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孤王天下-第2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百里捻抬起眸子,看向公孙执,眼神之中并没有急切地追问。
  公孙执却自言自语起来,“从张佑带你进南明,本王就知道你是难以把控之人,果不其然,你辗转各国,举止诡蔽,你对南明从来都没存着好心,我南明有如今之颓败,你也助力不少吧。”
  公孙执知道他去北晏,宇文泱行军作战,攻破南明,必然也有百里捻的一份功劳。
  百里捻表情淡然,但却也没有反驳,他瞧着公孙执,“张佑去西昭,是我拦下了他。”
  公孙执:“!!!”
  他的眼睛蓦然瞪起,双手抓住铁栏,“是你!?是你拦下张佑,让他没能回来见本王!竟然是你,张佑他视你为好友,在本王面前说尽好言,没成想,在如此关键时刻阻挡他的是你,百里捻,你不觉得愧对于他吗?”
  在公孙执面前,张佑确实从头到尾,未曾提过百里捻一个不字,依旧秉承着故友之意,而百里捻呢?
  他裹着白袍的身影有些单薄,垂下眸子,“于友,我愧对于他。”所以留了他一命。
  那于天下呢?百里捻没说,他并不喜欢争辩,也不想要在公孙执面前争辩。可是公孙执却不以为然,他狠狠瞪着百里捻,眼神之中尽是憎恨。
  “张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却欺骗于他,本王曾提醒过他多次,让他小心提防你,可他却从未动过不友之心,而你百里捻呢?何曾有过君子之义!?”
  公孙执很激动,他生平最讨厌被欺骗,被算计,他猜疑忠良,算计天下,如今却被百里捻算计了,心中十分不服,就算宇文泱对他用尽酷刑,他也没曾有过这样的怒火,可是现在,百里捻两句话便挑起了他的怒火。
  他最痛恨欺骗算计之人。
  “你又何曾有过君子之义呢?”百里捻缓缓抬起头,眼神凉薄。
  最痛恨欺骗算计的人,却也是最会欺骗算计的人。
  公孙执不懂他的意思,他皱起眉头,“你这是何意,本王何曾欺骗算计于你。”
  百里捻突然垂眸一笑,再抬起眸子,却是寒如深潭,他深埋心底日夜痛彻的事情,公孙执却忘记了,百里捻觉得有些玩笑。
  “百万雄狮,猛虎之将,饶是一计,便可断肠。”
  百里捻的声音里,有苍凉有怒意,有无法消散的冰冷。这是当年公孙执陷害姜环之后,曾吟过的一句。当年姜环带着五十万大军,就因为错信了公孙执,才致使陷入死角,被三诸侯国围攻,五十万雄狮,除姜环外,无一人生还,这便是公孙执的仁义。
  公孙执没能理解百里捻的话,这段往事已经七八年,为王的浮华让他渐渐忘记了此事,百里捻提及此话,他想了半天,才记起,一记起,脸煞得变色,看向百里捻的眼神,尽是不可置信。
  “你……你是大姜的人!”
  公孙执确实没想到,百里捻会是大姜国之人,眼下有了不少慌乱,他后退两步,“你居然是大姜国的人?大姜王室全都葬身火海,百官也被杀尽,邺陵更是被屠城,就算是百姓也被三国瓜分,早就没人记得大姜了,你是何人?大姜灭国之时,你应当也不过十几岁,怎么记得此事!”
  公孙执就算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百里捻就是姜捻。
  公孙执情绪波动,十分激动,可是他面前的百里捻却无比沉静,这是七年来,第一次和相关人物谈及大姜,百里捻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镇定,也许是筹谋了七八年,心早已经老成了灰。
  百里捻从袖子之中取出一个瓶子,白玉瓷瓶,晶莹透亮,又被百里捻修长的手指捏着,格外的纯洁好看,只是里面却藏着致命的毒药。
  “宇文泱不会放过你,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是南明君王,自然当也不愿受辱。”
  国破家亡,曾经的君王就是如今的难堪,唯有一死才可保全,这瓶毒药是他曾留给自己的,只是七年前没能饮下去。
  公孙执看到了那瓶毒药,就明白了百里捻的意思,他勾起眸子,冷眼看向百里捻,“到底是宇文泱想要我的命,还是你,大姜之人!?”
