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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色_禅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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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给那人,然後毫无留恋的……离开。
    「我喜欢你,月湛清。」沈笑姆指擦过下唇,噙笑喃道:「因为你是这麽的花心,自私,浪荡,随意。即使你永远孤独也会活得很好,我对你又怎会有罣碍?」
    月湛清来到沈家园林一隅,杜鹃丛中跑出一只红狐拦他去路,他和红狐对看了眼,直觉呼道:「红叶?」
    「以为君是薄情人,未料还记得有我红叶。」
    月湛清展笑上前抚摸牠颈项,开心道:「太好了,我当你被灭了。你还活着就好啦。尾巴没事吧?」他往红狐身後瞄,红狐的尾巴明显短了大半截,长尾变短尾。
    「没死已是万幸。断我尾的人在这附近,我不想逗留,只是来传话便要回灵山修行。听着,你师父本来让你前往中界山太平峰会合,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他们现在正在京城近郊一座破废的道观,好像叫无极观。」
    「是我师伯的道观!」
    「既然你知道,就去和他们会合。我的使命结束,要回灵山了。」红狐说完化作一缕霞色烟雾消失。
    月湛清面带笑容,把长发束好之後回头奔向浴室,沈笑刚好走来,他开心道:「原来我师父和师弟就在近郊,我可以去找他们。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让官兵不再把我们当罪犯追捕,我还是会想办法做到答应你的事。我师父好像想去一趟中界山。」
    沈笑眼神往左飘了下,点头应道:「你去一趟也好,不过现在晚了,明早再动身也不迟。」
    「嗯。不如……你跟我去?」
    「也是可以。事情说定,我要去睡,你早点歇着。」
    「明早见。」月湛清开心跑开,沈笑原地站了半晌,提脚迈开的瞬间刮出一阵风,杳无身影。下一刻,沈笑已经来到京城南方城门,挡在红狐面前。
    红狐惊吓跳远,露齿弓背,张牙舞爪恫吓沈笑,质疑道:「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怎麽有办法一下子跑到这儿来?」
    沈笑平音答道:「我当然是人。这对我而言不过雕虫小技,是你见识不够。你最好躲在灵山,永远别出现在我能感应到的地方,要不然,我不保证你还能留这条命。」
    红狐紧张得不得了,却不懂沈笑的态度有别於上次,问:「你有这麽好心会放过我?」
    沈笑的目光越来越森冷,红狐本就不是什麽乖顺听话的家伙,不住挑衅道:「我在你身上闻到月湛清精气的味道,莫非你在吃那个小道士的醋?」
    话刚出口,红狐觉得背脊让寒风剐得刺疼,那是沈笑充满压迫的杀气,他没胆再放肆,拼了命的往城外逃跑。
    沈笑对着南门站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用极轻的语调自问:「这样就是吃醋麽?」
    
    第11章 拾
    
    北方冰冷空气南移,一早就把月湛清冷得缩在被窝里,沈府的棉被又厚又软,他一辈子没试过这麽舒适的床枕和被窝,真不愿离开它们。可是已经讲好要去师伯的道观找师父及师弟,行李里面还有东西要给他们,就只好硬着头皮钻出被外。
    沈笑提着一个小漆盒踱至月湛清借宿的房外敲门,里头的人应道:「手上没空,自己进来。」
