒,还求娘娘替我做主!”
傅云书惊且怒,不敢置信地看着小春楼,“小春楼,世上竟有你这种人!”
小春楼不理会他,只抱着老鸨的大腿哀哀地哭,“求娘娘替我做主!”
老鸨面无表情地看着傅云书,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了么?”
傅云书冷笑,“如此恬不知耻的行径,我宁死不为。”
他的反应似是在老鸨意料之中,她并未多言,只淡淡地道:“还记得先前你我之间的赌约吗?”
傅云书道:“怎么?”
老鸨道:“我输了。”
他与老鸨打赌寇落苼是否会来,他来了算老鸨赢,可若是老鸨输了……
傅云书眼眸微微震颤,“他……没来?”嘴上虽说着不信,心里到底存着期盼,闻及此言,一时连吸进口鼻的气都变凉,直冷到肺腑。
老鸨冷声道:“非但没来,还将我们的人杀了个精光,丝毫不顾及你还在我们手里。”她冷眼睨着傅云书,嗤地笑了一声,道:“你们兄弟俩倒是如出一辙的冷酷,谁也不愿管谁。”
“把你们的人杀了个精光?”傅云书一愣,随即冷笑道:“杀得好,死了这么多人,我便是上了黄泉路,也不算寂寞了。”
“你想得倒是美!”老鸨一把拽过傅云书的衣襟,将他扯到自己面前,“我告诉你,就算是死,你死前也得把你哥哥欠我们的债给还清了再死!”她扭头唤过小春楼,“你,把他好好看住了,不能少一根毫毛。”
小春楼忙不迭地应下,“是,娘娘。”
老鸨又嘲讽地对着傅云书笑道:“不过我们虽然是坏人,但愿赌服输,你的遗愿,我定会替你实现,待你去后,我会将你与你哥哥合葬。”
傅云书道:“究竟是你葬他还是他埋你,还未可知。”
老鸨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又松开,讪笑道:“嘴硬并不能让你死得更舒服一些,反倒有可能叫你活得更痛苦。不过看着你今晚要见客的份上,我不打你。”她附在傅云书耳边轻声道:“反正今晚之后,有的是机会。”蓦地回头,冷声吩咐小春楼,“把他带下去,严加看守。”
“是。”小春楼恭敬地应下,对着傅云书做了个手势,“请吧。”
眼前虽只有他们二人,但此处机关重重,他人生地不熟不说,暗中还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打手,傅云书没有做无谓的挣扎,沉默地走回墙壁后那间可以上下移动的小房间。随着墙壁关阖,老鸨的冷笑渐渐从眼前消失,两人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傅云书道:“这机关真精巧。”
小春楼没有回应。
傅云书道:“不过用来关你这样的人实在是浪费了,你的话,只要一根柳条就能将你拴住。”
小春楼道:“即便我身处阴曹,但只要是有娘娘在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傅云书厌恶地嗤了一声,“恶心。”
小春楼扭过头来,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傅云书没有说话,而是举起拳头,狠狠地朝他脸上招呼过去。小春楼毫无防备,被一拳砸歪了身子,撞到墙壁上,又跌坐在地,傅云书趁机骑到他身上,扼住他的脖子。小春楼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两只手疯狂挣扎,扒拉住傅云书的胳膊死命地掐,傅云书此刻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咬着牙一拳一拳朝着他的脸上砸。
待移动停止,墙壁门缓缓打开时,那两个原本应该被打晕的看守正嬉皮笑脸地守在门外,见到两个扭打成一团的人,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一顿,立即上前把两人分开,“做什么呢?!”“老实点!”
小春楼抬起头来,一张原本俊秀可人的脸蛋已被傅云书揍得满是青紫,脸颊高高肿起,宛如案前上供的猪头。两个看守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春楼意图还手,却被看守牢牢拉住,只能喷着口水破口大骂,“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我就等着到时候看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云书理了理衣衫,冷冷地道:“我倒要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先下地狱。”
小春楼气急败坏地嚷嚷:“你们还不把他绑起来!拖进房间里去!”
“用不着,”傅云书冷声道:“我自己去。”
悦来客栈尚未开张,大门便轰然大开,一道人影风似的冲了进来,一把揪住正在扫地的小二的衣襟将人整个提了起来,急喝道:“你们掌柜的呢?快叫他出来见我!”
小二定睛一看,眼前这凶神正是那晚硬要上房的那一尊,不知他老人家怎么了,非要和自己杠上,当即软了手脚,弱弱地道:“客官,您有何贵干?能不能放我下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寇落苼冷声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快去把你家掌柜的叫起来。”
小二道:“可……可我家掌柜的这会儿多半还没起呢!”
