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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色_禅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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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这忘情咒让人连自己什麽模样都给忘啦。」
「我打你!」桂元洛生气的冲向月湛清,从小他就不太骂粗话,动手前还会喊一句「我打你」来提醒对方,这些习惯不长期相处是不会被晓得的,但桂元洛确实什麽都给忘了。
月湛清拿出驱魔鐧迎击,桂元洛成了殭屍後力大无比,抓住鐧将他甩飞,沈笑接着上阵和其对招,月湛清忙喊:「别伤他!」
沈笑扣住桂元洛手腕回首笑应:「我自有分寸。」
「是他?」莲禾登看到现形的月湛清,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鬼道士已经溃不成军,本来打着上原本的肉体,企图摆脱赤琏她们的控制,但赤琏不惜毁坏法体,弟子又有护身咒不让鬼魂近身,三两下就被赤琏用拂尘抽得魂飞魄散。
谁知又来了白道尘搅局,一张法网和数十道天龙镇大符把殭屍们打得形神不复,赤琏不得不败下阵来,莲禾登回头看见师父重伤倒地,赶紧回头护着她向白道尘求饶。
「白道长大发慈悲,放我师父一条生路吧。」
「你问她是否放过苍生。」白道尘沉冷的将问题丢回莲禾登,一眨眼莲禾登被赤琏擒住并扳断前臂,莲禾登当场痛叫哭喊。
白道尘不悦的说:「你连自己徒弟都不放过是麽。殭屍是不怕死的,你折断她的手,我怎会在意。」
赤琏抓住莲禾登威胁道:「是,几乎所有弟子都是殭屍,唯独这个不是。你忍心看一个凡人女子被杀,白道尘,你有办法见死不救?我丹天教还有一批弟子即将赶到,识相的最好快点逃。」
「牺牲她来杀你,苍生得救。放了你,便是後患无穷。」白道尘讲完一剑刺向她们胸口,赤琏推开莲禾登受他一剑,徒手抓住剑刃却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
莲禾登边哭边爬,听赤琏怪笑道:「白道尘啊,我到底还是比你有情,最终仍舍不得害死自己疼爱的徒弟。而你……你真的都是对的麽?」
白道尘把剑抽走,剑上是赤琏的血,她的伤口一下子就复原,但痛还是很鲜明的烙印在记忆里,他忽有感慨的说:「你本来能忘了我,追求自己的将来。」
「将来,哈,什麽将来。你这种绝情绝爱的人,根本不会懂。」赤琏红了眼眶,嘶叫道:「失去最珍惜的东西,要痛一辈子。可我的一辈子没有尽头,没有!」
月湛清被这一幕震慑住,桂元洛及沈笑也停手看向他们。赤琏身上的伤痕再度消失,她像哀莫大於心死,木着一张脸走近莲禾登把她扶起,并握住颤抖得相当厉害的手问:「想当殭屍麽?如此一来你就不怕受伤。」不怕受伤,却还是会疼,而且有些伤是疼一辈子。
莲禾登对这些似懂非懂,她开始有点知道为何赤琏不咬她,也许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她此刻痛得全身冒汗,几乎要晕过去,她看着赤琏的眼摇头,接着倒抽一口气,胸口有什麽东西被掏出来,然後彻底失去意识。
「什……」月湛清错愕,他亲眼看到赤琏挖出莲禾登的心脏,把弟子杀死。
赤琏将屍体搁到脚下,朝白道尘微笑道:「刚才那个女孩,是我们的女儿。」
「不可能。」白道尘否定的语气依旧坚定沉稳。
「胎儿是流掉了,可我保留了胎儿的魂魄,然後替这孩子夺舍。」赤琏又一次强调:「她是我们的女儿。刚才,是你对她见死不救。我宁可亲手杀了她,也不要她再受苦。」
桂元洛不清楚状况,只觉得白道尘脸上闪过一丝迷惘,那模样令人心疼。「师父。」他轻喃,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厌恶。
