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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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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问道:“快过年了,这些东西送给石柱军八百前哨,以尽本官的一点心意,还请秦将军代为收下。秦将军说得不错,咱们是旧识,特别是玉莲相救之恩,我铭记在心。以后有用得着我张问的地方,我一定尽力帮忙。”

“好说,好说,张大人如此说倒是太客气了。”

秦良玉和张问客套着说了一番话,并留张问吃午饭,张问也不多呆,便告辞而走。至于玉莲,他也不作理会,相信过些日子,什么都好了。秦家为张问做的事,张问自然也记得,山不转水在,同朝做事,以后他也可能为秦家做点事。相互合作,在张问心里,这交情就公平了。

张问离开之后,玉莲可是伤心得大哭,对秦良玉说道:“他爱理不理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嘛?难不成还要咱们倒过去提亲么,他张问也太装大了。”

秦良玉冷着脸,戳了一下玉莲的额头,说道:“你傻了怎么地,还没看出来,张大人今天专程过来,就是要拒绝这桩婚事?”

“我不信。”秦玉莲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他前不久才叫我喊他名字,别喊张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嘛?怎地会突然变心了?”

秦良玉拉住她坐下,说道:“早就给你说了,他心里没有你,无论你为他做什么事,只能是人情,你还不明白?”

“不行,我要他心里有我。”玉莲擦干眼泪,倔强地说道,“我看中的男人,想跑没那么容易。”→文·冇·人·冇·书·冇·屋←

秦良玉听罢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这么副德行,小时候看中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就非要弄到手才罢休;现在更好,开始抢起男人来了。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抢张大人?这人的心不是东西,想抢就能抢到的?”

玉莲愣了愣说道:“我豁出去了,等一会我就收拾东西,到张问家里去住着去,哼,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还能赶我出来不成?那个日久生情……反正他就是我的。”

秦良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做长辈的,最后劝你一句,以尽到我的责任。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什么人我没见过?丑话给你说到前头:第一,张问这样的人,长得俊俏,有钱有势,风流成性,你跟着他有什么好?第二,他一肚子经书,你呢,一肚子稻草,能说到一块儿去?你跟着他做什么?你想给他做点菜吧,辣得人直掉眼泪,日子长了还怎么了得……依我看,没戏。这回你得想清楚,别见着什么就要什么,明白吗?”

玉莲转身就走,丢下一句话道:“我收拾东西去。姑妈,我会常常给你写信。”

秦良玉听罢,一张脸拉得老长,最后才急忙喊道:“等等,我给你些银子带上。后悔的时候,记着回来就是。”

玉莲听罢笑道:“就知道姑妈最好了,刚才张问不是送了银子吗,这银子我也有份……”

于是玉莲收拾了一番,就带了两个女亲兵,骑马向张问的住处赶去。敲开门之后,给了名帖,然后先在门外等着。

名帖先到了管家曹安手里。曹安作为管家,对于张问交往的人都有打听的,这才把家管得好,自然也知道秦玉莲这个人。曹安接到名帖之后,立刻处理道:“叫人去给东家说一声,老夫去迎接秦千总。”

曹安走到院门口,名人打开角门,和秦玉莲客气寒暄了一番,请入客厅喝茶。秦玉莲面带笑意,趁着曹安在前面带路的时候,回头对亲兵说道:“咋样,我就知道张问不会不见我。”

张问听到那丫鬟若花说秦玉莲来了,当即说道:“叫曹安好生招待,就说我不在,叫秦千总改日再来。”

“是。”若花应了一声,便走出内宅,在外院的客厅门口看见了曹安,就说道:“东家说他不在,让曹管家好生招待秦千总。”

“老夫明白了。”曹安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玉莲已走到门口,笑道:“你们东家说他不在?”

