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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人傻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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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挂中天,子时过半,童潼高烧退下,大夫这才得以出去休息。
  床榻前,顾恩第握着童潼的手,他看着童潼那几乎毫无血色的脸,脑子里想起的全都是今日,童潼近乎卑微的祈求……
  夜色很静,也很漫长。
  这一夜除了昏厥的童潼,几乎谁都没有睡好。
  翌日,顾恩第依旧还是早早的便去早朝了,丝惗被他做主,让放了出来,刚一得了自由,丝惗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朝阳园看望童潼,她推门进去的时候,童潼还没醒来。
  暗暗呼一口气,丝惗放轻手脚进去,她侧身坐在床边,看过童潼,又将清歌叫到跟前问了童潼昨日的事,清歌还没说完,床榻上,童潼就忽而睁开了双眼。
  “大嫂!”。
  “夫人!”。
  清歌与丝惗都惊喜地看他。
  童潼躺在床上,只睁着双眼盯着床樑,并无反应。
  丝惗与清歌互看一眼,两人的心都不由得悬了起来。
  丝惗更是担忧,她小心地推了推童潼的手臂:“大嫂?”。
  童潼依旧没有反应,只呆呆的看着床樑,他这个模样,让丝惗跟清歌更是担忧。
  “大嫂,你……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丝惗小心哄他:“大嫂,我陪你吃东西?”。
  童潼还是不理丝惗,他就像是没有听见丝惗的声音一般,除了那双眼睛还是微微眨动之外,他完全再无半点反应。
  丝惗彻底急了,急得险些要哭了:“大嫂,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应我一声好不好?你别吓我,大嫂……”。
  清歌也急了:“夫人,夫人你是不是还有哪不舒服,你有没有哪疼,要不让我秦素去给你找大夫?夫人?”。
  童潼根本就不理她们两个,任凭她们两人在耳边怎么哭喊,他都没有一点反应,他就只是这么呆呆的躺着,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生气一样。
  一直到许久以后,他才转动了眼珠,朝窗外看去。
  丝惗猛然一紧,急忙喊他:“大嫂,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你告诉我,你要什么?”。
  “我……我要……要流流……”童潼声音干哑,也不知是因为睡得久了,高烧过后没喝过水的关系或是因为其他,他只是盯着窗外,口中一直在呢喃着:“我要流流……走……流流……走……”。
  他话音断断续续,丝惗听不明白,但是流流两个字,她还是听见了:“大嫂,你是想见流流是吗?是不是?”。
  童潼呆呆的扭头看她,而后点了头。
  丝惗猛地起身,她叮嘱清歌:“我去找我大哥,你在这里照顾大嫂”。
  清歌才一点头,丝惗便像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床榻上,童潼又是那副傻呆呆的样子,他扭头盯着窗外,口中低低呢喃着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话。
  顾恩第此刻正在上朝,丝惗根本就不可能见得到他,不过丝惗也没去宫门口,她去了衙门,衙门的牢房里,有童潼想见的人,只不过衙门重地,没有大人的同意,丝惗哪能这么容易进去,就在丝惗在衙门门口央求着捕快的时候,状元府有小厮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他!……”小厮脸色惨白,神色慌乱。
  丝惗脸色猛然一白,心口骤然往下一沉:“是不是我大嫂……”。
  小厮软软跪了下去,说:“夫人他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一些,但肩膀酸痛,就先休息去啦,暂时不回复大家的留言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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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人

  童潼不见了。
  这是丝惗从没有想过的情况。
  不止是她,也是顾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以前在村子里,童潼能轻易的就跑出去,那是因为乡下地方没有人看门守院,也没有那些规矩拦着,所以童潼很容易的就跑了,可是这状元府里,不说有人看守着大门,就是童潼那小身板,他也没力气自己推门出去,可是……他就是这样不见了,任凭将军府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他。