    推门看到的,是个平日英姿飒爽的男子,正单脚翘在膝上,手拈一根针在缝衣衫,嘴里抱怨道:「今儿个啥日子,这麽冷。」
    「是大寒。」
    「怪不得。」
    「大寒不冷,春风不暖嘛。」
    沈笑双手负於身後,不动声色走近,把桌上、椅上挂的衣裤和鞋都扫视一遍,拿起一件枣色对襟短袄细看,这些东西没有繁复装饰,但每个细部的作工都紮实细致,谁能想到言行一向不羁的月湛清,也做得来如此细腻的针线活儿。
    「你先坐一会儿,我把这裤子补强一下就好。」月湛清专注在手上的事,并没察觉沈笑看着他的眼神,充满好奇和欣赏,沈笑也没发现自己的表情柔和而愉快。
    「这些东西是给你师父和师弟的?」
    「嗯。」月湛清应了声,把线咬断,答道:「快过年了,没钱买现成的,买几块料子尚可的布自己做就好。我在芜阳镇认识一间布店,还有那里的绣娘,三不五时去偷学。唉,就凑和着穿用啦。」
    沈笑动手帮他叠衣服,月湛清嫌他太斯文,一把捞过衣物迅速叠好,嘴上得意的说:「不过,我连鞋子也缝补,师弟净说我爱花钱,可要是没有我的针线,他跟师父可能要担心没衣服穿啦。你想,干我们这行很容易把身上穿的弄脏弄破,师父倒是不常发生这种事,但我跟师弟小时候常常穿破衣裤,多丢脸。」
    「唔。」沈笑抿嘴,忍着笑意看他把东西整理好,拿布巾包起来。原来这一路上,月湛清带的行李有一半都是别人的东西,看来他不是个薄情的人,虽不提自己的忧心和烦恼,实际上还是很记挂师父和师弟。
    月湛清留了一件高领的青地短袄套到身上,领襟镶绣锦白的边,是做完师父那件衣服剩的布,他让沈笑看了眼正面,背过身亮出左肩绣的雪白牡丹,说:「你看这件怎样?」
    「很漂亮。」
    「喂,你不是读过很多书,有没有别的词形容一下,这朵花可是我绣很久的,要把花瓣绣出透光的感觉可真不容易,而且这绣线也不便宜。」
    沈笑伸手,指尖描着牡丹花的轮廓,触在月湛清肩背上,牡丹的白和深青色形成对比,确实抢眼美丽,没有男人会选择穿这种有大花绣纹的衣服,但月湛清一向爱美,因此另当别论。
    「很美。」
    月湛清转身拨开他的手,啐道:「算了算了,你有讲等於没讲。我也知道漂亮,还用得着你讲,哼。」他脱下短袄收好,脸上藏不住的高兴。
    「其他两个人的衣服一样这麽……抢眼?」
    「怎麽可能。」月湛清将布巾打结,说:「师父喜欢穿白衣,只有在扣子衣带的样式做变化,师弟不太会分辨美丑,完全由我打理,我喜欢看他穿得有精神点,刚才那件枣色就是他的。至於我嘛。」
    「一定是最花俏的那个。」
    「知道就好。」月湛清扯开嘴角,把东西挎在肩上、拎在手上,咧齿朝人笑道:「我都收好了,走吧。」
    「今天也是我生辰。」沈笑忽然提起。「我想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月湛清拍他肩安慰着:「那有什麽,从来也没人记我的生辰,悬恒派的人几乎不过自己生辰的。」
    「是麽?」
    「骗你做什麽。」月湛清哈哈笑,师父从不会提自己哪天生,师弟也说不记得自己生日,至於他连自己家乡在哪儿都摸不着头绪,生来就已经是被卖到戏班杂耍的了。
    他不想沈笑脸上没了笑容和往常神采,岔开话题聊道:「既然你在这麽冷的时节生,个性是外冷内热才对。以卦象来讲,大寒是复挂,地内有雷,我讲的没错吧。」
    沈笑其实并不失落,只是刚好想到这件事才随意讲了出来,没想到月湛清会这麽在乎他的感受,心里觉得有点暖。
    「你手上提了什麽?」
    沈笑把漆盒搁到桌上,滑开盖子,说:「张嘴。」
    月湛清还没看清盒里是什麽,就闻到冷香扑鼻,直觉是好东西,张嘴就被塞了一粒艳红的果子。那是颗草莓,饱满多汁,浓厚的甜夹带丝丝酸味,牙齿咬进果肉瞬间,迷人的香甜占据口腔。他一脸惊奇的瞅着沈笑,後者问:「好吃不好吃?」
    「嗯。」月湛清点头,伸手又拿一粒塞嘴里,样子开心得不得了。
