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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臣1-2-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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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夜在御书房赏赐了他们许多甜点。有水晶冬瓜饼,加入冰糖、枸杞熬制,晶莹剔透,甜而不腻。以及趁热撒上白芝麻的琥珀桃仁,吃完口齿留有余香。玫瑰酥糖是爱卿很爱吃的零食,此外还有应季的薄荷酒酿饼,甜肥软韧,油润晶莹,滋味分明。
这一道道的点心,还有西凉国进贡的西柚茶都摆上了桌,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加上父子、兄弟之间愉快的交谈,这书房内的气氛温暖得就像开春的阳光,让人无比舒心。
“父皇,不知爹爹的身体如何?北大人有开新的药方吗?”炎放下碧绿剔透的茶盏,关切地问。
前段时间,他是有去过长春宫拜见爹爹,但是逗留的时间太短,而且爹爹还有事情要忙,所以对于爹爹的身体状况,他只有询问父皇了。
“还是老样子,”煌夜显得郁闷地叹了口气,又极为心疼地道,“你们爹爹的脾气,你们都清楚,他做事从不退而求其次,且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北斗说,他之前生你们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苦,也落下了病根。如今更是积劳成疾、雪上加霜。所以,他才会好一阵歹一阵的,总没有个安稳的时候。”
“爹爹现在每天都离不开汤药罐子,这日子过得也太辛苦了!”爱卿忍不住接话,他对爹爹的心疼不比父皇少,只恨自己无用,对于后宫的事,帮不上半点的忙。
“那可怎么办?”炎听了皱紧了眉头,父子三人就如同吃了苦瓜,全都愁眉苦脸的,炎感慨地道,“难道要爹爹不当皇后,才能好好地养病?”
这话才说出口,炎的脸色就骤然一变,起身向煌夜跪拜道,“儿臣一时失言,还望父皇恕罪!”
“父皇,皇弟也是太过担心爹爹,才会这般冒失,恳请父皇原谅他!”爱卿也连忙跟着跪下。
“你们都起来吧。”没想煌夜并不十分在意,两兄弟目目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朕有一件心事,现在说了也无妨。”煌夜坚持让他们起来,等他们都坐定之后,他才娓娓道来。
煌夜的口气很是缓和,仿佛讲的不过是一件寻常事,却让爱卿和炎的面色变得惨白,尤其是爱卿,那种慌张和惶恐无法用语言形容,以至于他走出御书房时,两眼呆滞,整个人就跟游魂似的,连皇弟在后面喊他,他都没听见,直往前走。
“殿下小心!”就当爱卿快要撞到面前的廊柱时,有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他。
“啊?”爱卿触电般地回神,扭头一看,是身着甲胄的景霆瑞!
“您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景霆瑞浓眉拧着,看着爱卿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惊讶。
“我才没有!”总觉得被当作孩子看待了,爱卿用力地摇头,尔后,垂头坐在了廊檐下。
“是被皇上训话了?”见此情景,景霆瑞不由猜测道。
“父皇何曾训过我?唉……”爱卿重重叹息,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却写满忧虑的眼睛看着景霆瑞,很不安地道,“瑞瑞,父皇他、他想要退位!”
“什么?!”景霆瑞听了这话,也是一惊,但他随即明白似的道,“皇上这么做,是为了陛下吧。”
“嗯。父皇说爹爹身子不好,想带他去没有政务纷扰的地方休养,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他就想到了退位……”
“现在?”
“不是,父皇是打算在四、五年后……可是我根本没想过这么快就继位!父皇明明身强体健、活得好好的!”
