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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秋_关山遥-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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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俩就此聊了几句,把该说的都说了,便沿着韩半步留下的记号,马不停蹄地上了路,踩出一地的尘土飞扬,岂料没走出多远,便远远看见韩半步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姿势奇怪,速度却是不慢。
  他满眼泪花,朝着韩璧当场就哭诉起来:“是半步没用,拦不住他们。”
  韩璧一头雾水。
  “萧少陵要把那些怪物全部炸掉!他说那些怪物肚皮里藏满了炸药,一把火就能把它们全部送上西天……简直是胡说八道,他根本就是要去送死!”
  韩半步一边说着,脑海里尽是萧少陵方才说话时的笑容。
  “岳隐让我平日多做好事积德,免得过两年真的变成武林公敌,要他大义灭亲,整个墨奕很可能会开心得三天睡不着觉。”萧少陵笑意洒脱,眼含锋芒,“为了让大家睡个好觉,我作为大师兄只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韩半步当时瞪着铜铃似的大眼,正要说些什么,却被萧少陵抬手点了个哑穴。
  “回去和韩璧说,让他们躲远点,有烟花可以看。”
  韩璧捕捉到他话里有限的信息,一针见血地问道:“他拿走蛊母了?”
  韩半步点了点头。
  话已至此,韩璧自然是明白了——当初陆佩轩藏在金光岭的那批炸药,不仅全被卫庭舟夺了过去,还被他转手填进了虫俑士兵的体内。
  这些刀枪不入、类似人形的虫俑,若是不注意察看,甚至还能乔装成难民混入城中,炸个天翻地覆,若是换成常人未必愿意如此牺牲性命,但是虫俑既已失了神智,便什么都做得出来。怪不得卫庭舟不怕这些虫俑没有弱点难以制约,因为届时在烽火之中,不管是敌是友,全都会被炸个一干二净。
  这种邪物,他本来就没想过长久地留在身边。
  “他想用蛊母将虫俑都引到一处,再一次性解决它们?”韩璧沉声问道。
  韩半步点了点头:“萧、萧少陵说,如果不这样做,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若选择正面对抗,这些虫俑几乎都能以一敌十,即使最后能将它们全部杀尽,也必然要以十倍之数的人命作代价。
  “还有,我、我……”韩半步嗫喏着开了口,“蛊母好像是被我吓死了。”
  韩璧匪夷所思地望了他一眼。
  韩半步啜泣道:“少主,对不起。”
  韩璧皱着眉,轻声问道:“罢了,沈知秋呢?”
  “……”
  “说话。”
  韩半步唯有小声说道:“他跟着一起去了。”
  这话一说出口,像是沉甸甸的巨石砸到了心上,又像是灼得发烫的热水,劈头朝着韩璧浇了下去,外面烫得痛了,骨子里却是凉的。
  韩璧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他有没有让你跟我转告什么?”
  “他说,”韩半步模仿着沈知秋那道波澜不惊的语气,“等我回来。”
  这一次是萧少陵先斩后奏,沈知秋又是个倔强的性子,如此一来,根本没有谁能拦得住他们,岳隐听到这里也想明白了,一时没忍住,便低声骂了一句:“胡闹!”
  骂归骂了,岳隐悄悄看了眼韩璧的脸色,咬牙道:“大师兄他平日虽然吊儿郎当,但从来不会去做没有把握之事,何况,二师兄向来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问题。”
  这话说得没错,但是先要在虫俑堆中突出重围,然后又要在爆炸之中逃出生天,谈何容易?
  “我现在就让人去拦住他们。”韩瑗紧蹙眉头,摆摆手就要唤人前去营救。
  韩璧忽然沉声发话:“不必。”
  韩瑗惊愕地望了他一眼。上回沈知秋不过是在天牢打个了转,就有人心疼得把家里闹了个人仰马翻,这回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却反而甩手不管?
