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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药人毒-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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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
白昙狠狠一口咬住他胳膊,挣扎着翻下榻去,退向门口,巫阎浮一抬手臂,他便腰间一紧,身子转瞬又落入巫阎浮怀里。
“咚咚咚咚——”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串惊天动地,响彻云霄的鼓声,便正是武林大会已要落下帷幕,宣布霸主之位落于谁手的时刻即将到来。
白昙耳闻战鼓声,心中不甘之意顿起,手指握拳,指甲刻入掌心。
巫阎浮却出手点了他穴位,将人抱回榻上,低声哄道:“在这等一等为师,为师很快便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去一个你会喜欢的地方。”
第54章
他会喜欢的地方?那是哪儿呢?应该是极乐净土罢?
兴许是已死到临头; 白昙一会儿清醒; 一会儿恍惚; 不知在榻上躺了多久,突然,听见“嘎吱”一声; 窗子被打开的声响。
他打了个抖,睁开眼朝窗口望去,巫阎浮在时; 他好怕; 巫阎浮离开了,他却更害怕。他树敌众多; 此时没了武功,便与案上刀俎无异。
却听耳畔响起一声锐吟; 一道寒光朝窗外袭去,只见一个黑色人影翻了进来; 寒光紧追他身后,原来巫阎浮将弑月留在他身侧做护卫,此时感应到入侵; 在屋内穿来劈去; 寒光织成一道密网,瞬时便穿过那人身躯,堪堪将他钉在墙上———借着月光看清那人影似乎穿着件黑色斗篷,衣摆好似蝙蝠形状,白昙心下大惊; 失声叫道:“无障!”
话音未落,被弑月穿透的人影却软软垂了下来,原来仅是一件衣袍。
紧接着,两个人影从窗外一前一后的翻了进来,一人眼上缚着布条,另一人身型纤细,分明是姽鱼儿与离无障。二人都未言语,径直走到榻边,姽鱼儿弯下腰将榻上少年搂入怀里,离无障则缓缓走到门口,握着他那寒光闪闪的三棱离魂锥,一只手上鲜血淋漓。
几滴血甫一落地,便腾然化出一股黑雾,转瞬便凝成了一个与离无障一模一样的人形,正是方才那种跃入屋里抵挡弑月的幻影。
白昙一愣,便知这是离无障所习的障眼法中用来保命的“金蝉脱壳”术,用此招阻止别人还行,想对付巫阎浮,却是无异于以卵击石。
离无障却跪下来,朝门口磕了一个响头。
“师尊,徒儿对不住你!徒儿自废一手,以此谢罪!”
说罢,一咬牙,他将一手按在地面,扬起手中离魂锥狠狠捅下,只听一下骨筋折裂声,三棱锥体霎时削断三指,扎入地面,鲜血四溅。被伺饱了主人血肉,漆黑锥体当下化成血红,蓄势发出致命一击。
白昙心尖剧颤,被姽鱼儿抱着跃出窗外,落至龙门楼下。他抬头望向窗子,看离无障的身影也落了下来,松了口气,一颗心落回了原处。
此时巫阎浮正在擂台上与伏鹿蛊人缠斗不休,眼看已占了上风,却耳闻白昙所在那屋内有动静,心知大事不妙,分神之下,受了蛊人一爪也顾不上,自擂台上一跃而上,将门一掌劈开,眼前便迎面扑来一道黑影,手里离魂锥朝他心口处闪电般刺来,竟是要直取他性命。
“大胆孽徒!”
巫阎浮瞳光一凛,一点足尖向后避开,“离无障”却来势汹汹,竟是使劲平生所学与他拼死一搏,他又并未从白昙那里将功力夺回,此时与他悉心教导出的徒弟交手,竟也一时险先抵挡不住,锥尖所凝锐气,如猛蛟入海,只逼得他退至楼下擂台,面具都被震得裂开一条缝。
看出这人影玄机,他闭上双眼,只听声,不看人,举起破日鉞,两三下挡开逼至胸前只余一指的离魂锥,另一手以“诛天化魔掌”最后一势朝那人袭去,掌风穿云破日,将那人影立时震得化为烟尘。
这一出手,便引来众人一阵惊呼,便连弥兰笙也一阵错愕,方才这面具人与那蛊人缠斗时,他只觉这人定然曾是巫阎浮的弟子,此招一出,却是惊天地泣鬼神,世间独有巫阎浮一人能使得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巫兄?”