    「虽然在芜阳也和他们打过照面,但从没真正打过招呼。所以我想就拿些草莓过去,算是微薄心意。」
    「是这样啊。」月湛清点头表示了解,目光却无法从盖上的漆盒移开。
    「你瞧,嘴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沈笑手里还留了一粒草莓,他将它含在嘴里,捧住月湛清双颊吻住。
    月湛清手上的东西落地,两手掐住沈笑的肩,但并没有推开,他不清楚最难抗拒的是草莓还是这个人给的吻。沈笑将舌探到他嘴里,翻搅果肉和他的舌,软烂的果肉一下就被吞咽,但沈笑和他仍积极交流,企图从剩余微涩中汲出一点甜。
    掐住沈笑肩膀的手劲缓和,月湛清别开脸喘气,沈笑凑上前想亲他,他松手退开,抹嘴道:「天都亮了。走吧。」
    沈笑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间,说:「你这里意外的很生涩。」
    「啊?」
    「从来都没人碰你这儿?」
    月湛清皱眉瞟人,不悦的道:「我不喜欢吃人口水,是,没错,我只和你亲过嘴,你快给我感到荣幸,因为你吃过本大爷的口水啦。废话真多,走啦。」
    月湛清抓起掉地上的行李,摆动双臂奔出房外。沈笑拿着漆盒跨出门槛,看着越跑越远的背影,他本来就觉得月湛清挺可爱,但此刻这感觉特别强烈,他想把那人像草莓一样牢密的握在手里,拧烂吞下。
    无极道观这头的师徒二人,同样感受大寒时节的寒冷,一个彻夜无眠,一个是睡也没能睡好。
    桂元洛的腰伤虽是仅伤及皮肉,没有大碍,但仍隐隐作痛,疲倦让他睡得很沉,却睡得不久,天快亮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看白道尘站在房外,细雪像粉一样无声落在那人身上,树枝积了层霜,景象寂寥。桂元洛望着白道尘背影,猜想那人现在的表情或许很寂寞,但後来又觉得寂寞的可能是自己。
    小时候他常希望能体会师父的心情和想法,他们一起生活,自然了解得多一点,但了解并不能满足他对师父的好奇,更不代表他和师父之间有什麽改变,因为人是会变的。
    他明白自己要的不仅是了解,也希望对方能有所回应。但这些都是妄念,他不敢让白道尘察觉自己的心意,又怎能奢求任何回应,哪怕是厌恶。
    情深则痴,那些道理桂元洛都懂,却没有一样能做得到。他常羡慕师兄能随心所欲,哪怕师父再严厉,师兄还是坚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打不怕、骂不疼。
    桂元洛悄悄下床,从行李中翻出一件比较保暖的外袍想给师父披上,白道尘恰好转身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伤处还痛不痛,一会儿我就进城抓药。」
    桂元洛摇头说:「不用麻烦,用本门的伤药就够了。」
    「我想还是再找大夫看看你的伤。虽是小伤,但现在是寒冬,要是留了什麽後患就不好。」白道尘看桂元洛低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改口道:「也不勉强,但你若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
    「是。」桂元洛摊开外袍走上前替白道尘披好,白道尘见状稍微弯腰让徒弟伺候,他一直很想有机会这麽照顾师父,只是情况从来都相反。师父并不讨厌他的举动,他心里欢喜,立刻挂起笑容。
    「笑什麽?」
    「我觉得有好事会发生。」
    白道尘自己拢着衣领,瞅他说:「我觉得少了你师兄,好像有点奇怪。」
    「这是自然,师父心里还是惦记师兄嘛。」
    「要是我的孩子能出世,不晓得是像他一样调皮,还是和你一样乖。」