  韩璧:“我信得过他。”
  说罢,他调转马头,便往谷外行去。
  韩半步还想说些什么,探身却看见韩璧握紧缰绳的手竟是用力得凸起了分明的青筋,甚至还在微微颤抖,像是气到了极点,只得勉强忍耐。
  “我好久没有见过少主这么生气。”韩半步喃喃道。
  岳隐把韩半步提到马背之上,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看二师兄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他甩了甩马鞭,别说是韩璧,连他心里也有满腔怒火难泄,唯有指名道姓地冷哼着,“等萧少陵回来,就再也别想出门,这一次我定要关他个一年半载……”
  说着说着,他便觉喉间一酸,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111章 同归
  被反复惦念着的两个人,如今正在树顶眺望。
  “师兄,这些虫俑是要到哪里去?”沈知秋轻声问道。
  密林之中,大批面容可怖的虫俑成群结队,一步一步地往不知名的目的地走去。
  萧少陵叹了口气:“它们要去寻死。”
  说来奇怪,方才他们沿着韩半步留下的记号一路赶来,却发现途中那些原本穷追不舍的虫俑忽然停下了脚步,抱着头颅大声地呜咽起来,嘴里吞吐着绝望的悲鸣。
  这就是为什么刚才韩半步在地上趴了半天,却还能留住一条小命的缘故。
  萧少陵解释道:“蛊母惨死,子蛊自然要去殉葬。”
  “殉葬?”
  “是啊。今日师兄就带你看一看,什么叫飞蛾扑火。”
  薄云游动,天边缓缓地坠着一轮落日,把四下的暮色尽数灼成了燎原的烈火,大片大片地挥洒而至,韩璧沉默地站在谷口,任由身后那道长长的影子,被树影摇晃着吞噬。
  “人已经撤了个干净,阿宣,你别急……”韩瑗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掌心碰到的肌肉已是坚硬得不像话,衬着韩璧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活像一副将死未死的新尸。
  他话未落音,幽幽山谷之中,轰然一声巨响。
  漫天的红光熊熊绽起,爆炸声接连不断,连绵的山火照得天际一片煞白,红与白之间的连接处,则有浓重的烟尘滚滚而起,旋即又黑压压地坠了下来。
  狂风刮过,不过片刻,便有阵阵的焦土味儿盘旋着凑到鼻尖,再也不走了。
  山火蔓延了半个烟沉谷。
  这样大的阵仗,别说是那些反应迟缓的虫俑必然已经炸个粉身碎骨,就算是轻功一流的人,也未必能安然无恙地逃出生天。
  韩璧死死地盯着谷口,爆炸声越来越大,震得他丝毫听不清旁人说了些什么,只是心道:“我根本就不应该相信沈知秋的话。”
  响声渐渐停了,天空隐约传来鹰唳。
  沈知秋一直没有出来。
  韩璧缓缓地转过头来,条理清晰地吩咐道:“立刻让人把四周的树能砍的都砍了,近来天气不好,等到大雨下来,火自然就灭了;还有,回京以后,记得禀告陛下,蛊虫已经除尽,天下间再无此等邪物。”
  韩瑗见他这样冷静,眉头皱得更紧,提议道:“我现在就让人进去找沈知秋……”
  “不必麻烦别人。”韩璧朝他笑了笑,“我自己去。”
  说罢,他抬头打量了片刻,便往山火最盛的方向径直行去。
  韩瑗喝道:“阿宣,你疯了么!火势这么大,你这样一个人走进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岳隐你来得好,还不快些拦住他——”
  岂料岳隐双眼通红,抬手便把韩瑗推到一边,沉声喊道:“我也要去。”
  “阿宣。”忽然有人哑声唤道,“……你要去哪里?”
