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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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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坐下之忧,陵洵可以更专注地对付疤脸,两人只局限在上三路里过招,连拆了十余个回合也未见胜负。陵洵越发从心底生出赞意,觉得这疤脸汉子虽然面目凶恶,言语粗俗,但是招数间却不见邪门歪道,颇有刚正之风,若是换个境遇相识,说不定还能劝说他到自己手下做事。
这相见恨晚的惜君之意,落在陵洵那张活似艳妖的脸上,就变成了带着眉来眼去味道的脉脉情愫。
疤脸汉活了近三张的年纪,常年和一群糙汉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哪里见过这等勾人魂魄的妖孽,被那两波春水的眸子一照,呆了一呆,黑黑的厚皮脸里愣是被灼出几分红意。
陵洵浸了坏水的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懒得再和这汉子用正招纠缠下去,于是趁着疤脸汉不备,双指一并,往人家腿间戳去,来了个猴子戳桃。疤脸汉大概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无耻之徒,他还盘着腿,门户大开,眼看就要面临断子绝孙的危机,大惊失色地急忙忙收回手掌,护住裆部。
这么一来,便是中了某人的奸计,殊不知这只是虚招,陵洵这一戳只是戳在半路,趁疤脸护守阳门,上身向前一探,双手拽住疤脸的短衣衣摆,向上一提,竟是直接扒人家衣服。但他也并未全扒,只是兜罩住疤脸的脑袋,同时拉长了袖子,手速极快地将袖子从他腋下一绕,再一系,打了个漂亮的花结。
疤脸被绑在自己的衣服里,脑袋也顶不出,胳膊也挣不开,肉虫一样蠕动起来,引得看热闹的哄堂大笑。
这一回合疤脸算是输了,很显然,他算是这伙人里武力上佳的,既然他都没占到便宜,其他人更是不会轻易出来丢丑,于是看向陵洵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闹腾中,无赖本性激发,竟是挤眉弄眼地准备三五成群过来群殴。
陵洵倒是不怕这些人一起上,正搜肠刮肚地回忆着自己掌握的为数不多的阵法,掂量哪一个可用,便听这时在牢房角落里有一人开口:“你们都给我消停些,难道没发现,这位小哥是我们的一位老朋友?”
第8章
说话的人声音并不大,却让牢间内这群聒噪的乌鸦瞬时安静下来。陵洵循着声音望过去,透过一条条五大三粗的人形障碍物,找到了那个颇有几分巍峨气概的宽阔身影。
这人坐在牢房最里面,屁股下坐了一床破棉被,被子旁搁着一张磨掉漆的四方矮几,生生在这污秽破落的囚笼里隔出一方还算体面的“上等间”。
陵洵仔细打量,见这人须发蓬张,体量厚实,若是长驱直立,应该也是个顶天立地的魁梧汉,只是碍于光线昏暗,倒是看不清他五官模样,所以也无从辨别究竟是不是个“老朋友”。
“老朋友”说完这一句便不再吭声,陵洵也是敌不动来我不动,屁股在倒霉小子身上坐得稳当。
众囚夹在两人中间看好戏,脖子扭过来看看这个,又扭过去看看那个,不知是谁来了一句“哎呀我的老天爷,原来这小美人是咱当家的老相好!”——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乌鸦们又嘎嘎嘎地叫起来。
被称为“当家的”男人并不辩解,却莫名给人一种“我就静静看着你们作死”的神秘气场。果然,等糙汉子们抹着鼻涕擦着眼泪笑够了,他突然石破天惊说了一句:“你们现在顾着舌头爽快,当心得罪了阵法师,以后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本来还想继续添油加醋说荤段子的牢囚们石化了,像叫唤了一半被卡住脖子的秃毛鸡,一个个瞪圆眼睛往陵洵这边看。
“阵,阵法师?当家的,您可别吓我们啊!”