  顾恩第刚刚下朝,才出宫门,秦素便已经等在这里,直接单膝跪倒他的跟前,直把与顾恩第同行的章子寻等人都给弄懵了。
  秦素等不得顾恩第询问,开口便说:“大人,夫人他不见了!”。
  顾恩第浑身猛地一震,连章子寻也震惊了。
  “什么叫不见了!他不是应该在家里睡着吗!”顾恩第猛地一把揪住秦素的衣服:“我走之前不是叮嘱过让你跟清歌照顾好他的吗!”。
  秦素惭愧:“是属下失职,可是现在真的找不到夫人,连老太爷他们都跟着出府去找了,还是没有夫人的下落”。
  顾恩第气得几乎想一巴掌拍死秦素。
  章子寻急忙安抚顾恩第:“言之你先别慌,当务之急是先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章子寻话音才落,顾恩第几乎都是拔腿狂奔出去的。
  他那模样,瞬间引得宫门口的不少大臣,都侧目看来。
  童潼不见了,顾家上下急得到在处找人,可是从发现童潼不见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他们连童潼在哪都知道,状元府上,也被他们翻了个遍,依旧还是不见童潼。兆明心里慌得厉害,无奈之下,只能让人带了府中护卫出门找人,留下的家丁再将状元府重新找过。
  宋离与剑君清来到状元府的时候,兆明才刚吩咐完,府上此刻几乎乱成了一团,他也没注意到宋离的到来。
  剑君清搀扶着宋离,两人看着这状元府的异常,不由得都有些面面相觑。
  拧起眉,宋离喊了一声:“兆管家”。
  兆明一怔,急忙转身朝大门边走:“宋离?你怎么来了?”。
  宋离道:“我听说童潼生病了,过来看看他的,他还好吧?”。
  兆明长长一叹,很是无奈:“你回来的不是时候,你如果能早一点回来,夫人他……他也不会失踪了……”。
  宋离当即脸色一变,顾不得身上的伤,一把揪住兆明的衣服:“你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宋离!”剑君清急忙按住宋离的手:“你别激动,注意你身上的伤”。
  宋离听话,他松开了手,可是那看着兆明的脸色,却瞬间满是阴沉。
  兆明很是无奈,他长长一叹,将府中发生的事与宋离大概说了,最后才道:“就在今天早上,夫人不见了,府上到处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刚才我已经让护卫出门去找,希望能找到夫人”。
  “顾恩第呢!顾恩第呢!”宋离咬牙,他满脸阴鸷的模样,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兆明刚想要说顾恩第去上早朝,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不过才开口,就看见顾恩第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老爷回来了”。
  宋离猛地转身。
  顾恩第看宋离在这里,还以为是宋离找到了童潼将童潼送了回来,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宋离突然扬起拳头,一拳就给顾恩第脸上砸了过去!
  大门边,兆明惊呆,不止是他,好几个下人也震惊不已。
  顾恩第被宋离那一拳头砸得身体踉跄了一下,宋离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这一动,瞬间就绷了身上的伤口,疼得他脸色发白,可他就像是不知道一样,只狠狠的盯着顾恩第看:“顾恩第!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童潼的!你一边答应他不会纳妾一边却又瞒着他纳妾!你这样做究竟算什么男人!你算什么男人!你如果做不到言而有信你当初给他保证做什么!!!”。
  “宋离……”剑君清几乎是半搂着宋离,深怕他也会踉跄,可旁的话倒是没说。
  顾恩第被砸了歪了身子,他擦过嘴角的血迹,回身看向宋离:“童潼……没有跟你回来?”
  “他跟我回来?他怎么跟我回来!”宋离恨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沐侯爷养伤,如果不是听说他病了我不放心过来看看,我还不知道他居然发生这样的事”宋离挣开剑君清的手,他又朝顾恩第扑了过去,两手死死的拽着顾恩第的衣服,咬牙切齿:“顾恩第!你最好祈祷童潼他没有事!要不然我一定让你给他陪葬!一定会!!!”。
  宋离只是个下人,顾恩第才是他的主子,可是宋离为了童潼却对顾恩第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别说状元府的下人们全都惊呆了,就连听到风声赶来的顾老太太与王氏等人也惊呆了。
  早在当初村子里的时候,她们就知道宋离是个疯子,有胆有色豁得出去,简直就像那些不要命的亡命徒一样,可是她们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这个被顾恩第买来的下人,在有一天,居然会连顾恩第都不放在眼里了,甚至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都是为了那个傻子,可是那个傻子究竟有什么能力,能让宋离这般为他?
