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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药人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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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赤脚冲进冰天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横冲乱撞,脚底被乱石杂草扎得鲜血淋漓,也不觉疼痛。
  昏天地暗中,狼嚎阵阵,紧追不舍。一只饥饿的雪狼扑到身上,血腥恶臭的呼吸喷到脸上,獠牙刮过他的头颅,他奋力卡住狼的脖子,与它厮斗成一团,一齐滚下陡峭的雪坡,却在这时,天崩地裂的轰隆一声,整座雪山竟然如同掀起巨浪,铺天盖地的倾覆下来,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啊——啊!”
  白昙大叫着梦中醒了过来,慌慌张张的伸出手去,身子从软榻上翻下,栽进一个冰冷坚硬的怀抱,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淡蓝的眼眸。
  “主人,你怎么了?”耳畔响起低沉真实的声音。
  总算醒过来了。白昙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上的汗,喘了口气,从虎皮里探出手来,将药人搂住了,一时觉得这人无比亲近:“呜…做了噩梦。”
  语气跟撒娇一般,巫阎浮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毛茸茸的小团子,魔怔般的,耳畔还萦绕着那几句带着哭音的“师尊”。
  你这是想念为师呢,还是挫骨扬灰了以后怕为师来索命?
  手掌透过虎皮触碰到内里少年软热的身体,他不自禁的凑近了些,深嗅了一口少年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
  白昙被他手臂箍得喘不上气,身子在厚厚虎皮里发起热来,不由挣扎起来,一扭,一拱,就从巫阎浮臂弯间钻了出来,又踹了他一脚:“死阿痴,你抱得这么紧干嘛,想捂死本座啊!”
  药人双臂僵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发痴一样盯着他看。
  白昙很不喜欢他这种目不转睛的样子:“你老是盯着我看干嘛?”
  巫阎浮低下头:“主人……好看。”
  白昙一扬手,“啪”地一记耳光炸在他脸颊上:“放肆!”


第14章 
  白昙一扬手,“啪”地一记耳光炸在他脸颊上:“放肆!”
  他本生得过于昳丽,雌雄莫辨,又因习了几年媚术,总也免不了在江湖传闻里与“妖奴”,“娈…宠”,一类的词扯在一块,因此格外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及他相貌如何,眼下这药人却当面戳他痛处,叫他怎么不恼?
  “主人……恕罪。”
  见药人伏下身体,白昙一只脚挑起他下巴,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伸手朝下一探,凶神恶煞道:“你下次要再敢随便冒犯本座,本座就把你阉了——剁了你这玩意炖汤喝。”
  巫阎浮闷哼一声,腹部一紧。
  白昙手指一僵,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松开手,一巴掌把他头扇得扭到一边,低头正欲喝上一口药血,目光不经意落到那箜篌上,竟发现那断了的琴弦被一缕缕白发接了起来,不由愣了一愣。
  他伸手抚过那几根白色琴弦,问:“你……这是你接的?”
  巫阎浮心下一哂,被你折腾成这样,为师还看得下去?点了点头:“阿痴闲来无事,便帮主人补补琴,阿痴手拙,忘主人不要嫌弃才是。”
  “你这手筋都断了,没大力气,倒是能干巧活。”白昙越看他这温驯如马的神态,便越觉得顺眼起来,抱着箜篌坐回榻上,“看在你将过补过的份上,刚才的事就算了。”说着又把脚抻到他眼皮底下,“既然能干巧活,就帮本座捏捏脚好了。”
  话音刚落,就见药人盯着他玉雕般的一双脚,眼睛当下就挪不开了,将他的足尖攥在手里,好像是捧着什么美味佳肴,呼吸都急促起来。
  白昙心下奇怪得很,却感觉这药人的手在自己穴位上揉揉按按,真是那么回事,便懒懒躺了下来,还将一条腿蹬在了药人胸口,不一会儿,就舒服得迷迷糊糊的。
  巫阎浮有些受不了了,这小妖孽好像是上天派来克他的,简直把他往疯里逼,他却也不敢放肆,怕白昙一怒,当真把他给阉了,整个人只如受刑般难耐。
  “重一点……嗯……再重一点……”此时白昙却还变本加厉地哼哼起来,声音透着慵意,又酥又软。
  巫阎浮忍无可忍地把他的脚一甩,跳进了旁边的水池。
  水花溅了白昙一声,令他打了激灵,又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见巫阎浮缩在池子的一角,也不知是在做什么,起起伏伏的。
  “阿痴?你做什么,过来继续按啊?”