巫阎浮却置若罔闻,跃至那禅房前,房中哪还有人在?
早已人去屋空。
昙儿,昙儿!
他望向窗外,握着破日鉞的手咯咯作响,虽心知肚明,若不在日蚀之刻前从伏鹿手中夺得那几把曾为的毗湿奴神器的神兵,前往那天山神殿寻找乳海水,身上鬼藤一旦魔化,就万劫不复,可此时想起白昙那句似是诀别的话,心中一阵不详,一刻等不得,当即拔下墙上的弑月,朝窗外一跃而下,寻了匹快马,大喝一声,急冲向藏龙城大门。
……
暮色苍茫,残阳如血。
一行三人跟随着天边消逝的最后一缕日光,纵马疾驰于大漠之上,一路朝西夜国奔去。明白姽鱼儿是要带自己回故土祭拜母亲,白昙伏在女子身后,期盼地透过沙雾望向远处朦朦胧胧的城池轮廓,人却是愈发疲乏起来,身子歪歪从马背上往下滑去,被姽鱼儿一把捞住。
“外甥,你撑着,很快就到了。”
听见耳畔轻唤,白昙勉强睁开了眼。
“姨母,我好渴,好困啊,这附近有没有歇息的地方?”
姽鱼儿心疼地摸了摸少年的头,举目四望,这儿看似离西夜已不远,但也尚有七八十里路,沙漠亦最是难走,骑马过去也要一天一夜。
离无障也拽了拽系在姽鱼儿马后的绳子,咳去嘴里的沙尘:“还走一走,比较保险罢?”
白昙摇了摇头:“他已经拿走他最想要的,多半是不会追来了。”
姽鱼儿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妾身记得,从这儿往东边走走,就有一个客栈。”说罢,她吹了一声口哨,那声音似极了鹰啸,一只沙鹰便应声落到了她胳膊上,十分温驯。姽鱼儿嘴里发出些鹰鸣,似与那鹰对话了一番,脸色忽而变得凝重,拽紧缰绳,驱马往东边行去。
白昙奇道:“姨母,这鹰说了什么,你怎如此紧张?”
“它说沙暴要来了。我们得早些赶到那客栈去。”
入夜之时,三人将将赶到客栈,前脚刚进门,后脚沙暴便已袭来。
“三位客官到得可真是时候,晚一步怕是便要给沙虎逮了去!”
小二殷勤的将三人领进门内,递上三块热毛巾,三杯茶水,白昙饮罢水,伸手接过毛巾,沾满汗液的手不经意触到那小二手背,便见他浑身一震,失魂般的盯着自己,将手背上的汗液闻了又闻,咽了几口唾沫,便朝他伸出双手来,似乎想要将他搂入怀里。
白昙吓得后退一步,刚巧撞到身后离无障,离无障嗅到他身上幽幽汗香,亦是身体一僵,立即捂住口鼻,背过身去。姽鱼儿忙将他护在怀里,用披风将他裹了个严实,喝道:“小二,给咱们开间大点的房!”
小二这才如梦初醒,将三人引上楼去。
临到门前,离无障却停住脚步:“我住另一间。”
白昙担忧地盯着他的手:“师兄,你看不见,手上还有伤……”
离无障摇摇头:“小伤而已,不碍事。”
姽鱼儿将小二遣下楼,低声道:“外甥……你身子如今与以前有异,他住另一间,确实比较好。”
“师兄,”白昙却拽住他胳膊,“你身上的咒,可是老魔头下的?”