  这个问题,状元府里没一个人懂。
  可是剑君清却懂。
  他曾听宋离亲口说过,童潼到底给了宋离什么东西,才会让宋离这么为他……
  狠狠的甩开顾恩第,宋离转身就要往外走,只是才跨步出去,宋离身子猛然一个踉跄往前栽去,惊得剑君清急忙将他捞住。
  捂着崩开的伤口,宋离呼吸粗重,他看向剑君清时,狠狠咬牙说:“带我去见侯爷!快带我去见侯爷!”。
  剑君清虽然担心他的伤势,可看宋离这幅样子,他也没有多说,只干脆将宋离抱起,上了马车,狂奔回了沐侯府。
  侯府里,沐臻今日休沐,花园里他陪着沐老侯爷下棋,沐老夫人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父子两人一边下棋一边斗嘴,整张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剑君清带着宋离进来时,老侯爷被沐臻气得吹胡子瞪眼,直嚷嚷着要跟宋离下棋不跟沐臻下了,沐臻好笑着摇头,一旁的婢子忽而惊呼:“大少爷与送公子回来了”。
  三人皆是一愣,扭头朝他们看去,尤其是看见宋离的身上,那受伤的地方已经浸透了血迹出来,沐臻顿时脸就黑了。
  “怎么弄成这样,你们不是去……”。
  “侯爷!”还没走近,宋离忽而朝着沐臻跪了下去,他这一举动,瞬间让众人全都震惊了。
  老侯爷更是意外:“你这孩子怎么一来就跪下了,有话快起来……”。
  “侯爷,我求你,派人出去找童潼吧!童潼才是侯爷的亲侄儿!可是他不见了……”宋离央求的声音,骤然打断了老侯爷的声音。
  平地惊雷,瞬间炸得在场众人脸色全变。一时间居然都没人回过神来,最后还是剑君清回神,他单膝跪地蹲在宋离身边紧紧抓着宋离的肩膀:“你、你说什么!童潼才是我祖母的外甥!他才是我小姑的儿子!”。
  老侯爷浑身颤抖,僵硬着没有反应,沐臻一时间也没消化这样的事,只震惊而又诧异的盯着宋离。倒是沐老夫人最先回神,她大步上前,一巴掌紧紧抓住宋离的手:“你说童潼才是我的外孙!他才是我的外孙是不是?”。
  “是!”童潼眼角微红,却满目厉色:“童潼才是沐侯府的表少爷!当初我过来沐侯府寻亲,也是为了童潼过来,怕他会有危险,可是我算漏了顾恩第,他没有保护好童潼……”宋离语气猛然一提,又朝沐臻看去:“侯爷,我求你快些派人出去找他吧,他脑子不清楚,如果在外头遇上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啊……”。
  沐老夫人浑身颤抖着,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喊了起来:“马上派人去找,马上派人出去找他!”。
  沐臻终于回神,他搀扶住沐老夫人,也没再问,只吩咐让暗卫立即带人出府去找童潼,可是……
  沐侯府的人,都没有人见过童潼。
  剑君清立即说道:“我见过他,我立即把他的样子画出来,你们拿着画像即刻出府去找!”。
  有了沐臻的暗卫,带着画像去找人,宋离瞬间猛然一软,险些扑倒地上,只是他身子才刚一歪,就被沐臻伸手扶住。
  沐老夫人一看宋离伤处的血迹越来越多,在一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顿时只记得眼眶通红,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我就说啊,我就说啊,每次看见童潼都感觉那么亲切,我就说他的样子跟阿鸢那么像,你们不相信我,你们谁都不相信我……”想到童潼的痴傻,想到他如若孩子一般的笑靥,再想到他当初抱着李姨娘那嚎啕大哭的样子,沐老夫人就觉得这心窝子里像是又刀,在一刀刀得割着自己的肉。
