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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我的头发了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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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偷偷去了一趟禁军军营,
  禁军统领是摄政王的生死之交,
  听亲兵来报说有个名叫阿川,自称摄政王子侄的年轻人求见,
  慌忙惊疑不定地叫他把人偷偷带进来,
  一见人便大礼道:“陛下。”
  小皇帝也不叫他起身,开门见山道:“此次蛮人南下似是不同往常,你快马去一趟北疆查一查,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回来秘密报与朕。三月为期,不然朕只好杀摄政王以儆效尤了,好自为之。”
  他回去的时候摄政王正无所事事地堆奏折玩,
  坐在地上把奏折搭了个城门的形状,
  小皇帝的贴身宫女巧笑嫣兮地扎了一块去核的荔枝送进他嘴里,
  小皇帝怒道:“岑江你做什么呢!”
  摄政王懒洋洋道:“看完了,没事干,小陛下这宫女挺可爱的,能否割爱赏了臣?”


第13章 
  宫女言脸颊绯红,
  小皇帝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摄政王摸了摸鼻尖,
  觉得小皇帝这副一撩就炸的模样也挺可爱,
  就跟他一伸手,抓着小皇帝衣袖也让他坐到了地毯上,
  在奏折堆的城墙找了一下,把城门拆下来递给他。
  奏折上正是北境战况,
  在一众一路后撤的战报中是唯一一封报捷的,
  摄政王点了点了主将姓名:“陛下可知道此人?”
  小皇帝看着这名字也眼生,想了一会儿才勉强记起来,
  摄政王把他连同他兵马元帅的爹一同损了一顿,
  最后和小皇帝打商量说:“要不陛下把臣踹去北境吃沙子吧。”
  摄政王心里盘算得美滋滋的,
  毕竟小皇帝之前几次想把他撵出京城到他那穷山恶水的封地去都不成,
  北疆和黔东南在摄政王眼中差不太多,
  总之都是不服教化的地方,后者还常年阴雨,就更讨厌了,
  然而小皇帝说什么都不肯同意。
  摄政王苦口婆心,劝到自己口干舌燥,小皇帝还是只有两个字:“不行。”
  最后干脆拂袖而去,
  把摄政王一个人丢在了书房,
  临走前还把那本奏折摔在了摄政王怀里。
  摄政王坐在地毯上一脸委屈,
  隔了一会儿又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宫人,
  请他去小皇帝寝宫下的密室里反省反省,
  宫人都是熟面孔,
  摄政王对比了一下胳膊和小腿的粗细,
  悻悻地站起来跟着走了。
  小皇帝坐在寝宫院子里的一棵梧桐下生闷气,
  摄政王路过他的时候忍不住嘴欠道:“奏折臣看了……”
  小皇帝抬头看他,
  摄政王:“看了没批。”
  小皇帝和他对视片刻,冷静道:“拿朕的剑来。”
  摄政王不敢还手,被他用剑鞘抽得在院子里抱头鼠窜,
  接着一低头避开了小皇帝翩飞的衣袖撞进了他怀里,
  按着小皇帝肩头轻轻把从他手里剑抽了出来。
  再一后退单膝跪地,双手捧剑给小皇帝:“臣已无朱批之权,万不敢逾越,陛下见谅。”
  小皇帝几乎被他胡说八道的本事惊呆了,
  摄政王一见蒙混过去了,
  连忙把剑往他手里一塞,
  跟着宫人溜回密室关紧门,扶着膝盖大笑起来。
  小皇帝摄政王可以不睡,奏折不能不批,
  气呼呼地回了书房,把落在“城墙”外面的一本奏折捡起来翻开,
  是刚才谈论的北境那本,
  摄政王用他那笔颇有令名的行书写道:“杀民冒功,放你娘的屁。”
  字迹是深蓝色。
  小皇帝对着内容皱了会儿眉头,
  又弯腰捡起来几本,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看摄政王都写了什么,
  别的内容倒是中规中矩,墨色也都是深蓝,
  摄政王自还政于小皇帝后,处理政务具用蓝墨,
  奏折一旦发还立刻就知道是他批的,
  然而众人皆以为摄政王被小皇帝囚禁,
  被囚之人如何批阅奏折?