离无障一怔,自是没有言语,便推门进了房。
白昙哪里还不明白,回身冲进房间,扑在榻上,心头揪成一团。
这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没有能力自保,也无法保护身边的人。
他是一头被巫阎浮牵住锁链的困兽,他不但将把他的爪牙尽数拔去,还要将他信赖之人控制在手里,好将他彻底圈养在兽厩里。
偏偏,那根锁链确然令他挣脱不得。
若是他如此一走了之,离无障身上的咒必定会要了他的命,何况,他们带他离开时,离无障还用了金蝉脱壳术,巫阎浮哪里能饶了他。
他不能走,不能走。
白昙闭上眼,将自己紧紧裹住,一只手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在榻边坐了下来,白昙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把头枕到她头上:“姨母……”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好生心疼……”姽鱼儿梳了梳他的长发,“可惜,命不好。愿你来世生在一个富贵人家,当个小公子,被人宠着。”
说着,她握住少年的手,想要看看他的命线,手指触到脉搏处,却不禁愣了一愣,白昙将手缩了回来,闭上双眼:“我的内力,都没了。”
“并非如此……”姽鱼儿摇了摇头,又捏住他手腕摸了一番,“从你脉象来看,你经脉中尚有真气,只是沉如死水,所以你感觉不到。你只是被人以特殊的手法封住了穴位,姨母试试看能不能为你解开。”
白昙坐直身体,点了点头,只觉姽鱼儿将一股真气输入他的脉搏,直冲向他气海之处,几经辗转,足足过了一夜,他气海才一阵激荡,一股内力涌动起来,白昙心下一喜,却又觉姽鱼儿源源不断的将内力输进来,不由一惊,忙想强行阻断,却一时竟无法阻止,到他气海充盈得不能再充盈时,姽鱼儿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无力地瘫倒在榻上。
“姨母!”
“外甥,姨母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你用人骨念珠换来的。姨母的内力你都拿去,你如今娆骨长开了,武功高些,也免得被人欺负。”
白昙将她一把搂住,泪水盈眶,此时,却听一串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疾步走到窗前,掀开帘子一角,果然瞧见一名白发男子骑马而来。
巫阎浮……
白昙心头狂跳,两下封了自己穴位,摸了摸脉搏,感觉不出内力,他才转身对姽鱼儿道:“姨母,你带离无障走,我去会一会来的人。”
“什么人?”
“你莫要多问,带离无障立刻走便是。”
白昙裹上披风,走到隔壁门前,敲了敲门,却听里边并无动静,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将门一把推开,只见离无障将自己绑在椅子上,似经过一番剧烈挣扎,仰着头,浑身紧绷,显是不堪咒术折磨。
想了想,白昙便知巫阎浮定是靠离无障的咒才这么快寻到这里。
他两三下将绳子解开,扶起他交给姽鱼儿,又想起姽鱼儿没了内力,此时要渡给她也已来不及,情急之下,将二人推到榻上,拿被褥掩住,自己推开了门,打算去楼下探一探情况。
刚朝阶梯往下走了没几步,就见巫阎浮迎面走上楼来。
二人在拐角处打了个照面,巫阎浮凝住脚步,一双狭眸定定盯着他,目光映着烛火,亮得骇人,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昙儿,为师找了你一夜,你要跟离无障跑到哪里去?”
白昙屏住呼吸,攥紧双拳,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巫阎浮将他一把拽进怀里,压在墙上:“以后,不许跟着别人乱跑。”
白昙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嘴唇:“好。”
第55章
“答应得如此干脆; 都不像狼崽子了。”巫阎浮松了口气般笑了一下; 身子晃了一晃; 一手撑住墙面。
白昙这才感觉胸前湿了一片,定睛瞧去。
男子敞开的衣襟内露出的胸膛上分明有几道极深的裂口,鬼藤都断了几根; 像是被野兽抓出来的,并且伤口上沾满了沙子,连肉也陷得都是; 故而没有与以前一样快速愈合; 看上去十分可怖。
白昙心口一紧:“你这是……”
“擂台上被那蛊人抓伤了。”巫阎浮瞧着他的神色,“你关心为师?”