  韩璧一愣,原本乱糟糟的脑子仿佛被潮水冲破了堤坝,一记当头棒喝,八方思绪纷至迭来,他迷茫地回过头,却是眼前一亮。
  沈知秋艰难地从树林的旁侧探出身子,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他浑身沾满了焦土,脸上则有被烟尘熏黑的痕迹,背上还扛着一个黑不溜秋的重物。
  岳隐跑了过去,接过那重物便喊道:“师兄!”拿衣袖擦了擦萧少陵的脸颊,却发现他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沈知秋支支吾吾地低声说道:“师兄他去点火……然后腿好像摔断了,还一直没醒,我只好背他出来……”
  岳隐这才发现萧少陵的胸膛,已经没了起伏。
  “……师兄,你醒一醒,只要你醒过来,我这一年都不关你的禁闭了。”岳隐声音微颤,似是悲痛不已。
  萧少陵一动不动。
  “一年半。”
  萧少陵仍然无动于衷。
  岳隐沉默了片刻,提起他的衣领就要抬手刮他一巴掌:“萧少陵,你他娘的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真的这么容易死,我早在十年前就把你挖坑埋了!”
  萧少陵耳朵一动,听着风声便轻而易举地握住岳隐的手腕,旋即睁开一只眼睛,欠揍地朝他眨了眨,叹道:“岳师弟,你没礼貌,竟然说脏话,而且还要打我。”
  “我不止想打你。”
  “哦?”
  “我现在还想杀你!!!”
  萧少陵一边咳出满嘴烟尘,一边惨兮兮地求饶道:“你要打要杀都行,麻烦不要踩我的腿,喂,我的腿是真的断了……好嘛好嘛,我回去以后一年都不出门,这总行了吧?!等等,这么多人一起上是怎么回事,你们做师弟的,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尊重我……”
  沈知秋正想劝架,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他微微一愣,光是感受到手腕上那点冰凉就让他浑身发软,没有半点挣扎便落入了韩璧的怀中。沈知秋抬起头,想问一句“你掌心为何冷成这样”,可是他清楚知道自己今日做了错事,便越发不敢和他说话,只得紧抿着唇,满脸说不出口的歉意。
  韩璧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像是心悸,又像是再一次猛烈地跳动,他用力地掐着沈知秋的手腕,眼底红了一片。
  沈知秋不知所措地挤出几个字来:“你不要生气……”
  “沈知秋。”韩璧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你亲我一下。”
  沈知秋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这里四周都是外人,显然不是什么亲昵的好时机。
  韩璧那双平日里盛着冰寒的眼角此刻微微垂下,透出点格外委屈的意味。
  他说:“你就当是哄哄我吧。”
  这回连声音都懒得放轻了,像是真的难过得狠了,什么都顾不得了。
  韩璧向来都是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天崩地裂在他眼里都是小菜一碟,然而如今他却露出这副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沈知秋只觉得自己方才在烈火中走了一趟的炽热,还不如韩璧一点偶尔外露的难过,这难以言喻的酸楚焖得他整颗心挤成一团,轻轻一碰就碎了。
  他瞬间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身旁还有些什么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只要韩璧出现在他面前,眼睛便怎么都离不开了。
  于是沈知秋微微踮起了脚,捧着韩璧的脸,便朝他的额头吻了上去,然后顿了一顿,这个吻最终落在了唇上,轻而又轻,慎而又慎。
  “我回来了。”


第112章 有始有终【完结】
  谷心山火极盛,烟尘滚滚,仿佛在燃尽一切之前便是迟迟不能熄灭,韩瑗见状,命人挖好了拦火的坑道,便唯有率着兵马撤离,在外头安营扎寨,顺便听天由命。结果当天夜里,不知从何处游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狂风一卷便沉沉坠下,倾盆而泻,落成一场及时雨。
  营帐之中,沈知秋连饭都没吃几口,便趴在一边睡得昏昏沉沉,韩璧知道他这两天累得太狠,只得压着心里那点儿层出不穷的、教训他的想法,先是把人塞进被窝里头,然后又独自守在床边,指腹抚摸着他的眉间,饶有兴味地看了许久。
  岳隐身穿蓑衣,低声问了句好,旋即掀帐而入。
  韩璧见他来了,便把食指竖到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暗示。
  谁知道厚厚的帘幕刚被掀开,轰鸣的雨声便凭着这点缝隙清晰地传了进来,沈知秋耳朵一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道:“师弟,你怎么来了?大师兄呢?”