「是麽。」白道尘淡淡应了声,说:「那她便是你杀害的最後一人。」
「教主!」另一批殭屍终於上山,白道尘运起九道天龙镇符,赤琏并不闪躲,九条金龙穿心而过,她的身影开始剥离,最後崩解消失,其余殭屍也被神龙追杀,彻底消灭。
金光飞舞,眼看要扑往桂元洛,白道尘及时收回符法,桂元洛愣在原地不动,白道尘瞟了眼月湛清和沈笑,听桂元洛问:「师父,这人说是我师兄。」
月湛清表情复杂的看着白道尘,白道尘已经不再看他,漠然说道:「走吧。」
桂元洛跟白道尘走下身,沈笑上前拍月湛清的肩问:「不追麽?求你师父原谅?」
「桂圆什麽都忘了。」月湛清不知所措,但还是强行振作的说:「这样也好。什麽都忘了,也不记得痛苦的事,至於高兴的事,只要活着就还会再遇到。这样对他……也好。」
沈笑将月湛清扳过身,问:「你会不会一直记得我?」
月湛清眨了眨俊朗星眸,说:「你就在我身边还能到哪儿,想忘都忘不了呀。」
「我们快下山,这儿太多屍居余气,尽管形神已离,啖其为食的东西不久就会蜂拥上来觅食,走吧。」
月湛清跑向莲禾登,脱下身上衣物盖住她,再搬石头压着衣角,沈笑在一旁说:「就算这样她还是会被吃掉,我们也没法子带她走。」
「总比什麽都不做好。」月湛清冷得缩起肩。「看她曝屍荒野,我办不到。况且这一路什麽没见过,你和我怕还打不赢那些妖魔,大不了逃就是了。」
沈笑难得不安的左顾右盼,日暮西山,白雾渐浓,好像有意识那般聚拢,他上前捉住月湛清手腕急切催促:「再不下山就要麻烦了。」
「我走便是,做什麽拉拉扯扯。」他们俩转身要循原路下山,夕阳总是特别耀眼夺目,尽管被云雾蒙蔽,仍有某些东西的轮廓反射金灿余晖。
是盔甲,云里有个像人的家伙披着战甲出现,不仅一个,白茫茫的云雾里冒出许多披着僧袍高大的妖僧,青皮红眼,额上突角。
「他们是什麽?」一瞬间涌现大量的妖物,有夜叉、有山魅,各式各样的恶意朝他们而来。月湛清长眼睛没见过这场面,堪称扑天盖地。
沈笑牵着月湛清说:「他们什麽都是。有不少大概是在此山走火入魔的修炼者吧。方才骚动把他们全惊扰了。」
「逃……无路可逃……」月湛清下意识站到沈笑面前想护着他。「我只剩你,却不想连死都拉你作伴。」
沈笑从背後环住月湛清腰际,浅笑道:「有你这份心我已满足。其实越过界碑已经牵动命里注定好的事,这次我也在劫难逃。」
「别乱讲!」
「听过太极令符麽。」
「什麽东西?有些耳熟。」
「听说某一座浮岛上住着天妖。那位天妖为了修行,曾将自己心神中最易执着动念的部分切割下来投入人间,成为一道令符。要是有谁能执掌那令符,便能让天妖为其效力一次。」
月湛清惊奇的问:「你有令符?」
「有。」沈笑搂紧他,轻蹭他耳鬓低语:「你虽是因我而生,却不必为我而死。湛清,谢谢你。我愿为你做任何事,我就是那令符。」
月湛清听出不对劲,才想回头把人抱住,却被沈笑狠狠推开,且被沈笑以手刀抹颈背,促不及防的晕了过去。
沈笑捞住月湛清,将人抱到莲禾登屍首附近,摸出那支红珊瑚簪放到月湛清手中握牢,然後覆上一吻微笑道:「真有点舍不得你。不过看来,这才是我必然该走的道路。」
沈笑将法器放到月湛清身旁以作结界,然後跑向云海纵身跃下。妖物如浪涛袭卷上峰顶,所有碎屍残骸全被淘洗,眼看月湛清也难以幸免的要被撕开胸膛沦为食物,高空射出万丈金光照耀峰顶,妖魔们再度消融其中,如同短暂幻影。
沈笑那一手力道不重,月湛清这麽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倒下不一会儿就醒来。悬崖峭壁上,月湛清独自伫足凝望深渊,怅然若失低喃:「骗子。」
在他身後遍地腥红,树上还挂着断肢,除了新鲜血肉的腥羶更有浓重妖气弥漫,月湛清却是这里唯一活口。
他握着红簪久久无语的站在凛冽寒风里,心冷,好像死透了一样。曾有那麽一个时刻,沈笑和他相倚在危命之际,他那时候想如果跟喜欢的人殉情也挺不错,谁都不孤单。他没伟大到牺牲自己,也没小人到推沈笑送死然後自己逃命。
千算万算都没想到沈笑临时讲了那荒唐无比的传说,牺牲了自己。被留下来的人又算什麽?