  白昙好奇地凑过去,巫阎浮只好沉进池底,却见他探头探脑地扒在池边,活像头捕鱼的猫,心下不由一阵恶痒,手指一动,一根鬼藤便悄无声息地窜上去,缠住白昙的脚,然后他翻过身,展开手臂,作溺水之态。
  白昙看他漂在池中挣扎,有些紧张起来,伸手便要去捞人,谁料脚被什么东西绊着,整个人一头栽进了这天然水潭里,被一双如蛇似蟒的手臂牢牢搂住,又撞上一堵坚硬胸膛,被抵在了粗糙的石头池壁之上。幽暗水光里,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对狭长蓝眸,竟隐约感到了危险。下一刻,嘴唇便被冰冷的软物紧紧堵住,甜美的鲜血在唇舌间弥漫开。
  一瞬,他便像被鱼腥味引诱的猫放弃了抵抗,饥…渴地吞吮起对方喂进的鲜血,浑然未觉对方的舌头也趁机一并侵入了口里。
  巫阎浮一手攀住池壁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借着浮力托起白昙身子,又伸手解开他衣袍。
  丝锦长袍在水中如雾散开,若隐若现的露出少年躯体。肤白胜雪,骨肉勻停,似被精雕细琢出来的一尊玉像,又若千年狐妖化成的人形,当真是勾魂摄魄的人间精魅。娆骨还未长开,尚已如此,若是长开了,恐怕与他的母妃与祖先一样,也是个为祸人间的灾星。
  若是不将他早日收了,迟早要在武林中惹出什么腥风血雨来。
  如此想着,愈发恶燥,他的目光透过长袍缝隙不经意注意到少年小腹上一道极淡的凹疤。不大,是个三角形,竟像是三棱箭矢造成的伤口,却是从下往上的痕迹,当时定是将整个腹腔都捅…穿了。
  巫阎浮的眼前蓦地闪过一幕画面,正是白昙双目无神地仰着头,双手攥住那箭矢,狠狠地往自己腹部捅…去,血如泉涌。
  心猛然绞缩起来,一股暴戾之气充斥胸臆,他狠狠捏住白昙后颈,将他的头按在池沿,低下头,咬了一下他耳垂处自己留下的那个疤痕。
  “嗯!”白昙却被烫了般,扭开头捂住耳朵,像是十分厌恶。
  巫阎浮如被兜头泼了盆冰水。怎么的,这么不喜欢为师留下的印记么?
  偏要让你记得更牢些。
  扳过少年的头,将手扯下来,便想在那娇嫩耳垂上再咬上一口,却见他抖了抖眼皮,咳了一口水,眼看快要醒过来,便又即刻沉入池底。
  “唔……”白昙悠悠醒转,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只觉像做了一个无迹可寻的梦,一边耳垂还有疼痛,他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湿透了。
  刚才,是落了水么?
  “教主,有人求见。”这时候,外面的风铃突然被摇响了。
  “昙哥哥!”
  听见谜沙在外边有些慌张的唤,白昙披上外袍,便拉开了门,一个人便扑进他怀里,一头丝缎样的金发散落臂弯:“那索图又来了!”