曹安回头一看,顿时觉得十分尴尬。那丫鬟若花还没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嗯,东家说他不在,所以秦将军明日再来吧。”

曹安拉了一把若花的衣袖,低声道:“你回去侍候东家,别在这里瞎掺和。”又对秦玉莲说道:“秦将军里边坐,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海涵……可能我家主人有要事在忙,所以不方便接待。”

这时若花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错了话,这时又附和道:“是呀,东家正在看画着许多漂亮女人的画册呢,和奴婢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不愿意咱们打搅他。”

曹安听罢眉头一皱,说道:“若花,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闲得慌了?”

秦玉莲拉住若花的袖子,笑道:“你看看姐姐漂亮吗?”

若花瞪圆了小眼睛,仔细看了秦玉莲一番,点点头道:“漂亮。”

“比你家主人那画册上的女人呢?”

若花想了想,说道:“奴婢只看到一眼,上面的女人穿得花花绿绿的可漂亮,还很白……可是你要精神多了。”

段四 回京

秦玉莲到了张问府上,竟要人给她安排住处、就此住下。这个张问倒是没有料到,但是他又找不到理由硬赶人走,也就懒得管她,只管忙乎自己的事。他心道:自己该做的都做了,真要倒贴上来,也只能笑纳,没得办法。

张问赶着到巡抚衙门交换了公文,领到关防印信,准备第二天就启程回京。他从巡抚行辕走出来,上了马车,同车的有玄月和玉莲。以前是玄月做张问的贴身侍卫,现在可好,多了一个,而且是千总武将做护卫,张问这官当得、排场倒是挺大。

这时,一群孩童稚嫩的童谣从街巷上传过来:“红萝卜,蜜蜜甜,看着看着要过年……”空气中飘着各种食物的香味,张问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车外的景象,不禁感叹道:“这年咱们可得在路上过了。”

秦玉莲笑道:“只要能和张大人一起过,哪里过都成。玄月妹妹,我说得没错吧?”秦玉莲性格开朗,以前见着张盈很快就合到了一块,现在没两日,又和玄月扎堆了。

这时马车行到东门旁边,张问看见谯楼,便对前边喊道:“停车。”马车停下之后,张问从车上走了下来,说道:“去谯楼上看看,以后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来沈阳。”一边说一边走到谯楼下,正看着一个扛着鸟铳的熟人:王老铳。以前张问和王老铳交往过一阵,主要是想从老兵口中了解实战的一些信息。

王老铳缩着脑袋,双手插在袖子里,口里哈着白气,在寒风中冻得直跺脚。他的头发胡须已经花白,一副老态,却仍然要在大冷天守城门,看起来确是有些凄惨。但实际上王老铳还算不错了,吃喝军中,每月还可以领到一点军饷。

“王老铳。”张问喊了一句。王老铳回头看见是张问,脸上顿时一喜,大喊道:“张大人!哎呀,今儿啥风把您吹来了……兄弟们,张大人来了!”王老铳喊了一嗓子,抱着鸟铳奔了过来,弯着腰道:“大人不知道,您现在在军中的名号那叫一个响啊。唉、唉,上回打建虏,大人怎么没让我也去呢……”

张问笑道:“下回一定专程点你做我的亲兵。对了,那樵夫的小女还好吧?”他心道:上次你要真去,这把老骨头估计早就在兵溃的时候落到后面被建虏一刀给砍了。

王老铳道:“我当孙女养着,好着呢。”

这时楼上的军官问道:“王老铳,哪个张大人?”王老铳瞪眼吼道:“哪个张大人,搞死几万建虏兵的张大人!”

这么一说,官兵们都聚了过来,想看看平日被吹得都上了天的张大人是啥模样,长了几条胳膊。却见张问长得一副俊朗公子哥模样,有将领笑道:“都说张大人用兵如神,大伙以为大人长得是虎背熊腰、徒手能搏虎呢,今日才知大人原来和戏文里孔明先生那样,是个儒将啊。”

后边一个军士喊道:“大人,跟着您打建虏的兄弟,这会儿在沈阳可是阔绰呢,下回能不能带上咱们啊?”另一个道:“建虏都被灭了,还有啥下回?”

