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乌纱-第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就想着用王体乾牵制魏忠贤,要是王体乾缩手缩脚了,反而不好。
等打退敌兵之后再说,意思就是大事过去了之后,朕还是会支持你的。
王体乾躬身道:“回皇爷,奴婢确实和魏公不和,但这时候奴婢绝没有挑起内讧的心思,这份册子是证据确凿、确有此事,奴婢是出于对京师安全的担忧,才不敢隐瞒,急着来禀报皇爷。”
朱由校低头沉思片刻,说道:“魏忠贤勾结建虏?他一个太监,勾结建虏有什么好处?”
王体乾也纳闷这个问题,按理魏忠贤在大明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要银子有银子,就算不幸失势了,一般情况下皇帝念在侍候之功,大不了发配出去守黄陵养老。投奔建虏能有多少好处?这些蛮夷能有多少东西来满足魏忠贤?
王体乾私下里寻思,恐怕是吴大勇这个校尉勾结建虏才靠谱,吴大勇想调任永定门,贿赂了魏忠贤,而魏忠贤又贪财,这才和吴大勇扯上了关系,有了嫌疑。
王体乾这么分析,但是不会说出来,不管怎么样,现在皇爷也慌神了,正好臭他魏忠贤一把,他便说道:“建虏给了魏忠贤多少好处,奴婢却是没有调查清楚。但是吴大勇勾结建虏,魏忠贤将吴大勇从巡检校尉调任到永定门,却是确有其事。”
朱由校沉默不语。就在这时,突然听到魏忠贤的声音喊起来:“皇爷,皇爷……”
王体乾吃了一惊,悄悄左右看了看,心道莫不是刚才说的话很快就传到魏忠贤的耳朵里了?可这屋子里没人啊,谁还敢在门外贴着窗户便偷听?这乾清宫人来人往的,哪里有机会偷听。
魏忠贤奔进暖阁,连看了不看王体乾一眼,仿佛王体乾并不存在一样。魏忠贤直接扑通一声就趴到在地大哭:“皇爷,大事不好了,外城永定门给破了!”
朱由校腾地站了起来,怒道:“京师城高、固若金汤,建虏刚到城下怎么就破了?说!”
段二二 左安
“永定门校尉吴大勇打开了城门,建虏兵蜂拥而入,已经攻进外城了。”张盈走到张问的房间里,急冲冲地就说出来。
“这么快?”张问愕然道,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懊恼地说道,“外城失陷,官民涂炭,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我不是想着算计魏忠贤,早早将吴大勇叛国的事情报上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问压根没想到建虏刚刚取了京师外围四城,立刻就打进京师了!时间上差了一大截,他原来的打算还没来得及实施、想伏击建虏的计划全盘落空。
原本这种情况内外勾结,需要相互联系通风,而且建虏刚经过恶战,需要时间修整集结、布置军队,张问根本就没预料到他们直接就能冲进城里。建虏是怎么办到的?张问不得其解,也没有时间去想。
这时张盈劝说道:“相公不必太过自责,如果不是我们打探到这个情报,现在谁开的城门都还不知道。”
京师光是住在外城的人口就是几十万人,还有其他地方涌进城里的难民,无法计算。战火燃烧到城里,死伤就更难预料了。张问意识到这一切有他的责任,他原本是可以阻止事情发生的,但是因为贪功和更有效地打击政敌,让无数的生命做了牺牲品。纵是张问心肠不好,但是当许许多多的生命要因此涂炭时,他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我……我对不起京师的父老!”张问满脸痛心,喃喃地念叨这一句,他出身地就是京师,这里惨遭大祸,他自觉内疚万分。
张盈见状好言相劝,过了许久,张问缓过神来,渐渐平息住自己的不利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建虏夺取了永定门,下一步定然就是要内外夹击乘胜攻取其他城门,然后依靠工事将勤王的援军堵在城外,再设法夺取内城!”