「你临死时想的是我,还是成仙?」月湛清嗓音沙哑,终不得解。他将发簪扔下深渊,迳自下山。
* * *
桂元洛尾随白道尘脚步下山,下山固然累,仍是比上山轻松。他们发现一间貌似荒废的茅屋,便暂借一宿。夜幕低垂,室外风声犹如鬼哭,室里一灯如豆。桂元洛看白道尘将乾草铺整好准备歇下,一双眼紧瞅着他。
「怎麽了?」
桂元洛答道:「我觉得我见过那人。」他指的是月湛清。
「也许曾在哪儿错肩而过罢了。」白道尘知道忘情咒的效力因人而异,有的人遗忘三天,有人一忘便是三年,也可能再也记不起来。
此咒不影响一个人学习过的事,只蒙蔽情感,但只要记起一人,咒力就会彻底消退。白道尘不想冒险让桂元洛记起月湛清,拿起剑鞘对其施法打在桂元洛後颈加强咒力。
桂元洛被打完一脸无辜的瞅着人,问:「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从小教养你长大的人,白道尘。」
「噢。师父。」桂元洛恍惚点头,挠颊疑问:「这里好冷,我们在这儿做什麽?」
「这里是中界山,我们师徒上山祭祖,顺道取新的应灵石。你遇上了不好的事,为免你难受,为师才给你下了忘情咒。」
桂元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附和道:「我知道应灵石,也听过忘情咒。不过是什麽不好的事非让我忘记?」
「你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人。」白道尘避重就轻带过某些事,只道:「还遇上殭屍,你被她咬後屍毒入心,跟着成了殭屍。」
桂元洛无措的摸着身体,拍拍脸颊,狐疑的说:「可我身体不僵啊,怎麽会是殭屍,不、不是的,我不当殭屍,师父救我。」
白道尘被徒弟挽住手臂,他将灯火搁在一旁,轻拍他手背说:「不怕。虽成了殭屍,但没丧失人性,往後你可以饮兽血维生,不伤及无辜就好。为师毕竟是人,早晚有一日法归道山,到时还有你在,我会把悬恒派的秘术道法都传授给你,不用害怕。」
桂元洛仍然摇头,单纯浮现一个念头,脱口讲道:「师父你别留我一人。不如……我咬师父?」
白道尘眼神立即沉冷,桂元洛吓得噤声,不敢再多言。
「你若咬人我必收了你。」
「徒儿不敢了。」
「既然都到这儿,趁此时是中界山的道无量之期,就在这儿住下修习道法秘术。」
「是,师父。」
「那睡吧。」
桂元洛乖顺躺好,白道尘熄了灯火,仍看见黑暗里一双明亮的眼眨动,是桂元洛还瞅着他。白道尘不由得忆起从前刚带回这孩子的时候,因为桂元洛每晚梦魇,月湛清哄不了,因此他每晚都让桂元洛和自己同睡一床,哄着他安睡。
那时他觉得桂元洛个性早熟,但偶尔还是在睡梦里撒尿,隔天哭着道歉,又被月湛清笑,他也不怪桂元洛,直到有天桂元洛红着脸说不再和他一起睡,他才让其独立。
现在这样彷佛回到那时,徒弟依赖着他,而他舍不得让这孩子太快独立。
「师父,我从小就跟着你麽?」
「嗯。那年你大概七岁,举目无亲,我便把你带回芜阳镇收作弟子。」
「呵、呵呵。」
「你傻笑什麽?」
「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当你徒弟真好。」他其实是想,有哪个道士生得这般清隽好看,他虽然谁也记不得,但一见白道尘就觉得自己非要跟着这人不可,再也不想走。
「师父,你今年贵庚?」
「过了年就快三十七,问这做什麽。」
桂元洛挪动身子挨近师父,喜孜孜的说:「是麽,师父真是驻颜有术。师父,我不会乱咬人的,可是你有天要是离开徒儿,徒儿肯定伤心死的。」