  小皇帝把奏折扔回“城墙”上,心想:失策了。
  摄政王的“城墙”堆得不太结实,被两本奏折一砸晃了晃,散架了,
  露出了里面做支撑的木盒,
  小皇帝不记得自己书房有这个东西,
  茫然地“嗯”了一声,叫宫人上前捡起来打开。
  木盒里没有什么危险物,用缎带系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玉猪,
  肚子上刻了“富有四海”四个字,
  小皇帝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在角落里找到了摄政王的印章。
  玉猪下还有一封信,开头是:“吾儿阿十启。”
  作者有话要说:
  阿十是小皇帝的小名。


第14章 
  小皇帝很少见到这种字体,
  先皇在叛军攻入皇宫仓皇逃命途中重伤不治而崩,
  他没有兄弟,唯一的儿子尚在襁褓,
  身边只有一个年轻的世袭异姓王可以托付残破的江山,
  他写了一封信,和床边的异姓王说:“你做不成纨绔啦。”
  异姓王便开始代君王摄政,
  他习文学武,通晓兵事,然而毕竟年轻,见浅无识,
  犯了无数错误,
  派遣的军队全军覆没过,逃亡路上误入瘴地,隐藏在山林中害得山脚县城被屠,
  总算磕磕绊绊地聚起一支拱卫天子之师,
  前军攻克京城,乱臣凌迟,
  摄政王把刚开始换牙的小皇帝放在龙椅上,俯首叩拜。
  京城中有先帝留下的老人,整日怀疑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摄政王既要与满天下的乱局为敌,又要应付这些人的试探,
  心力交瘁,加上逃亡路上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病了一场。
  他发着高烧坐在小皇帝床边看他呼呼大睡,
  接着被人用剑架着脖子撵了出去,
  摄政王在皇宫正殿的台阶上坐了一晚,
  天亮时带病点将出征,
  期间十年如非必要,再也没主动回过京。
  小皇帝十三的时候天下初定,
  十五大婚,从他手里要回了朱批之权,
  摄政王在北疆吃着沙子,听人说新皇后多么貌美贤良,婚宴多么盛大堂皇,
  不由在心里嘀咕: 不识百姓疾苦的小崽子,这样我怎么把江山还给他。
  奈何分身乏术,只好牢牢把持着任免和兵权,
  免得小皇帝做出点什么“烽火戏诸侯”的蠢事。
  摄政王花了两年把蛮人也打服帖了,
  小皇帝召他回京的诏令三日一发,已经攒了七八十份,
  内容从最初“体慰摄政王辛劳,请回京修养”发展到了“赶紧滚回来”,
  最新的一份是“再不滚回来朕就去找你了”。
  摄政王自离京后没怎么再见过小皇帝,
  历次陛见中间都隔了个一两丈的台阶和一道珠帘,
  印象里小皇帝还是那个因为吃不好干瘦矮小的竹竿,
  心说可别给北境的风吹折了,
  提笔回信道:“容臣再吃一次羊羔肉便回。”
  摄政王回京的时候是中秋,
  小皇帝如临大敌地命人在十里亭迎他,
  请他进宫过中秋,
  摄政王在殿门外摘了佩刀,进门先大礼参拜,
  小皇帝走下来双手扶他起来,
  摄政王脱口道:“陛下已经这般大了?”
  小皇帝身量和他差不多高了,
  肩膀也宽了,撑得起身上的龙袍,
  脸长开了,眉眼多了棱角,眼睛像先皇,看谁都含着光,
  摄政王感慨万千地想:我不负所托。
  又想:“嗖”的一下就这么大了,吓到我了。
  信是先皇留给小皇帝的,
  字迹笔划无力,是重伤后才写下的,
  信上说岑江是他刎颈之交,时局动荡,把江山和你一起托付给他,
  但是我能相信他,你却不一定能,
  如果你及冠了还放心不下,便杀了他吧。
  信的下半截被人裁掉了,
  空白处有一个掐出来的指印,边上溅了一颗血珠,
  小皇帝攥着信问:“下午都有谁来过书房?”