“我不管他起了还是没起!”寇落苼喝道:“他要是在女人肚皮上就把他抽回来,他要是在男人身下就让他拔出去!总之我立刻就要见到他!”
小二被这尊凶神吓得瑟瑟发抖,哭丧着脸道:“小人真的不敢呀!”眼前凶神头顶升腾的煞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往上窜了两寸,为保性命,小二只好含泪将自家掌柜的出卖,“不过我家掌柜的睡在三楼最里面那间房,您要是实在着急,不如自己去找他……”
还没等他说完,寇落苼就随手把他丢在一旁,一阵风似的窜上了三楼,一脚将房门踹开。里头的掌柜恰好起床,正光着屁股站在床下系衣带,嘴里还叽叽咕咕地哼着小曲儿,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吓得他连忙抓起裤子急吼吼地往腿上套,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懂不懂礼貌啊?!”
寇落苼也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裤腰带,“你上次说的那个木匠在哪里?”
“寨……寨主?”掌柜的愣愣地看着寇落苼,“您怎么来了?这么着急找木匠……是寨子里的房梁垮了?”
“寨子里的房梁垮了关我什么事?”寇落苼急道:“是浥尘被鸳鸯馆那帮人抓走了!”
掌柜的迷惑地眨了眨眼睛,“浥尘是谁?”观察寇落苼铁青的脸色,随即恍然大悟,禁不住面露喜色,“莫非是咱们未来的寨主夫人?”
寇落苼道:“你觉得呢?”
掌柜的恨恨一砸拳头,“鸳鸯馆平日里做些略卖人的活计也就算了,现如今竟敢欺负到咱们群鹰寨的头上,还敢抓咱们的寨主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寨主,您放心,我这就飞鸽传书给山里头的弟兄,救出夫人,杀他个片甲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不好意思最近更新这么慢,最近月底加上年底,休息天不稳定,要应付各种检查考试,工作比较繁忙,这个月直到下个月开头几天可能都是这种情况,请各位见谅。
争取这卷开个车补偿怎么样_(:з」∠)_
第73章 狐娘子(三十五)
寇落苼摇摇头; “人多没用; 我昨晚随他们进了趟鸳鸯馆,出来时已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 都没找到他。”
掌柜的道:“这……”
寇落苼道:“我怀疑鸳鸯馆里另有我无法察觉、破解的机关暗室; 去把你说的那个王木匠带来; 兴许他能找到。”
掌柜的为难地道:“可这才什么时辰,王木匠都还没醒呢; 怕是请不来人吧。”
“我们是土匪; 不是良民!”寇落苼怒喝:“请了不来就把人绑来!要是还不肯就范就把老婆孩子亲娘全家祖宗十八代的牌位全绑来!总之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浥尘。”
“好的!是!”掌柜的立正敬礼; 随即如旋风一般刮了出去。
寇落苼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心底如汤煮; 时间流逝一分一秒都觉无比漫长,好在掌柜的虽久未上手,重操旧业起来业务依然娴熟,带领一个寨子里的弟兄没用多久就将尚在被窝里的王木匠连人带被给抬了回来; 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寇落苼面前; 道:“寨主,人带回来了。”
王木匠手脚被缚嘴里还塞了只大馒头; 缩在被子筒里瑟瑟发抖,看看面前容貌清俊但满身煞气的年轻人; 又扭过头冲掌柜的眼泪汪汪地“呜呜”了两声。掌柜的有些愧疚地道:“老王; 你也别怪我,这不是请你不肯来; 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么。你放心,我家老大只是拜托你帮个小忙,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寇落苼缓缓蹲下身,在王木匠惊恐的眼神中伸出手——然后替他取下了嘴里塞着的大馒头,温声道:“王先生,在下群鹰寨海东青,久仰先生大名,如今得见,不胜荣喜,不胜感激。”说着,站起身,拱手朝王木匠一鞠躬。
这一下别说王木匠,掌柜的同另一伙计也都纷纷看傻了眼,伙计凑到掌柜的耳边小声嘀咕:“掌柜的,这……这确定是咱家寨主吗?他啥时候去考了个秀才回来啊?”
王木匠干笑着结结巴巴地道:“这……海寨主,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小人,不……不必行此大礼……”
寇落苼道:“在下昨夜身陷云间寺地下机关,全靠王先生早年特意留下破绽,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那条能人为操控闭合的密道,为的就是绞杀外来不速之客,偏偏墙顶却留有刚好能容一人的空隙,若说是巧合,寇落苼实在不信,联想到掌柜的说过王木匠曾负责修葺云间寺并发现了密室,便猜到是王木匠动的手脚。
王木匠道:“说来惭愧,王某当年虽察觉云间寺有异,却并不敢揭发,只能偷偷地动些小手脚罢了。”
寇落苼道:“王先生有此等勇气,已属不易。云间寺和尚凶恶,若被他们察觉,只怕会引火上身。”冲掌柜的使了个眼色,“还不快给王先生松绑。”
王木匠手脚被松开,从地上爬了起来,转了转手腕,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寇落苼,道:“海寨主特意见我一面,为的应当不只是当面致谢吧?”