    桂元洛笑容顿失,好像被兜头泼冷水,讷讷道:「师父之所以收养我,是不是因为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
    「傻瓜,你没事聊这个做什麽。过去都过去了,很多事物和人的感情一样,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但状态并不是恒久不变。我虽然没有孩子,可我有两个徒儿啊。」
    「师父从来不会觉得寂寞麽?」
    白道尘看这小子越来越多愁善感,不免好笑的摸他头说:「你呀你,怎麽不学学你师兄那样乐天无忧,不时想这些事,迟早闷坏自己。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白发。」
    桂元洛垂首不语,挨近白道尘胸前,白道尘蹙眉问:「怎麽了?伤口疼了?」
    「嗯。」
    「进屋休息。」
    桂元洛知道自己狡猾,所谓本性难移,师兄永远都会让师父不高兴,这样他永远都可以做些让师父高兴的事。他不介意师兄占自己便宜,宠坏师兄也没关系,师兄知道他是这样子的人,他也知道师兄的性子。
    他们俩好像共生在悬恒派,同时依附白道尘。月湛清一定也知道,如果和师弟的感情不好,迟早有天会被逐出师门,尽管白道尘并不像个父亲一样疼他,可是悬恒派怎麽说也是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
    这一点,桂元洛同样如此,他无法想像离开白道尘会是怎样。他对白道尘是敬爱、憧憬、迷恋,同时也是戒慎恐惧。
    「湛清?」白道尘唤着师兄的名字,桂元洛刚坐定,转头就见师兄和沈笑出现。月湛清走上前说了自身的近况,又关切他们的事,白道尘把桂元洛腰伤的事简略交代,还提到可疑的丹天教,就是没讲起赤琏和自己的关系。
    毕竟有沈笑这个外人在,白道尘不会提及私事。沈笑送了一盒草莓,听说是某个地方有名的产物,吃起来特别香甜,白道尘没有主动收下,是月湛清将那盒草莓送到桂元洛面前吵着要塞他嘴巴。
    沈笑看师兄弟两人闹了起来,用闲聊的口吻对白道尘说:「你的两个徒儿感情可真好,比兄弟还像兄弟。」
    白道尘心里正琢磨月湛清及沈笑稍早提的事,狐疑道:「你真认为湛清能助你成仙?」
    「若非如此,我怎会特地到芜阳观察他。你知道我除了捉妖除魔外,在芜阳出现没做过什麽特别的事,要是你怀疑我别有用心,就怕人家说你猜疑心重。」
    白道尘不愠不怒,忖道:「湛清是个机伶人,他既然答应你,这是他的决定,我不打算干涉。再者,我正想往中界山一趟,倒是好奇他怎样能助你成仙。」
    「道长大可和我们同行。」
    「不了。元洛受了伤怕赶不上。还是你跟湛清先行。」
    「我可以调来马车。」沈笑的目光越过白道尘,落在月湛清身上。「湛清一路都记挂着你们,我的事并不急於一时。只不过我得先去办好答应月湛清的事,请你们等我三日,三日後我驾马车来迎接。」
    白道尘想不到有理由拒绝,既来之则安之,於是应道:「就这麽说定。三日後见。」
    月湛清拿草莓塞满师弟的嘴巴,指着他取笑:「哈哈哈,桂圆童子吃草莓,满嘴都是红泥。」
    桂元洛不甘示弱抓起几粒草莓揪住师兄衣襟,但师兄太会躲,乾脆一把将草莓压在他脸上,看到师兄僵住不动,他笑起来。「哈哈哈,你再笑嘛。不是爱吃麽,给你眼睛鼻子都尝尝味道。」
    白道尘冷眼看着他们,不怒而威的唤道:「食物不能拿来玩,糟蹋别人的心血可是要遭报应的。」
    师兄弟两人这才收手,又被师父念了句:「都几岁的人还像孩子一样。」
    他俩低头假装反省,互相笑着瞪眼。白道尘无奈摇头,吩咐月湛清道:「你留下来照顾师弟,沈公子有言三日後驾车来迎,这段时间为师要去找你们师伯。」