他踱来踱去,痛心疾首地说道:“我还没来得及去见秦良玉,更没来得及等到皇上的召见,我走错了一步棋,上报吴大勇的事太晚了!万一建虏成功地摧毁了大明的社稷,我张问不是千古罪人吗!”
他想起那本《大明日记》上,明朝终被女真人统治,不过明朝灭亡是下一个皇帝的事。萨尔浒之战以后,张问发现历史发展已经和《大明日记》迥异,恐怕是受到了影响发生了改变。难道天意如此:无论怎样改变终于逃不脱历史的轮回,大明江山终要沦入蛮夷之手?
就在这时,张盈冷冷地说道:“相公,我有一句话……如果朝廷被建虏所灭,我们趁势暴兵就是夺回汉家衣冠的义举,会得到天下的拥护;但如果社稷安好,我们敢自立那就是背叛大明,会遭受许多势力的反击。所以明亡不一定就是坏事……”
张问听罢脑子一冷,仔细思量了一会,说道:“万一建虏各个击破,站稳了脚跟,我们又起事失败,那整个天下不就要沦入蛮族之手?这样做对不起祖宗,风险太大,不行!”
他走来走去,过了许久,说道:“叫人把我的盔甲拿过来,让玄月挑选家丁侍卫,各带兵器,随我出城找宣武门的秦良玉。”
张盈急忙劝道:“建虏已入外城,此时出去,万一遇到敌兵就太危险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让汉家衣冠毁在我的手里!”
“谁知道?”张盈拉住他,满脸的关切之意。她的意思就是:知情不报这件事,除了她和张问,没有别人知道,谁也不会把责任算到张问头上。
张问沉声道:“咱们自己知道!”
以前他痛心内斗磨灭了国家的实力,没想到这会儿自己也干出了这样的事,因为算计魏忠贤,结果把国家社稷置于风雨之中。
张问穿上盔甲,取了长剑,便带着张盈、玄月,还有家里的侍卫家丁、玄衣卫的人手等组成的百人队伍准备出城。在城门守备那里,张问号称有紧急军务要出城联络外城的官兵,守备将领看了张问的御史印信,当初张问在京师献俘善战名声在外,守备兵官也知道张问的名声、怕贻误了军机,便放了他出去。
只见内城城门周围聚集了大批的百姓和难民,他们知道外城城门失陷,都恐惧到了极点,而居民则大多龟缩在家里,紧闭家门,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命运。
张问等骑马径直赶往南城,一路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影,让他们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永定门那边杀声震天,应该是援救永定门的援军正在和建虏血战、试图夺回城门。
“立刻派人去永定门那边打探实情,其他人随我去秦良玉的驻地!”张问立刻下了一个命令,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四川营胡同,秦良玉率军入京后,就在驻扎在宣武门外的四川营胡同里。一行人还没走到地方,就见街面上浩浩荡荡的兵马行了过来。
这支兵马的旗号正是秦良玉所部,看样子是开拔出去,正准备增援永定门的。张问策马上前,朗声道:“本官都察院副都御史张问,欲见秦将军!”
这时兵马停了下来,不多一会,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秦良玉就策马走上前来,在马上拱手道:“永定门陷落,危急整个外城,我正欲率军救援,不知张大人有何贵干?”
张问踢了踢马肚子,走到秦良玉面前,说道:“永定门失陷,建虏骑兵十万涌进城中,你们这点兵马摆开了对拼能击败建虏主力?”
秦良玉道:“我既受皇上明诏入京勤王,现在城门失陷,理应全力夺回,顾不得思量成败。”
张问皱眉道:“秦将军可有兵部调令?”
“没有,情况危急还没有收到命令。”秦良玉疑惑道,“张大人是什么意思?”
张问正色道:“既然没有调令,按大明律,文官节制武将,本官乃京官御史,现在命令你们即可放弃去永定门,改去左安门,并接受城门周围防御,不得让敌兵攻占左安门!”