白昙蹙了蹙眉:“我是可惜药血罢了。”
“你就是关心为师。”说罢; 巫阎浮抱起他,走上楼去; 白昙没有挣扎,紧张地指了指左边那间空的屋子; “去那间。”
巫阎浮一脚踹开门,走到榻边,便支撑不住地倒了上去; 将怀里人一并压在榻上。白昙撑起身子; 跳到榻下,勉力将他翻过来,巫阎浮动也不动地躺在榻上,侧着头,一双眼睛半眯的望着他; 似乎很虚弱。
白昙都做好了要与他鱼死网破的准备,哪料到会是这般情形,当下有点不知所措,望了望四周,见桌上放着一壶酒,便取了过来,又拿过油灯,从内衫撕下干净的一块,蹲下来,替巫阎浮清理胸前的抓伤。
他用酒浸透了布,将伤口内沙子一点点弄出来,这本是极疼的,可巫阎浮却只觉像被小猫爪在胸口挠啊挠,挠得他连心尖都酥酥…麻麻。
只是被清理伤口而已,却比受万人仰视还要快活百倍。
巫阎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少年脸庞,烛光映得他凌厉的眉眼也温柔起来,睫羽轻轻颤抖,似一只扑火的飞蛾,闯入到他的禁区里来。
注意到他的视线,白昙将头低得很低,微急的呼吸却泄露了破绽。
“弄好了,你先躺一会。”
他转过身,却被巫阎浮的一只手拽住胳膊,猝不及防地拉回去,歪倒在榻上,被男子半裸的身躯笼罩在身下。一头银丝流泻下来,将烛火遮得斑斑驳驳,暧昧不清,那双蓝眸里闪烁的情愫却清清楚楚。
“昙儿。”
白昙被他看得心里一慌,冷着脸,避开了目光,一只大手抚上他的脸颊,冰凉的掌心透出热意,两根手指捻住他耳垂,不住摩挲。
白昙扭头躲开,一爪挠向他胸口:“不要捏我耳朵!”
“为师偏要。”巫阎浮忍俊不禁,只想低头咬上一口,奈何脸上戴着面具,实在不便,一把抓住他手腕,“小狼崽子,没了武功还这么凶,你哪来的底气?若不是为师疼你,哪能容你这般刁蛮?”
白昙心中一恼,就想反驳,想起离无障的情况,缓了缓语气:“你哪里疼我?分明……就是想养个宠物罢了。”
这一声落在巫阎浮耳里只觉有若娇嗔,他忍不住一手遮住他眼睛,取下面具,由浅入深地吻了他一番,白昙哪经得住这么着,当下被吻得七荤八素,气喘连连,耳根都红透。
因尝过风月滋味,便连身子也一阵燥热,沁出媚香的汗水来。
白昙生怕他闻着味起了兴致,连忙胡乱挣扎。
巫阎浮已是情动,喘了口气,唇舌撤出时,舌尖带出一缕银丝。
“谁会忍得宠物把自己挫骨扬灰了,还容他对自己乱抓乱挠,嗯?”
白昙胸口发颤,他虽对这人的冷血了解得足够透彻,此时被他如此温柔以待,心底竟似从死灰里燃起一星余烬。这世间最厉害的武器不是无眼刀剑,而是柔情蜜语,既是软刑,亦是毒药,能轻易致命。
可惜,这天下至毒,他无命消受。
“师尊,你若真心疼昙儿,就答应昙儿一件事可好?”
巫阎浮听他向对自己撒娇,不由心头暗涌,将面具重新掩上:“何事?”
白昙咽了口唾沫:“离无障的咒,是你的下得罢?”
巫阎浮眼神一沉,已明白他要说什么:“不错。他背叛为师,为师自然要罚他。”
“你能不能……饶了他?”
巫阎浮眯起眼睛,沉默了足足半晌,箍紧他腰肢,一字一句道:“既然昙儿开了口,为师就饶他一回,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师要将他逐出师门,任他自生自灭,你与他老死不得往来。”
“此话当真?”白昙未料到他竟会答应,心里只觉不可置信。
“那取决于你。”巫阎浮一哂,“为师与你还有四十八势没练呢。”
白昙脸上一臊,急问:“那……师尊能否解了他的咒?”