  百里捻淡漠:“是宇文泱。”
  公孙执冷笑:“我怎么觉得是你呢?”
  百里捻也淡淡一笑,“你还不值得,南明已亡,你死不死与我而言,已经没什么干系,还有什么比活着,却只能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天下,四分五裂,成为别国之土更为难堪的呢?”
  百里捻看向公孙执,眼神是没有波动的淡漠,这么一张绝世的脸,却说出了至毒之话。
  “若是我,我会留你一命,让你瞧着南明是如何破败,江山如何付之一炬。你在位十年,南明也从一个边陲小国到如今落入他人之手,以宇文泱的暴戾,你觉得他如何对待南明?王室百官,应当就是一个死,或屠城或放火,你想要亲眼看看曾经的繁华王城,尸腐满地,血流成河,腐臭漫天的样子吗?”
  百里捻轻笑,“不对,你应当是见过的,七年前的邺陵,你不是见过吗?南明王城也将会成为那个样子。”
  提及邺陵,公孙执的脸色煞得惨白,邺陵地狱一般的景象,他怎能没见过,战乱给人留在心底的印象,难以磨灭,公孙执要紧牙关,伸手就把那白玉瓷瓶夺了过来。
  “百里捻,你不就想要喝吗?何必说这些来!?”
  百里捻轻轻摇头,“喝与不喝,你都可以任意选择。若你饮下,明日,南明王自戕王宫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若你不喝,留在这地牢也可以,囚禁几十年,或许如同老西昭王突然暴毙,也或许就一直在这地牢之中,活一辈子。”
  “自戕?苟延残喘?”公孙执咬牙,“百里捻,你也太毒了!”
  “都随你,你要如何便如何。”
  百里捻抬眸看了公孙执一眼,眼神淡漠,像是看普通摆件一样,心底毫无波澜,他转头出了地牢,至于公孙执喝与不喝,就像他说的,都随他。
  公孙执看着百里捻的背影,紧紧攥起拳头,却无能为力。乱世之中,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身为阶下囚,他又能如何呢?
  公孙执握住手中的毒药,惨然一笑,昂头,一饮而尽,十年浮华,终落幕,怪不了别人,也舍不得怪自己。


第七十章 生死茫茫,柔情难付
  刚出地牢,吹了一缕凉风,百里捻手扶墙壁,脸色十分难看,月光下,他的脸更是苍白,像是一张薄纸,一戳就破。头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有些难以抑制,连眼角的疤痕都传来无尽瘙痒,太过难受,百里捻有些支持不住。
  莫湮着急地扶住他,“主上,主上没事吧?”
  百里捻咬着嘴唇,嘴唇上没有任何血色,“无碍。”
  莫湮看着完全不像是没事的百里捻,长长叹了一口气,扶着他艰难往前走。
  “主上这又是何必呢,何必在那公孙执面前,频频提及邺陵,主上一提邺陵就会头疼难耐,这么多年的老毛病了,若是让公孙执死就死,又何必带着伤了自己。”
  百里捻淡然一笑,“莫湮,放心好了,路才走了一半,我不会有事的。”
  他抬眸看向西边,月亮就挂在西边,这会子正是明亮,伸手就有月光撒在手中,温和轻柔,百里捻看着这清凉月光,喃喃自语。
  “南明已灭,公孙执已亡,西边的人,应该要头疼戒备了。”
  ……
  南明王自戕的消息,当夜就传了出去,成为北晏士兵口中的玩笑话,对于一个破国君王,也没多少尊重,更何况宇文泱根本就不约束他们,话便说得更为难听了。
  张佑赶到南明王城城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玩笑话。
  “那南明王公孙执,曾经多尊贵荣光的一个人,现在还不是死得凄惨,说是有骨气自戕,其实就是受不了酷刑,死了罢了,俺同村一个兄弟刚刚去过地牢,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南明王就死在哪里,全身滚在泥堆里,要多惨有多惨。”
  张佑手中的包袱啪得掉在地上,看着熟悉的王城,熟悉的夜色,张佑突然跪在地上,泪珠从眼眶坠落,嘴唇有些颤抖,“王上,微臣……微臣来晚了。”
  紧赶快赶还是晚了一步,连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几天前,还是这个城门口,公孙执送他去西昭,没成想那一次,竟是最后一面,要是知道如此,他就不会走得匆匆,那天的公孙执格外的感伤,很想要和他再多谈一会儿,是他着急要走了。
  若知那是最后一面,张佑绝不会如此匆忙,不,若知是如此结果,他定不会去西昭,愿与吾王同灭于王城!