    白道尘讲完就走,月湛清回头摊开包袱,将里头的衣物一件件陈列在桌上告诉师弟:「这衣服裤子还有鞋袜都是做给你们新年时穿的,师父的不用讲一定是浅色或素白,你的就是这些。」
    桂元洛看师兄指给自己的净是又红又嫩的衣料,赧颜道:「师兄,你,你别老挑这麽、这麽招摇的布料给我做衣服啊。」
    「穿得漂亮才能吸引喜欢的人注目嘛。你知道天上飞的鸟、水里游的鱼,哪个不是公的漂亮,况且我的眼光不错,只要你自个儿不觉得别扭,怎麽穿都好看。」
    「唉。谢谢师兄。」桂元洛苦笑,但还算是欣然接受,因为他看到月湛清另一个布巾里的衣物更为抢眼,大概是师兄给自己制的行头。他这个师兄一向爱美,又爱乾净,虽然贪玩成性,不过无忧堂的打扫有一半以上都是师兄负责的,因为师兄见不惯自己待的地方有一点儿脏污,说来和蛊的习性颇像,爱极了乾净的地方。
    「师兄,这些日子你怎麽过?就是和沈公子一起到京城?」
    「哼,他啊。」月湛清脑海快速闪过前些日里的事情,脸皮有点发烫,敷衍道:「一路上确实和他一起过来,算有个照应。」
    「听说草莓即使在京城也是奢侈的东西,他舍得拿整盒给你,可见他对你很不错。」
    「不过是想收买我啦。而且这草莓不是给我,是给你们。」月湛清拿手帕擦脸,也递了一条乾净的给师弟。
    桂元洛瞥见他衣襟露出一小角丝帕,指着问:「师兄,你随时都带两条手帕?」
    「啊?」月湛清怀里那条原是沈笑的丝帕,他压着胸口说:「这个很贵,是我拿来炫耀用的。」
    「炫耀?」桂元洛笑出来,调侃他:「虽然师兄喜欢做些招摇的事,但我不认为你会为此花钱买一条这麽贵的丝帕。师兄是哪儿来的闲钱?」
    「废话真多,这是我捡到的。嗳、你什麽眼神,这、这可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不信你、你问沈笑。」
    没想到桂元洛平常温顺单纯,也有这麽犀利的时候,月湛清难得结巴,正想着怎样转开话题,又听他讲:「实在没想到师兄和沈笑会走这麽近。那回师父说你给红狐迷了去,我还担心呢。但这回换沈笑,虽然沈笑是人不是妖,可他是男人,师兄换口味了麽?」
    「我本来就很懂得欣赏人,再说就算我跟他有什麽,也是他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
    「开个玩笑,何必认真。」桂元洛收起师兄送的东西,并将师父那份也收拾起来,接着走到床边翻找一小本拿来记杂务的簿子,取出夹着的纸鹤递给师兄说:「我还是希望师兄找个好姑娘,生个乖孩子。帮你存的钱,都藏在这些地方,以後你就要靠自己啦。」
    月湛清开心接过纸鹤将它摊开,笑道:「干什麽搞得这麽神秘兮兮,直接给我不就好。」看到纸鹤里头条列的藏钱地点,他脸都臭了。
    这个师弟不像表面这麽好应付,把钱分批藏也就算了,藏的地方还施术,不以相应的方式解开咒术就无法找到,月湛清虽然感谢师弟替他着想,帮他存钱,却讨厌这麽麻烦的事,不禁抱怨:「你就是存心不想让我花钱。」
    「呵呵呵呵。咳、咳。」
    月湛清抓起棉被盖住师弟,喊道:「唉呀、你咳嗽,是不是感冒,师父让我照顾你。」
    「少来。」
    月湛清知道师弟负伤,没再戏弄人,让师弟坐在床边看书,累了方便休息,自己则拿起驱魔鐧到外头练习挥击。从他入悬恒派第一天,这就成为他每日必练的功课,那时他一天挥一千下,手都快挥断似的酸疼,现在自然不费力,因此有空练习时便要挥上五千下。
    可是这会儿不到两千下,月湛清就觉心情浮动,静不下来。他想,自己虽然花心,却不是谁都可以有暧昧,比如桂元洛吧,一直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家夥,就算试着想像也觉得无法接受。但换作是别人和他那般打闹,便容易变成另一种游戏。
    月湛清自认是这样的人,他可以很轻松的享受各种乐子,可是很难真正喜欢上谁。喜欢一个人有什麽好的?谁都不能保证付出感情能带来快乐和满足,瞧瞧他屋里那个傻师弟吧,还当他不知道这些年来对师父有什麽心思麽。