“自然,”寇落苼道:“在下有一至交好友,如今被困鸳鸯馆,还望王先生能出手相救。”
他昨夜将一干在鸳鸯馆地下密室寻欢作乐的和尚杀了个精光,幸而那地方隐蔽,眼下时辰又尚早,馆子里那伙恩客姑娘应当还沉睡在温柔乡中,若行事得当,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人救出来。
王木匠一脸犹疑,掌柜的在背后轻轻捅了他一下,说:“老王,帮了咱们这个忙,从此你就是群鹰寨的恩人,还怕什么鸳鸯火锅店的。”
“好。”王木匠一咬牙,应下了。
一行人踏着晨光,悄咪咪地再度翻进了鸳鸯馆,一路上静悄悄的,只遇到一个不长眼的小厮凑上来大呼小叫地嚷嚷:“诶你们谁啊?”寇寨主如今带了手下在侧,都不用抬手,伙计便豹子似的窜上去,捂住那小厮的口鼻一爪扭断了脖子。
王木匠想来是第一次见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整个人都颤了一颤,若不是顾忌自己如今与这几个土匪是一伙的,只怕要吓得叫出声来。掌柜斥责地道:“怎么搞的,忘了人家老王今儿个刚入行,怎么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就不能先打晕么?”
伙计小声反驳:“要是咱们在里头耗费的时间长,这小子醒过来,跑去告状怎么办?”
掌柜的一想觉得也是,就扭头对王木匠道:“老王,干咱们这一行的见血也是难免的事儿,你莫怕,等以后有机会回寨子里,给你开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洗洗晦气。”
稀里糊涂就被拉进土匪窝的王木匠只能目瞪口呆地点点头。
淡定自若走在前头的寇落苼忽然停下脚步,道:“王先生,昨夜我就是从这儿逃出来的。”
这是一间再寻常不过的小房间,就在楼梯的底下,推门而入,一桌一椅一窗,墙角搁着盆绿萝,瞧不出丝毫不妥。寇落苼走到一堵白墙前,伸手敲了敲墙面,道:“我转动里头密室桌子下的麻将,开启了机关,出来后机关门又自动关上,我就不知该如何再进去了。”
王木匠走进屋中,环顾四周,道:“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死又重生,生而复死。生门被压在桌脚,那么死门……”他一指头顶的房梁,道:“应当在那儿。”
寇落苼冲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一点头,翻身上梁,摸索一阵后,惊喜地道:“寨主,这里也摆着块麻将。”
王木匠道:“将它沿八门图的反方向转一圈。”
伙计应声照做,那面墙果然再度缓缓开启,王木匠一脸严肃正要踏入,却被寇落苼拦下,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声,道:“呃,王先生,昨夜我在里头动了手,尚未来的及收拾,可能有些脏乱,你……切莫惊慌。”
王木匠淡定地道:“只是脏乱,没有什么的,咱们做木匠的本来就……”踏入密室,眼见满地的尸体血腥,当即张开嘴就要惊慌大叫,跟在身后的伙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王木匠的嘴,安抚道:“王先生,冷静,冷静。”王木匠想起眼下捂着自己的这双手就在不久前还扼断过一个人的喉咙,有再多的惊惧也勉力咽进肚子里去了,虚弱地点点头。
掌柜的看着满地的狼藉啧啧道:“寨主,您这是把全云间寺的和尚都埋在这儿了吧。”
“没,”寇落苼淡声道:“还有两个死在云间寺呢。”
掌柜的干笑道:“您这一晚上可真够赶的。”说着,他忽然一顿,迷惑地问:“不过……寨主,这大晚上的城门都关上了,您是怎么从云间寺再赶到鸳鸯馆来的?”
“我也很奇怪。”寇落苼冷着脸幽幽地道:“我并不是自己过来的,是被他们带来的。”
小小一家青楼勾栏,是哪里来的能量,竟然能在半夜叫开城门?
伙计搀着王木匠,贴心地为他遮着眼睛,走出了这间满室血腥的屋子,寇落苼正要领他们去昨夜那老板娘自尽的那间房,却见王木匠径直朝走廊尽头走去,他身形虽有些颤抖,但脚步却坚定,走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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