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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帝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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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一子,难道……郅都的心狠狠一跳,心跳得如此剧烈,那是很遥远的事了。

周亚夫把周阳送到京兆府,看上去是大义灭亲,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掘坟墓,一旦此案坐实,周亚夫将万劫不复。

轰隆隆!

郅都仰首向天,天空雷鸣电闪,乌云滚滚,水澹澹兮欲雨。

“要变天了!”郅都的心又是猛烈一跳。

第五章 山雨欲来

丞相府,周亚夫埋头处理公务,短案上堆着成堆的竹简。

许茹快步进来,冲周亚夫行礼:“妾身见过丞相。”

“哦!”周亚夫抬起头来,有些诧异:“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处理公务时,不许说家事。”

许茹从牢里兴冲冲赶回来,没想到却是当头一棒,强抑泪水:“丞相,妾身不敢打扰您处理国事。可是,此事太过紧急,有关阳儿的性命,还请丞相给妾身片刻之暇,容妾身尽言。”

“说吧!”周亚夫想了想,实在不能拒绝。

“谢丞相!”许茹强抑欢喜,尽可能把话说得平静:“丞相,适才妾身去牢里看了阳儿,阳儿的确是冤枉的……”

“冤枉?”周亚夫嘴一扯,嘴角的纹理蜿蜒曲折,破口而入:“喝醉了的醉汉总是说自己没醉,打了败仗的将军老是说没败,触犯律汉的囚犯总是喊冤,这话,你也信?”

许茹一窒,泪珠儿终于忍不住,挂在俏脸上,仿佛带雨梨花,惹人怜:“丞相,您武艺高强,您是知道的,阳儿没有练过武艺,他一脚能踹死人么?”

“没练过武艺,就不能踹死人了?”周亚夫冷笑一声:“就我所知,不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就有数十种置人于死地的法子。致命的地方,不要说用脚,就是一根手指头也能要人命。”

对武艺一事,许茹是一窍不通,无言反驳。

周亚夫怒气上涌:“逆子不成器,满嘴胡话,他的话你也信?他踹上十脚八脚,他也只说是一脚。他身边的那些人,能不为他说话?陈尚。”

许茹隐隐觉得不妙,还没有想明白哪里不妙,板着一张脸的陈尚已经快步过来:“见过丞相。”

“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号令,不许她出府一步。”周亚夫下达了命令。

“诺!”陈尚冰冷的脸上不带丝毫感情:“主母,请!”

“丞相,您要相信阳儿,他真的是冤枉的!”许茹卟嗵一声跪了下来。

陈尚只认周亚夫的命令,既然他已经下令,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拖起许茹就往外走。许茹纤纤一弱女子,哪里有反抗之力,唯有给拽走的份。

望着远去的许茹,周亚夫叹口气,又埋头竹简中了。

周阳在狱中,哪里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还以为许茹此去,必能说得周亚夫出手,那么,以周亚夫的能耐,要查明真相不是难事。别的不说,就说这个陈尚,虽是冷冰冰,却是武艺高强,精明过人,有他出马,这事很快就会查个水落石出。

送走许茹后,周阳心情大好,打开食盒,食盒里有鹿餔、炙肉这些汉朝主食、果干,还有一壶酒。最难以置信的是,还有十数盘檀香。这檀香了不得,还没有点,只是一嗅,就香气扑鼻,用在臭气熏天的牢里,真是暴殄天物!

点燃檀香,香气缭绕,臭气消退,周阳的感觉好受多了,心情更好。把食品、果干摆上,拿起酒壶,自斟自酌,这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这哪里是坐牢,纯粹就是疗养。

有权有势就是好,连坐牢都如此优待,周阳不知不觉中把一壶酒喝光,略有醉意。隔壁的囚犯看着食品,不住吞口水,碍于周阳是丞相的儿子,又不敢要,唯有干瞪眼的份。

此时的周阳心情极度之好,耍一回酷,拿起一块炙肉,扔了过去:“本公子赏你的!”

囚犯双手接住,狠狠往嘴里塞,不住冲周阳点头致谢:“好吃,好吃,真好吃!”

无所事事,周阳靠在墙上打起了瞌睡,不多久就与周公相会。周阳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洗雪冤屈,风风光光的回归丞相府,周亚夫打躬作揖向自己认错,请求自己原谅。

周阳正眼也不瞧周亚夫一眼:“你现在才知道错,已经晚了,等家破人亡吧!”