  白昙把他护在身后,面无波澜地看向不远处的一行人,走下台阶。
  索图一掀皮袍,屈膝半跪下来,目光不敢在白昙身上多作逗留,只深深看了一眼背后惊慌失措的金发美人,便低下头去:“属下昨日多有冒犯,请教主莫放在心上,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说罢,他身后几个随从将车舆上一个厚重的木箱卸下,打开来。里面银光灿灿,竟是一件薄衫,似由无数细小鳞片编织而成,看上去却比皂纱更加柔和。白昙在藏经阁博览群书,一看便认出那是由南海鲛綃所织,此物刀枪不入,火烧不破,是极珍贵的宝贝。
  他瞟了一眼,不为所动:“拿它来献殷勤,你倒是很有诚意嘛。可若是你想用它来换走我的人,却是白费心思。”
  索图摇摇头,粗着嗓子:“属下,属下并无此意。”他绞尽脑汁在向他表忠心一般,语气急切,“属下发现一件要事,需得告知教主。”
  “哦?”索图看向白昙身后的门,努努嘴,“教主可要当心那药人,将他藏好些,否则恐怕引来祸事。”
  “此话何解?”白昙挑起那鲛衣,听闻此言,手臂一滞。
  索图走近了一步,白昙戒备地看着他。
  “属下当年随师尊去月隐宫取破日时,曾在月隐宫见过他。他的名字称号,属下是不知道的,但这双蓝眸属下却记得清楚,他是月隐宫内“弓堂”的人,依当日情形来看,不是护法,就是堂主,总之地位不低。”
  “月隐宫,弓堂?”白昙微愕,想起他手上那道痕迹,暗忖,果然是使弓的,也居然真是月隐宫的人。
  索图一走,一头金发的少年便扑到他怀抱里来。
  “怎么了?”白昙摸了摸他的一头金发。
  “我见你教训那索图,好生厉害,我也学武功,让人不敢欺负我!昙哥哥,你现在做了教主,可以让无障做我师父吗?”谜沙一指旁边沉默不语的离无障,“我想他那样能变很多脸,能在天上四处飞来飞去!”
  “去,我不收徒,麻烦死了。”离无障摆摆手,把面具摘下来扔给他,“想要变脸,自己玩去。”
  谜沙接过,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却被从离无障怀里窜过来的石龙子“三毒”一口叼走,谜沙大叫一声,拔腿就追,在雪地差点一脚滑倒。
  看着一人一兽的身影,离无障笑了一下:“这小子倒有点像当年你初来时,什么都觉得新奇。”
  白昙听他提起当年,不悦的轻哼一声:“谜沙自上山以来,除了蛇房周围哪里也不能去,当然觉得什么都新奇。”
  离无障自知说错了话,立刻噤了声,又想起什么,犹犹豫豫地将一个青铜信筒从怀里取出,递到对方手里:“教主,属下收到了这个。”
  白昙刮开信筒上的封条,展开里边一个羊皮卷,一见无字,转身便入了房内,在烛火上燎了一燎,一串血红色的小字就显现出来。
  “武林大会?战书?”白昙轻哼一声,“什么狗屁玩意,老魔头一死,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抢西域武林霸主的位置了?”
  “教主杀了原来的西域武林霸主,一举成名,杀了你,就等于战胜了“天魔”,坐稳了西域武林霸主的位置,能号令群雄,可想而知,他们自然会向你下战书。今年的武林大会,教主不去为妙。”
  白昙面露狠色:“不去?那本座不就成了缩头乌龟么?任那些流言蜚语在江湖上流传,说本座是个以色事人的娈…宠,靠着身子,靠着媚术,才坐上这教主之位,千人骑,万人操?这口气,本座可忍不得。他们想见见本座长得什么模样,本座就让他们见上一见。”
  巫阎浮听他真要赴约,心下一惊。


第15章 
  白昙面露狠色:“不去?那本座不就成了缩头乌龟么?任那些流言蜚语在江湖上流传,说本座是个以色事人的娈宠,靠着身子,靠着媚术,才坐上这教主之位,千人骑,万人操?这口气,本座可忍不得。他们想见见本座长得什么模样,本座就让他们见上一见。”