  老侯爷也是直到此刻才回了神来,可他依旧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童潼?如果你不是我的外孙,那你是谁?”。
  之前担心紧张着童潼,是以伤口崩开了宋离都不觉得疼痛,此刻沐臻已经派人去找童潼,宋离才回神几分,感觉到了疼痛,可他依旧不敢松懈,只把浑身都绷得紧紧的。
  忍着疼痛他说:“我就是宋离,当初在江城被后母苛待的一个穷小子,在被后母逼着卖身葬父的时候遇到了童潼,是他执意要买下的我,这两年来,我一直都跟着童潼,童潼的身世也是童夫人当初告诉我的,她让我帮忙查清楚童潼的亲生母亲,在京城与秦家有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放心,怕童潼出事,这才隐瞒了童潼的事情”。
  事实上,也亏得宋离隐瞒了童潼的事自己顶了上来,不然的话,以宋离遇到的这些事,落在童潼的身上,那个傻子肯定必死无疑的。
  转眼看向沐臻的时候,宋离又说:“当初沐三少爷曾我要过能证明身世的信物,我就是担心童潼才一直不肯承认,事实上童潼的亲娘留了一块玉佩给童潼,只是不知道被童潼放到哪去了,因为没有信物,我也不敢贸然冒险,原本以为这边的事有我顶着,童潼至少也是安全的,可是没想到就在今天……他居然不见了”。
  听了这些,沐臻明白过来:“怪不得,当初你说是来寻亲,却又不肯明说,最后甚至是闹得想要离开,迫使我想办法留你下来,原来都是为此……”。
  宋离点头:“我知道侯爷一定会让人去查的,才敢如此大胆……我……咳……”。
  终于,崩裂的伤口,让宋离疼得有些忍不住了。
  沐老夫人回神,忙拉着他:“好孩子,什么话现在都别说了,你快回屋躺着,其他的事,等找到童潼再说吧”。
  老侯爷也是急忙点头,还急忙喊了管家过来去请大夫。
  沐臻将所有的事都撸一遍之后,所有的事就已经彻底清明了。
  而现在,唯一差的,就是宋离说的那块玉佩了。
  剑君清画的画像,不止给了暗卫与那些护卫,连沐臻这里也有一副。
  沐臻没有见过童潼,可是等他看见这画像之后,他觉得,即便是没有那块玉佩,他也相信,童潼才是自己的亲侄儿。
  童潼的眼睛,与他妹妹少时的眼睛,真的很像,一样的都那么大,那么圆……
  可是,他这个侄儿此刻却不知下落。
  他会在哪?
  谁知道他会在哪。
  连顾恩第派出去的人,也找不到他。
  天色黑了,外头阴云阵阵。
  顾恩第跟着找了许多的地方也没有找到童潼,不止是他,连沐侯府那边派出去的人,也没有找到童潼,他就是石沉大海一般,突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再次回到府里的时候,顾恩第推门房门,里头得灯还亮着,可房间里却没有人,唯一有的只是那个大大的荷包,孤零零的躺着床头……
  顾恩第走到床边,他将荷包拿起,里面沉甸甸的感觉,就像是顾恩第此刻的心。
  好重,好沉。
  这个荷包……一直以来都是童潼很喜欢的,就因为这荷包是顾恩第带着他去挑选的,荷包里也装着许多的小东西,顾恩第一件一件的拿出来,里面全都是他以前送给童潼的小玩意……尤其……是那个只有手指长的小鼓……
  ——有鼓声哎,里面有鼓声——
  脑子里,忽而响起的,是童潼的声音。
  那是他返回江城的时候,与童潼说的话。
  ——是啊,里面有个小鼓,小鼓会响,以后你要是怕我是做梦的,就听这里,这里有声音,那就是真的——
  ——好~!那这个小鼓能不能送我?——
  ——好,不过现在还不能给——
  ——那什么时候能给?——
  ——先看你乖不乖——
  童潼乖不乖?