  “王上……是微臣错了。”张佑泪如雨下。
  张佑就跪在城门口哭泣,刚才闲聊的两个守卫听见了声响,亏着是黑夜,城门口的灯火太亮,跪在柳树下的张佑反而不明显,可是守卫若往前走几步,也能发现他,而此时的张佑心如刀割,根本就不会逃跑。
  就在守卫快要发现张佑之际,突然从另一边跑出一个小太监,拉起张佑就往巷子里跑,跑进巷子,躲进了黑暗里。而初来南明的北晏士兵,防守也并不紧张,就这样放走了张佑。
  黑暗的巷子里,燃起一点烛火。
  张佑眯起泪眼,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王德?”
  带走张佑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公孙执的贴身大太监王德,王德看着张佑的泪脸,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又觉得此时哭泣没有用,连忙擦掉了脸上的眼泪。
  “张大人,奴才终于找到你了。”
  张佑一路上净是听见南明灭亡,城池被毁的消息,如今见到一个熟悉之人,不免又庆幸又心酸,庆幸的是王德还活着,心酸的是,只有王德还活着。
  “王公公,是……是你吗?我怎么听闻王上……王上他薨了。”说到此处,张佑又不免掉了两滴眼泪。
  王德也红了眼眶,但是此时又不是哭的时候,知道轻重的王德咬着嘴唇点点头,他扶住张佑。
  “张大人千万保重,切莫过于悲伤,王上他……他确已登天。”王德咬牙,掉下两滴泪。
  “王上怎么就怎么就……”
  张佑想起指点江山时,公孙执那霸气模样,如今却已经殒没,他就忍不住泪流,悲怆迟迟不能挥去。不过张佑还是存了一点理智,他扶住王德手臂。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宇文泱不是早就封宫了吗?”张佑在路上听闻了宇文泱封锁王宫的消息。
  王德擦擦脸上的泪,“回张大人,奴才是……是北晏军进王宫时逃出来,王上厚待奴才,奴才本应该追随王上入黄泉,只是王上有重事交待奴才,奴才才留着残命来找张大人,王上有东西让奴才带与张大人。”
  “王上有东西给我?”
  张佑暗沉的眼神,终于照进了一丝光明,他立刻站起身来,拉着王德找了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擦擦脸上的泪,这才看向王德。
  “是什么东西?”