陵洵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注意到刚才他对小少年做的隐蔽手脚,面上却依然挂着二五八万的笑。他越是这样风轻云淡得好像世外高人,囚徒们越是心里没底,扑腾着变作四散的鸟兽。
似乎觉得与陵洵拉开的那三五步距离已足够安全,众牢囚又暂时忘记了恐惧,凑成几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鉴于大夏王朝对阵法师千百年来的荼毒,阵法师的数量比那凤毛麟角还要稀少,寻常百姓终其一生也很难见到一个能走会动的阵法师。因此坊间关于阵法师的传闻野史,也在经年累月的道听途说中被编得越来越离谱。
“听说阵法师能以阵化形,你们说他看上去这么好看,是不是也是阵法所致?”
“哎呀很可能呀!要不这天底下怎地会有那么好看的男人呢?”
“我以前在村子里还听老人说过,阵法师能用活人祭阵,在阵眼里打坐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打开通往地府的黄泉路。”
已经成功从自己衣服里脱困的疤脸汉,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那级名为尊严的台阶,小媳妇一样念叨着怪不得他会输了招,实在是敌人不是人,那细声细气的语调和奔放的长相组合起来,看着别提有多别扭。
陵洵好整以暇地听着这帮人扒瞎,那点破他身份的男人这时也终于从破棉被上站起来,走过来向他伸出手。
“小兄弟,先换个地方说话吧。”
到了稍微亮堂些的地方,陵洵总算看清了这人长相,见对方那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忽然从犄角旮旯翻出一片落灰的记忆,想起了这个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哪里是什么老朋友,分明是冤家路窄才对啊!
“原来是你这老小子!钟离山!”陵洵扯开嘴角笑了笑,毫无芥蒂抓上了男人的手,在他的搀扶下从人形板凳上站起来。
“想不到小兄弟还能记得我。”钟离山也爽快地笑起来,踢开挡路的几个囚徒,扶着陵洵到自己的破棉被上靠墙坐下。
“当家的……”那最先找茬的少年苦哈哈叫了一声,整个人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姿态躺在地上,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手脚。
钟离山却是虎着脸瞪他一眼,骂道:“叫唤个屁,老实躺着,算你狗眼不识人的惩罚。”
这一骂将一屋子的人都骂了进去,毕竟从目前来看,还没有哪个能识出陵洵这位高人。但是这些人多少已经明白,这新来的小白脸绝非不是什么太监的男宠,毕竟只要脑袋没长到脚后跟上,就不会想不开觉得一个阵法师会给阉人做相公。
“当年初见我就看你不俗,一定不只是个押货的走夫,却想不到你居然是阵法师。怎么沦落到这里来了?”
陵洵好不容易将一双腿放平,被伤口牵动得倒吸冷气,没回答,反问回去:“你呢,好好的一个土匪头头,怎么也被捉了进来?这些都是你那一个山坳子里的人吧,难道是让朝廷连窝端了?”