  摄政王在密室里扶着膝盖笑完,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一头倒回床上,床上有东西硌了他的腰一下,
  摄政王回手摸了摸,把碎成三截的玉佩和香囊摸了出来,
  玉佩拼不回去了,
  香囊里的头发让气头上的小皇帝团得打结,
  他叹了一口气,坐起来一根根捋顺,
  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他应该看见东西了吧。
  兵荒马乱的时候,摄政王以为自己要死了,偷偷看过信,
  心里发寒,把一口血吐到了信上,
  盖住了先皇的絮叨,
  他把下半截信裁下来贴身收着,后来在逃亡中遗失了,
  摄政王系上头发上的丝带,
  心想:一会儿小陛下来问我,我要编个什么内容告诉他?
  然而小皇帝一宿未至,
  摄政王白打了一串怎么杀自己的腹稿,
  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的小名:老皇帝有一个梦想,生他个十个八个儿子,第一个叫阿十,最后一个叫一一,结果生了一个就便当了……嗯。


第15章 
  小皇帝有一支隐在暗处的秘卫,名唤上泽军,专用来护卫与刺探情报,然而养这么一支军队太费钱财,不敢动用国库与内库叫摄政王发现,只能啃着自己多年攒下的小金库,勉强养出来的上泽军仅够护卫皇宫的几处重地。
  上泽军把进出书房的台官挨个过了一遍,最后找出了两个有嫌疑的。
  小皇帝召来一问,年轻那个就痛快承认了。
  摄政王名声在外,总有几个对他倾慕之人,以年轻气盛者居多,这位台官便是其中一个。
  小皇帝听他亢奋地讲完摄政王府如何找上他,面无表情地叫上泽军把人关起来,又去查是谁把摄政王在书房的消息传出去的,心里愤慨地想:老流氓,拈花惹草。
  气得不想去见摄政王了,吩咐上泽军扮的宫人说:“先关着,隔四五天把他捆了放院子里晒晒太阳。”
  小皇帝小半个月不见人影,摄政王第三次晒太阳的时候故态复萌,唧唧歪歪地要求看守他的宫人给他翻个面,他要晒晒屁股。
  宫人把他捆在一张摇椅上,手没绑,徒手捏核桃玩,碎的扔自己嘴里,整个的扔碗里给小皇帝补脑子。
  小皇帝千方百计地找人打听了摄政王和先皇有什么过去,听得最多的是“若不是先皇早去,必是一对明君良臣。”最后还是忍不住去找摄政王,想听他亲口说。
  小皇帝回去的时候摄政王正撅着屁股趴在摇椅上探手去薅一根草叶,小皇帝脚步轻,没听见,三两下编了一个小指大的麻雀,往天上一扔,胡言乱语道:“两军交战,庙算多者胜,快飞出去给我看看那小崽子在哪呢。”
  草麻雀不等他念叨完就掉到了地上,摄政王毫不害臊,头也不回地支使宫人给他捡起来。
  小皇帝和他们摆了一下手,弯腰把草麻雀捡了起来,想起他小时候和摄政王藏在山林里,摄政王跪在地上,眼睛注视山脚的火光,手里给他编了一串蚂蚱。
  他喜欢得不行,睡觉都不肯放手,然而毕竟是草编的蚂蚱,放了五六天后草叶变黄,一碰就折了。
  摄政王手在身后伸了半天,没见有人把草麻雀还给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皇帝正低头盯着手心上的麻雀,一脸的感怀。
  摄政王:“哟,我的小陛下,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种小玩意,来来来吃个核桃。”
  小皇帝反唇相讥:“你这么大人了,还编草麻雀,不脸红吗?”