「有什麽好伤心。谁都会有天人五衰。」
「……可殭屍没有呀。」桂元洛失落嘟哝:「殭屍不会。师父狠心留我一人看尽世间生老病死,就是不肯陪我麽?」
白道尘其实也想过这些,说不心疼是骗人的,但他不允许自己的弟子咬人吸血,自己更不能破例。思忖良久,这才稍微放软态度告诉他:「你若愿意等,为师修道有成之後便回来找你,伴你日夜。」
「呃,师父是说等自己死了之後再炼尽阳魄,成了仙人,那、那徒儿不就得等个几十年或百年以上?」
「睡吧。别净想这些事,庸人自扰。」
桂元洛闭上眼,脑袋还是不听使唤的运转,他就是不明白为什麽师父非得等到修炼成仙才肯考虑和他作伴,直接让他咬一口不成麽?大不了他不吸血呀。但这只敢在心里想着,再讨论下去,师父定会生气,刚才师父的那一眼把他吓傻了。
师父说话语气斯文,嗓音温醇平和,连神态都平静淡薄,只是稍稍抿唇歛起眼眸暖色,就变了个样,眼色凌厉慑人,不怒而威就是这样吧。
荏苒又逢春,浮云翳合间,比翼鸟双飞於天。此景若在南方定会引起轰动,要说那是君主恩德载天载地,一群人大惊小怪的穿凿附会。但对北方人来讲,这种鸟虽然不常出现,但也没什麽大不了。
至少月湛清在这北方异族当起裁缝的几个月里,就看了这比翼鸟飞过四次。第一次见到时他讶异的指着问人那是什麽,别人笑他大惊小怪,第二次他仍然惊奇不已盯着双飞的鸟儿猛瞅,第三次反应淡了些,到第四次仅瞄过一眼就算了。
自离开中界山後,月湛清到北方当起这一手落,即裁缝师。心里不管怎麽想,做人还是得吃饭讨生活,他已非悬恒派的人,没打算继续以降魔伏妖为己任,於是将另一项技能拿来讨口饭吃。
北方多妖异,指的不光是妖魔鬼怪,也统称这些非帝国子民的异域人,他们也被称作妖夷,有自己的传统习俗,文化及信仰。只不过南方人瞧不起他们而已,便称之为妖夷,甚少与之往来。
这些民族彼此有联姻或通商的关系,就好像许多兄弟姐妹,有玩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有结夥打架的时候。
月湛清对政治或经商兴趣不大,只求温饱,唯独本性难移。
「曲家的小姐是麽。」月湛清听到外面人在招呼,俐落的将赶制的衣裳包装好送到外头,果然是曲家的千金,而且这回连妹妹也来了,姐妹俩长得很艳丽,个性不比南方姑娘温良和善,却是月湛清喜欢抬杠的类型。
「曲小姐,你上回订的衣裳都做好了。要不要先试穿看看合身不合身?」
曲家大姐单手插腰,回道:「在这儿试穿,我看你这个南方人是想占我便宜吧。要知道在我们部族的姑娘要是被看到身上的刺青就得嫁,万一被你看到怎麽办。你如不娶,我可是会杀了你的。」
「那就娶啊。」月湛清把衣裳递给那对姐妹,「认真」的抬杠。这成了他消磨时光的一种方式,虽然这儿的人刚开始讨厌他轻浮爱开玩笑,但相处下来又觉得并非歹人,渐渐有了些熟客,还会不时跑来和他闲聊,光顾生意。
就好像以前在芜阳的时候,有个香梦兰和臭脚和他一起玩,还有那些熟识的街坊邻居。只不过月湛清已经不打算再回芜阳。
曲家小妹疑问道:「月哥哥,听说你只给女孩子制衣是麽?」
「听说你不常出门,是不是想见识我多俊俏才跟姐姐跑来的?」
「讨厌死了。你快回答我嘛。」少女趁大姐去试衣,和月湛清在柜台闲聊。
「要是东家发现我偷懒,你怎麽赔我呢,不如我给你量身,你也做件裙子什麽的好不?」月湛清笑吟吟的提议。
「好是好。」
「来,站这儿。」月湛清笑着拿出量身的工具,转头喊铺里的伙计道:「先烫我搁在榻上那几件,客人下午就来拿的。」
少女紧追着问:「月哥哥,你只给女子制衣,这是为什麽?」