“哎,说来话长……”钟离山讲起自己的遭遇,虽然被困于死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等来了那没剩下多少日子的秋后问斩,可是语气却好像只是谈这一件无关痛痒的身外事。
其实陵洵和钟离山的相识是个颇为老套的江湖故事,无非就是一句“不打不相识”便概括了所有剧情。那还是三年前陵洵第一次帮人走货,因为人手不够,又不放心假手他人,年仅十六岁的他,人不大,胆子不小,拼死也要去挣那一份搏命的钱,亲自带着车队出益州往凉州而去。
在路过凉州益州和京畿三界交叉的清平山时,陵洵按照所有话本都会有的剧情,遇到了一伙“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山匪。不过这些山匪还算仁义,只是想求个买路财,当时便发话让陵洵留下车队,带着人直接滚蛋。
若是那满车满箱里的货物当真只是几件丝绸绢布,被人抢了也就罢了,权当是扶贫救济,可是偏偏不是。作为两手托家,丢了货物,不能将东西送到下家手里,陵洵就算不被山匪砍死,回去也得被上家捆了丢进江里喂鱼,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和山匪死扛。
也不知是因为当时大家的刀刃上都存下了三分慈悲,还是实在是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了谁,陵洵带的人和那一小撮山匪,在沟壑起伏的清平山里大战了几个时辰,居然奇迹般地没有任何伤亡。
到日头西斜的时候,无论是匪还是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像快要累死的老马,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山匪头子从腰间卸下一个酒壶丢给陵洵,陵洵想也没想接过来便是一顿痛饮,又将喝剩一半的酒壶丢还回去,山匪头子大笑几声,摸出自己身上的腰牌送给陵洵,说以后再走货经过清平山,只要见了这腰牌,就不会有人敢找麻烦。
后来荆益两州混黑的都知道,锦绣楼家的车队得了清平山匪首钟离山的护身符,从此锦绣楼在运输界的身价水涨船高,短短三年内便成就了不可小觑的势力范围。
人人都以为风老板和那钟离山交情不浅,然而实际上,从那一别之后,他们竟是再也没见过面,钟离山甚至连陵洵锦绣楼老板的身份都不知道。没想到世事无常,昔日萍水相逢看对眼的知己,倒是在这里再次见面。
第9章
袁家在京城的府邸虽然常年没有主人居住,却是大大方方地占据了一片最金贵的地段,整日里空空荡荡的门可罗雀,只留了一些仆婢负责日常的洒扫。
如果主人进京,会有人从荆州事先赶来送信,让这边做好准备,因此平时这些仆役都十分懒散,一个守门的下人像半聋,任凭大罗神仙扣门,也要磨蹭个喝水的时间才去回应。
这天下午,京城大门马上就要落锁,眼看着又是混过一天,袁府外面忽然响起急促的扣门声,刚在小榻上歪了个盹儿的守门人被吵醒,骂骂咧咧好不情愿地起来,心说这是哪家不长眼的巴结鬼,竟然挑这么个时候来登门。
袁家主人不在,京城里但凡找上门的,多半是来送礼攀关系,久而久之,也养刁了守门人的性子,权把自己当做半个主子,对外一律用鼻孔看人。
“谁啊,真是没规矩!”袁家的门也是能擂鼓一样敲的么?
听那敲门声犹如惊雷,守门人在心中嘀咕,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狗仗人势的斥责,哪想到才刚刚去了门栓,大门顿时被人从外面踹开,还不等守门人出声,已经挨了个窝心脚,一屁股滚到地上去了。这一脚踹得不轻,守门人疼得龇牙咧嘴,正准备骂娘回去,一抬眼,顿时吓成了白纸人。
“二二二,二公子……”
“刁奴!主人不在,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
袁熙将手中的马鞭丢给一路小跑赶过来的仆役,只是淡淡地瞥了那守门人一眼,便让那守门人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袁家奴仆中流传着一句保命符,叫“得罪天,得罪地,莫惹恼了袁家二公子”,不过这次袁二公子似乎赶时间,顾不上修理不听话的家奴,步履生风快步往内院行去,一路不停脚地吩咐让人准备沐浴洗尘的东西,又命人往中常侍府内递拜帖。
从进门到更衣洗漱焕然一新,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袁二公子便重新登上马车,风驰电掣向中常侍府赶去。
“哎呀,真是稀客,想不到袁二公子竟然也肯到老奴这破屋烂瓦做客。”
如今能让秦超这样笑靥相迎的人不多了,不管那白胖如佛爷的脸皮子下藏着什么魑魅魍魉,好歹这层人皮,在袁家人面前是不敢揭下去的。