  离无障噤若寒蝉,这些传言的确传得风生水起,源头便是月隐宫。
  自前任宫主麒野死后,月隐宫群龙无首,内乱不断,宫主之位至今悬而未决,由二堂主伏鹿暂时代为主事。
  伏鹿为麒野的义子之一,自然极为憎恨白昙,又在上次武林大会上力拔头筹,成为西域武林中七大高手第一,便有了称雄西域武林的野心,于是在江湖中悬赏白昙的人头,并肆意散播遥言,想逼他出来迎战,一是为麒野报仇,二便是借此证明自己不逊于昔日的西域武林霸主巫阎浮。
  谣言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如今,整个西域江湖差不多都将白昙视作武林之耻,把他当作茶余饭后谈资的不在少数,甚至“慕名”想见见他是何等姿色也大有人在。虽然白昙派了十罗刹出去杀了不少人,流言却没有消停的意思,将他气得几乎呕血。去年的武林大会他闭关练功没去,今年武林大会若是再不去,不知道这谣言又会变成什么样。
  想了想,白昙不再犹豫,当下提笔,写下回信。
  离无障不无担忧地看着他:“教主,三思而后行,你现在大功未成,太过冒险。”
  白昙没理他,一扬手,一只白头大鹰“呼啦”一声振翅扑入窗内,转瞬已衔住信筒远去。他目光追着鹰使没入夜色,若有所思道:“正好,借着武林大会的契机,本座也需寻到一个合适的人,助本座修炼六欲天。”
  巫阎浮闻言脸色一变,朝他看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面庞,自嘲道:“师兄,你说,我这张脸,诱得一个内力精纯又是练童子功的男人爱上我,难不难?”
  离无障不自在地将视线挪开来,看着墙面:“教主在说笑吧?”
  白昙笑了一笑:“横竖都洗不干净,不如索性做实了。只要能练成六欲天,坐稳西域武林霸主的位置,让人人都要仰头看我,我看还有谁敢提娈宠二字?不过就是要糟践自己的身子,反正我这身子本来也是要献给老魔头的,跟谁交合都一样,本座又不是女人,还能怀上孩子不成?”
  巫阎浮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眼神愈发幽暗森然。
  离无障这才反应过来:“难道……难道,这便是姬毒所言的《行欲经》最后一卷里的法子?”
  “正是。”
  离无障牙关紧了一紧,什么也没说,没了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态,勉强扯起唇角:“属下自会为教主物色合适的人选。”
  白昙垂下眼眸:“师兄待我真好,好得让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世上之人太善变,前一刻说着情话好话,后一刻就可以把人推入地狱。老魔头是如此,我也是如此,你知道他怎么丧命于我手?”
  说着,他铺开一张空白羊皮纸,笔尖蘸了那无色无味的赤炼虫汁,在纸上划下一道无形痕迹,迅速勾画开去,扭扭曲曲不知是何图纹。
  离无障盯着那羊皮纸,隐约意识到那是什么。
  “我说,‘师尊,昙儿的命是你的,为你而死,昙儿很欢喜。’他便信了,饮下我喂给他的甘露。”白昙笔下一停,“你说,好笑不好笑?”
  离无障默不作声,呼吸微窒。
  “他不知,我在甘露里面下了这写密信用的赤炼虫汁,无色无味,遇热方显毒性,所以,他才会在走火入魔后五内俱焚,毫无还手之力。师兄,你可记得那日之前,我求你给我带的一卷讲易容术的密经?”
  白昙伏在桌上,一笔一画细细的勾,宛如提线走针织出那隐秘内情。
  “我将它烧了,才制成那药粉。”
  “如此,我便算你的共谋,师尊不死,我便会跟你一起死,不是么?”离无障惨然一笑,“我拿回易容经时发现里面缺了一页,便知有蹊跷。而当日师尊与你闭关双修,他走火入魔时我就在门外,如何会不知道里面的动静?师尊死前对你说,他有个秘密想告诉你,不是?”