  “是一封信,还有玉玺。”
  王德也不敢拖拉,他先将包袱中的玉玺塞给张佑,又立刻伸手进怀中,他将信件藏在了最里面,掏了半天才掏出来,看到这封信,王德也眼角闪泪。
  “这些是奴才出宫时,王上交与奴才的。王上说,北晏军攻进南明,他定是逃不掉一死,只是心中有挂牵之事,要说与大人,怕奴才嘴笨说不清楚,就写了这封信。王上说,大人一看新就会明白。”
  王德把信郑重其事地交到张佑手中,张佑双手托着这轻薄的纸张,却如同千斤重,这是王上留给他最后的话,他怎会不觉得沉重呢。
  张佑咬着嘴唇,迫使自己镇定下来,轻轻扯开了这封信,信是公孙执的亲笔。
  “爱卿,
  见字如面。
  如今北晏压境,本王深知南明命数已绝,也恐自身命不久矣。本王为王十余载,曾少年豪气叱咤风云,也曾陷入浮华苛待忠良,本王算不得一个好君主,可爱卿却是一万年不遇的贤臣,有爱卿这般臣子傍身,本王甚是心悦,只恨天不作美,你我终只做这几载君臣。
  南明已破,本王自当殉国,只是心中仍有无法割舍之事,要交于爱卿。本王一生子嗣单薄,只有骓儿一个王子,骓儿亦是命薄,还未懂事便替本王入西昭为质,本王将绝,只担心这一子陨落他国,望爱卿能替本王保住骓儿。
  玉玺亦交于爱卿,若能扶持骓儿,复我南明,自然是好事一桩。若不能,爱卿便携骓儿归隐山林,平淡一生也好。乱世纠葛,谁也难保一生无虞,如今本王只愿爱卿与骓儿,能平安一生,便好,便好。
  爱卿珍重,若是缘深,百年之后,黄泉再见。”
  张佑捧着这封信,没读一字便掉一滴泪,公孙执是盛气爱争爱猜疑之人,从来不会说这般赤诚的话,越到这最后,他却越是通透了。
  公孙执在写这封信之时,也曾怀疑过,若他没去南林,没接张佑回王宫,或许他便不会遭受这些,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如果。
  张佑抱着书信,泣不成声,又怕惊扰巡视的北晏兵,只能俯首将头深埋在膝盖中,暗暗流泪。
  王德扶住张佑,他虽也泪流不止,但依旧劝慰着张佑,“张大人,王上已去,还望大人千万保重啊。”
  王上已去,可王上交代的事情,必然要做到。
  张佑扬起泪目,紧紧抱着这封信,包袱中还有南明玉玺,王上肯将这些交于自己,定是信任自己,张佑也不会愧对王上的信任。
  张佑擦掉眼角的眼泪,用两块黑布将玉玺包裹好,放进自己的包袱中,又将书信折好,整整齐齐放回信封中,再将信封揣进怀中,十分小心,也十分珍惜。
  张佑收拾起心情,看向王德,“王公公,我要前去西昭,接回太子,公公也与我一同前去吧。”
  王德淡然一笑,却摇了摇头,他将自己的包袱递给张佑,这是他从王宫之中带出来的,里面有不少钱财,可以供张佑去西昭。
  “奴才自小入宫,在王上身边伺候了十年,如今王上已去,交代奴才的事情也已经做完,哪有还苟活的道理,自当是陪王上一同去了。”
  张佑皱起眉头,一把拉住王德,“王公公,南明遭此劫难,王宫宫人死伤无数,你既然能逃出来,就是上天恩赐。王上虽亡,但太子扔在,随我去西昭吧,多一个照顾骓儿总是好的。”
  公孙骓年幼,他是王德看得长起来的,想到那孩子王德就泪目,公孙骓与公孙执不同,那他生性宽厚,待人以礼,从未跟宫人门红过脸,小小年纪,脸上总带着如沐春风的笑,王德不会忘记这位小主人。
  只奈何他生在南明,而如今南明已败。
  王德叹了口气,“奴才是看着太子长起来的,要是能伺候太子,也算是对得住王上与南明了。”
  张佑也微微叹了口气,他站起身,闹腾了一晚上,天就要亮了,东方已泛出白光,张佑看了一眼东边,又转头朝着西边看去,那是西昭的方向,也是他将要去的方向。
  “王公公便与我,起身去西昭吧。”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万里风光,千里江山,张佑这这条同往西昭的路上,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背负着公孙执的期待,匆匆而往又匆匆而归。
  这是这次前往西昭,不知何时才能回南明,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法再回南明,故国已亡,让他又回哪里呢?


第七十一章 心蒙仇尘,怎堪君之赤诚?