巫阎浮面露不悦:“昙儿一心念着别人,把为师置于何地啊?”
白昙一时语塞,这话满满酸味,哪里是为师之人,活似个冷宫怨妃。
“那……便等明早。”
“好,你说的,明早。”巫阎浮一伸手弹灭烛火,将床帘放下来,低低感叹,“春宵苦短,帐中时光,得好好珍惜才是。”
白昙一听这话,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便想逃下榻去,被巫阎浮堵在榻尾,又从他手臂往外钻,巫阎浮像逮只小狐狸一样,好容易把人抓回怀里,一亲白昙便吓得一缩,再亲又缩,整个人又缩成一团。
巫阎浮见他双臂把头脸护得严实,卷着背,膝盖蜷起来遮住下腹,又好气又好笑,一只手握住他藏不起来的一双精巧玉足,捏在手心。
“昨夜之事,有那般可怕?为师却觉得……回味无穷。”
白昙摇摇头,咬着唇一声不吭——巫阎浮定然还是想夺走他的武功。
一次不成功,便会有下一次,他还足有四十八势的机会。
他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便离不得武功,就似穿山甲不能失了盔壳。
可巫阎浮哪里能容他留着利爪。
“罢了,你如此害怕,为师日后慢慢教你也无妨。”巫阎浮也并未得寸进尺,抱着他卧下,拉上被褥,将二人裹在里面,手臂从后牢牢将人扣在怀里。如此姿势甚是亲密,白昙立时便觉娆骨一阵骚动,连忙扭过身来,脸却刚巧对着巫阎浮的脸,正贴着那张冰凉的玉鉴面具。
黑暗中泛着一层幽光,颇为阴森。
“你为何总是戴着这面具,底下还裹着绷带?”
“你可还记得为师曾经的模样?”
白昙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小娃娃!巫阎浮刮了一下他的鼻头,低声威胁:“若你不记得了,为师也有法子让你想起来,只不过,那法子你也许不太喜欢。”
白昙打了个寒噤,点了点头。
“你若记得,就将为师的样子画下来,为师自有用处。”
白昙立即意识到什么——
在江湖上,巫阎浮自己的身份,可比天夙这个身份要有用得多了。
只是……
白昙想起一事,脱口问道:“为何要我画?那个司幽早便知道了你身份罢?他对你痴心不二,不是应该将你的样子记得更清楚么?”
巫阎浮顿了一顿,将他搂得更紧几分:“为师说了,要你画。”
白昙睁着眼愣了片刻,会过这话中意思来,呼吸一凝。
“你让我杀了他,我便给你画。”
“昙儿,他已经被你斩去一臂,还不够惨么?司幽他曾是……”
白昙将他手臂猛地挣开,跳下榻去:“我知道他曾是你的明妃,他跟随在你身边数十年,你寻我来,不过就是因为舍不得他死。”
“昙儿,这些你是听谁说的?”
“自然是司幽。你信他,不信我,理应更信他画的脸,不是么?”
“那你与为师说说,司幽难道是用弑月杀了人,而后自断一臂?”
白昙气得胸闷:“不错,他的确是自断一臂。他算计我,一早计划好了,引我过去错手杀了那空行门僧人,而后故意撞到我刀口上来!”
“荒谬!”巫阎浮从榻上坐起,抬眼盯着他,“他身为两代浮屠教护法,也是个有名的江湖人物,为了算计你,情愿将自己弄成个残废?倒是你,当初为了练功,勾引为师至交弥兰笙,你当为师忘了么?”