  “你知道那秘密是什么?”白昙抬起眼皮。
  “不知。”
  离无障竟然为了白昙叛了他?巫阎浮心下冷笑,倒也算意料之中。
  白昙这小妖孽,娆骨天成,媚术了得,实为祸水。若他无意也罢,若有心勾引,怕是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饶是他,竟也一样。
  “罢了,原来师兄料事如神。如果不是你,我怕是也没有时间取血舍利。”白昙叹了口气,“你过来,将衣物脱了。”
  离无障不明所以,却仍将衣袍褪下来,露出一具清瘦躯体。
  白昙抖了抖那卷似若空无一物的羊皮纸,走过去,覆到男子白皙的胸膛上,伸手将他搂住,身体紧压上去。
  离无障怔然僵住,亦明白过来,小心翼翼地压住少年的背。
  “赤炼墨汁上了皮肤就洗不去,如此一来,你便是我的人皮藏宝图,成了众矢之的,只有我能护着你,你便是想叛我,也叛不得了。”
  离无障嗅了一下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教主好生心狠。这样,无障不成了你的柏奚了么?”
  白昙一莞尔,将羊皮纸往地炉里一扔:“可不就是柏奚?你成了我的柏奚,你妹妹姻河也会对我死心塌地,这一手棋我下得好不好?”
  离无障朗声大笑,抚掌称赞:“好极,好极。”
  羊皮纸焦枯变黑,被白昙轻轻一吹,就在风中碎成了齑粉。
  他垂眸盯着灰烬中一星溅起的火种,明明灭灭:“师兄,你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只是我这人命犯煞星,你看,凡与我有牵扯的,没一个有好下场。可我虽不懂什么大恩大义,也不似巫阎浮那般冷血,你既跟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也必竭尽全力不让你死。”
  离无障听他如此说,心里却是叹了口气。
  师尊是否当真如他所说那般冷血,世上除了自己,确是再无几人知道。可这真相,白昙许是永远都不知道的好。
  人都被他亲手挫骨扬灰了,知道了,只会徒增痛苦罢了。
  这世间痴嗔怨怒,不都皆源于活着求不得,死了忘不掉?
  白昙既然选了断舍离,那便由他断舍离。
  ……
  “教主的意思,无障明白。”离无障戴上面具,转过身,胸膛上已隐约浮现藏宝图的纹路,又被他披上的衣袍掩住了。
  “此次出行,危机四伏,本座不想暴露行踪,你一个,姻合,姬毒,再加一个索图,便足矣。你且去挑个罗刹,扮作本座的模样,让其他三位坛主大张旗鼓的护送,与我们兵分两路。”
  “教主想的不错,这次去武林大会,路上得万分小心。”离无障不无担忧地放轻声音,“正巧,属下听说,近日有波斯来使的队伍要去焉耆,正巧是去罗布泊方向的,与我们同路。不如,我们混在其中?”
  “混在其中?”白昙眼中闪过一丝利光,“为何不干脆李代桃僵?那波斯来使到没到达焉耆,又干我们何事?”
  离无障哑然失笑:“那倒也是。我们何时出发?”
  “自然,是要趁夜。”
  “明白。”离无障又问:“药人也要一并带上?”
  白昙蹙眉:“把他放在这儿,不是一转眼就会给人偷了去?本座现在可离不得他的血。”
  离无障面露忧色:“恕属下冒昧多问一句,教主现在多久饮一次那药人血?”
  白昙有点不耐:“一日……一次。”
  “那么请教主自今日起,一个月内莫要再饮。”离无障沉声道,“鬼藤养的药人血不是寻常药物,虽可解百毒,补内力,但万物皆是物极必反,属下虽不知饮多了会有什么后果,也要提醒教主谨慎些。”
  “知道了。”白昙一脸的不以为然,“你快些去罢。”
  吩咐扈从收拾好了行装,他才想起该把藏经阁里那些秘籍藏好,免得被人偷了去,便匆匆前去,将里里外外的机关全都加固了一道。
  ……
  嘶嘶……嘶嘶……
  寂静之中,响起一丝诡谲声响,似一只蛇在滑行。
  巫阎浮眯起双眼,循声望去。
  几步之遥的一根石柱上,赫然缠着一条红鳞毒蛇,它立起三角形的头,蛇信一吐一缩,俨然是正蓄势发动致命一袭。
  他却视若无睹的敛了目光,端如一尊石雕。
  “师尊……是你罢?”那蛇摆了摆尾,竟发出人声。
  “三魂六魄只余一魄留在尸身内,也跑不出这天山外……”
  “是又如何?”巫阎浮面无表情,伸出蔓藤缠绕的手去,指尖触到蛇头,见它畏惧的往后一缩,便反手捏住了七寸,虽无什么力度,威胁之意却分毫不弱,“你以为你现在能趁人之危,杀了为师不成?”