张问道:“女真人起码有几十万,就砍了两三万颗脑袋,要说打完,还早。放心,很快又能打,不过我明儿要回京了,却是陪不了兄弟们杀敌报国。”

王老铳听罢说道:“大人,敌酋野猪皮不都被抓了吗?他们还敢来?”

“敢来,怎么不敢来?建州那边没吃的,除了抢咱们大明,没别的办法。抓了一个野猪皮,还有第二个野猪皮。”

军士们喊道:“那大人别回京了,带着兄弟们,灭了丫的建州,看建虏还敢不敢来抢。”

张问没有说话,这话没必要回答,哪能谁想带兵就谁带兵的?他向谯楼上走去,想再到高处看看这辽东大地。一行人走到谯楼上,张问俯视着城外白茫茫一片的辽阔大地,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王八之气来。

他站在栏杆旁边,迎着喊风凝视了许久,他很想喊一声:有一天老子要带着百万雄兵再来此地一游。不过他做人一向比较低调,却是一句都没有喊。秦玉莲听到张问刚才和官兵们说的话,有些疑惑地问道:“张大人,既然建虏肯定会卷土重来,军门为什么不乘胜把赫图阿拉也攻下来,将建州尽数控制呢?”

张问回头道:“我猜袁巡抚也想这么干,有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哪能等着?不过缓和辽东局势是朝廷的意思。这辽东一打仗,军费动辄就是百万、损兵动辄就是十万,朝廷承受不起。元辅要减税爱民、要弥补户部亏空,所以要尽量避免战争……或许元辅是对的,大明只要富足了、人心只要聚拢了,建虏这样的部族算什么呢?”大伙陪着张问说了会话,张问便从谯楼上下来,向众人告辞,就此算是作别了沈阳。

第二天张问启程,袁应泰和几个陪同的文官到长亭送别,送别的人还有刘铤、秦良玉、章照等和张问交好的人;而其他沈阳的同僚,却一个都没有来,以划清界限。袁应泰是辽东巡抚,从礼节上说,要给张问一些面子,所以才来送别。黄仁直和沈敬依照张问的意思,将送行的人一一记录在案。

张问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从沈阳西门出来,踏上回京的路。清晨里,军事重镇独有的号角声就渐行渐远了;过年的红热气氛,也渐渐淡去,代之而来的是辽东荒凉广阔的雪地。一行人从沈阳出发,向南沿着边墙途径定辽卫、海州卫等地;然后转向北行进入广宁卫地区,向西走一阵,就是辽西走廊了;辽西走廊向西南行进,进入山海关。轻装简行,等张问到达京师的时候,刚好是正月初十,真赶上了上灯节。

时值佳节,京师热闹非常,各大铺面都挂着红灯笼,炮竹声连绵不绝,到了晚上,还能看见烟花,有紫禁城里面放的各式漂亮烟花,也有大户人家放的,在夜空中炸开,释放炫目的繁华。全城的人都可以观看,街头上人山人海,各种灯谜、戏耍、琳琅满目的货物,好似在衬托了一个大大的太平盛世。

不过听说前些日子,辽东杜松部和马林部覆灭的消息传回京师,有识者说建虏可能会打到京师来,京师的米价都涨了好一阵。但是清河堡之战的消息传回来以后,一切都又正常起来。

张问回家之后,命人收拾青石胡同里的老宅,买些灯笼红烛,也布置一下佳节的气氛,过年过节的,不能太冷清了。自从张盈离开之后,家里缺了女主人,张问总觉家中缺点什么东西……却不知她在哪里过的年,张问猜测着她应该去找沈碧瑶了。张盈的社会关系也比较简单,妹妹在宫里头,她不可能去皇宫,只有杭州的沈碧瑶那里要熟络一些。张问寻思着,找个机会,得去杭州一趟,一则把张盈给寻回来;二则也看看怀着孩子的沈碧瑶,算来她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

家里的众人忙乎着收拾院子,张问则去都察院交付公文报道。他很快又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司礼监出现了变故。以前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先被发配充军,不久又被人“矫诏”缢死;掌印太监由王体乾执掌,魏忠贤升了司礼监秉笔。