  摄政王脖子和腰上各有一根绳索,动了两下发现转不过身,施施然道:“不脸红啊。”
  小皇帝气结地想:厚颜无耻!
  然而没有说出来,抬脚踹到了摄政王撅起来的屁股上,摄政王“哎哟”一声,赶紧问道:“大白天的小陛下不在处理公务,回寝宫来做什么?”
  小皇帝指尖拨弄了一下草麻雀的喙,没做声,摄政王瞥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换了温情脉脉的口吻:“说起来编蚂蚱还是你爹教我的。”
  小皇帝听他不着四六似的说:“我家但凡有和太子年龄相仿的世子,都要送进宫当伴读,我父祖两辈年龄对不上,就没进来,到了我正好和先皇同一天出生,想不进来也不行。”
  “你祖父志大才疏,晚年又听信方士,疑神疑鬼,把国家搞得一团糟,你爹和我成天装孙子……”
  “不对,他不用装,“摄政王改口道,“他当孝子我装孙子,反正憋屈得不行,你爹他怂,我拽他出宫散心从来不去,就坐……对,就坐这院子里编蚂蚱,受一次气编一次。”
  “编完不肯扔也不肯自己收着,非塞给我让我带回家,”他抬手比划了一下,“我房子里有差不多这么大一个箱子,都是他编的蚂蚱,差不多有个上千只,从京里逃出来的时候我想带着来着,被他一脚踹翻了,拉着我往外疯跑,我回头看了一眼,蚂蚱滚了一地,最底下的都脆了,风一吹就散。”
  “我们当初说好了,等他当了皇帝,平复天下,我就辞官当我的纨绔去,得他养我,一只蚂蚱换十两黄金,我气得直哭,叫他赔我蚂蚱。先皇就说,要不他教我怎么编蚂蚱,到时候想换几两换几两,也不用数着数换。”
  “过城门的时候我们被追上了,乱军用箭射我们,你爹挡着你,我想挡着他,没赶上,让他中了一箭,路上就撑不住去了。”
  摄政王说:“哦对了,你和他一样,都想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摄政王:一家王八蛋,害老子愁秃了头。
  ps他和先皇是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友谊,不是爱情。


第16章 
  小皇帝看了看手里的草麻雀,脱口反驳说:“不一样!”
  摄政王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小皇帝正搜肠刮肚地想出点不一样的地方,
  就听他低声讲道:“是啊,不一样。”
  摄政王:“你爹只做了一个月皇帝,你做了快二十年,比他强多了。”
  他说完抬头看了看日色,慢吞吞地抻了一个懒腰,
  觉得天有些阴了,使唤宫人把他从躺椅上解下来,
  绕过还在愣怔的小皇帝往密室入口走。
  小皇帝追上去抓住了他的衣袖,急迫道:“那他为什么叫我杀了你?”
  摄政王沉默片刻,平静地回答说:“只要我还活着,二十年时间怎么也能把乱局平定了,那时候你也大了,也该想要夺回权势。乱局初平,正适合重新厘定天下,如果这时候起了党争,那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起纷争。他了解我,但是不了解你,然而他不可能让我杀了你,那就只好让你杀了我了。”
  小皇帝抓他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摄政王回头问他:“臣看陛下不像信得过臣的样子,也不是不忍心杀臣,怎么就拖延到了现在呢?”