这一天就在周阳的美梦中度过。

翌日五鼓时分,未央宫,宣室殿,灯火通明。

宣室殿是有汉一代日朝和大朝所在地。大臣一日一朝,称为“日朝”。朔望之日,在长安百官无论品秩高低,都要赶到宣室殿朝觐天子,称为“大朝”。

宣室殿是处理国事的核心之地,从这里发出的政令、军令,传递到帝国各处。狭长的进深,占地极广,足以容纳上千人。大殿上摆放着数百铺着软席的矮几,整整齐齐,横成行,竖成列。

大殿正中,是一条宽阔的通道,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头戴与品秩相应的进贤冠,手持玉笏,肃立当地,静候景帝临朝。

周亚夫位高权重,站在最前面的中间。他左边是太子太傅窦婴,右边是太尉、御史大夫。汉朝实行的是三公九卿制度,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合称三公,位最尊,理应站在最前面。

按理,窦婴不能与三公并列,只是他这人不是一般的大臣,他是两朝老臣,还是窦太后的侄子。更重要的是,他在平定七国之乱立有大功,景帝对他很是赏识,派他做了太子太傅,教授太子刘荣学业,是以他的身份尊荣,完全能与三公并列。

排在第二列的是“九卿”官员。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合称九卿,地位仅次于三公。

“丞相,听说你把小公子交出去了?这不智!”窦婴在周亚夫耳边轻声提醒。

平定七国之乱时,窦婴坐镇洛阳,筹措粮饷供应周亚夫。粮饷不缺,周亚夫才能放开手脚和吴楚叛军大战,周亚夫对窦婴一直心怀感激,两人的交情不错。再者,窦婴颇有政才,最难得的是他对景帝心思的把握很准,十猜九中,为周亚夫所信赖。

一听这话,周亚夫心头一跳,轻声问道:“为何?”

“山雨欲来!”窦婴压低声音,在周亚夫耳边轻语。刘荣立为太子,周亚夫出过大力,若是周亚夫倒了,太子的势力就会减弱很多,窦婴绝对不愿周亚夫出事。

“朝堂之上,不得交头接耳!”窦婴说到关键之处,背后有人说话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廷尉张鸥。张鸥这人精通律法,断案如有神助,他断案无人不服。

周亚夫和窦婴交换眼神,不再言语。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响起,景帝身着皇袍,头戴通天冠,大袖飘飘,快步而来。景帝来到御座前停了下来,转过身,轻启金口:“平身!”

“谢皇上!”

群臣谢过恩,站起身,各归班序,文官就文班,武官入武列,济济一堂,庄严肃穆。

景帝的目光从群臣身上缓缓扫过,当扫到周亚夫时,眼里光芒一闪,好似利剑一般。周亚夫的心仿佛给剜了一下,打个突,心中暗惊:“山雨真来了!”

第六章 急风骤雨

景帝从随身太监春陀手里接过三捆竹简,重重砸在御案上,脸色阴沉下来,上位者的威严突现,大殿中一冷,不少官员心头一跳,暗道不妙。

“朕这里有三道边关急报。匈奴入渔阳,杀戮无数,掳走百姓数千,偌大一个渔阳城已成空城。数千百姓军民,无一人幸免,这是千古未有的杀戮!”景帝两道剑眉拧得紧紧的,仿佛两把出鞘的利剑,让人心悸。

自从汉朝创建以来,匈奴就在搔扰边关,哪年没有数万十数万百姓给屠戮掳掠的,这等边关急报,官员们一年不知道要听到多少,心情一松,暗道“不就这么回事?”

“你们是不是以为,数十年来,匈奴哪年哪月没有滋扰边关,习以为常了?”景帝的声音突转高亢,质问百官。

百官心中一突,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景帝把另外两捆竹简一摔:“这是李广和程不识送来的捷报。他们与匈奴作战,李广部斩首一百二十余,程不识斩首近百。”

“皇上圣明!汉军威武!”

群臣长舒一口气,只要是胜仗,不论大小,景帝都会高兴,大拍马屁。

然而,他们的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景帝右手重重拍在御案上:“匈奴一来,杀戮无数,区区一点斩首之数,就要报功邀赏,可恨!他们就不能越过长城,深入大漠与匈奴大战一场?”

自从平城之围后,汉军紧守城池,从来没有越过长城与匈奴作战的先例,这也是汉朝皇帝心中的痛!

“朕即位之初,匈奴大举滋扰边关,朕拔剑而起,欲奋击边关。朕之师晁错谏阻朕,当时国内诸侯尾大不调,不可出兵,朕抱剑而卧,晁错送了一个忍字给朕。”景帝越说越激动,站了起来,手指着群臣:“心字头上一把刀,就是忍字!忍字就是说,刀割你的心,你还得忍着,这种非人的折磨,你们知道吗?”

群臣大气也不敢出,唯有低眉顺眼的份儿。

对景帝心思很是了解的窦婴已经感觉到不妙了,这是暴风雨的前奏啊!