  “嘶……徒儿自然不敢。”姬毒未料到他竟如此坦然,毫无失势的弱者之态,反倒先发制人,心下涌起层层恐惧。
  虽已换了副躯壳,貌露病态,言语举止间,西域武林霸主的气势仍在,姬毒本是怀了杀心前来刺探,现在却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要知巫阎浮向来料事如神,运筹帷幄,纵横武林王廷,只手遮天,在世人眼里是魔神般的人物,在他这个徒弟看来更是如此。即使下错了白昙这一颗棋子,尸身被挫骨扬灰,眼下看来,他也绝没有陷入死局。
  “不敢?这天山上刚一易主,我看你便对那小妖孽嘘寒问暖,心思都打到了为师的尸首上……”巫阎浮声音骤沉,透出几分狠戾,“倒是胆大得很呢。”
  “若知师尊已借尸还魂,徒儿绝不会如此。”姬毒小心试探,“师尊当真是神机妙算,想必这药人躯体亦非凡物,要恢复功力也非难事。”
  巫阎浮狭眸半敛,唇角戏谑地勾起:“你这套招数哄哄小妖孽还行,对着为师就不必了。为师虽落魄至此,可在你身上施的咒却还没忘。”
  姬毒心下一紧:“师尊何时在徒儿身上施了咒?”
  “不然你以为,为何你近一年功力凝滞不前,容貌渐衰?在为师发现你与月影宫私下往来之时,便下了赤胆忠心咒。本来若你迷途知返,这咒也不至侵入肺腑,至多让你眼睛不适。啧,为师前日见你眼底泛血,想必常双瞳血胀,目力时好时坏,正是咒入脏腑之兆。““师尊实在好手段,徒儿竟一点也不知是你下的咒,还以为是修炼这《百虫咒毒经》必经之路……”姬毒声音怨毒,蛇身游向男子颈项。
  巫阎浮却毫不在意,一手捻住蛇尾漫不经心地把玩,嘲弄道:“为师亦知,你求那小妖孽,不过就是为了他脑子里的藏宝图,为求神殿里一杯乳海泉水,解你的毒。可你却不知,天下能救你的人,便只有为师。”
  毒蛇驯服地盘到他腕上:“可师尊如何才肯解徒儿的咒?”
  “你便待在他身旁,做他的左膀右臂便是,表现得越忠心越好。”巫阎浮垂下眼皮,睫羽落下的阴影染得眼瞳幽蓝深沉,声音也极低,“为师只要你,在合适的时候推他一把……将他送到为师手心里来。”
  “师尊,想要怎么下这第一步棋?”
  巫阎浮淡淡道:“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原本安插在月隐宫的棋子,倒是可以用上了。你且放出风去,就说大堂主天夙还尚在人世。”
  姬毒思忖一番,会过意来,又笑了:“师尊,妙策。如今师尊顶着天夙的皮囊,而当年因师尊下的一手好棋,让他在月隐宫声望极高,不少人唯他马首是瞻,三堂主连鸠更对他死心塌地。如今你一回归,许是便会成了主心骨。到了月隐宫,便是你的地盘,看看那小妖孽如何狂的起来?”