  小皇帝年少登基,权利在一个年纪能做他父亲的男人手里,
  这个人是个胆大包天混不吝的玩意,然而很有能力。
  他从小听了无数他的丰功伟绩,
  既恨他霸占着自己的权利不把自己当回事,又暗中敬佩他。
  这种感情原本就复杂,
  在摄政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把他拉上床后更是成了一团乱麻。
  少年情思多变,
  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忍辱负重,
  从床上下来完还得虚与委蛇地对摄政王,
  咽下满肚子恨意含笑和他说话;
  一会儿觉得温存过头,也好像平白生出一点爱意。
  他被这思绪折磨得满脑子摄政王,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而这老王八蛋还在不知死活地撩拨他。
  小皇帝怒上心头,
  又抬脚往摄政王屁股上一踹,把他踹进了密室里,
  跟着追进去反手带上门,
  抓着摄政王衣领按到了墙壁上。
  摄政王需要抬头看小皇帝才能对上他的眼眸,
  小皇帝注视着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并非不可战胜。
  小皇帝说:“你看错了,朕不舍得。”
  摄政王的瞳孔骤然一缩,
  然后若无其事地从衣领上摘掉了小皇帝的手,
  混不吝道:“怎么?感动得心软了?”
  小皇帝聚精会神,
  掌心转动了下,发力扣住了摄政王手腕,
  摄政王冲他慢吞吞地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都是骗你的。”
  小皇帝心里想: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就嘴硬吧。
  摄政王的手腕不算粗,小皇帝一只手就环握得过来,
  他抓着他走到密室最深处的卧房里,
  摄政王把玉佩和香囊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
  另一头是他这两天无聊练的字,小皇帝不经意瞥了一眼,
  满眼都是什么“君君妾妾”的闺怨诗,
  看得人眼睛疼。
  摄政王坐在床尾,估计是不想和他拉拉扯扯,
  一直没把手腕从小皇帝手里抽出来,
  仰头靠在身后的柜子上,自顾自地走起神来,
  小皇帝低声说:“先皇去了,然后呢?”
  摄政王兀自神游天外,
  隔了一会儿才道:“逃命,把你拉扯大,打仗杀人,等死。”
  小皇帝还没来得及发脾气,
  就听他语气疲惫似的说:“臣想讨个纯做谥号。”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安危一心曰纯,志虑忠实曰纯。


第17章 
  注意:有一些不太友善的情节~
  ————
  小皇帝瞪了摄政王一会儿,恨恨地给了他胸口一手肘,
  摄政王大约是意识到失言,正琢磨怎么把这小崽子糊弄过去,
  猝不及防嗷地一声,一扭头扎进了堆在床尾的被子里。
  小皇帝怒道:“你的寿数是会和头发一起掉吗?”
  摄政王难得被戳中痛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
  小皇帝气得脸颊泛起一层薄红,杏眼好像含着火光,
  一手撑在床沿,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摄政王嘴唇微微动了下,轻声说:“陛下宽仁,臣……”
  小皇帝俯身咬他唇瓣。
  他浑身都长了刺,
  摄政王难捱地挪了一下腰,想推开他,
  然而手上聚不起力气,只好悻悻地垂了下去,
  心想:这小崽子总觉得一片真心能动人,可真是、真是……
  小皇帝咬破了他的嘴唇,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摄政王思绪被迫断了,
  他僵得像块石头,
  小心翼翼地想:可哪有那么多真心供他挥霍?