就在这时,张问派过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回来了,奔到这边,侍卫翻身下马,抱拳道:“东家,属下刚刚走到永定门附近,就看见贼军遍地都是,前去增援的各方明军都因不敌而四散撤退。”
张问听罢挥了挥手,坐在马上侧耳听了一会不远处传来的喊声之声,回头看着秦良玉道:“秦将军听见刚才我的侍卫禀报的情况了?你们现在冲过去,胜算极低,与事何补?”
秦良玉坐下的马很不安份地动来动去,她拉着缰绳稳住战马,沉声说道:“张大人善战善谋,当此危亡之际,本将愿意听从张大人的谋断,请大人明示,我等辽东军应负责什么任务?”
张问十分沉静地说道:“秦将军靡下骁勇善战,天下皆知,现今你们这支人马就是力挽狂澜的关键军力,须得用到刀刃上……建虏夺取了永定门,这已经成为事实,现在他们稳住局势之后,便会分道从内部夺取外城各处城门,控制城防。然后就控制外城依托工事将援军堵截在城外,从容调配攻城器械试图夺取内城。如果内城被攻陷,社稷不存,天下兵将,就成一盘散沙了!
我认为,你们应该立刻布置,就近死守左安门,等待勤王援军赶来。只要有一道城门在我们手里,等到援军到时,便可以从此门随时进入京师攻击建虏。建虏疲于应付,长期置于勤王兵马的威胁之下,在京师定然站不稳脚跟,也无力窥欲内城!请秦将军三思!”
秦良玉沉思了片刻,只见她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刀柄,关切之心溢于言表。她听张问一番分析,也意识到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关系到了社稷的安危!秦良玉思量片刻说道:“大人谋划长远,我等尽听大人调遣!”
张问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们立刻赶去接手左安门防务!”
秦良玉下令之后,众将吆喝着将兵马掉头,向东行军。左安门现在仍然在京营的控制下,秦良玉出示了关防印信,和张问一起去见守备将领。
左安门就在外城的南城墙处,位于正南门永定门的东面,也是一道重要的关口。外城一共七道门,南面正中是永定门,东为左安门,西为右安门;东侧一门叫广渠门;西面一门,叫广宁门……还有北面的两道便门,一共七道。外城是嘉靖年间修建的,因为财力不足,修成了一个“凸”字形,外城就在凸字的南边,没能把整个内城围进去,所以京师又有个外号叫“帽子城”。
左安门就在凸字的右下角,张问和秦良玉等率军到达左安门时,这里已经另外驻扎了一支京营兵马控制城门防务。张问与秦良玉便去找那参将商量协同防御的事宜。
只见左安门城楼为单层单檐歇山式,灰筒与顶,有瓮城,是半圆形的瓮城。张问是京师人士,对这里的环境也比较熟悉,知道城外是一道护城河。在高大的城楼防御下,想从外面攻取城楼显然很不容易,但是建虏会从城中攻击,防御工事起到的作用就不大了。
将领姓何,是个参将,正在箭楼上,张问和秦良玉上了箭楼与之见面。只见何参将长得又高又壮,肥头大耳,从他脸上那些白生生的肥肉就可以知道,这厮养得很好,恐怕根本就没经历过战阵。
何参将已经获悉永定门失陷的消息,正愁眉苦脸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从城楼上看见城中的秦良玉军浩浩荡荡,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见面就激动地说道:“你们是哪一部的,是朝廷调来增援咱们的吗?”
张问道:“本官是都察院御史张问,她是山海关总兵秦良玉,因永定门失陷,我们现在要接手左安门防务,守住城楼。”
“那太好了!”何参将急忙伸出手来,“请大人把调令给末将过目,末将这就把责任……把防务交给你们。”
“没有调令,朝廷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张问沉声说道。
“没有调令!?”何参将瞪大了三角眼,“那末将如何能把城防交给你们?末将是明调在左安门负责城防的人,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还不得末将担着?”