  故国已亡,应当回哪里呢?
  南明王宫,竹鸣阁上。百里捻看向西北边,邺陵在南明王城的西北边,只是这里看不到邺陵的风光,百里捻一夜未眠。
  宇文泱很早便得到了公孙执身亡的消息,是百里捻派人告诉他的,今天一早也将公孙执身亡的消息传尽天下,只不过没说是毒发身亡,而是自戕。可到底是自戕还是中毒,各有说法,百里捻没拦住消息,反而是任由消息不胫而走。
  宇文泱想要公孙执死,他其实不在乎名声,只要百里捻给他一个说得过去的主意,他也不管那么多。只是公孙执虽死,宇文泱却没有撤离南明的意思。
  而至于南明如何治理,他也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就是在王宫里待着,喝喝酒,把南明后宫的妃子招来嬉闹几回。
  这位将军现在想要如何,没人知道。
  隋义算一赤诚忠将,他早就看不下了,可是他嘴笨也劝不了宇文泱,更何况他是宇文泱的下属,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开口,只好又去找了百里捻。
  隋义:“百里先生,你看现在这个状况,到底如何是好啊!?”
  他很着急,百里捻却不着急,“发生什么了,隋将军慢慢说。”
  隋义看着百里捻还在作画,表情这般淡然,他抓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他就是没有百里先生的这份淡然。
  “将军已经在南明王宫待了不少时日,也不说如何治理南明,也不说启程回北晏,就这么拖沓着,军中粮草早就不足,将士们吃得不好,就去周边骚扰百姓,我北晏军已经臭名昭著,再这样下去,引起暴|乱可如何是好?”
  隋义是真的很着急,他管不住手下的将士,从前些日子将士们一天就只吃一个硬馒头,吃不饱就只能出去在王城,或周边村庄抢夺,打也不管用,隋义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百里终于抬起了头,视线从画作移动到了隋义的脸上,“你想要我劝宇文将军,还是要我帮你解决粮草问题?”
  “末将……”隋义挠挠头,“先生也知道,末将脑子笨,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先生您觉得这处境,该如何处理好呢?”
  百里捻放下了朱雀玉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明日我出城瞧瞧,再回来说与宇文将军,商量如何是好吧。”
  “哎,好,只要先生能出手就好。”隋义急忙道,他不敢打扰百里捻,说完就立刻往外走,只是经过窗户的时候,顿了一下,眼神锋利起来。
  看向窗口,“谁在那里?”
  隋义是武将,武功也不差,经过窗口之时,他就感觉那边有一个人影闪过,警惕起来。
  百里捻顺着他的眸子看向西窗,“应当是风吧,竹鸣阁高耸一些,风也大一些。”
  竹鸣阁确实是一高阁,攻进南明之后,宇文泱本来住在这里,可他又嫌弃这里太高,站在窗口什么都看得到,他不想要看到王城的景象,他只想找一地方闷着饮酒,便搬走住了公孙执的寝宫,而百里捻就住了进来。
  “是么?我怎么觉得有一个人影闪过?”隋义皱着眉头,这里是南明不是北晏,王宫地形他还不了解,而且巡防守卫也少,他担心会有人危机百里捻的安全。
  “百里先生,这里不比北晏,你一人住在竹鸣阁恐怕不安全,末将派一队兵过来,保护先生吧。”
  百里捻淡淡一笑,也没拒绝,“若是隋将军不放心,那便派来吧。”
  “天色已晚,先生早些休息,末将就不打扰先生了。”隋义抱拳,往西窗口又看了几眼,眉头皱着,离开了竹鸣阁,他一回军营,就立刻调遣了一队兵前来竹鸣阁,对百里捻十分尽心。
  可是竹鸣阁中,却有不一样的风景。
  百里捻收起了桌上的画作,转身坐到软塌上,并烹茶了一壶,叶寒茶茶香四溢,百里捻轻抿了一口,温茶入喉,苦中带甜,香气也更是浓重了。
  百里捻薄唇微启,瞧了西窗口一眼,“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躲着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西窗外果然闪进了一个人影,来人披着一件黑袍,黑布遮着脸,进屋后,他扯掉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不太正经的笑脸,“捻儿怎么知道是本王啊?”