  小皇帝有多少真心摄政王不得而知,
  精力倒是十足,
  摄政王几乎躲到了床头里,仍旧被抓着腰拎回来,
  他额头抵在自己小臂上,咬着牙想:不该嘴欠,不该嘴欠啊。
  小皇帝还有两件事想问他,
  一是当初为什么跑来招惹他,二是香囊里的头发究竟是谁的。
  不过摄政王嫌他索求无度,躺在床上装死,
  小皇帝侧着身看了会儿他,感觉大概一盆螃蟹就能哄回来了,
  于是先给他换了一个住处。
  摄政王三更半夜爬起来要螃蟹啃,
  小皇帝刚看完今天分量的奏折,拎着一壶姜酒陪他闲聊
  摄政王中午把平生憾事掏出来和他示了一把弱,
  被气急败坏的小皇帝狠肏了一顿,
  晚上只好和他嘴上跑马地吹嘘起战绩。
  螃蟹怕凉了后泛腥味,都摆在一个双层的陶瓷大碗里,
  上面还盖了一个蒙着布的碗盖,
  摄政王掀开盖子从碗里抓出一只,
  卸了八条腿,低头咬开钳子,用一只小爪子尖把肉挑出来,
  蘸了姜醋随手放进小皇帝盘子里,
  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当年逆王从京城一路逃窜知滇南,我忙着揍那帮蛮人,饶了他一命,蛮人消停了一点,我就抽了个空领兵入滇。”
  逆王在先帝登基一旬后悍然宫变,
  先帝因其丧命,
  摄政王当晚把逆王的姓名刻在胳膊上,
  每天入睡前盯着看一会儿,
  十三年过去,痕迹已经几乎不可见了。
  倒是小皇帝当初拿他胳膊磨牙的齿痕还在,
  摄政王挽着衣袖,用螃蟹腿点了点胳膊上两个扁平的浅疤,
  不知道是夸小皇帝还是骂他地说:“刚有两颗牙冒尖就会咬人,有出息。”
  摄政王是去报仇的,
  不急着杀人,
  他肆意戏弄逆王和他手下叛军,逆王一路逃命,总是摆脱不了他,
  下属们彼此怀疑,最后自相残杀起来,
  摄政王玩腻了,将他们驱逐入山林中,
  小皇帝问:“然后皇叔请岑卿去他军营里见面?说不通啊。”
  摄政王扣开螃蟹肚子,把蟹黄挖出来塞进小皇帝嘴里,
  笑眯眯道:“战报嘛,写来敷衍世人的。”
  山林中瘴气蚊虫一个不少,吃的却没两口,
  逆王身边的人要么偷偷溜出来向摄政王投降,要么死于疾病与体虚,
  最后几乎只剩百十来个忠心耿耿 的下属,
  每天选两个人出来杀了割肉分食,
  最后他们决定吃掉逆王,
  把头颅献给了摄政王。
  摄政王拆完一只螃蟹,擦了擦手,端起姜酒向小皇帝一举杯,
  施施然道:“臣就把他的头颅放在一口锅里煮熟了,敲碎颅骨,吃了他的脑子。”
  小皇帝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摄政王往自己嘴里扔了一根蟹腿,一口咬碎了外壳挤出肉来,
  又故作严肃道:“可不怎么好吃……战报上当然不能如实写,只好编一个英雄话本啦。”
  作者有话要说:
  摄政王(指着牙印):看到没小崽子,你干的坏事我都记着呢。


第18章 
  此时离鸡鸣不远了,
  小皇帝带着他的恐怖故事去睡了个着急忙慌的觉,
  还做了个没头没尾的梦,
  梦里摄政王一口一口吃掉了他,
  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细皮嫩肉,好吃好吃。”
  小皇帝在被他吃掉心脏后醒了过来,
  摄政王侧身躺在他旁边,胳膊横在他胸口,睡得乱七八糟。
  小皇帝费劲地把他的胳膊推下去,
  最后忍不住恨恨地掐了他一把,嘀咕道:“重得要死,给你吃成猪了。”
  摄政王回敬了他一个响亮的磨牙声,
  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接着团成一个球,
  小皇帝被他抢走了被子,拽都拽不回来,
  也气精神了,看时间快到早朝,揉了把脸咬牙切齿地爬了起来,
  守着他的宫女靠着墙坐在地上,
  听到动静扭头向外使了一个眼色,
  小皇帝洗漱完小声吩咐她说:“给朕拿个火盆摆床边。”
  摄政王睡觉很不老实,一会儿热了就把被子踹到脚下,
  再过一会儿翻个身,被子一角就掉到了床下,
  小皇帝上完早朝回来换常服的时候已经被热醒了,闭着眼睛赖在床上装睡,
  宫女给他捡了一早上的被角,言简意赅地跟小皇帝告了状,
  踩着碎步退出去捧他的常服。
  摄政王骤然遭了一顿编排,瘪了瘪嘴,接着赖他的床,
  在小皇帝换衣服的时候偷看他,
  没被发现,
  小皇帝换好了衣服,临走前羡慕地想:我也想睡懒觉。
  摄政王躺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爬起来,
  两三下捯饬好了自己,
  接着坐在他的躺椅上晒太阳,
  宫人清扫来去了一会儿,
  他闭着眼没头没尾的说:“可以开始了。”
  小皇帝当天下午就收到了一封从参政台直接递过来的奏折,
  参政台建在皇宫南侧,
  有七阁六院,分与宰执与六部部堂,
  递折子的是陪敬末位的一个年轻执政,
  也在小皇帝心里的能吏名单上,
  执政奏折上开篇就问:“宗祖立国而平天下,陛下亲政已有五年,治国之策犹拾人牙慧,志安在乎?”