张问冷冷道:“城门如果失陷,你还不是得担着!现在永定门已经落入建虏之手,等会敌兵从城墙上杀将过来,你们只有拿起兵器在城上和建虏斗狠,何参将自个掂量掂量,能不能拼过凶狠的敌兵?难不成你准备弃城而逃?”
何参将立刻哭丧着脸,转头看着城墙上可以行车的大道,仿佛那里已经有潮水般的敌兵冲过来了一般。他结巴着说道:“这……这如何是好……末将哪里敢跑,皇上的圣旨说临阵逃脱要诛灭九族,末将的妻儿父母都在京师啊,这……末将只有以死谢罪!”
张问呵斥道:“大敌当前,你却只顾着思量身家性命,将城防大事置于何地!我们这里有关防印信,难道还有假不成?”
何参将搓着手来回踱着步子,一边喃喃道:“张大人,末将见过您,当然不会觉得有假,可你们没有调令,按照军法末将就不能把城防交给你们……可是,这敌兵杀将过来……”
这时秦良玉插话道:“将军还在犹豫不决,如果延误了战机,到时候上边调查下来,这左安门原本是能守住的,因为你延误时机丢了城门,看你如何解释?”
何参将听罢一咬牙,说道:“那成!末将现在就把城防交给你们,但末将所部也得留下与城门共存亡。”
张问道:“何参将有此决心,待日后本官一定上表朝廷褒奖你。”
等何参将下令之后,秦良玉便立刻调兵占领各处要害的位置。现在这个城楼防御还真是特殊,城楼的防御主要是面对城外,可现在敌兵可能直接城墙上冲过来,也可能从城墙里面的石梯直接杀上去,于是这原本固若金汤的城楼就杯具了,基本没什么防御能力。
秦良玉很快下令寻找石块木头车辆等在城墙上设置三道障碍,同时又在城下的大街上布置路障,层层防御。这样的防御功能是完全比不上京师这高墙工事的,但是因为敌兵在城内,如此安排聊胜于无。
城上的火炮也调转了方向,对着城内和城墙上,火枪手为主力作战兵力,在路障的配合下,火枪射程远,无疑是最有效的兵力。这样的地形,当然不适合骑兵行动。
这样的战斗,也不能龟缩在城楼上,两万兵马挤在一起也装不下,只能摆开了安排在城下和城墙上,而城门上面的箭楼成了整个防御圈的核心。
秦良玉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在她布置防御的时候,张问也就没有插手,只呆在箭楼里面坐镇督战。
张盈走到张问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里的防御可以交给秦良玉了,相公只需要叫秦良玉死守左安门就行,咱们犯不着留在这里冒险。”
张问犹豫了一下,确实留在这里有生命危险,万一战败他就得赔着一起玩完,现在走还来得及,因为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儿,去留都没有责任。
对于永定门的失陷,张问心有内疚,但是他完全不顾良心的谴责,觉得性命很重要,犯不着充英雄,于是他看着张盈点点头,正欲起身开溜。不料这时秦良玉走进来箭楼,见张问还站在箭楼里,便抱拳道:“建虏很快就要过来了,请张大人速速离开此地。”
本来不用秦良玉多此一举,张问也要准备开溜,可她这么一出现,张问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总不能说:这里危险,交给你了,送死你去,背黑锅我来……
张问尴尬地说道:“本官既然让秦将军守这里,自然与你们一起承担。”
秦良玉摇摇头道:“没必要,大略远谋我比不上大人,但是行军布阵,我自问还有点经验。您不用留在这里冒险,大人应该回到朝廷,设法早日为我们解围!”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张问便随水推舟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必婆婆妈妈,就此告辞。我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办,我得请奏皇上把刘铤从诏狱里放出来,带领兵马为国效力。”