  巫阎浮薄唇似笑非笑地一勾:“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走一步看一步。你这回,可千万别再让为师失望。”他一顿,敛了笑,“还有,在为师下手前,若是有人动了他一根毫毛,为师必拿你试问。”
  “遵命,徒儿如今只愿戴罪立功,为师尊扳回一局。”
  巫阎浮又道:“既然如此忠心,便将你这魇蛇借给为师用,还有,取了放在兵器阁的傀儡针给为师送来。为师如今不方便用大兵器,这傀儡针还是使得了的。”
  “……是。”
  话音刚落,缠于他腕上的蛇一溜烟消失在暗处,半柱香功夫,便又游上他胳膊,巫阎浮垂眼看去,果然见蛇嘴里叼着几枚钉子粗细的傀儡针。
  几根鬼藤将针一一卷起,对着他手腕脚踝上几处大穴挨个扎进。傀儡针深入肤表足有半寸,直达骨骼,他却是一眨不眨眼,只有瞳孔微微收缩。
  须臾之后,他动了动手脚,长吐了一口气。
  虽还不能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可比原来有力得多了。
  真正需要那传闻中神殿里含有“不死甘露”的乳海泉水的,不是姬毒,而是自己。
  乳海,也正是鬼藤——又称“阿修罗之手”真正的发源处。
  天竺神话中,毗湿奴将“不死甘露”倒入乳海分与众神之时,阿修罗为分得一杯羹,化为天神,被毗湿奴识破,祭出妙化天轮——那神殿中的至宝,斩下阿修罗一手一头,而阿修罗却已饮下甘露,头颅升入天空,获得永生,手则留在了乳海之中,化为如今的“鬼藤”。
  此神话虽不知真假,但神殿中的秘宝却如实存在,“妙化天轮”有工匠所绘之图现世,鬼藤更是透过层层冰雪,从地底神殿中生到了外界。
  可离了乳海泉水,寄生于人身的鬼藤便会慢慢开始异化,到日蚀之日,便会使被寄生者丧失心智,变为一具如魔似兽的凶尸,狂性大发。他亦亲眼见过萨满巫师用铁链拴住凶尸行走于雪山之中,这便是他为何废去这药人本尊一身武功后,还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锁缚于水牢里的原因。
  当年为让白昙死而复生,他将这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不曾想过会有报应,亦不曾料到,这报应今日会原样报回到他自己身上。
  真是业障。
  他自是不愿认命,仔细一想,距上一次日蚀之日已过七年,照当年他所观测的彗星“记都”的星兆看来,下一次日蚀之日,正是在今年年末。
  日蚀来临,便是那神话中阿修罗吞日之时,天地无光,百鬼横行。
  鬼藤,也便会在此日响应阿修罗召唤,化为魔物。
  若要进神殿取乳海泉水,还需几件毗湿奴法器。若要得到那几件法器,他便得以如今这身份,下一局棋,步步为营。
  昙儿,即便你要当西域武林霸主,也逃不出为师的五指山。你就算坐在霸主之位上,睥睨天下,俯视众生,亦也要雌伏为师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乳海”】出自印度神话中著名的“搅拌乳海”故事,大致内容为印度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为公平分配“不死甘露”给众神,故将甘露倒在乳海中搅拌,后引发了天界众众冲突与战争。
  (此印度神话故事与本文息息相关,有兴趣可以去百度查一下。)
  【柏奚】过去百姓家中用来代人承受灾厄、祛除伤病的柏木人偶。
  【武林争霸篇】


第16章 
  次日,丑时。
  此时,正值黎明前天地最暗之时。夜穹之下,广袤大漠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沙海,暗流涌动,冷不丁,就要将人命吞噬了去。
  一只驼队于沙浪上缓缓而行,铜铃撞击,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在幽幽风声间听来,便如那催命的丧钟,格外的凄冷诡异。
  驼队中通体鎏金的尖顶轿子上,衣着华美的乐师鼓手都已昏昏欲睡,靠着象牙栏杆,东倒西歪,而轿子里的波斯艳姬才刚醒来不久。
  被浓郁的安息香薰得透不过气,她忍不住掀开厚厚的麂皮帘帐,睡眼朦胧地朝外望去,远远眺向那蜿蜒通向另一片陌生界域的长河。
  正浮想联翩,却忽瞥见一抹影子自眼前闪了过去。
  一眨眼,却又不见了。身后掠来一阵风,甫一扭头,便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美目。她张嘴想叫,那人却只微微一笑,便定住了她的神志。
  少年伸手将软玉温香揽入怀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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