  童潼怎么不乖,他一向都是乖巧温顺,又特别好哄好骗,只要一颗枣,就可以让他瞬间破涕为笑,忘记不快乐的事。
  不乖的……
  洽洽是别人,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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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埋藏

  
  天色黑尽,闷雷阵阵,状元里的童潼,到了此刻依旧没有下落,出去找他的人一拨接着一拨,连沐侯府的护卫都跟着出动了,分成了几路满京城的去找,可都依旧毫无下落。这样的动静,直弄得城中百姓唏嘘不已,一个个都在猜测究竟是谁能惹出这样的阵仗,弄得沐侯府满城的找人。
  然而,相比于外头的喧闹,焦急,衙门里这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面,却显得要冷清许多,牢房里,曲流坐在角落,他一身白衣,依旧还是当初被人抓进来时的模样,靠着墙角,他双眼轻闭,从容自得,半点也没有因为被关起来的烦躁与焦急。
  寂静中,曲流隐约听得脚步声响,他微微睁眼,狱卒来到门外,开了牢门。
  “曲流,有人来保释你,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狱卒朝他大喊。
  曲流微微狐疑,心里猜不出是谁这个时候过来保释自己,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牢房门外,他看见了站在那里等候的人。
  是苏远。
  苏远一身蓝色长袍,他负手而立,正与衙门的师爷说着话,听得身后的动静传来,苏远回头看他,那眸光将曲流上下看了一边,确认他没有受伤,苏远这才点了点头,朝师爷挥手。
  师爷看了曲流一眼,又朝苏远作揖行礼,便转身退下。
  曲流笑叹一声:“没想到,来保释我的人,竟然是你”。
  苏远轻叹:“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被他们抓了进来”。
  曲流长叹,似有些无奈:“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这次是我大意了”。
  苏远双唇嚅动,似有什么话要说,不过看着曲流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那将要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道:“你的案子,现在还在审查中,我来寻你,除了是要保释你外,另外是有件事想要问你”。
  曲流一怔:“何事?”。
  苏远拧眉,神色凝肃了许多:“童潼不见了,你可知道他会去哪?”。
  曲流赫然一怔:“童潼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曲流道:“听说,是跟顾恩第吵架了,而后便趁着清歌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从后院的狗洞走的”。
  曲流又是一惊:“狗洞?他居然钻狗洞出去?”。
  苏远深深吸了口气。
  他也没有想到,童潼居然会钻狗洞。
  狗洞这样的东西,其实不少大户人家家里都会有,只是不注意就没人发现而已,而童潼呢?他多半都是想要找地方藏起来,而后才会无意间发现了狗洞,从狗洞钻了出去,若不是无此,根本就无法解释,他是怎么离开状元府的。
  可是……
  就算是知道了童潼是怎么离开状元府的,曲流也无法想象,童潼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离开的状元府……
  身侧曲流将手死死拽成拳头,他与苏远快步朝外走去,满脸阴沉:“去树林里找!童潼以前被人打伤过,人多的地方他一个人是不敢去的,只有去树林找,才有可能找到他!”。
  曲流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溪水村里,他在树林里草堆里发现童潼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
  两人匆匆出了衙门,带了人,就一股脑的朝着城外树林里而去,沐侯府那边收到苏远让人送来的报信,也是带着人匆忙的出了城去林子里扩大范围的找童潼……
  可是京城外的树林那么大,那么密,想要从里面找到一个人,又那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天气……
  这样的天气一点也不好,晚风吹拂,闷雷阵阵,那牛毛的雨珠从申时(6点)就开始下了,雨势越下越大,到了此刻,几乎已经是大雨倾盆的架势,这样的天气在树林里想要找人哪有那么容易,可就算不容易他们也得去,不止是他们,连丝惗一个女儿家,也冒着大雨满林子的找人。
  树林很大,雨也很大,丝惗一路走一路喊,可是满树林里,除了这哗啦啦的雨声,她根本就听不到童潼的半点回应。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大雨,丝惗根本就想不到童潼那个还没病好的身体,在这里究竟受不受得住……
  想到童潼可能会出事,丝惗整个人都慌得不行,这一紧张,她脚下打滑摔倒在地,连手里提着的灯笼也落了地上,不过眨眼就被大雨熄灭。
  顾恩第随后而来,看着丝惗摔倒地上的身影,他急忙上前将丝惗扶起,结果却被丝惗用力一把狠狠推开,怒吼着:“顾恩第你别碰我!我没有你这么人面兽心的哥哥!”。
  “丝惗……”顾恩第明显怔住。
  丝惗自己挣扎着爬身来,一身的泥泞好不狼狈,可她全然顾不得自己的狼狈,只冲顾恩第又吼又叫:“顾恩第!你明知大嫂脑子不清楚!你还跟童府的人合谋利用大嫂!现在你目的达到了你就想要把大嫂一脚踹开!你简直就不是人!”。
  这个话!
  顾恩第惊讶看她:“你……你知道?我……”。
  “是啊,我知道了!”丝惗眼眶通红,满脸恨恨:“我知道你跟童府的人合谋!利用大嫂冤枉曲流还让人把曲流关了起来!让童府的人找机会接管了曲流在京城城外的生意!顾恩第!我没想到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那是大嫂的朋友!你为什么也能下得了这样的手!这些事不止我知道了,大嫂也知道了!”丝惗深深吸了口气,愤恨至极:“顾恩第,我告诉你!要是大嫂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三长两短!!!