    桂元洛低头练写符,书页被阴影笼罩,抬头看是师兄,他一脸茫然唤道:「师兄什麽事?这麽快就练完啦。」
    「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趁师父不在这儿,觉得该跟你讲。」
    「什麽事?你说。」
    月湛清右掌包着左拳,抿唇思忖良久,开口道:「你师兄我打一辈子光棍也没关系,我喜欢游戏人间,定不定下来无所谓。可你跟我不同,师父要是属意你继承,你要不尽快成家立室,要不就快点收心别再想些无用的事。」
    桂元洛没见过师兄这麽严肃认真,失笑道:「我没想过娶妻生子,可师兄怎麽觉得我需要收心?」
    「有些事我没讲过,不代表我不晓得。师父见识广,也有没能察觉的事。我没师父厉害,可我知道他从来都没发现的事。」
    这番话说完,桂元洛先是一懵,接着脸色泛青,什麽都讲不出口。月湛清看他应该明白自己指的是什麽,没有再点破,而是抓住他肩膀揉了揉,安慰道:「永远盼不到的,忘了也好。」
    桂元洛目光失焦的望着前方,看不出听进多少劝说,月湛清退开一步,让外头冬阳洒进屋里,照在他身上,他苍白的脸彷佛快融进炽白灿烂的阳光里,消失不见。
    要是就这麽消失的话,也不是件坏事吧。起码他是在光芒之中,而不是陷在无尽蒙胧的思慕里出不来。
    「什麽时候发现的?」
    「这不重要。」
    桂元洛接着问:「是不是你第一次请香公子带你去酒楼那天。」
    「怎麽说?」
    「因为师兄觉得我没用,所以你不想跟我一样。」别说他喜欢的人是个不会有结果的对象,就算他今天喜欢的是个平凡女子,也不见得能顺利。人心多变,感情自然没有恒常。
    所以月湛清用情不专,见一个爱一个,怎麽也要比自己师弟快活。
    听到师弟这麽回话,月湛清苦恼瞟他。「要不是你有伤,真想打你一拳。但你讲得一点都没错,我绝对不和你一样。我是我,你是你。只是我是你师兄,我会担心你。」
    桂元洛闭眼冷笑,道:「你要我忘,这怎麽可能。天天见得到,是你的话你忘得了?」
    「那就麻痹自己。给师父找门亲事怎样?」月湛清忍不住露出不正经的笑脸,被师弟狠瞪。
    「师父曾经有过妻儿。他妻子被师伯发现不是人,遭到追杀,腹中孩子因此流掉。」
    「有这种事?那师母呢?」
    「她不久前来找过师父,充满恨意的找来。师父不打算与她追究,似乎想斩断过往尘缘了。就是不晓得对方肯不肯罢休,如今她正是丹天教的教主,名叫赤琏。」
    月湛清喊道:「是她!她徒弟抢了我东西,那个臭婆娘。」
    桂元洛觉得越说越心烦,将符纸和笔搁下,躺回床上说:「我想躺一会儿,不聊了。」
    「噢。」月湛清转身,骂骂咧咧往外头跑,准备进城去找那个叫莲禾登的女人讨回失物。他没料到的是丹天教消失在京城,别说教主及教众,连教坛都看不见,而这只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问了附近好几户人家都不知情况。
    月湛清跑到土地公庙问个明白,才知道原来前一日亥时京城上空出现许多红霞,无数光点朝东北方飞行,可能就是丹天教往东北移动。矮短的土地公被月湛清拎起来问话,祂踢晃双脚慌忙猜测:「我看他们的去向,九成九是朝中界山啦。」
    「中界山,又是中界山。」月湛清手一松,土地公连忙抓起掉了的帽子溜走,他食指和中指卷起,用中指的指尖戳了戳额头闭目思考,打定主意後睁开明亮双眼,展笑道:「反正中界山是一定要去的,在这之前就到京城的妓馆开开眼界吧。哈哈哈哈。」
    而答应悬恒派要和朝廷交涉,让官兵不再追捕悬恒派师徒的沈笑已经返回沈府。沈家已经放弃要求沈笑上进,只求他不要在外头做什麽招人口舌的事,丢光沈家颜面,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沈笑还算过得自在。