“您说得对。不过,在世内禅的皇帝,前朝也不是没有,皇上肯定有他的思量。”景霆瑞想了想道,“殿下,您现在也不必太过忧虑,反而伤了身体。”
“瑞瑞,我知道我是太子,又是长子,理应为父母排忧解难。炎也说过,灾区的男孩,都还没有凳子高呢,就已经挑起养家的大梁,更何况我都已经十五岁了……”
爱卿仍激动地道,“我不是不想帮助父皇,让爹爹可以好好养病,可是我没信心挑起这万里江山!我怕……怕……我不行!”爱卿看起来快要急哭了,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儿。
“嘘!这话对我说说就罢了,要是旁人听见会乱想的。”景霆瑞的食指轻压在爱卿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爱卿也知道错了,微微低头。
“末将自入宫以来,都有一个心愿。即希望以己之长,做到为君分忧,为民排难。”景霆瑞轻抚爱卿的脸颊,温柔又坚定地说,“因此,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末将都会以此为抱负,誓死效忠您。所以,您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您不是一个人,末将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与您共同进退的。”
“瑞瑞!你真是太好了!”爱卿此刻真的顾不上礼节了,一头栽进那宽厚温暖的胸膛里,仿佛这样才能获得安宁与勇气。
景霆瑞拥紧爱卿,轻抚他的头发,那顶金龙冠在阳光底下是如此闪耀夺目。
有个人远远地站在游廊的后头,是一直想找机会好好安慰爱卿的炎。
他紧皱眉头注视着这一幕,心想,“敢对太子摸来摸去的,这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景霆瑞很厉害,在与他一同赈灾时,炎就深刻体会到他的忍耐力与抑制力有多么强,不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他都可以克服。
一个懂得忍耐,且会压抑自己欲望的人,该有多么地可怕!
炎明白父皇若是退位,他在朝中最大的敌人,恐怕就是这头“冷面黑狮”了。
“哼!”炎看到景霆瑞明知道自己在,还毫不避讳地拥抱太子,像是在挑衅一般,他鼻头冷冷地一哼,非常不悦地甩袖,走了上来。
“皇兄。”炎叫道,面带微笑。
“炎……”爱卿连忙离开景霆瑞的怀抱,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弟弟,面颊都红了,看起来就跟石榴花一样。
在皇弟的面前,爱卿想要成为一个果敢、担当的好兄长。他知道父皇想要提前退位的事,也一定让弟弟感到不安了,于是打起精神,微笑着迎接他。
“我们一起去南猎苑骑马吧,这样大好的天气,憋在宫里面,怪闷的。”没想,炎就跟没事人似的,笑容可掬地邀请着。
“呃?好啊。”面对他的笑容,爱卿不由点头。
“请容许末将护送两位殿下。”景霆瑞抱拳道。
炎看了看容貌端正,极像正人君子,心里却不知怀着什么鬼胎的景霆瑞,想要拒绝,但爱卿已经在猛点头了,“嗯,瑞瑞也去!”
看眼下的情形,恐怕不让景霆瑞跟着,爱卿也就没心思去了,炎甩袖,显得极大方地道,“好吧,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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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快跑!”
在这大夏天里策马奔腾,真真是让爱卿彻底疯狂了一把,他汗流浃背,却不愿歇息。少年毕竟是少年,哪怕贵为太子,也还是享受着扬鞭催马的畅快!
猎苑的清扫太监以及护卫们,打开了兽舍的栅栏。于是梅花鹿、野羚羊、雉鸡满山乱跑,快如闪电。爱卿手持长弓,大过射猎的瘾,虽然最后只是射中两只雉鸡,也让他乐得开怀大笑。
然而,还未到午时,天空就响起一声炸雷,顷刻之间乌云密布,眼瞅着一场倾盆大雨就要砸下来了。
“回去吧,殿下。”景霆瑞说道。
“怎么这样突然……?”爱卿蹙着秀气的眉尖,望着狂风大作,群兽避走的猎苑,真是乱成一团。
“这叫七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炎则叹道,命侍卫收起太子的弓箭,准备打道回府。
头顶雷声隆隆轰鸣,不知为何,也震得爱卿的心里很是忐忑。
他从来不在意天象,也不爱听钦天监那些危言耸听的预言,只是这一次,他介意这突然变了的天,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快走吧,不然我们都要成落汤鸡了。”炎笑嘻嘻地说,依然很轻松。
“嗯!”爱卿也笑了笑,觉得自己何时变得这般疑虑,看了看左侧骏马上的景霆瑞,又看了看右侧千里马上的炎,有他们相伴,爱卿觉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这场让整座皇城都淹了水的,百年难遇的大暴雨,就像预示即将要发生的大事,是多么地让世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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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等积水退去,皇上颁布一纸诏书,宣布将于今年冬季让位给太子!