在热闹喜庆的气氛中,朝廷依然在暗自变化着。东林党对于魏忠贤等人执掌司礼监十分不满,而且认为王安的死是个阴谋;东林认为,前不久皇上才亲自赐封的王安司礼监掌印,而且皇上一直忙乎着木雕,这段时间又迷上了滑冰,哪有心思去管司礼监?更别说突然态度陡变诛杀大宦官了,这里面肯定是魏忠贤一党在搞鬼。

东林纷纷上书弹劾魏忠贤,并要求严查矫诏冤杀王安的案子。朱由校下旨说王安就是他发旨搞死的,和他人无关;朱由校自己的太监,想杀还需要东林同意么?他也没给个具体理由,就说想杀就杀了。

朱由校确是说了一句大大的实话,没有他的授意,魏忠贤敢杀司礼监掌印?还是矫诏杀的,除非魏忠贤活得实在不耐烦。但是朱由校越是这样说,东林越是不信,认为只是皇帝为内宫遮掩的原因。

这种效果恰恰也是朱由校想要的。杀了亲东林党的王安,就是和东林为敌。朱由校大摇大摆地杀了,他却没有被东林敌视;东林敌视的只是太监魏忠贤等人。

张问获悉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对于元辅叶向高的政略理想,愈发没有了信心,皇帝都不支持,还搞毛呢。他也管不着这些事儿,只顾办自己的事,先把从沈阳带回来的说书先生唐三爷给安排好,在京师造成舆论,为争辽东大功作好铺垫。正巧这时候东林都顾着王安那案子去了,张问回京反而不是东林对付的第一要事。

东林忙着写奏折骂魏忠贤,皇帝一概不理,连看也不看。奏折都到了司礼监,东林骂魏忠贤,等于是站在魏忠贤面前指着鼻子骂。而皇帝却压根不管,听说他喜欢上了滑冰,西苑冰池封冻,冰坚且滑,他便命一群太监随他一起玩冰戏。他亲自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小拖床,床面小巧玲拢,仅容一人,涂上红漆,上有一顶篷,周围用红绸缎为栏,前后都设有挂绳的小钩。朱由校坐在拖床上,让太监们拉引绳子,一部分人在上用绳牵引,一部分人在床前引导,一部分人在床后推行。两面用力,拖床行进速度极快,瞬息之间就可往返数里。朱由校玩得不亦乐乎。

前不久敌酋努尔哈赤被押送回京,本该在午门献孚祭拜祖宗,渲染一番;但朱由校却不理睬,直接让人丢诏狱里关着了事。张问回京,也没接到皇帝召见的任何信息,就让他在家里候着。

相比之下,东林党的人还惦记着张问,上书要求将张问革职查办,但没能得到批红;他们也不敢膻自将一个四品官员的乌纱帽摘了查办,只能等着。

众大臣对于皇帝的这种态度无计可施,皇帝原本就不识字,细想一个不识字的人你能要求多高?也怪不得别人,是东林党自己把人家推上皇位的。而且按理说,朱由校虽然喜好玩乐,可玩的东西都是一些小玩意,并不铺张浪费;皇帝不管政事,还有大臣,这对执政党实现政治理想、应该是少了许多制肘,偏偏半道里杀出个魏忠贤来,东林官员怎么办事怎么不利索。

所以大臣们仇恨的人是魏忠贤,不是朱由校。

张问看明白京师的状况之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心说要是王安没倒台,东林党这么一上书查办自己,王安按着东林的意思就批了红,那自己向谁哭去?皇帝顾着玩乐,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不一定会站出来说话。

张问轻松了一头,便在家里很舒服地过他的节日,并交代人不紧不慢地办正事。正月初十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是每年都要闹腾的灯节,非常热闹,张问也常常去街上闲逛,感受节日的欢乐。