    沈笑本就是京城人士,深知皇城无法施行秘术,但皇帝所在之处就有龙气,只要循其轨迹一定能找到缝隙潜入。因此他偷来爹亲上朝的官服穿好,将珍奇古董化作供其役使的精怪差遣,自屏风和古玉变化成的两人各自穿着孩童衣裳,虽着男装却难辨雌雄。
    入夜之後,沈笑就对他们两个吩咐道:「好好守在书房外,我要睡一觉,要是有人靠近立刻叫醒我。」
    两名童子躬身齐应:「知道了。」
    沈笑在书房坐定,案上燃了柱香计算时辰,面前摆着一幅图,画的是御苑宫宴的景象,以此观想皇城一隅入梦。有人说梦是可以互联的,但梦是混沌蒙胧的状态,没有固定的路线,最容易迷失。
    真正藉梦来达到目的的秘术已经失传,只剩下细琐的小法术可窥豹一斑,沈笑是头一次尝试,不知哪来的自信认为定能成功。
    香烟袅袅飘升,宛如沈笑的意识开始抽离躯体,肉眼所见的画像在闭眼後更加鲜明真实,他低头看到自己衣摆和鞋履,知道自己顺利入梦,接着便是找寻当今皇帝的踪影。
    场景换了几次,最後在唐虹珞还是小公主时的住所发现她跟几个宫女在一起,唐虹珞的样子比现在还年幼,大概刚满十岁,她身上披挂着各种金玉及宝石雕琢的饰品,美丽而沉重,坐在一名貌美的宫女腿上。
    她唤那名宫女作亦君,露出谁也不曾看过的笑容,和龙椅上无法捉摸喜怒及爱好的皇帝截然不同。看到沈笑出现,唐虹珞先是诧异,场景瞬间变换到气派威严的朝堂,她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睥睨沈笑,沈笑手握摺扇站在阶下,噙笑望着前方,不与她对看。
    「大殿之下所站是何人?」
    沈笑无所畏惧,拱手作揖,答道:「敝人姓沈,名笑。」
    唐虹珞眉头微拢。「朕认得你,是沈学士之子。」她纤细的手搁在椅臂上,指头轮流起伏,像在思考什麽,又问:「你的事情朕略有听闻,看来不像外传是个疯子,而是名真正的术士。朕顺天命登帝,有护法在,你擅入朕的梦境,就不怕朕让祂们收你元神麽?」
    沈笑心想她年纪很轻,但皇帝该懂的事她都懂,便不再拐弯抹角说话,直接讲明:「草民已无官职,无法入宫,实在有一事相求,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说。」
    「陛下可知悬恒派一事?」
    唐虹珞吁了口气,道:「继续讲。」
    「在孔雀镇作祟的并非他们,而是另有其人,正是陛下最宠信的将军,水亦君。但她的背後还有别人,草民曾往来芜阳和京城两地,调查水将军的动向,发现她和丹天教过从甚密。」
    「你想说的是将军和丹天教勾结是麽。」
    「正是。」
    「就算你所言属实,擅自入梦还是冒犯朕。」唐虹珞偏头睇着沈笑,思量了会儿下令道:「你去将功补过,若水将军真是受了丹天教影响,就去证明。若真如你所言,朕就下令将丹天教驱逐出境,废除此教。」
    沈笑拱手拜谢:「谢皇上。」
    「不过,在这国境之外的事就非朕所管辖。要是有必要,就不择手段让那教主伏法。」
    「谨遵圣旨。」
    「退出朕的梦吧。」唐虹珞拂袖,她与沈笑即刻自睡梦醒来。
    
    第12章 拾壹
    
    京城不愧为京城,入夜後街巷仍灯火煌煌,犹如白昼。月湛清循那点胭脂粉味儿便来到柳巷花街,站在门首献笑者有男有女,他学沈笑买了把摺扇握在手里逛。
    酒楼林立,夹道巷弄还有许多熟客才知的乐子。这种地方对月湛清来说,上流的没钱去,下流不屑去,中等的竞争比乡下激烈,不知哪间才好,月湛清信手把人家花灯下缀着的纸蝴蝶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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