「嗯,女孩子穿的衣裳变化多,做起来有趣。男子的嘛……除了我自己穿着好看,也不想给谁做衣服。我只要想到亲手做的衣服被你们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穿在身上,就好像……」
月湛清朝少女微笑,只见少女红着脸,伸手打他手臂嗔骂:「你快点量啊!」
「是,小姐。」
曲家大姐换好新衣走出来,月湛清上前问:「还行麽?」
她的视线越过月湛清往铺子外看,丰唇微启,好像见到什麽不得了的事物,曲家小妹也转身往外看,月湛清正蹲下来整理客人的衣摆,抬头发现大家神色古怪,跟着转头。
就是这一回首,粗状有力的鸟爪便抓住他手脚,眼前好像燃起青赤色火焰,是斑斓鲜艳的鸟羽,眨眼间月湛清被鸟给抓上了天,而且是他连看欧懒得再看一眼的比翼鸟。
「喂、哇啊啊啊啊──」初来乍到的南方异邦人,就这麽消失在远空之中。在场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虽说他们看惯了天上飞的比翼鸟,但没看过比翼鸟飞这麽低过,而且还把人抓走。翌日,这部族开始了一个比翼鸟其实会抓人吃的传闻。
第17章 拾陆
「你们这两只臭鸟!喝……呼……我要把你们……做成三杯,三杯!」两只大鸟抓了月湛清直冲天际,月湛清惊吓并破口大骂,由於牠们飞行速度太快,加上高空令人喘不过气来,月湛清半空就开始呕吐,抽搐,接着不醒人事。
要说起他为何被从不接近地面的大鸟抓走,要从天上某座浮岛的岛主开始说起,没人知道那位岛主有没有名字,别人不是叫他岛主就是喊他天妖。
天妖为避天劫,因而将执念最重的部分灵识投入凡尘修炼,待其轮回期满便可重返,届时不但避过大劫,成仙对他来说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劫是避过,事情却不如天妖料想得这般顺利。在瀑布形成的天然屏幕里传来天妖略带怒气的质疑:「怎麽回事!」
天妖释出比严冬冷风还霜峻的妖气,瀑布瞬间凝结,并在他往外走的时候让妖气粉碎,由冰碎成的尘埃闪烁光辉,在不安份的风里飘飞,外头凋萎的花树却因他的现身而重现生气,再度展枝布叶。
他神情凝重的环视四周,凌空虚步来到林间一个叫星罗池的地方,池中可看见自己在三界经历的过去。天妖往池里扫了眼,立见因果,眉心微拢出声下令:「阿蛮,你们去把一个叫月湛清的人抓来。」
被唤作阿蛮的就是比翼鸟,是天妖对这种鸟的习惯称呼。这些鸟习惯在这座浮岛吸取灵气修炼,自然认得天妖这个岛主,并有效率的做到天妖要求的事。牠们成双成对飞出浮岛,在北国高空盘旋,数量惊人,却巧妙藏身云中。
不到半个月时间寻觅到天妖说的家伙,月湛清於是被牠们逮到浮岛上,破例成了道行不高深却得以登上浮岛的凡人。
月湛清何其无辜被大鸟们随意扔到草地上,他意识模糊滚了几圈,身上沾了许多草屑及尘土,又被太阳晒了半个时辰,忽地弹坐起来,把一早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呕……噢呕、咳咳咳咳。呼,呼……」月湛清听见附近有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他迁怒骂道:「谁啊,鬼鬼祟祟的快给我滚出来!」
树丛里许多只眼睛瞅着那个脏兮兮的男人,他们看他蓬头乱发,衣衫破烂,说话粗哑难听,都小声批评起来。「岛主让阿蛮抓他干什麽呀?」
「呃咦,好脏的东西。把他踢下岛啦。」