随从的玄月、秦玉莲二人十分欢快,对那些卖艺戏耍的,摆摊捣鼓各种稀奇玩意的东西十分有兴致。相比之下,张问和管家曹安倒有些提不起兴致,他们在京师呆了许多年,年年都是这个样,也没什么新奇感。

就在这时,街边传来一声声“好、好”呼喊声,秦玉莲急忙奔到人群外边,垫着脚尖看里面的稀奇。她看了一阵,回头说道:“你们快来看,有人从嘴里喷火呢。”

玄月也好奇地跑过去垫脚看稀奇。张问跟过去,往人圈里面一看,只见一个彪悍大汉站在雪地里,一手拿着一个瓶子,一手拿着一根火棍,操起瓶子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往那火棍上一喷,“呼”地一声,就从嘴里喷出火来,周围的围观众就大叫:“好、好,再来一个。”

张问无趣地说道:“这种小把戏在京师常常都能看见。”

秦玉莲回头笑道:“就是图个乐子呗,大过年的,皱着一张脸做什么嘛。咦,你说那火要是烧到嘴里去,可不得烫伤了?”

张问道:“这么简单的事儿还要问么?锅里的油要是烧起来,把锅盖一盖,火就灭了,何也?火需要气才能燃烧,气一烧完,就不能燃了。你没瞧着那汉子每吐一口,就急忙闭上嘴么?”

秦玉莲听罢仔细一瞧,还真是这样,回头笑道:“念书多就是不一样哈,张公子好像什么都知道。我想起在沈阳那会,你说那个顺风箭,可是说了好一通大道理。”

张问摸着额头说道:“你还真以为书上什么事都说呢,这样的事是靠脑子自个想,和经书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玄月也说道:“我听说过一个笑话,一个秀才要过河,可不知道怎么过,就回家找了一堆书翻开,看了半天都过不了河。”

她说完之后,张问等人都愣愣地看着她,张问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玄月眼神很无辜,说道:“这不完了吗。”

秦玉莲嘻嘻掩嘴而笑,曹安也呵呵陪笑了一阵,因为玄月平时不拘言笑,难得讲一次笑话。张问却丢下一句:“一点都不好笑,还笑话。”

就在这时,听得有人喊道:“大伙要是喜欢看,茶楼里边请,今儿中灯节,楼里的茶水全部免费。喝杯热茶,还有更多有趣儿的戏耍等着大伙看啦。”

又有人嚷嚷道:“好哟,免费的茶,咱们进去看吧。”

张问左右看了看,指着街对面一家和这边对着抢生意的茶楼道,“曹安,瞧那边还有一家,门口也竖着免费酬宾的牌子,可伙计小二都站在门口看这边的热闹,门口罗雀,却正犯愁呢。”

曹安想了想,低声道:“要不让唐三爷到那家茶楼说书去?”

张问笑道:“我正有此意,唐三爷那张嘴,京师百姓一定爱听。那家茶楼的生意好了,其他店家就会争相效仿,也说国姓爷那一出……”说罢二人相视而笑,甚为得意。

秦玉莲听人说茶楼里面还有稀奇玩意,提议要进去看看,张问却对这样的戏耍不感兴趣。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就说道:“天色渐暗,一会晚上有灯会,却更是好看,还喝什么茶呢,不如找个地方把晚饭吃了,一会好看灯会。”

夜幕渐渐拉下,虽然天气依旧阴冷,但并不影响街面上热烈的气氛。有孩童在大街上玩鞭炮,大人担心安全,就拿着棍子责打,孩童哇哇大哭。可那哭声并不悲伤,反而像是喜庆的声音;就像笑声有时候并不代表快乐一样。

街道两边白气腾腾,有卖羊肉的、卖包子馒头的、卖面条的,空气中飘散着食物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张问等找了家干净的酒楼,准备吃了饭看灯会。

段五 灯会

紫禁城的东边,玉河河畔、东皇墙外,有一道七间三门黄琉璃单檐歇山顶的城门,就是东安门;灯市在东安门外。灯市上人山人海、灯火辉煌,“东风夜放花千树、吹落星如雨……一夜鱼龙舞。”这句词的描述同样适合于明代。