煌夜退意已决,让爱卿只能在惶惑不安中遵其天命,履其职责。
第十八章
立冬刚过,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整整三天!
北风呼啸,漫天飞舞的雪花把巍峨壮阔的大燕皇宫,改头换面了似的,到处裹着素净的银白。
外朝勤政宫的殿门外,那铺满光润似的墨玉金砖的偌大广场上,如今也是白雪皑皑,一众文武官员,皇亲国戚,按照各自的官阶、爵位,跪了一排又一排,虽然寒风料峭,雪花覆盖,却不敢擅自乱动。
手拿利器、身着铠甲的禁军,滴水不漏地守卫着皇宫。一个执着鸣鞭的红衣太监,站在殿前的台阶上,望着下面的官员,不时抬头看看天,掐算时辰。
“——劈啪!劈啪啪!”
十尺长的龙头鸣鞭赫然甩响,犹如电雷滚过,全场皆静。
“吉时已到,诸位大臣进宫见驾——!”红衣太监收起鸣鞭,那尖利嘹亮的嗓子,穿过了层层的飞雪,回音阵阵。
官员们闻声都动了起来,积雪从他们肩头抖落,露出绣纹精致的锦织蟒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但在起身前,官员们齐齐磕了三个响头,山呼万岁,这初次见驾的仪式才算是完了。
大臣们拍落官帽上的雪,彼此整理了一下穿戴仪容后,再次按顺序列队,不紧不慢地迈入的温暖如春、富丽堂皇的议政大殿。
而此时,年仅十五岁的新帝淳于爱卿正等候在偏殿,等到百官们都走入殿内,恭候圣驾时,他就会在太监的引领下,出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接受他们隆重的叩拜与朝贺。
然后,他便要一本正经地和臣子商议国家大事,历代君主,都是这么做的。
虽然心里明白当皇帝就是那样,处理各种各样的难事,也知道自己既然是太子,继承帝位是迟早的事,只是,淳于爱卿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父皇淳于煌夜正直壮年,在宣布退位,带着身体欠安的父后柯卫卿,以及御医北斗、太监李德意离开了皇宫后,从此就行踪成谜。
一个国家不需要有两个皇帝,是因为这样父皇才走得如此干脆吗?连个音讯都不捎回宫来。让他这个做长子的,是如此地牵肠挂肚,夜不成寐。
而从皇太子到君临天下的帝王,需要举行数个隆重的仪式,繁琐得很,淳于爱卿在三个月里,不是登南山祭天,就是去宗庙祭祖,原以为这么折腾下来,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是,当真正的早朝议事来临,他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想好要当皇帝。
他才十五岁,还有好多东西要学,还想着放学后,与皇弟皇妹一起放纸鹞,或者,把太子师气得吹胡子瞪眼,要辞官回乡。
从过去到现在,他总是带头调皮捣蛋,大祸小祸不断,却从未真正受到过父皇的责罚。
因为父皇是那样宠爱他,真是恨不得连天上的月亮都摘给他,又怎么会因为他太过“活泼好动”,就为难他呢?