白昙哑口无言,攥紧拳头,心底那一丝余烬尽数熄灭。
他到底是不信他,也罢,他们俩之间,从来就没有信任可言。
“是啊,我就是为了练功不择手段,我见那弥兰笙武功不错,就想拿他小试牛刀,哈,他口口声声的说要为你报仇,结果呢?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还偷藏了一块我戴过的面纱——”
“住口!”巫阎浮眼前一幕一幕闪过那日他在弥兰笙面前那般千娇百媚的姿态,心下一阵暴躁,将人一把拽过来,牢牢按在榻上。
“是啊,若为师不在,你怕是早就在别人身下承欢了。”
这一句字字刺耳至今,白昙顿觉娆骨一阵剧痛,当下浑身发抖,当下只想解穴逃走,却念及离无障尚受制巫阎浮,又生生忍住。
“你身为我师尊,趁人之危强要我的时候,自己倒不觉得无耻!”
“无耻?为师就今日就无耻到底!”
“你不是知道怎么媚人么?怎么到了为师这里就成了这般模样?”
巫阎浮抓住他腰带,一下便扯散,两手抓住少年衣衽扯开。
“呜——师尊,不要!不要!”白昙慌张地惊叫起来,连忙示弱,拼命反抗,仍是转瞬被剥得衣衫散落一地,整个人抱着双腿蜷成一团,护着身子,无助地似个面对着猛兽的孩子。
巫阎浮看他这般神态,动作稍滞,门口袭来一声巨响。
一个人影自门口走进来,走了几步,却是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师尊……求你放过昙儿罢。他已经……”
“住口!”白昙厉声喝道,他才不要让巫阎浮知晓他命不久矣。
他才不要让他寻什么法子来救他,唯愿……来世不见。
第56章
巫阎浮扯过衣袍将白昙裹住; 对离无障道:“你想说什么?说。”
白昙盯着他; 摇摇头; 眼神决绝,离无障心如刀割,却竟是一字也说不出来; 只磕了磕头,颤声道:“昙儿他已经失了武功,如今已没法胡作非为; 师尊……就放过他罢。”
巫阎浮信手一挥; 一道罡风就将离无障震得飞出门外:“为师放不放过他,由不得你来说。他生是为师的人……死是为师的鬼。”
“师兄!”白昙坐起身来; 却被巫阎浮一手紧搂在怀,柔声威胁:“你再多看他一眼; 为师便不给他解咒了。”
“你!”白昙心下气极,心一横; 两指一伸,便猛地朝自己双眼戳去,巫阎浮当下一惊; 将他手腕一把攥紧。
“你做什么?”
“你连我看谁也不许; 干脆挖了这双眼给你,反正离无障也是因为我才至这咒发作,我赔给他便好!”白昙厉声吼道,一双漂亮凌厉的凤眸射出骇人的亮光来,只瞪得巫阎浮心口狠狠一悸; 捏住他下巴,只觉吓他也不是,哄他也不是,抓得紧了他要闹,抓得松了他一转眼不见了踪影,不知拿这小狼崽子怎么办,无法这么一直制着他,看着他,也许一个不留神,他便伤人伤己。
若他退一步会不会有转机?
“那好,你瞧好。”
巫阎浮将他打横抱起,走到离无障身前,动了动手指,将他头颅抓起,白昙只当他是要取离无障性命,情急之下,大喝一声,用内力挣开穴位,朝他面门抓去,巫阎浮急避一步,便见白昙拽过离无障,纵身跃出窗外。
“昙儿!”
姽鱼儿见状,扑来阻拦巫阎浮,巫阎浮却只见眼前一抹黑影晃过,一掌劈去,看清一张老妪面孔,立即收势,掌风仍是将她扫得摔飞在地。
他自无心顾她,扫了一眼便要追去,却听一声凄然的轻喝:“留步!”
“你……可是许久之前便与昙儿认识?”
“不错。”巫阎浮凝住脚步,侧头看去,“你有话与我说?”
“你当年,可曾负过他?”