「真是太吵了。我耳朵受不了呀。就算请我吃我都不要吃。」
「岛主说不准吃人。不过这个又脏又无礼的东西是人麽?」
「啊哈哈笑死我了呀。」
「嗳咦那个脏东西过来了!」
「大家快跑。」
月湛清冲向生满青苔的山壁,踩进树丛、拨开芋叶,只见一堆蛇虫四散,有的跑太快看不清是什麽,剩下便是绿苔上站着的梅干色蕈类,什麽也没有。
「啐。」月湛清咋舌走出来,蕈类背对着他庆幸私语道:「没发现我们。」
「没发现没发现。呼呼。」连蕈类都能发出怪笑的地方,大概要有相当旺盛的能量,这座岛能浮在天空也不是没道理。
但这都不是月湛清在乎的事,他只想搞清楚这是什麽地方,还有他也受不了自己浑身脏,一听附近有流水声就开始找地方清理身体。就在他穿梭树林,看到前方飞瀑如雪正要往前直奔,他看到了一双裸足降到面前。
「唔!」月湛清一眼就看出这是男人的脚,他错愕抬头,有个男人高高在上睥睨自己。
他从没想过世间有人生得这麽妖孽,教人羡极而妒的好看,一时愣在当场。
那人乌亮长发及地,眉目端丽俊逸,颈长肩宽,生得高大挺拔,穿着一身赤红衣衫出现。他双手抱胸,裸露的肌肤隐约可窥见斑斓鲜艳的刺青。
月湛清努力回过神来,暗暗可惜这样貌不是女子,不过就算是个男的也算天姿绝色了。只可惜,可惜啊,他早已心如止水。
「这位兄弟想来不是人吧。」月湛清瞅了眼对方略尖的耳朵,在凡间耳朵越尖的人越有鬼才,但这麽特异的形相绝非凡人,他提起戒心,双手负在身後准备随时攻防。
「我是这座岛的岛主。随你喊我岛主或是天妖。」
「什麽岛,什麽天妖……」月湛清突然严肃起来,瞅着他问:「你是天妖?」他还以为这岛是在海上,可对方自称天妖,这里说不定是传说中的浮岛之一。而且这天妖不正是那日沈笑提及的家伙麽!
「是。九九重天里,最接近人间的三十六座岛之一。底下还有七十二座山城,被你们统称为中界山,也是天地支柱之一。」天妖兴味的觑着他,看他有点紧张心慌的模样,又道:「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严格来讲,是我对你有一面之缘。」
月湛清狐疑的回看,天妖又说:「那时你还年幼,跟着一个由星宿托世的男人,经过这座岛的界碑前。那时我还在沉睡,灵识却是清醒的,便感应到你的模样。」
天妖对月湛清颇为好奇似的,伸手想碰触。「我和你,实在有缘。」
月湛清往後退了半步,然後直接把伸来的手打掉,反道:「什麽缘,明明是你让怪鸟把我抓来。放我回去。」
「你……」天妖暗恼在心,从来没有人斗胆忤逆他,这小子竟拍开他的手。若非沈笑没了结因果还招惹月湛清埋怨,怎害他修行不见增长,还得把人带到浮岛解决。
「够了。我什麽也没有,对你来讲不过只是个凡人,没用处的。」月湛清垂眸冷语,表情有些黯然。
天妖扬笑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你,沈笑仅是我的一部分,他是我,我是他,你还舍得走麽?」
「我不信。」
「那日沈笑投崖,魂魄便归於我。你要是不信,我随便就能说出几件沈笑该知道的事,好比那支红珊瑚雕琢的簪子。」
月湛清睁大双眼打量天妖,半晌又问:「你真是沈笑?」
「我是呀。」
月湛清抡起拳头狠狠直击天妖颜面,俊美无俦的脸登时淌下两道鲜红的鼻血。天妖摀鼻往後踉跄两步,错愕看着月湛清磨拳擦掌,斜瞪他咬牙笑道:「这是沈笑欠我的,这下你还敢说自己是他麽。」
附近出现窸窣声,是旁观的精怪们逃窜的声音。「快逃呀,天妖大人被打,不得了呀!」风里夹杂着精怪们独有的言语,一种人们听不清也不懂的话。