袁氏一门四世三公,是大夏朝一等一的豪门权贵之家,门人故旧遍布天下。当初荆州镇南将军被搬倒,荆州很是乱了一阵子,无论谁去接受,都得被这烫手山芋熨下去一层皮,最后昏聩无能的先帝没有办法,在明知道是饮鸩止渴的情况下,也只能眼睁睁将这块大肥肉送给袁家。
秦超那肥肚子里装着明白,如今幼帝没有震慑力,若是得罪了袁家,以袁氏声威,振臂一呼号令百官诸侯,他这个能在朝堂上让百官双股战战的“九千岁”,恐怕也要没好果子吃。
“中常侍大人,熙此来拜访,是来向您讨要一个人。”袁熙开门见山,半句废话都没有。
秦超笑容约莫有那么一眨眼功夫的僵硬,心中吃惊不小。虽然早就听人说起那锦绣楼的风无歌和袁熙有几分交情,却没想到堂堂刺使公子竟然能亲自劳动大驾,找上门来要人。若只是个寻常的阵法师,秦超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送出这份顺水人情,可是一想到风无歌手中掌握的绝技,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将人交出去了。
“袁二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咱家怎么听不懂?”秦超装着糊涂。
“中常侍大人,熙既然能找上门,自然是知道了确切消息。如今时局不稳,高门大户秘密招揽阵法师入账,原本也不算什么,只是大人找到的这个风无歌与在下算是至交,还望大人能看在袁家薄面,将人放还,为表谢意,熙愿将四名阵法师送给大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若是再推脱下去,势必要闹得不好看了,秦超想着,那姓风的臭小子骨头死硬,还天生带着对宦人的偏见,一时半刻也没法从他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来,兴许把他弄死了都捞不到什么好处,远没有四个现成的阵法师实在,再说只是过了袁家人这一关,日后若想再打这小子的主意,也并非没有机会。
权衡再三,秦超终究是答应了袁熙的要求。
袁熙见秦超妥协,总算在心底暗松口气。其实距离接到岳清的亲笔信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有余,他日夜兼程马不停歇,也不能比这更快了,若是算上风无歌被掳走的时间,这前后足有一个月,他根本不能确定风无歌在秦超手里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小命。
现在看来,姓风的还算命大,没让他赶来收个现尸。
秦超亲派了车马陪同袁熙去领人,然而当袁熙看到和死囚关在一处的风无歌时,却是气得差点杀人——只见黑漆漆的死囚室内,一群穷凶极恶的囚徒正将风无歌围在当中,有人给他捶腿,有人给他揉肩,还有人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帮他扇风躯干蚊虫,而风无歌本人则半眯着眼,心安理得享受着这份侍奉,看着好不惬意。
敢情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担惊受怕,都是喂到了狗肚子里!
陵洵抬眼间瞥到牢笼外的袁熙,似是毫不意外,蓦地绽开笑容,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子进,你来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袁熙眼睛下挂着的两个黑眼圈顿时又黑了几分,板着脸命狱卒将牢门打开,将这没心肝的东西提出来。
陵洵似乎老大不乐意,和狱中的众死囚一个接一个道别过去,好一番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最后挂在一个豹头环眼的高个男人身上,又是哭又是笑,差点就要击筑高歌一曲痛别离。
袁熙实在是忍无可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风无歌!”
陵洵这才软泥鳅一样连蹭带拱地滚出来。
在一旁看着的秦超原本还担心风无歌小身板经不住这些悍匪的操干,后来看他生龙活虎,又担心他会不会记仇,当面向袁熙告状,可是此时见他这样,秦超直接将他划归成一个棒槌,脑子生得不大正常,也怪不得会当他面找宦官的茬。
袁熙见风无歌那没正经的样子,原本是虎着脸,可是很快他就注意到他的腿受伤了,似乎还不轻,心中刚聚集起来的怒意顿时散的渣都不剩,不动声色地看了秦超一眼,简单谢过,便带着风无歌离开大狱。
“子进果然重情重义,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闭嘴!让我看看你的腿!”