  来的人正是赛戬,他到南明已经几天了,只不过因着王城外的流民太过,不好进来,他又一路布施,连干粮都送给了难民,只能和卫禹打野味吃,就晚了几天才见到百里捻。
  “连隋义都发现了你,你不觉得你也太谨慎了吗?”百里捻没抬头,自顾自饮茶,语气不太好。
  以赛戬的身手,他不应该被隋义察觉,只不过他看到作画的百里捻有些激动,又碍着隋义在这里喋喋不休,有些烦躁,这才使得他一不小心被隋义发现了端倪,不过幸好他闪躲地快,隋义也并没有能发现他的身影。
  赛戬赔着笑脸,挤到百里捻旁边坐下,“捻儿在喝什么茶,好香啊。”
  桌子的另一边明明还有一杯茶,是方才百里捻给他倒的,可是赛戬偏偏不去拿那杯茶,反而拿起百里捻喝过的茶杯,一口就饮了过去,脸上还带着傻呵呵的笑。
  百里捻眉头皱了一下,明显有些不悦,但也没责备他,只是又拿了一只新茶杯。
  “天下动荡,西昭王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还来南明,只为讨一杯茶吃吗?”百里捻扫了他一眼。
  提起天下之事,赛戬的眉头果然垂了一下,不似刚才那般嬉皮笑脸,“天下果然乱了,战乱最苦的乃是流离失所百姓啊。”
  赛戬终究与越洆之流不同,提起战乱,他最先想到的乃是牡丹城的流民,而不是天下局势,即便之前为了守住陶阳城,曾对几个小国出兵,但却从未伤过百姓,连小国的百官后宫都留了下来,只是收了君王为质子,倒也没有想老西昭王或公孙执被囚禁时的酸楚,在陶阳城的他国质子,衣食住行不输王族。
  百里捻沉默下来,眼睛垂着,赛戬的赤诚仁心,他比不上,也无法比拟。
  “本王来南明,就是讨捻儿一杯茶吃,捻儿怎么不给本王斟茶?”赛戬笑道,又恢复了刚才的风采。
  他是看出了百里捻的低沉,他以为提及流民,让百里捻想到了邺陵和大姜流民,才会如此情绪低落,便十分贴心的岔开话题,只抓着的手腕,笑眯眯瞧着的。
  百里捻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有几分复杂,还是给他又斟了杯茶。
  “一路进南明,你遇见了不少逃往西昭的流民吗?”百里捻开口,语气听不出心情。
  赛戬本不想提这个,可是百里捻已经开口问了,他又不好不说,“宇文泱暴戾,攻城之后总要屠杀几分,才善罢甘休,百姓已经闻风丧胆,又怎么会不逃呢。如今就算是南明王城的百姓,也逃得七七八八了。”
  “场面……很惨烈吗?”