而爹爹总是那么温柔,虽然对他的“自由散漫、不听师训”,感到非常苦恼,但只要有父皇疼着他,为他说好话,爹爹也就不生气了。
父子之间从无隔夜仇,一家人总是相亲相爱、和和睦睦。
可如今,无论父皇,还是爹爹,都已经离他远去,皇弟皇妹在他登基之后,也会避着他,因为他是天之骄子,是皇帝!不能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地过日子了。
只要他现在坐上龙椅,就一辈子都是皇帝,要面临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可怕生活。
他不是父皇,那般英明神武,判决果断。很多事情,包括处决犯人在内,他都做不到!
因为那是关乎人命的,他不敢杀人,也没上过战场,手刃过任何敌人。
他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真的可以君临天下,周旋于各个派系的斗争之中?
父皇曾经说过,“君主治理国家,除了勤勉之外,最重要的是懂得如何驾御群臣。因为不论大官小官,执行的都是皇帝的旨意。唯有通过他们,各种赋税、安邦定国的政策,才会传至民间各个角落。”
“虽说大燕的皇帝历朝都是子承父业,但是开国君主翎王就是以人臣之身,取当朝皇帝位而代之,建立起的大燕国。所以,你断不可小看臣僚,他们是治国利器,也是皇室权变的发动者,在平时,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防范于未然。”
对此,父皇还指点道,“对于一些意图不轨的臣子,一旦反叛的证据确凿,必要严惩不贷,夷其家族!”
父皇的话,如今还盘旋在爱卿的脑袋里,提醒他要做一个谨慎的明君,只是这会儿想起来,心情是分外地沉重。
这些还只是朝内之事,统治一个国家,还有百姓、邻国……
光是想着这些即将要面对的数不清的重担,想着他的一个错误旨意,就会害死多少人时,爱卿就怎么也稳重不了。
一颗颗的冷汗冒出额头,原本平静的脸孔开始僵硬,他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他,有无数张嘴在嘲笑他的胆小无用。
胸口更像是被巨石压住似的,喘不上气,当他心里惊恐地想,“怎么回事?我怎么透不过气?”时,心就跳得愈发厉害,就像有好几把铁锤在狠狠地敲击一样,连带手指都开始不听使唤的发抖……
“皇上,该上朝了,官员们都等着您呢。”
正当爱卿以为自己会支撑不住地晕倒时,有人轻轻地握住了他缩在金袖下的手。
“啊?”爱卿转过脸,看到的是一张很熟悉,却又有些几分陌生的脸孔。
熟悉在于他陪着他长大,他英俊的眼眉、直挺的鼻梁,坚毅丰厚的嘴唇,在爱卿的心里都是如此的清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陌生的或许是他的神态和装束,景霆瑞穿着一身嵌着金丝纹饰的精铁铠甲,甲衣是黑色的,披风是大红,这是大燕国旗的颜色。
他久经沙场的脸孔,微黑里透出健康的红色,有着让人难以抵御的男性魅力。他就像是一颗定心丸,让爱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对啊,我有瑞瑞在。”爱卿感激地看着景霆瑞,心里想道,“即便皇弟皇妹们不再与我亲近,也还有他陪伴着我。即便未来之路坎坷难行,也还有他辅佐!这样,我还有什么不知足、不安心的呢?”
“皇上。”景霆瑞用同样柔和的神情看着爱卿,以眼神给予他鼓舞。
“嗯。朕上朝去了。”爱卿踏着稳稳的步子,在仪仗卫队的护送下,朝偏殿外的广场走去。
他来到清扫得一尘不染的御道上,冠冕上的玉制十二旒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晃动。身上明黄色,绣有正面金龙以及五彩祥云的织锦龙袍,在冬日的阳光底下,极为璀璨耀眼!