陵洵被袁熙塞进马车,正准备聒噪一些感天谢地泪洒江河的废话,却直接被袁熙呛了回去,强行掀开他外袍,看到膝盖处的棒伤,眉头骤然锁紧。
“这是怎么回事?那老阉货为什么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袁熙一边赶路一边派人向京中打探消息,只知道秦超在收罗阵法师,风无歌不幸中招,也被捉去中常侍府,言语间冲撞了中常侍被下大狱,但他却不知道具体过程究竟是怎样。
陵洵用袍子盖上伤处,干巴巴地向袁熙讲了当天发生的事,袁熙哽了半天说不出话,听天方夜谭般,不敢置信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当着秦超的面说膝盖见了不全之人就弯不下去,还主动让人家打一打试试?”
“差不离吧。”陵洵点头,顺手撩开马车帘子,心不在焉往外看热闹。
袁熙酝酿了半天,才酝酿出一场连珠炮似的爆发:“风无歌你是不是作死?就不怕被打成瘸子?就不怕被那姓秦的整死?要是岳清没发现你留下的暗号怎么办?我要是赶不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一死,死也不跪那些没卵的太监。”
袁熙看着这人鸟窝一样的后脑勺,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若说风无歌不会变通,他比谁都能钻营攀交,可若说他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眼前混成这副惨样的又是什么东西?但凡肯低个头,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陵洵趴在窗户边,将一张人模狗样的白脸露在外面,旁边刚好路过一个拉车的小哥,见了他还以为是碰到哪家深闺小姐,看得眼睛都直了,脚下没留意,差点将车带到沟里,而始作俑者却仿佛奸计得逞般,拍着车窗哈哈一阵粗野的爷们笑,吓得那小哥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就这样一路招猫逗狗地往袁府行去,在快到袁府的时候,陵洵忽然看到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陵洵来过几次京城,尤其对袁家这一带颇为熟悉,这处宅院他记得已经空了很多年,再仔细一看,见黑漆大门上并未悬挂匾额,只在门上挂了个简朴的木牌,写着“穆宅”二字。
也不知怎的,陵洵只觉得那两个字像是楔子,一下扎进他的心眼子里,出不来了。
第10章
“这穆姓人家是什么来路?”陵洵问。
这地方距离袁府不远,属于城内上区,想必能在这里住下的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可是他又实在没听说过京城里有哪家大户姓穆。
袁熙凑到窗边看了眼,没好气道:“我刚进京就去了中常侍府,怎么有空打听这些没要紧的事?这应该是新搬来的,等回府以后问问府里的下人吧。”
陵洵唔了一声,一回到袁府,其他顾不上,先将看门的抓过来问那姓穆的来历。
守门人自从袁二公子离开便一直惴惴不安,活像只待宰的兔子,见陵洵有此一问,忙不迭跳上前,献宝似地正要开口,却瞄到自家二公子的脸色,于是立马化身为锯了嘴的葫芦。
袁熙黑着脸揪住陵洵的脖领子,嫌弃道:“你这浑身又臭又脏的,快去洗干净。”
陵洵极度不满,报复地回头冲袁熙坏笑,意有所指地问;“哦,洗干净,你想让我干什么呀,袁二公子?”