  丝惗这话说得何其吓人,可顾恩第却不敢不信。
  是,他是不满曲流对童潼的态度,从始至终他就没弄清楚过曲流对童潼,究竟只是兄弟情,还是超出兄弟意外的情愫,他不敢赌,尤其童潼又是那样容易哄骗的模样,他更不敢堵了,所以……他用童潼将曲流约了出来,借童潼的手,将东西送给了曲流,才会使得曲流被抓的时候罪证确凿,这些事,只有他跟童袁飞知道,因为那东西原本就是童袁飞给他的,可是这些事,不止是丝惗,现在却连童潼也知道了吗……
  那个傻子,如果知道他的相公不但要纳妾,还借他的手,坑害了他的流流,他……会怎么样?
  狠狠闭眼,顾恩第不敢再想。
  雨势很大,伴随着夜空的阵阵闷雷,也很吓人。
  丝惗与顾恩第一前一后的在树林喊着童潼的名字,浑身湿透的他们,满脑子想的全是童潼,就害怕他们找到童潼的时候,童潼已经……
  “大嫂……?”丝惗猛然一怔,像是呆住了一样,只盯着前头雨幕下的人影。
  那人身影单薄,他就站在树林下的空地上,举着手里的铲子,在……挖坑,而他就站在坑里完全不知道远处已经有人找了过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丝惗浑身一震。
  顾恩第也看见了童潼,却被童潼的这幅样子,给吓得浑身冰凉,他仿佛是知道童潼在做什么了,却又不想确定……
  “大嫂!——”最终,丝惗忍不住朝他冲去。
  童潼站在坑里,突然听到的声音让他神色微变,那双大大的眼睛里面,完全没有半点光亮,只有惶恐与哀恸……
  “别过来!别过来!不许过来!!!你们不许过来!
  童潼大吼大叫,满是戒备与警惕。
  顾恩第不敢上前,丝惗也不敢再动,他们只盯着童潼,看着童潼的脚下,那被他挖出的大坑,深得已经过了膝盖的位置。
  他……究竟在这里挖了多久……
  顾丝惗不敢上前,顾恩第也不敢再动
  “大……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啊……”丝惗哭喊,满脸的全是难以置信。
  童潼也是在哭,他往后退了两步,又继续挖坑,边挖边哭:“我要挖个坑,把我自己埋掉!”。
  顾恩第听得心脸色一白,心里狠狠的拧了一把。
  丝惗也是傻了:“大嫂!你在胡说什么哪有……哪有人会挖坑埋自己的,大嫂!你别做傻事!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有什么委屈我帮你出气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没有家了,我已经没有家了”他哭着说:“童潼什么都没有了,阿娘不要童潼,阿爹也不要童潼,现在连相公也不要童潼,他们都嫌弃童潼,嫌弃童潼是傻子,他们嫌弃童潼只会吃饭,嫌弃童潼不会做事,他们嫌弃童潼碍手碍事浪费粮食,他们还要给相公纳妾,还要相公跟侍妾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他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童潼没有,相公有了孩子就不要童潼了,童潼什么都没有了,全都没有,所以我就只能把我埋掉,这样就没有人会嫌弃童潼了!”。
  一句一句像是把刀,绞着丝惗的心,也绞着顾恩第的心。
  童潼没说错,他们全都在嫌弃自己,不然的话为什么要给相公纳妾?为什么还要哄骗自己,他们全都在嫌弃自己是个傻子……
  可是……不是傻子就不会痛的,真的,不是傻了就不会痛了啊……
  忍不住,童潼丢掉铲子,他在坑里躺下,缩成一团,却说着天真的话:“我这样把自己埋掉,就不会再被人嫌弃了,也不会浪费粮食了,等明年的时候,我就能长成大树,跟这里的大树们做一家树,它们一定不会嫌弃我的,一定不会的!到时候我不止有了新的家,还会有新的朋友,他们也不会骗我,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我也不会在痛了……!”
  顾恩第再听不下去,他跳下坑去,将童潼抱住:“童潼,没有人嫌弃你,没有人嫌弃你,我也没有不要你,你听话,跟我回家,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童潼挣扎,吼叫着:“不好不好不好!你会不要我的!你嫌弃我的!阿娘也是嫌弃我!奶奶只会骂我,他们都会吼我!我不要回去,我要埋在这里,要变成大树的!”。
  “童潼……!”。
  “我知道的,我很笨,很笨很笨,可是我也很努力了的,但是不管我怎么做,大家都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在意,你还骗我,你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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