巫阎浮一怔,望着白昙纵马跑远的背影,心焦如焚,“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若真心喜欢他,日后千万要待他好些。”
“那是自然。”巫阎浮收起弑月,不愿多留一瞬,跃上马背,此时外面风沙正大,白昙身影眨眼便已不见,他一时竟不知从何追起,风沙烈如海浪,马儿嘶鸣不止,亦寻不着方向,他心里只觉留着白昙武功,实在大错特错。
白昙一路像没头苍蝇般狂冲,远远望见前方似有一片绿洲的轮廓,忙拽紧缰绳纵马冲去,冲进一片草原里,四周树木渐多,风沙也小了不少。
白昙抹了抹脸上沙尘,尚还惊魂未定,见着前方有一道银练般的小河,连忙靠过去,蹲下洗了把脸,将马背上的离无障扶抱下来,却忽然听见附近传来些许人语之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团火光映出憧憧十来个人影,竟然是连鸠那帮人,当中有一个衣着格格不入的,竟正是司幽无疑。
他断了一手,却似没事人那般用另一手端着酒,与月隐宫那些人谈笑风生,哪还有之前那虚弱模样?
白昙一见此人,自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活活剥皮,眼下顾及离无障,却不敢贸然出手,轻手轻脚的在周围采来些草药,嚼烂敷在离无障手上伤处,包扎好后,见人仍是脸色苍白,昏迷不醒,不由心下愈发不详。
他将离无障背在背上,正欲离开河岸,却隐约听见那交谈声中似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禁竖起了耳朵。
“那小妖孽被我弄得人人得而诛之,现在他的命被捏在天夙手心里,你大可不必担心他对月隐宫有什么威胁。”
“还是司兄厉害,兵不血刃,便将那小妖孽逼得无路可走。”
“如此……你答应给我的东西……”
白昙定睛看去,见司幽朝连鸠伸出手来。
连鸠犹豫一番,从袖口取出一枚蚕蛹大小的物事,且那物事正微微蠕动,白昙心里一跳,知道这定然便是什么蛊。
“这痴心销魂蛊十分厉害,轻易用不得……你是要拿它去对付何人?”
第57章
“这痴心销魂蛊十分厉害; 轻易用不得……你是要拿它去对付何人?”
司幽将蛊塞入袖间; “这你就莫管了; 本魔自有用处。”
连鸠却饶有兴味:“在下看司护法也不似个为情所困之人……在下很是好奇,是什么人让堂堂司护法求而不得,非要用蛊惑住他的心?”
司幽语气不善起来:“本魔说了; 这是本魔的私事。”
“也罢,也罢。”连鸠饮了口酒,“不过在下需得提醒你; 你若对某人种了这蛊; 必得让他中蛊之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你,且种蛊虽能生情欲; 中蛊者确会一心一意爱极你一时,除了你眼里再无他人; 却不会爱你一世,可你对他用情愈深; 执念越重,蛊虫便衰亡得愈快。等蛊虫死去之时,便如同春梦乍破; 一切成空; 他的死期也就到了,你会饱受爱别离之苦,这便是代价。”
……
司幽仰脖饮下一口酒,幽幽道:“饮鸩止渴么?一时……一时也好。我不求一生一世,就只求一时快活; 他死了,本魔便陪他一块死。”
白昙听见司幽这么一句,心下生起一丝不安——
他对老魔头如此痴情,莫非,是想对老魔头用么?
如此想着,他脑中虚构出二人浓情蜜意的景象,不禁攥紧了拳头。
原来……他还是有些放不下的。
连鸠饮了口酒,道:“你说,天夙与那小妖孽现在会不会待在一块?”
“说不准,不过他们都走不了多远。这风沙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消停,他们定是在附近躲避,等天气好转,我就派信鹰出去搜寻一下。”
“也好。”连鸠拍了拍身边趴着的草原狼,“它也能派上用场。”
白昙心想这两人真是狼狈为奸,如果不是离无障有伤在身,他现在就出手把这两人一起结果。不想再此多留,他拖起离无障往马边退去,却在此时感到一条冰凉细长的东西贴上了足踝,是蛇!他本能地一缩脚,手中弑月向下方劈去,谁知那断了的蛇头仍是弹起来,一口咬中他腿肚!
剧痛之下,白昙发出一声轻哼, 便听那头传来兽类的低低嘶鸣,侧头一望,果然见连鸠身旁狼犬站起身来,不禁心叫不妙,一只脚却已然麻了。
“何人在那儿!”
连鸠一声厉喝,那大狼一跃而起,穿过及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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