  岳隐笑道:“大师兄的腿已经上了夹板,我便让师弟们全都一起过去陪他休息,省得他撑着一条腿还想到处乱跑。”
  沈知秋点了点头,这才察觉到自己十分失礼,正想起身回话,却被韩璧一手压了回去。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逞什么强?”
  沈知秋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岳隐说道:“我是来找韩公子的。”
  韩璧便把掌心覆到沈知秋的眼前,遮掉了一室光亮:“听见了吗?没你的事,睡吧。”
  自从沈知秋偷偷跑去“放烟花”以后,除了在谷口重逢时两人真情流露,如今冷静下来,韩璧便始终对他保持着一个不冷不热的语气,半点没有过往的温柔缱绻。
  倒有点像他们刚认识时,拒人于千里的模样。
  沈知秋自知理亏,只得握住他的手腕,一直没敢说话。
  岳隐清了清嗓子,好心地补充道:“其实我也有事要和二师兄说。”
  韩璧收回了手,高大的身躯将床铺挡得严严实实,低头望人时,目光便显得格外幽深。
  无奈沈知秋沐浴在那道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压根儿不敢起身,只得窝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问道:“什么事?”
  “我便是来和你说一声,回去以后,你和大师兄都要关禁闭。”岳隐深呼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回真是……吓死我了。”
  沈知秋一下子就被愧疚击中,正想要解释些什么,便听见细不可闻的“咻”一声,他一时不注意,腰带竟是被人扯开了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韩璧就把手探进了被窝里头,顶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掌心却暗地里往沈知秋的衣襟底下摸了进去。
  沈知秋先是感觉自己心口一凉,随即又被韩璧的手掌捂得发热,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然后他就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沈知秋闷哼一声,低声道:“不要……”
  岳隐站得远,根本就看不见被韩璧身影遮住的被铺里头发生了什么好事,便天真地以为这是沈知秋在替萧少陵求饶,遂口吻强硬地说道:“你这次陪着大师兄胡闹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韩公子开口为你求情,我都不会让步。”
  沈知秋下意识地把被子一路扯到颈间,不想被旁人发现自己已是衣衫大开的模样,韩璧见他害羞得说不出话来,动作更是得寸进尺,捏着他的腰间便肆意揉搓起来,那里覆着一层漂亮而紧致的肌肉,尤为令人爱不释手。
  沈知秋瞪着眼睛,涨得满脸通红,可谓是敢怒不敢言。
  岳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既然宁半阙曾经和大师兄说过,蛊母一旦归西,虫俑便会自觉寻死,所以你们不过是放了把山火便逃跑了,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让半步跟我们报信?”