不过比起宋朝,这时候的灯市已经完全变成了商业行为。明代商业之发达,旷古未见,只要有商机、有赚钱的机会,大伙都会削尖了脑袋掺和。宋朝的灯市更多的是政府行为,为了烘托太平盛世,还有府尹给做灯市的摊主们发灯钱油钱、以资鼓励,称为“买市”;明朝这会儿,官府自然不会发钱了,还得来收税,因为灯市上是非常赚钱的。

灯市上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商贾,甚至还有来自周边各国的商贾,比如朝鲜国、日本国,南洋诸国的商贾,也会弄些稀奇花灯,以图卖个好价钱。灯市周围的房租、饭馆,在灯节的几天里,价格会暴涨几倍,和后世开奥运会的时候有得一拼。

张问一行人在灯市上游玩观赏,满目琳琅,是目不暇接。相比秦玉莲和玄月,她们目前的工作都是保障张问的安全,但有句话是术业有专攻,显然玄月要敬业一些。玄月时刻保持着警惕,她对灯市上的皂胥捕快不是很放心;而秦玉莲看到那些制作成各种形状、五花八门的花灯时,注意力早已不在张问身上,看得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了一件。

“呀,你们快来看,灯里还有鱼呢。”秦玉莲惊喜地喊了一声,就跑进了旁边的一家铺面。张问等人只得跟过去,不然这人挤人的地儿,只要一走散就不好寻着了。今晚中灯节,灯市是要通宵达旦的。

秦玉莲弯着身子,就近了仔细看那琉璃瓶形状的花灯。这时面带喜庆微笑的店家就走了过来,说道:“姑娘好眼光,这幅花灯,别说是本店最上乘的精品,就是在整个灯市上,也仅此一件。”

玄月抱着双臂,左右顾盼之际,也拿眼瞟了一下那副花灯,随口问道:“里边的鱼是真的?”

店家拍着胸脯笑道:“可不是真的?捞起来烤烤保准能吃。”张问听到这里顿时哑然失笑。

店家继续道:“瓶身是糯汁烧成,镶嵌珍珠,然后制成花灯,可以贮水养鱼,旁边映衬着烛光,透明可爱、别具匠心。别说是这别出心裁的设计,就说工匠精湛的手艺,别家想仿制,也做不出来这模样儿。姑娘,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秦玉莲顿时就被说动了,不禁问道:“多少银子卖呀?”

“五百两整数,少一文也不卖。姑娘您看看上边的珍珠,可都是精挑细选的上好珍珠,还有这工艺……”

“五百两?”秦玉莲瞪大了黑眼珠子,惊叹了一声,一双使枪的大手捂住嘴,顿时将下半张脸全部遮住了。张问见状,心道用得着这么夸张的表情吗,忍不住就说道:“嫌贵咱们就走吧,这么多花灯,大伙都是自己的灯独特,你也买不过来。”

秦玉莲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副可爱的花灯,满脸的失落。她犹豫了一番,看向张问说道:“你身边有多少银子,借我二百两,我以后还你。”

张问愕然道:“看不出来,你还挺阔绰。咱们再看看别的吧,多着呢,选一个最喜欢的买,不然一会看着更好的,又要买,买那么多回去干甚?”

秦玉莲翘起嘴道:“就这个,看准了、我就要它……算利息总成了吧?”

张问无奈何,想着秦玉莲救过自己的命,既然她坚持要,五百两算个屁,当下就从袖子里摸出几张银票出来,数了数,递给店家道:“这灯咱们买下了。”

“等等……”秦玉莲白了张问一眼,“你急什么,讲讲价,四百两他肯定卖的。”

店家仔细验了银票,都是大钱庄开出的银票,顿时满脸笑容,直夸张问大方阔绰,说公子为佳人一笑,五百两完全值得。店家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秦玉莲,心道脸蛋儿身材都还看得过去,可这姑娘这么一双粗手,而且还有一对没缠过脚的大脚,好像是平常百姓家干苦活的女娃,是怎么攀上富家公子的?