他这位名副其实的少年皇帝,走在这宽可跑马的殿前广场上,面对那黑压压一片,却纵横分明地跪着的文武大臣,举止冷静而老练。
爱卿目不斜视,昂头直行,在庄严的鼓乐声中,一步步地登上御阶……在那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登上金銮宝殿,莅临天下。
同日,二皇子炎,三皇子天宇,四皇子天辰分别被封为永和、永裕、永安三位亲王。
年幼的柯柔获封永馨公主。
这宣布大燕一个光辉朝代的结束,而另一全新的,由巫雀族后裔统治的王朝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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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早春,昨日还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宫内的青石砖道上还冻着薄冰,太监和侍卫本该是小心地踱步前进,以防摔倒,可此时,他们却呼啦啦地一群狂奔而过。
冰面都被跺碎了,形成一滩脏兮兮的雪水。不一会儿,那些人就又回来,站在这些雪水上,彼此相视,一脸地焦急。
“小德子!皇上究竟上哪儿去了?!”大声问着话的是后宫禁军统领宋植,他今年三十岁,容貌粗犷,身高八尺,力大无穷,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所以至今都未有成家。
他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过得倒也清闲,但自从他升官当上禁卫军统领之后,这日子就过得就非常“艰难”了。
原因在于登基了近两个月的少年皇帝经常“下落不明”!皇宫如此庞大,宫苑数以千计,这找人还真跟大海里捞针似的。
“你小声点!”小德子的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尤其是鼻头,就跟红萝卜似的,他抽吸着鼻子道,“还嫌弃事情不够大吗?若是被景将军知道了,又要狠狠地训我们了。”
“你们这些太监本来就欠教训,身为皇上的贴身使唤,竟然连皇上的行踪都不知道!”宋植依然大声嚷道。他身后齐刷刷的站着一列禁军,他们都瞧不起太监。
而小德子身后跟着的,全是面容刻板的红衣内监,他们也看不起这帮莽撞的武夫,平时大家就矛盾多多,眼下出了大问题,忍不住互相埋怨。
“公公们要办的事儿可比你们多,”小德子不甘落后地拔高了嗓音,“我都让你们多盯着点御书房了,我才离开了一会儿,就是去御膳房端碗暖身的姜汤,这皇上怎么就从你们眼皮底下溜出去了?”
“我是在保护皇上,又不是软禁他,还能绑着皇上的手脚不成?”宋植一手搭在剑柄上,“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可不做!”
“这就是你失职!”
在小德子与宋植争个不可开交时,就听到有人慌张地报道,“景将军来了!”
众人的面色瞬间如土,这事儿到底是要闹大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乱哄哄的?”一身精铁戎装,显得高大英武的景霆瑞,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位副将。
“将军,您来了。”一众人慌里慌张地躬身迎接。“皇上不见了。”宋植快嘴地说。
“禀将军,皇上自下了早朝后,就在御书房里批折子,可是转眼他就不知去哪里了。”小德子挤开宋植,站在景霆瑞的跟前,汇报起情况来。
“天还冷着呢,皇上连披风都没穿,小的们有些担心,就到处找他。”小德子越讲越着急,还怨气满腹地瞪着宋植道,“这都怪禁军侍卫不力,连皇上这么大个人都看不住!”
“把皇上弄丢的,不正是你们这些太监吗?!”宋植气得要拔剑了。
“都别吵了!”景霆瑞的剑眉往下一压,双目迸射而出的精光,立刻让这两帮人都闭上了嘴,有的人甚至连呼吸都给憋住了。
“你们都是服侍皇上的人,这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景霆瑞低沉的,犹如洪钟的嗓音,震得所有人都心头一颤,竟然噗通地都跪倒了。
“是卑职失职。”宋植说。
“是小的不对。”小德子也俯首认错道。
“等找到皇上,我再治你们的罪。”景霆瑞依然皱着浓眉,“小德子,皇上‘不见’之前,是在做什么?”
“回将军,圣上照例在批阅折子,昨日,从江南府那边进了好几本奏折来,都是讲春耕大典的,小人离开的那会儿,圣上看得正投入呢。”
景霆瑞略一沉吟,对小德子道,“准备好皇上的衣袍,跟我来。”
“是!”小德子和宋植虽然不明白,但都赶紧地跟在了景霆瑞身后,巴望着快点找到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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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御花园,桃花苑的乌荻河上。
“布谷飞飞劝早耕,春锄扑扑趁初晴。千层……千层什么来着?”