  沈知秋被韩璧揉得浑身发软,活像是熟透了的面团,只得支支吾吾道:“我原本什么都不知道,是……大师兄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故意不肯告诉半步,而我演技不好,就干脆不要回去了,否则到时被人随口一问……就暴露了。”
  岳隐知道沈知秋确实是位难得的老实人,遂也不再为难于他:“罢了,总之二师兄要记住,烟沉蛊母已经被大师兄用作诱饵,和虫俑们一起烧死在山火之中,与我墨奕再无关联。”
  胭脂盒中,曾经躺着一只世间难得的邪物,既可操纵人心,又能起死回生,还可以制造无坚不摧的军队,它们不知疼痛,视死如归。
  只要是野心勃勃之人,一律都会为之动容。
  宁半阙想要用它复仇,卫庭舟想要用它复国……这世上还有一人,只会比他们更加想要得到这只邪物,这一切没有目的、没有原因、没有来由,只是凭着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片土地上蕴造出的一切奇迹,都应该归他所有。
  南江帝。
  即使墨奕的赵铭川等着用这一枚蛊母救命又能如何?君子剑有几斤几两,难道还能和江山社稷比个轻重吗?若是说烟沉蛊一事不为人所知还好,然而这一回同行的还有众多武林侠士,谁都知晓烟沉蛊是个多么厉害的邪物,此刻人人虽是闭口不言,但是日后必然会一传十、十传百,届时便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剑宗墨奕身怀异宝,必遭祸患。
  即使如此,倒不如早早告知天下,这玩意儿已经被萧少陵一把火炸得碎尸万段,连点骨灰都刮不出来了。
  毕竟,这世上谁能在轰然的爆炸中逃出生天,甚至还能保证烟沉蛊母同样安然无恙?即使是强悍如萧少陵同样也做不到,所以,所有人只会以为烟沉蛊母已经被萧少陵丢在密林深处,继而趁虫俑集聚的时刻,一把火将它们烧了个干干净净。
  萧少陵为了剿灭此等为祸一方的邪物,不惜置生死于度外,甚至在逃生当中摔断了一条腿,最终只能让在外头望风的师弟背着他,艰难而又紧迫地走出密林——如此危急时刻,能活下来便已算是尽了人事,不能十全十美,也是天命所致。
  岳隐见他不答话,便蹙眉问道:“二师兄?”
  温热的掌心一路往下走去,沈知秋浑身颤了一下,才微微喘着粗气答道:“我、我知道了。”
  岳隐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朝着沈知秋的方向说道:“你也别担心大师兄了,他自己折了自己的腿,自然是有分寸的,想必只要躺三个月的床,又能活蹦乱跳了。”
  沈知秋这次连开口回答的力气都没了。
  韩璧忽然问道:“赵铭川呢?他没了蛊母,如何活命?”
  岳隐微微一笑,答道:“奕剑真人不日后将从南疆返京,也许能带回一些对蛊毒有奇效的南疆圣药,外加游茗医术高明,虽不能短时间根治,但时日长了,说不定会有希望。”总而言之,我们墨奕虽然“没”了蛊母,人却要照样治好。
  韩璧一听便知道他们在打些什么鬼算盘,只是个中道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万分,自然也不再多问,旋即随意应了一声。
  岳隐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韩公子,此事还请你不要告知他人,包括……你的兄长,还有你的父亲。”
  沈知秋闻言一愣,从被窝里寻到韩璧的手,就这样紧紧握住不放了。
  韩璧低头望了一眼,指尖若有似无地在沈知秋的手背上勾了几勾,这才缓缓说道:“你交代知秋的话,我根本就未曾听过,谈何保密?”
  岳隐满意地笑了笑。
  沉默片刻,沈知秋忽然开口道:“……岳师弟,你的话说完了吗?”