  百里捻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句话,他一直低着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话已经出了口,而且语气还带着怨,这份怨不是怨别人怨苍生,而是怨自己,他很少会有感情|色彩这么浓重的语气。
  场面惨烈不惨烈,是什么样子的,百里捻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赛戬愣了一下,只觉得面前着白衣的男子格外单薄,让人心疼,他伸手半搂着他的肩膀。
  “不要想这些了,情况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虽南明待不住,要迁移,可是如今已经入秋,今年又是风调雨顺,幸好是这个时候迁移,还能收了庄家再去西昭,天又没彻底凉下来,死伤远没有之前的战乱多,之前战乱……”
  赛戬嘴笨,说着说着就知道自己又糊了嘴,他本来是想要安慰百里捻,让他不要再想起战乱,尤其不要回想大姜,可是话说到这里,就说糊了,之前的战乱可不就是三大诸侯国围攻大姜吗?那次死伤之惨烈,是今日千倍万倍。
  “捻儿,不是,本王……本王是觉得……”
  见赛戬一脸着急,想要自圆其说又圆不回来,百里捻眼底闪过一抹温和,他知道赛戬怕他想起故国而伤心,只是赛戬却没能猜透他的心。大姜亡国已经快八年了,虽也心痛但他此时忧愁的并不是大姜,而是南明百姓,他怨自己。
  只是这些,他无法说与赛戬。
  “王上,茶要凉了。”百里捻亲自斟了一杯茶,又双手奉给赛戬。
  赛戬明显愣了半下,可是百里捻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方才那个面露惆怨的百里捻仿佛消失,又仿佛从来没出现过,赛戬怔怔地接过了茶杯。
  百里捻神色自然,“王上此番从陶阳到南明王城,应当也把南境的形势摸了个透吧。”
  百里捻可没不觉得,赛戬前来南明只是为了寻他,赛戬是羌晥王,迁都陶阳之后,更不再是逍遥草原王,他身在中原,自然也要把握中原情形。
  百里捻的话将愣怔中的赛戬带了出来,赛戬容易跟着百里捻的思绪走,刚才的事情也就抛了过去,他点点头。
  “南境的情形确实不像陶阳城的线人说得那样,宇文泱他……”说到宇文泱,赛戬的眉头皱了一下,不太喜欢,“宇文泱攻城的手段过于暴戾决绝,南明民不聊生,宇文泱即便攻下南明,也不一定能顺利管制南明,可是即便宇文泱不得民心,但他手下的大军以及作战能力,都是天下首屈一指的,而且他现在驻扎在南明,迟迟不肯回北晏。”
  赛戬有些担忧,“宇文泱驻扎在南明,且南明离着西昭又如此之近,若是他剑指西境,攻打下西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也怪不得越洆那小子着急火燎。如今南境的情形不好,西境的情形也不好,说起战火,便就会起战火。且宇文泱暴|政,南境说不定也会有暴|乱,万一义军突起,成几个小国分割南明,也不是不可能的,如今天下大乱,万种可能太多,不好把握。”
  赛戬低头想着天下的情形,有些认真,他现在看得透一些,也有很多看不透,正是纠结,不知羌晥该何去何归的时候,所以也是最认真的时候。百里捻看着他的侧脸,睫毛微微颤动。
  “王上变了许多。”百里捻喃喃开口,以前身在苍玉山的赛戬,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赛戬微愣,抬起头看百里捻,“是吗?”
  “本王倒是没觉得呢?”赛戬挠挠头,笑起来和在草原上赛马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百里捻也微微一笑,“变了也没变。”
  变得是眼界与处境,没变的是心怀和态度。
  赛戬却伸手摸了百里捻的脸,“捻儿从来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本王进中原来南境之后才知道,原来不是南境之人都容颜倾天,而是只有捻儿飘然若仙,容颜绝世。”
  手指在肌肤上滑过,在陶阳城,赛戬也见过来来来往往天南地北的人,没有一人能有百里捻的清素,淡然却又如心头的白月光。
  “王上别闹了。”百里捻语气很淡,没有生气。
  若还是在羌晥,这种时候百里捻就会推开他的手,而此时他确实伸了手,但是却没推开,之时微垂着眸子,任他触碰。
  这竹鸣阁也是一方楼阁,月光正好撒进来,让赛戬想起了羌晥草原的望舒阁,想起了百里捻还住在望舒阁的时候,那时生活还是分外悠闲,赛戬从不会想天下如何,战事如何,只想守住草原百姓,守住捻儿,策马逍遥一生。
  赛戬抬手将百里捻搂进怀里,“捻儿觉得,这南明的楼阁好,还是望舒阁好?”
  百里捻一反常态的柔和,靠着赛戬,“望舒阁好。”
  “为什么呢?”赛戬没想到百里捻回答得这么干脆,反而好奇起来。
  百里捻抬起眸子,看向窗外的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