袁熙呵呵冷笑两声,从牙缝里挤出:“自然是想让你这销魂蚀骨的小美人给我暖床啊。”
陵洵做泫然欲泣状,正要再演点什么,却被袁熙一挥袖子,让几个壮实的仆妇连哄带骗地拖走。
“小心风公子的腿伤。”袁熙嘱咐了一句,又命贴身护卫去太常请太医令,以备稍后给陵洵诊治。
陵洵被侍女们舒舒服服地服侍着洗了个热水澡,期间少不了调戏,吊着眼睛一副色相,弄得几个小姑娘脸红不已,不过他也仅限于用言语和眼神撩骚,倒没有真的舔着脸占人家便宜。
袁熙将陵洵安排在自己的卧房,待陵洵沐浴更衣之后,太常的王太医令已经被接了来。
陵洵这时候也惦记起了自己的腿伤,毕竟能不做瘸子还是不做瘸子的好,于是老老实实不再出幺蛾子。只是他刚沐浴完毕,随意披了一件袁熙的外袍倚在床榻上,一头黑发没有竖起,全披散下来,犹如黑缎。
王太医令并不知道此行是为什么人诊病,只听说是袁府的贵人伤了腿,等被人带到内室,远远便闻到一股馨香,只略微往床上望了一眼,看到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雪白的脸上红唇嫣然,竟以为是袁熙的宠姬,吓得急急避开了视线,只专注查看膝盖伤情。
然而陵洵穿了裤子,这王太医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婢女上前打帐幔,替美人挽起裤腿遮掩玉足,愣是呆站在床畔不敢动作,窘出了一脑门冷汗。
陵洵见太医令瞪着一双老眼直勾勾看着地面,也跟着抻长脖子往前探了探,纳闷这地上有什么稀奇东西,让老头盯得出神。后来一想,这些研究医理的老人家多半脑袋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也许现在正是思索着什么,也就不去打扰。不过为了诊病方便,他准备把裤子脱了,反正都是男人,又无需回避,哪知道才伸手解了腰带,太医令像是被夹了尾巴的耗子似的,急忙背过身去,连连告罪。
这什么毛病?
陵洵不明所以,望向站在一旁的袁熙。
袁熙打眼一瞧陵洵的样子,蓦然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喂,袁老二,你笑个屁啊!”陵洵恼火,张嘴骂了出来。
这太医令一听到陵洵的声音,顿时僵硬如一颗千年老人参,连长长的白胡须都不会打弯了。
袁熙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擦着眼角的泪,“风无歌,都怪你生得这样一张脸,人家王太医令将你当成我的女人了。”
陵洵被戳中死穴,气得脸都白了。
老太医令闹了个大乌龙,忙抖着手向床上的人作揖:“是老朽眼花,看错了,看错了,还望公子勿怪。”
陵洵虽然平时口无遮拦,好歹还残存了那么一点尊老爱幼的良心,不好对老人家发作,只咬牙指着袁熙骂:“信不信你再敢笑一声,老子腿好了扒干净你身上的皮子!”
袁熙很配合:“我信,我怎么不信啊,不过你也得等腿好了再说,现在就先委屈一下吧。”
知道风无歌最恨被人误认为女子,袁熙也不再落井下石,轻飘飘一句重新将重点转移到陵洵的腿伤。
陵洵接下来的诊治中全程臭着一张脸,好像这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他。
太医令顶着陵洵锋利如刀的目光,紧张得都快晕过去了,不过好歹他多年为京城中的门阀高户诊病,也算有点定力,仔细查看了陵洵膝盖的伤,神色微异,问道:“不知在此之前,是否有高人曾为公子诊治?”
陵洵心里还是有气,回答时不免神色淡漠,“我受了刑,刚从大牢里出来,太医令大人说我有没有让人诊治过?”
太医令倒是没注意陵洵的语气,只是捻着胡子连连称奇,“这就是怪事了,老朽查看公子腿伤,分明有骨位复原的痕迹,应是有人精通此道,为公子及时救治了才对,否则以公子伤势之重,恐怕拖到今时今日,这双腿就难以保全了。”
陵洵这才想起来,在大牢中,那个一开始嫌他抢了窝的干瘦胡子阮吉,人称阮三爷,曾为他做了一次接骨,钟离山还大言不惭地吹嘘,说阮三是他们清平山的神医妙手,骡子马儿劈了腿,都是他给救回来的。陵洵当初也没当回事,只当是钟离山在调侃,笑骂了一句滚,不过在阮三帮他按了几下之后,觉得膝盖的确没那么疼了。
听太医令此言,莫非那阮吉还真是个行家不成?
“这么说来,倒是有一人曾尝试为我接骨……”
太医令眼睛一亮,“不知公子可否为老朽引见此人?”