秦良玉听罢神情一喜,“张大人真能把刘铤营救出来,我们又多了好几分胜算。”
刘铤的勇猛张问也是亲眼见识过的,秦良玉当然也清楚,他确实一个不可多得的绝世猛将,不过在谋略上差了点。当初在辽东几次兵败,丢城失地,一次是手下有将领被收买了把城门打开,刘铤陷入重围,饶是如此,仍然猛不可挡地冲了出来;另一次是去援救友军,结果被伏击……猛将也不是一定能打胜仗。
果然秦良玉又说道:“有刘铤在,比多两万兵马还管用,只是他有些马虎,有我在旁边提醒,就会好得多。”
张问拱手道:“我定然不惜余力将刘铤从诏狱弄出来。”
段二三 督战
战火正在京师蔓延,张问等人凭借着地形的熟悉向内城撤退。只见南边烟雾缭绕,火光冲天,好像是发生了火灾,那烟火就像战火,弥漫开来散也散不去。
张问刚回到家,就见曹安等在门口,曹安一副焦急的模样,急忙迎来来说道:“少爷,刚刚宫里边来人了,皇上召您进宫面圣,老奴只得回复传旨的公公,说您出城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曹安躬身道:“就在刚才。”
张问一边向院子里走,一边说道:“备马,我马上去宫里;叫人把我的官袍找回来,要快。”
他脱下身上的盔甲,将武器等物扔在地上,等着下人们收拾,这是奴婢们端了茶上来,张问只穿着亵衣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就猛灌了一口,顿时“扑”地一声将茶水喷了出来,怒道:“怎么这么烫?”
那送茶的丫鬟急忙跪倒在地,哭丧着说道:“奴婢该死……”
旁边的曹安喝道:“还不快去换凉茶上来?”
就在这时,绣姑抱着张问的官袍小跑着过来了,张问便在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下穿上了官袍,走出门去,那奴婢正好提着凉茶上来,张问接过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噜就猛灌了几口,急冲冲地赶出门去。
禁城四门早已关闭戒严,张问走到东安门时,东安门的三个门都关着,但守门的禁军太监知道是张问后,很快就放他进去了,并说道:“张大人,你得赶紧,皇爷正在文华殿召见大臣,就缺您了。”
张问忙加快了脚步步行到文华殿,正遇到太监刘朝,刘朝说道:“张大人从外城回来了?得,和咱家一块儿进去吧。”刘朝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气喘吁吁的样子,大概是疾走了一阵路累的,刘朝身体胖,体力也完全赶不上张问。张问从东安门步行过来,连气也没喘一口。
于是张问跟着刘朝从文华门进去,跪在门口,行了朝礼。听见朱由校隐隐说了声平身,二人才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应该站的地方站着。
张问还没站稳,就听见朱由校叫道:“张问。”
张问忙走出队列,再次跪倒在地,叩首道:“微臣在。”
“朕听说你刚才出城去了?你出城干什么?”
张问从容答道:“回皇上,永定门陷落的消息传来时,臣正在家中,听到这个消息,意识到外城七门不保,敌军极可能会控制城防,意图把勤王援军阻挡在城外。臣想着,如果建虏在京师站稳脚跟,要想驱除就会有很大的难度,建虏长期不走,京师人心惶惶绝非好事。当时情况危急,臣不及禀奏,就急忙赶出城去,劝说山海关总兵秦良玉率军控制左安门,为勤王援军入城保持通路。臣办了这件事,就急忙赶回家中,获悉皇上召见,就马不停蹄赶到宫中。”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崔呈秀出列道:“臣有话要奏。”
“说。”
崔呈秀看了一眼张问,说道:“臣觉得张问此举意图不轨,却在这里妖言惑众!”
张问冷冷道:“崔大人,话可不能像您这般乱说!”