几个人从店铺里出来,秦玉莲捧着那副精致的灯具,乐得嘻嘻直笑,不忘对张问说道:“张公子还真是舍得花钱哈。”张问一脸肉疼地说道:“秦大将军屈身做镖手,本来是要发月钱。现在你预支了五百两,可得先白干十来年还债。”

“还有月钱?喏,这灯是你的,我替你保管。”

一行人说着话,继续逛街。灯市上有临时搭的摊位,也有两旁的店铺兼营花灯,更有那些住宅,也趁机操办花灯,既赚钱,又热闹。

为了生意红火,百姓和商家都竞相推出了各种各样的商业手段,弄笛吹笙、歌舞助兴,或是龙翔狮舞,好不热闹;可要数最普遍的手段,还是猜灯谜,既可以冠上以文会友的雅趣,又可以送些小礼物给猜出灯谜的客人,以吸引游人。

张问本身就是个文人,最感兴趣的,自然就是灯谜了。他正左右寻找,准备找一家上点格调的,进去猜上一猜,满足一下成就感。就在这时,张问等人走到了一处民宅外边,只见灯影错落,人声鼎沸。张问近门远望,只见堂前有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少妇端坐在湘妃竹椅上,两旁檐下各悬许多精雕花灯,灯笼下悬着红纸书就的谜题,还用红绳系着笔墨文宝、罗帕香扇,想必是用做答中谜题的赠礼。而院子里还摆着许多出售的精致花灯,那才是赚钱的东西。

张问见状心里一喜,这处院子清幽雅致,可见主人也是个通文识墨的人,而且主持灯会的人是个红颜佳人,各种条件都适合张问的口味。他当下就停下脚步,说道:“好酒藏深巷,这样的地方,才有上好的花灯,咱们进去看看吧。”

秦玉莲也看见了院子里面的漂亮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张问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秦玉莲倒是没有张盈善妒,而且她现在和张问还没有挑明那层关系,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挖苦张问一句。

张问厚着脸皮嘿嘿笑了笑,并不遮掩,又瞧了一眼院子里那女子。那女子坐姿十分别致,别致就是不和平常百姓官宦家的女子一样,特别之处是她那随意一坐,脖子挺得很直,好似专门苦练过这种表现修长玉脖的功夫一般。张问只看了两眼,就感觉这个女子不是平常家的女子,而且他很好奇,那女子看样子有十八九岁了,肯定早已嫁人,何以还会独自抛头露面?

女子旁边围绕着一群人,都是些老少男人,恐怕和张问一样,冲着美女去的。那些公子爷们,有的一脸正气在装笔,有的却一脸孟浪之色,眼珠子不住地在那女子身上瞅来瞅去,如十年没见过女子的色中恶狼一般。

张问信步走进院子,先和秦玉莲等人一起混在人中间,去看摆放出售的花灯。其实张问对花灯压根没有什么兴趣,只是想就近了看看坐在竹椅上的那个女子。

在明亮的花灯光线下,瞅近了一看,却是看得仔细。那女子生得美艳,身材饱满、珠圆玉润,饱满得略嫌发胖,不过肌肤水嫩白里透红,微胖的身材看起来就不臃肿,反而让人觉得很健康。

院子里的婢女见到新来了几个人,就上来招呼,张问闻声转过身来应答。那婢女看清了张问的脸,顿时愣了一愣,就听得张问笑道:“很英俊是吗?”

秦玉莲听到张问恬不知耻的话,忍不住掩嘴而笑,一只大手顿时又遮住了半张脸。那婢女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即抽身离开。

旁边一个穿绿绸长衫的公子哥打量了一番张问,说道:“看兄台俊朗不俗,倒是可以去那边猜两幅灯谜,表现一下才学,兴许能见着里边的绝世佳人。外边这位,留给咱们好了。”

张问好奇地看一眼北边的堂屋,说道:“敢情还有更好的,掩藏在屋里呢?”

公子哥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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