在后宫闹得人仰马翻之际,淳于爱卿则是一脸的轻松自在。他眼睛微闭着,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衬托他的肌肤如雪般洁白。
而他如荷尖般的下巴扬起着,嘴角上挂着一抹惬意的微笑。
他的双手背负在身后,就像古画卷上,那些喜欢巡游的布衣诗人一样,感受着早春的阳光、迎面的河风,以及扑鼻而来的,雪水融化、草木复苏的气息。
那是一种带着浓郁的泥土味,却让人感到兴奋的味道。它彰显着春日的到来,所具有的新生与希冀。
“对了,是千层石树通行路,一路水田放水声!”想起方才在奏折上看到的诗句,爱卿很是得意地点点头。在宫里,他自然是听不到农夫们下田劳作的声音,宫里的河流湖泊,大多都冰封着,因为皇城的春天总来得比江南要晚。
但这条乌荻河就不同了,它不深,波涛也不汹涌,底下冰雪融化的声音,就跟奏折里写的水田放水声相仿。如果闭起眼睛,不去看那些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就会觉得自己是站在江南的水田中间,真是舒畅极了。
“朕迟早有一日,要出宫去民间看看。”爱卿在心里想,他长到十六岁,最远的一趟出门,就是登基前的祭祖、祭天活动了。
他很想乔装出宫,到街市上和小贩们买卖东西,讨价还价。想要去到很远的山里,感受和宫中用高墙筑起来的,截然不同的自然风景。
天宇和天辰曾和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过,他们在农家生活时的情景。无论是下河畅游,还是在田地里抓泥鳅、掏田螺,都非常有趣,这让爱卿既羡慕又向往。
当然,这也是想想罢了,他目前的活动范围只能在皇宫内,他不想给任何人添乱,尤其是景霆瑞,所以这“有朝一日”,怕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过,这皇宫就是他的地盘,自从登上帝位,爱卿觉得自己变了,他对这深广的宫廷变得更加好奇,他就跟游山玩水似的,跑遍宫里的角角落落。
他现在是皇帝,没有哪座宫门是不能进的。他可以自由地出入后宫里的每一座花园,不像以前当太子时,只能拘泥于东宫的庭院。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他出生、成长的地方是这么地大。宫殿、佛堂这么地多,还有山峦和瀑布呢!
虽然这些山川瀑布处,时常会有煞风景的禁军、太监出现,一声声十分惶恐的“吾皇万岁!”就能把所有的趣致都一扫而光。
爱卿正想着,总算这会儿子是耳根清净的时候,就听得一声不单单是惶恐,简直是可以用凄厉来形容的叫声。
“——皇、皇上啊!”
“嗯?小德子?”这有点稚嫩的声音十分好认,爱卿睁开眼睛,扭头循声望去,因为他一时适应不了强烈的光亮,所以只能模糊地瞧见,岸边似乎站了好些人。
红衣服的是太监,反射着铜铁光芒的,应该是禁军。
“皇上,您小心啊!千万别动啊!”不仅小德子在尖叫,那些侍卫也在狂吼,爱卿挠了挠脑袋,隔空回话道,“朕没事,这就过去,尔等都候着。”
也难怪他们会又叫又跳的,爱卿此时站着的地方,就在乌荻河的正中央,在一块巨大的冰面上。
然而,就当他准备往回走时,“喀嚓!”的一声,脚下的冰面就跟闪电似的,裂出一道极深极长的痕迹。
在他之前闭眼遐想的时候,原本就在太阳底下融化的冰面变得更加单薄,他这时低头,都能看见透明的冰层下,有青色的鱼儿在飞快地滑过。
岸边,侍卫在准备小艇了。浮冰极不牢固,没人敢踩上去,虽然阳光明媚,但这河水是彻骨地冷!