“汉家儿郎,何时才能纵横在大漠之上?”景帝右臂一挥,大声疾呼。

平城之围后,汉朝奉行和亲之策,凡有匈奴滋扰边关之事,只要送个漂亮的女人就平安无事,群臣早就安之若素了,景帝的疾呼他们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周亚夫站起身,谁在扯我?一瞧之下,是窦婴在扯他的衣裾,左眼向他一闪。

“臣愿率一支军,与匈奴大战!”周亚夫没有明白窦婴的用意,正式请命。

“总算有一个没给匈奴吓破胆的!”景帝先是赞许,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周亚夫,你连家事都管不好,何以率军大战?你的小儿子周阳草菅人命,你身为丞相,妄图包庇,何以为百官表率?”

声调极高,有些尖细刺耳。景帝前半句还在夸赞周亚夫,紧接着就是这般质问,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天心难测,圣意难寻,伴君如伴虎,这话没说错。

周阳人命案一事,让周亚夫无话可说,唯有跪下谢罪的份:“皇上,臣知罪!臣教子无方,治家不严,请皇上治罪!”

人命案一事,周亚夫这是第二次受辱,心中那个气非笔墨所能形容,要是周阳在面前,不给扒了皮才怪。

对景帝心思有所了解的窦婴右手紧握成拳,用力过度,手背已经发青了。

这种担心很快就得到证实了:“周亚夫,你做丞相已经有几年了,你可知钱粮狱讼之数?”

景帝话音一落,跪坐在软席上的周亚夫猛烈的颤抖了一下,这是周亚夫黔驴技穷的征兆。

“完了,完了!”窦婴深知周亚夫的为人,他性粗直,对钱粮之事肯定不知道,景帝如此相问,必然是要他当场出丑。这可是大丑,群臣会认为周亚夫无能,不堪为相,周亚夫的相权就不保了。

嗯,实在不得已,帮他解围,谁叫他对太子那么重要呢?

如窦婴这般想的人不在少数,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丞相之位的人更是心喜异常,只要给群众造成周亚夫不堪胜任的印象,他们再兴风作浪,周亚夫罢相就铁定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周亚夫却是有板有眼的回答:“皇上欲知粮钱之数,可问大司农许昌;若皇上欲知狱讼之数,可咨廷尉张鸥。”

“问属官?”景帝眉头一皱,深知景帝心思的窦婴心头一跳,很明显,周亚夫如此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打乱了景帝的谋划。

“那要你这丞相做什么?”景帝的声音陡转高亢,有些尖细了,真的是发火了。

周亚夫不慌不忙的回答:“回皇上,丞相协助理阴阳,统率百官,辅佐天子,不必事必躬亲,只要管好百官即可。”

话音一落,大殿上一片死寂!

周亚夫的性子,群臣是知道的,都认为他不可能回答得出来,然而,周亚夫却回答得有条有理,虽有诡辩之嫌,却也成理,让人无法反驳。

景帝剑眉一拧,无喜无怒:“这么说倒也成理!”

“暴风雨总算过去了!”窦婴暗中松口气。

许昌、庄青翟这些紧盯相位的人大失所望。

周亚夫越想越心惊,要不是有周阳的话,他今天这跟斗就栽大了。接下来,朝中议事,周亚夫无心参与,如芒刺在背,直到天光放亮才退朝。

出了宣室殿,烈日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周亚夫感受着冰火两重天的不同,这才明白全身早就给冷汗浸湿了。

窦婴走到周亚夫身边,大拇指一竖:“丞相,你深得为相之要,窦婴佩服。”

“魏其侯过奖了。”周亚夫背上一凉,这可是他视为逆子的周阳的功劳。魏其侯是窦婴的封号。

“丞相,说实话,你今天真是够吓人的!”窦婴和周亚夫的交情极好,能说别人不能言的话:“你那一颤,我还以为丞相无辞以对,没成想,是我多虑了,丞相深得为相之要,佩服!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魏其侯,府中有急事,我先行一步!告辞!”周阳夫匆匆别过窦婴,直奔丞相府。

“阳儿!阳儿!”

周亚夫的耳边回响着周阳的话“你这丞相真没用,不能护持我不说,连钱粮狱讼之数都不清楚,说出去丢人”,一字一句仿佛巨槌一般砸在他心坎上。

第七章 周亚夫出手

丞相府建于高祖时期,在未央宫东边,就隔了一条街,出了未央宫就到了。

周亚夫赶到丞相府,只见丞相府前车来人往,官员、吏员来回奔走,处理政事,一道道政令被送入丞相府,一道道政令又发往帝国各处。

“见过丞相!”