「你这人……」连天妖都以为自己会发火,岂知他笑出声,说:「不怕死麽。」
「怕呀。可我刚才想过,你想我死的话就不会抓我来。」
「呃。」天妖抹掉血污,摸着鼻梁觑着月湛清,忽然笑开来。除了沈笑自我修炼时积累的那些伤,他还没体会过被揍是什麽感觉,当下虽想捏死这人,可又认为没必要,毕竟杀生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月湛清有些厌恶的遮住双耳抱怨:「你笑声真吵。」
「住下吧。」
「什麽?」
「住在这儿,直到你不再怨我为止。」天妖这回迅雷不及掩耳出手捉住月湛清的手,微笑道:「跟我来。」
「我还没答应,放、放──手!」
天妖不顾月湛清反抗,扯着人走,不觉露出愉快的神情。他告诉他:「这整座岛就介於天和地之间,由我观看世间变化,在适切的时候维持平衡,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访客了。」
「访客?」月湛清冷笑两声,反驳:「我是被你抓来的。你想干什麽,我办得到照做便是,何必强留我。」
「你心里对沈笑有怨不是?我会弥补你的,所以你留下吧。」
「呼,放手。」月湛清开始抠天妖的手,惊见天妖肌肤刺的一只蛇居然开始移动,并朝他的手接近,然後爬到他虎口,惹他讶叫:「嗳,滚开!」小蛇好像活物似的,听见斥责就爬回天妖袖里。
「你怎麽弥补我?我不需要你,也从来不需要别人,你是天妖了不起麽?我不过想安稳过完下半辈子。」
一路上花树盛开,光是山茱萸就分作宛如灯台般的精巧花丛和花姿秀雅的白、粉色大花。其间发出青铜色幼叶的垂丝紫荆,在其老枝生出总状花序,彷佛栖停了万千只蝴蝶。森林边缘叶色斑驳的山楂不知什麽品种,重瓣深粉色的花苞正待绽放。除此之外还有各种海棠、石楠木,这些草木都生气蓬勃的沐浴在阳光中,生长在各自喜爱的角落。
天妖不由分说拉人走近瀑布,月湛清还在挣扎抱怨,他蓦地把人拽到怀里箍住,平静命令道:「闭嘴,别吵了。你为什麽想走?」
「这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月湛清努力往後仰,保持和天妖交谈的距离。
「多少人想上来见识,以前你不是很好奇?」
「你不是沈笑。只有内心脆弱的人会被妖魔乘虚而入。」
「我们还没相处过,你就知道我不是?还有,我虽是天妖,却和你所认知的妖魔不同。」天妖松臂後拍了拍月湛清的肩,告诉他:「总之你住下,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待你好。」
「沈笑。」
「嗯?」
月湛清笑容狡黠,好像别有深意的瞄他一眼,转身抱胸道:「你不是说沈笑只是你的一部分,又不告诉我名字,我便叫你沈笑好了。」
「无妨。随我来。」天妖就这麽沿用沈笑的名字。
「且慢,我暂且答应你留下,不过你还是得送我回裁缝铺,有些事我得交代完才走,做事不能做一半。」
沈笑没想到月湛清也是个负责任的人,点头应好,牵起月湛清的手说:「我让阿蛮送你。」
「呃,又要被那种怪鸟抓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一身狼狈。
「好吧,我亲自陪你。」他将月湛清打横抱起,步伐一迈便达千里之遥,上天入地都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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