陵洵在脑袋里约莫勾画出一把长着山羊胡的肮脏干柴,再瞧瞧面前这道骨仙风一尘不染的老者,心说这人还是不让太医令见到为好。
袁熙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似乎提醒太医令不要本末倒置,来袁府的任务是救人治病。
太医令倒也有眼色,忙开了药方,对莫辰道:“公子的骨头接得及时,这伤其实已经算好了大半,剩下的皮肉外伤,只要静养便可。老朽这里开了两张药方,一张煎汤内服,一张捣糊外敷,相信数月之后,定可无恙。”
数月?
陵洵微微皱眉,问道:“我最快可以多久下地行走如常?”
“所谓伤筋动骨百日养,只怕最快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
太久了!
现在万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必须尽快赶回益州。
“没有什么方法,能助我再快一些恢复行动吗?”
“这……恕老朽才疏学浅,实在是无能为力。”王太医令嘴上虽然这么说,但面上却毫无愧色,摆明了是在控诉陵洵无理取闹,强人所难。
袁熙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怨太医令,正准备好言将人送走,再劝那不安生的东西歇了心思好好养病,谁料便在这时,门外下人来报,说是隔壁穆宅有人登门,声称是专为风无歌老板送上一剂良方,对跌打损伤有奇效。
第11章
袁熙听了来报颇为惊讶,陵洵更是从床上腾地坐了起来,俨然一副狗闻到肉骨头的神情。
“先把人带进来问话。”袁熙刚说完,心念一转,又问:“来人可是穆宅的下人?主人可曾临门?”
下人回禀:“只看到一个小童儿,想必只是穆府家人。”
袁熙点点头:“那让人进来吧,直接带到这里来。”
王太医令原本是要辞别的,但是听说有人奉上治愈腿伤的良方,不免有些心痒,偷眼瞄了下,见主人没撵,便也厚着一张老脸皮留下来等着看热闹。
没用多久,管家亲自带着穆府的人进来。
陵洵也不知是怎么,但凡沾上个“穆”字的事物,总让他莫名惦记上几分,因此不过是一个相貌清秀眉眼乖巧的小书童模样的穆府下人,在此时他那双挑剔的桃花眼里,也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你便是穆府来的?”还不等袁家主人问话,陵洵已经没自觉地开了口。
这被管家带进来的小童儿大概只有十三四岁模样,看上去竟比方珂方珏那两个猴崽还要年幼,只是举手投足间自成一套章法,远不是两只猴崽可比的,即使面对袁府这样的世家豪门,也没有丝毫怯色,回话清楚明白,不见扭捏之态。
“回禀公子,小子正是穆府主人所派,前来送医治腿伤的良方。”
“哦?你们穆府的主人怎会知道我府上有腿受伤的人?”
袁熙心中忽然生出警惕,秦超私自招揽阵法师这种事本就上不得台面,知道的人自然不会很多,即便是他,也是依仗袁家的人脉,才能打听到消息,更何况他此行来得匆忙,一路马不停蹄进京,才从大狱里将姓风的挖回来,这才多点功夫,他们便得到了消息,而且还清楚无误地知道风无歌是伤在了腿上。
这么一细想,袁熙更是觉得心惊,再看这回话的小童儿,目光中不免多了几分探寻。
可那小童儿面对质问,却并不慌忙,只是恭恭敬敬向袁熙拜了一礼,道:“主人只让小子来送良方,至于其他,小子也不知道。”
这态度不卑不亢,袁熙心里明白,从这童儿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便挥手让童儿免礼起身,将带来的方子递过来。
童儿应言从怀中摸出一小块折叠得匀整的黄麻纸,呈给袁熙,袁熙也不接,只是看了陵洵一眼,让一旁的王太医令先接过去验看。
陵洵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知道这袁子进是从小在权贵窝里养出了毛病,碰到不认识的人和事总要先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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