哪怕是水性再好的人,掉在里头,被冰水这么一浸,也会是九死一生的。
而爱卿的水性还没好到,可以在满是浮冰的河里畅游的地步。他戴金冠的脑袋左转右转,用脚尖垫了垫一旁的冰面,想着能否用轻功飞回岸边时,就听到一声低沉的,“皇上,请别动。”
明明不是很大声,却能如此清晰地传递至耳畔,怕是用了内力吧。
这声音比这不停响起的咔嚓嚓的碎冰声,更让爱卿心慌,不得不说,他起初还是蛮镇定的。
“瑞、瑞瑞?!”爱卿在昨日还答应过景霆瑞,不会再到处乱逛,会带着小德子,可是显然他没能遵守这个约定。
爱卿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光线,他清楚地看到原来景霆瑞也在,正是他在指挥侍卫把小艇放入河中。
不过,景霆瑞似乎丧失了耐性,因为小艇破冰前行得很慢,他应该是要跳过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下雨。”爱卿暗自咋舌,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喀嚓!”那道裂痕一下子爆裂开,冰面彻底碎裂,爱卿连施展轻功的机会都没有,身体就朝后倒去,眼前是蓝得不像话的天空!
“哗啦——!”
耳边的水声就跟瀑布砸向深潭一般的响,爱卿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得到飞起的碎冰渣滓,溅到了自己的耳朵上、脸上,痛得跟针扎似的!
可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感受那灭顶的寒冷,以及窒息的感觉。
反而,屁股和背部底下都暖暖的。
“将军!皇上!”众人依然在嘶吼,还有小艇奋力划来的哗哗水声。
爱卿呆了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仰面朝着蓝天,冷冷的水滴滑下他的脸庞,他想要低头,却又听得一声,“别动。”
“啊?”爱卿这才明白自己是什么境地,景霆瑞竟然站在冰河里,双手托举着他,让他完全离开河面。
他站得很稳,任凭浮冰和河水冲撞着他,就跟脚下钉钉似的巍然不动,完全不让爱卿受到一点的伤害。
爱卿虽然看不到景霆瑞的脸,但是能看到自己身下冒出的一股股的白色烟气。
“你做什么?放朕下来!你会冻伤的!”爱卿挣扎,是他自己要来冰河上玩的,怎么能让景霆瑞遭受这份酷寒之罪。
“请恕末将无礼。”景霆瑞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口齿清晰。
小艇终于赶来了,宋植手忙脚乱地扶过皇帝,景霆瑞也被人从水里拉上了船。
凛冽的风一吹,他身上很快就结满一层白霜,宋植却把唯一的一条裘皮披肩,裹在了毫发无伤的爱卿身上。
“给朕作甚?”爱卿想要发火,岸边的人牵着系在小艇上绳索,很快地把小艇拉回岸边。
有个人比小德子还要快的冲过来接应,便是永和亲王淳于炎了。
“皇上!”炎万分紧张地牵住爱卿的手,把他抱进怀里,“您伤着了吗?”
“我没有,炎!瑞瑞他掉进冰河里……”爱卿急切地想要去照看景霆瑞。
“他不会有事的。”炎抬头看了一眼,不仅头发挂着冰珠,连唇色都发紫的景霆瑞,对爱卿和颜悦色地道,“我先带您回宫去,他的身子像铁打的一样,硬朗着呢,您可受不起风寒。”
“可是……”
“皇上,末将无事,恳请皇上回宫。”景霆瑞下跪道,一众人都跪下了。
爱卿看着肩上依然冒着白气的景霆瑞,想要说什么,最后竟是咬了咬唇,不等炎催促,就摔袖离开了。
第十九章
夜里,景霆瑞留宿宫内,按照礼制,官员是不可以留宿在宫内的,不过每个月当值的大臣,能够在朝房的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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