崔呈秀抱着象牙牌,向御座弯着腰道:“皇上明鉴,众所周知,外城和内城呈‘凸’字形,外城在内城南边,只围住了内城南城和东南、西南角楼,并没有在整个内城外面围上一圈。所以就算建虏控制了外城七门,勤王援军仍然可以从京师北城德胜门、安定门等城门入城拱卫京师,并非张问所说外城陷落,就能完全阻挡援军与皇城的联系。
时永定门刚刚陷落,山海关总兵有兵马两万,理应全力夺回永定门,护住外城防御圈。张问却擅自干涉,将秦良玉调到左安门,放任敌兵入城。其居心何在?况张问不过是都察院御史,兵部都没有决定的事,他有什么权力调动兵马?秦良玉又凭什么听张问的?请皇上明鉴,切勿被奸佞所惑!”
张问听罢怒道:“崔大人,妄你是兵部尚书!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内城是京师最后的坚固防御圈,岂是外家兵马可以擅自入内城的?勤王兵马就算来到德胜门,也只能驻扎在瓮城中修整,您连这个都不清楚?兵部还敢下令放外兵到内城吗?援军在瓮城中,敌兵在南城站稳脚跟,直接威胁宣武门,真到了那时,你该向皇上进献什么方略?难道您要皇上冒险将外兵放入内城,参与内城防御?”
两人吵来吵去,朱由校一直没有插嘴,虽然他心里更倾向于张问的观点,但他并没有认为魏忠贤和崔呈秀等人会通敌叛国。王体乾进献的那个建虏奸细的册子,朱由校已经搞明白里面的内容了。朱由校认为是永定门的校尉通敌,而魏忠贤只是不慎被牵扯进去,他没必要勾结外敌。
朱由校没什么文化,但是脑子是很清楚的,魏忠贤叛国,更得到什么?
朱由校做了三年皇帝,已经体会到皇帝确实就是孤家寡人,不能完全相信任何人,但是疑心也不能太重,凡事应该理性分析。魏忠贤不可能叛国,这点朱由校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但是魏忠贤一党显然不堪使用,贪得太厉害了,否则那个永定门的校尉是没有机会掌握重要的城门的。
当大臣们还在为永定门的事儿吵来吵去的时候,朱由校想得更多,他不仅想着眼下的危局,也想到了整个朝局的平衡。魏忠贤一党不能再重用了,但是对于制衡新的势力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而且突然打击势力庞大的阉党,也可能产生动荡。
朱由校用脑过度,身体又有些不适,头昏眼花的,精神有些恍惚起来,到后面大臣们说些什么他都没听见。他定了定神,闭目养了一会,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忠贤,让他们别吵了。”
旁边的魏忠贤忙朗声说道:“皇上说,让你们少安毋躁,别吵了。”
张问和崔呈秀这才停止了争论,都静静听着皇帝要下什么圣旨。
朱由校歇了一会,说道:“张问。”
张问急忙答道:“微臣在!”