  韩璧亦是微笑着看他,眼里写满了“滚出去”三个字。
  岳隐:“好好好,说完了。”
  说罢,他便转身退了出去。
  岂料往外走了几步路的功夫,他又原路折返,掀开帘幕,探进半个头来:“对了——”还不知宁半阙的尸体应该如何处置。
  岂料他抬眼一望,便见沈知秋已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衣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腰上,腰以下则让棉被裹得密密实实,仅仅露出结实而柔韧的上身,正是一览无遗的模样,他的掌心撑在床边,后脑勺则被韩璧用掌心紧紧扣住,不过微微向前伸了腰身,便能将嘴唇送到一处。
  “……”岳隐暗暗啐了一声,“我什么都没看见。”
  沈知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肃然道:“无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看见了。
  韩璧笑了一下:“那就继续。”
  沈知秋闭上眼睛:“好。”
  常年单身兼失恋的岳隐心道:“不要脸。”然而话到嘴边便变成了“你们继续我先走了”,他羡慕又嫉妒地转身跑进雨中,心想只有回去揍一顿萧少陵才能解气。
  韩璧看着沈知秋这副全然信赖的模样,不知为何一肚子的气就全消了。
  他想起那个光天化日之下的吻,没遮没掩,大大方方,从此以后,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俩有了一腿,而且还会一直纠缠,直至生命尽头。
  沈知秋久候不至,唯有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眼含雾水地问他:“不亲了吗?不亲我就睡了……”
  韩璧俯下身来,用力地吻了上去。
  翌日。
  微风拂过,吹散了空气中那点焦炭味儿,只留下一点朦胧柔和的水汽,晨露点滴坠下,落到被泡得湿润的泥土里,静候一年春光,又是万物生芽。
  其他人正在整理行囊,准备即日返京,沈知秋却不知为何一时心念动了,独自走回烟沉谷口,飞身跃至树顶,望着远方那片焦土堆成的废墟,想到里头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人的骨血,便深深叹了口气。
  树下忽然响起一把陌生的声音。
  “劳烦一下,请问……烟沉谷怎么走?”这声音听起来清澈、干净,犹如空谷中的溪流。
  沈知秋从树上一跃而下,这才定睛看见了来人。
  那是一位白衣男子,手持一把破油纸伞,他声音好听,身姿看起来更是颇有谪仙之感,长相……却是平凡无奇。
  沈知秋:“此处便是烟沉谷,不过昨日刚刚起了山火,你独自一人,还是不要入谷为好。”
  那人便微微一笑,笑得眉眼弯弯,亲切非常:“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进去。”
  沈知秋疑惑地问道:“你为何非要进谷不可?”
  那人笑道:“因为‘方鹤姿’在这里。”
  方鹤姿便是卫庭舟假扮的身份,沈知秋当年把他当作自己剑道上追逐的星辰,却没料到‘方鹤姿’本身就是一道虚幻的流光,从头到尾都是假象。
  沈知秋:“他已经死了。”
  “真可惜。”那人先是叹了一口气,眉间轻蹙,然而不过一刻便又释怀了,笑道:“我原本听说此处有人与我用着同样的名字,便想来看他一看,没想到晚了一步。”
  沈知秋:“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朝他眨了眨眼,笑道:“我叫方鹤姿啊。”顿了顿,“既然我想看的人已经死了,我也应该回家去了。”
  沈知秋愣在当场。
  “谢谢你给我指路,来日有缘再会。”
  那人说罢,足尖轻轻点地,白袍如流云般翻飞,那是沈知秋从未见过的飘逸,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在了来路的方向,唯有地上几枚脚印,证实他曾经来过此地。
  那是真正的方鹤姿吗?沈知秋的目光中隐约透着迷茫。
  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他竟然又再一次遇见了自己年少时的幻梦。
  “沈知秋——”
  韩璧本就是过来寻沈知秋的,又见到他不知为何站在原地发怔,便朝他喊了一声。
  然后他便发现,沈知秋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目光渐渐亮了起来。
  “我方才遇见了一个人。”
  “谁?”