  小皇帝把心里名单上的名字一打叉,奏折也一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忿忿不平的想:又一个想变法的,怎么朕看中的人都到了那老流氓碗里?
  脸上古波不惊地说:“朕得好好想一想,下去吧。”
  晚上折子就被摔在了摄政王屁股上。
  摄政王从寝宫翻墙出来,挂在外面的树上掏鸟蛋,
  看他的宫人猝不及防让他蹿上了树,
  既来不及拦住他,也不敢去搬个搭脚揪他下来
  只好七手八脚地在树下围着他,
  时令已经快入秋了,窝里连只鸟崽子都没有,只有一手干了的圆蛋蛋,
  摄政王皱着脸躲在树上用树叶擦手,
  猛地屁股上挨了一下,一低头看见小皇帝举着灯瞪他,
  险些脚软从树上掉下来摔个四脚朝天。
  他悻悻地从树上爬下去,把手藏在背后,
  小皇帝伸手隔空点他鼻子,不知道是气得还是什么,
  最后只词穷道:“能耐了你。”
  摄政王看了看砸到自己屁股上的折子封皮,
  又看了看小皇帝,
  嬉皮笑脸道:“下次掏鸟蛋炒给小陛下吃好不好,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小皇帝对自己的童年没有多少印象了,
  大概是因为过得太苦不愿意记得,
  仅存的记忆基本都和摄政王有点关系,
  比如他炒的鸟蛋。
  油放得太多,糊了,没加盐,偷得别人家炉灶,
  包在油纸里偷偷摸摸给他带过来,
  天气应该还挺冷,一半有他胸口余温,一半已经凉透了,
  饿极了也许能下咽,然而事后回想起来只想给他一拳头,
  小皇帝冷漠地“哦”了一声,
  弯腰捡起奏折走了。
  摄政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小皇帝走到卧房门前,回身拿着奏折抵他心口,
  一字一顿道:“不许抢朕被子。”
  摄政王要和他说的是另一件事,话已经到了嘴边,
  晕头涨脑地吐了出来:“臣求变,陛下求稳……”
  小皇帝侧过脸挪开了视线,
  摄政王话音转了个弯:“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明年开春掏新的鸟蛋给陛下炒了。”


第19章 
  小皇帝不想吃摄政王的炒鸟蛋,但是想看他下厨,
  他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击中了,
  沉默片刻,把手里的折子收回去,放他进了卧房。
  摄政王是个没心没肺的,进了屋四处找水洗手,
  他侧脸对着小皇帝,
  小皇帝被美色迷了心窍,
  居然觉得只要这老流氓不开口,
  便是眉如远山,色相动人了。
  摄政王还不知道小皇帝怎么在心里诋毁他的,
  他正奋力搓着指甲上一块白点,
  好不容易洗干净擦了擦手,刚打算直起身,
  把这件糗事若无其事地翻过去,
  小皇帝盯着他的背影,接上了他刚才的话,
  肃容问:“岑卿为何一定要变法?”
  摄政王闻言眼珠滚动了一下,接着抱起了胳膊,
  他难得想正经一次,尚且要琢磨一会儿措词,
  偏过头问他:“小陛下是想听臣敷衍世人那一套,还是要看臣的心肝,听一听肺腑之言?”
  小皇帝说:“肺腑之言。”
  摄政王便一屈膝给他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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