“朕赐你尚方宝剑,任你做总督,待勤王援兵到达京师时,协调调度天下兵马。”朱由校的声音不大,但是口气是不容置疑的,他已经想明白了,从张问在辽东和南方军务上的表现,张问此人是一个有能力的大臣,当此危急关头,只有用最能干的大臣,才能化解危机。
张问心下一喜,急忙跪倒道:“臣接旨谢恩,臣谢皇上的信任,定然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朱由校嗯了一声,并没有多少动容,接着又说道:“刘朝。”
刘朝浑身一颤,没意料到皇帝突然点名道姓地叫了自己,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在。”
“朕命你为九门提督,监军内城,包围皇城安危。”
“奴婢何德何能……”刘朝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这时悄悄看了一眼魏忠贤,见魏忠贤正在拼命给自己递眼色,刘朝急忙说道:“奴婢领旨谢恩,一定不负皇爷重托。”
朱由校说完闭上了眼睛,他这样安排,是给魏忠贤一党吃一颗定心丸。张问显然是魏忠贤的对头,重用了张问,现在又重用刘朝,正好表示皇帝的态度,忠贤,朕还是信你的。刘朝是魏忠贤的心腹之一,九门提督关系京师内城九门的安全,这样的重要职务交给魏忠贤的人,足可表示出皇帝的信任。
就在这时,张问抱拳躬身道:“禀皇上,臣还有一个请求。”
“说。”
“请皇上下旨,把刘铤放出来,当此危急关头,国家需要这样的猛将。”
朱由校毫不犹豫地说道:“准奏。”既然重用大臣,这么点要求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朱由校说完,便说道:“起架回宫。”
众臣高呼万岁,送走皇帝,然后才从地上爬起来,按先后离去。张问等在殿门口,待太监送来了尚方宝剑和圣旨,这才携带着东西离开紫禁城。
张问来的时候比较急,是骑马来的,出紫禁城的时候,左安门门口已经有一顶轿子等着自己,是曹安派过来接张问的。张问提着尚方宝剑上了轿子,忍不住拔了出来观看,只见剑锋锋利,是名副其实的宝剑,又名“斩马剑”,连马都可以斩斩断。实际上它的无形价值,比它本身的功用大得多,“先封尚方剑,按法诛奸赃。”有先斩后奏之权!
张问家里还有两把尚方剑,都是天启皇帝所赐,现在手里这把已经是第三把了。张问心下感叹,天启帝对张家确实是恩宠不小。当下决定要全心做点实事来报答皇恩,实事上张问觉得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他感怀之心有公心,有私心,毕竟他受当今皇帝的恩宠不小。
八月二十日,大同、宣府等地总兵官率领数万援军到达,大同总兵官是朱彦国、宣府总兵官侯世禄,带来援军约五万人。张问穿上盔甲,挂尚方宝剑,带着一众侍卫来到德胜门,派出信使,把援军调入德胜门瓮城修整。
张问也随即出了德胜门,带去了朝廷下拨的军饷粮草等物,在瓮城中扎下中军大帐,正式就任总督官职。
两个总兵官朱彦国和侯世禄,张问都没见过,便先传唤二人到中军大帐相见,先认识一下。
等了一会,就见着两个身披重甲的大汉走到帐门口,他们很自觉地取下佩剑,交给门口的侍卫,然后才走进大帐。只见两个人都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左边那人要高出半个头,一张长方形的脸,留着一撮山羊胡;而右边那人虽然矮点,却更加壮实,最特别是他的一副肩膀,十分宽大,恐怕得比普通人的肩膀要宽出一半,圆脸,两腮都是络腮胡。
左边那高个抱拳道:“末将大同总兵朱彦国,拜见张大人。”
“末将宣府总兵官侯世禄拜见军门。”这个宽肩的壮汉是侯世禄。
张问随即站了起来,客气地说道:“咱们抽空见面,也就是认识、了解一下,以便共同为朝廷效力。二位将军请坐。”
两个总兵分别在两边坐下,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张问,因为张问长得实在太俊了,虽然穿着盔甲,照样给人一种感觉:公子哥锦衣玉食不知人间疾苦。这样的长相令两位大汉有些怀疑。
张问见罢二人疑惑的表情,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张问,想必你们都听说过我吧?”
二人先后说道:“久仰张大人威名。”
张问知道这种时候用不着谦虚,便点点头道:“本官科举出身,祖上并未有从戎,但本官研习兵法多年,辽东歼灭建虏三万、活捉敌酋,福建平定叛乱、扫荡敌寇、活捉叛贼叶枫,都是本官所为……当然,具体战阵还是倚仗了将士效死朝廷的忠义勇敢,本官只是布置方略而已。今番与二位将军协作,本官统协安排方略,还望二位相信本官的能力、严谨施行,必可驱除敌寇建功立业。”
两人听罢相互对视一眼,将信将疑地拱手道:“末将等一定戮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