  沈知秋话音一顿,忽然豁然开朗。
  是真是假与我何干?反正年少时所有的梦,都比不过眼前这一个。
  “不重要的。”他释怀一笑,“不过一个故人而已。”
  这是有雾的清晨,日光清浅,枝叶则团团如盖,清风徐来,罅隙间微微漏出一片疏光,将影子斜斜拉远。
  韩璧笑道:“我们回家。”
  沈知秋点了点头。
  岂料韩璧往前走了两步,沈知秋却没跟上来。
  “阿宣。”他忽然叫道。
  韩璧此时背对着他,闻言便笑着转过身来,伸手轻轻一拉,便把人搂进了怀里,两道影子渐渐贴近,温柔地融在一处,没有半点隔开的余地。
  犹如初见那日,沈知秋独自走进房间,等待韩璧回头看他一眼。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寻常不过的遇见,谁知道有些人一旦碰上彼此,就再也分不开了。
  (正文完)
  关山遥说:正文就这样完结啦!!!番外持续更新,请不要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再爱我一回。
  关于最后这个“方鹤姿”,是真是假、是死是活其实都不重要了,他是我比较艺术化的表达,并不是出于逻辑上的设置。
  你们希望他是真的,他就是真的,可以解释为沈知秋保持初心,最后就能完成他最初的梦想——见到方鹤姿;
  如果他是假的,也无所谓,因为“方鹤姿”这个身份也已经完全影响不到沈知秋了。
  沈知秋年少时的梦想和目标其实就是“方鹤姿”,但是当千帆过尽以后,这个梦就变得没有意义了。
  因为他已经拥有了更好的梦。
  接下来更的番外应该是个韩沈的小日常。
  然后接下来还会有奕剑真人回家揍韩总、萧少陵和沈知秋相遇经过,以及韩沈甜甜的一些小故事???唉我好想发糖哦你们已经制止不了我了。
  还有什么特别想看的番外可以给我提个建议,么么哒,爱你们。


第113章 【番外1】半生
  关山遥说:
  回京以后的小日常。
  番外都没有什么连续性,就当作超长小剧场看看也可以~
  这篇番外大概是……事后(?)
  沈知秋真正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点满灯了。
  韩璧坐在他身边,与他同盖着一张锦被,腿上放着一本正在被翻阅着的账簿,烛光下的人影看起来模糊又温柔。
  沈知秋:“我醒了。”
  韩璧大约是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愣了一会儿才匆忙合上了账簿,低头匆匆看了沈知秋一眼,又倏地移开了目光:“嗯。”
  沈知秋又道:“我要衣服。”
  韩璧还是不看他,道:“我去拿。”
  沈知秋半撑起身子,摸摸自己肚子上泛红的印记,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是韩璧在什么时候留下的了,遂望向已经翻身下了床的韩璧,这人只穿了一件单衣,敞开的领口露出了大片的胸膛,沈知秋看着韩璧仍旧毫无瑕疵的皮肤,再看看自己的,忽然有点好奇。
  他与韩璧向来无话不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韩璧正在内室的衣柜里给他挑整套的衣服,一时没空抬头:“你说吧。”
  沈知秋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精准地提问道:“要怎么样才能弄红别人的皮肤?”同时指了指自己腰上的一小块吻痕,“像这样的,不要太大。”
  韩璧沉默了片刻,也跟着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你是要咬谁?”
  沈知秋知道韩璧极讨厌受伤,为免他不悦,连忙道:“不是要咬你。”
  “不是我?”
  沈知秋:“不是不是。”
  韩璧缓缓笑道:“哦,拿把剑,抽两下就红了。”
  沈知秋:“……”
  韩璧明知沈知秋平日对穿衣打扮向来不很在意,只要端方简单即可,面对自己那些又是衫又是袍的衣服,又是腰饰又是玉带的配件,绝对是束手无策,但他还是捧着衣服走过来,一股脑塞到了沈知秋怀里,便不打算帮忙了。
  沈知秋翻了翻手上衣物,见韩璧还在望他,便道:“你转过身去。”
  韩璧闻言,拿着冷落已久的账簿,去了外间。
  韩璧的衣服向来是极好看的,也是极难穿的,虽然沈知秋手上这套衣服对他来说十分合身,但仍然免不得嫌弃长袍累赘,把他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整理好仪容之后,沈知秋摸了摸衣摆上暗绣的云纹,只觉得镜子里活脱脱是个纨绔公子哥,如何看都不像自己了。
  他走到外间,只见韩璧已披上了外袍,在灯光下打起了算盘来,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才略微抬起了头来。
  沈知秋:“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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