来往的官吏冲周亚夫行礼,周亚夫并没有象往常那般问询几句,只略一挥手,匆匆进府。

府中就更加忙碌了,丞相的属官属吏长史、司直、掾、属、诸曹各司其职,丞相府政事虽多,却有条不紊。

“见过丞相!”司直曹奇向周亚夫行礼:“丞相,各地政务都整理好了,请丞相过目。”

按照周亚夫的习惯,他日朝回来就要处理各地报上来的政事。司直就得在他回来之前准备好。下朝回来就处理政事,这是周亚夫的惯例,然而今天却给破了:“你们先应付着,我还有事要先处理。”

“丞相,这是边关急报,匈奴突袭雁门,雁门太守冯敬请求调派援军。雁门孤城,遭匈奴万骑围攻,若无援军,迟则生变。”曹奇忙提醒一句。

周亚夫只得暂耐性子,把条呈略一浏览:“雁门地处要害,决不能让匈奴攻破。若雁门一破,匈奴将会长驱直入,掳掠腹地。传令给李广和程不识,要他二人星夜驰援。”

“诺!”曹奇领命,又递上条呈。

周亚夫看了一眼:“此事不急,等会再处理也不迟。”

不理曹奇的反应,匆匆而去。望着周亚夫的背影,曹奇愣怔了好一会:“丞相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他可是不吃不睡的处理公务呀!”

周亚夫召来陈尚,两人进入屋里,关上门,周亚夫问道:“陈尚,你说阳儿有没有可能是冤枉的?”

在周亚夫的嘴里,周阳是逆子,如今成了“阳儿”,升格得太快了,陈尚不解其意:“丞相,恕我不明,还请丞相直言。”

“陈尚,你从细柳时就跟着我了,跟随我平定七国之乱。以你建立的功勋,完全可以做将军。可是,你不愿做将军,宁愿屈就我的侍卫,周亚夫这里谢过了。”周亚夫抱拳施礼。

“丞相大礼,愧煞陈尚。”陈尚忙还礼:“陈尚追随丞相,是敬重丞相的为人。陈尚以渺渺之身,能追随丞相,此生无憾!”

周亚夫无比欣慰,在陈尚肩头拍拍,把朝中之事一说,问道:“你以为,阳儿是不是冤枉呢?”

陈尚浓眉一拧,略一沉吟:“丞相,请恕陈尚斗胆。我总觉得小公子这几天变得与以往不同。以往的小公子,不过是一玩乐公子,喜欢斗鸡走狗,寻欢作乐,如今的小公子却是有胆有识。好教丞相得知,昨日我去请小公子时,小公子可是骂了我两回。一次是骂我是猪,一次是要我滚。”

“胡闹!他真够大胆的!陈尚,周阳不懂事,多有得罪……”周亚夫就要致谦。

却给陈尚阻止:“丞相,我不会怪罪。我不仅不会怪罪,反倒是挺欣赏公子的说辞。他要我滚,没有明说,而是要我抱住头,团团圆圆,往地上一趴,问我会变成何物,跟我打了一个哑谜。我当时没明白过来,想了一阵才明白。”

“他还真能变法子绕人!”周亚夫先是赞一句,而后就脸一沉:“那也不行!要罚他!”

“丞相,我的意思是说,如今的小公子与以往不一样,我琢磨着,小公子有可能是给冤枉的!”陈尚沉思着道:“即使没有冤枉,丞相也该查一查,这才能全父子之情。要是丞相不闻不问,万一小公子真是冤枉的,岂不寒人心?”

“陈尚,能有你这样的生死之交,周亚夫幸甚!这事就有劳你了。”周亚夫很是感动:“这事得赶早,迟则不及。”

“丞相放心,我这就去办!”陈尚施礼后,飞快的退了出去。

XXXXXX

“周公子,周公子!”

周阳好梦正酣,惊醒过来,只见两个狱卒站在号间外面,已经把门打开了:“有事?”

“郅都大人要提审公子,还请公子去公堂走一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狱卒虽然不能为周阳通风报讯,赔个笑脸却是没问题。

不知周亚夫有没有查明真相?周阳欣然站起身,道:“走吧。”

“公子请!”两个狱卒一左一右的把周阳拥在中间,出了牢房。

仰首一望,日上三杆,时间不早了。

牢房离公堂不远,只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周阳一进公堂,只见数十个身着皂衣的公差站立两厢,手中的杀威棍拄在地上,肃穆庄严,自始至终没有象影视剧里的狱卒那般叫“威”,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又肃杀凛然,好象一支列成阵势的军队。

公堂的尽头摆有一几一案,几上铺着软席,上面跪坐一个人,四十来岁年纪,颧骨高突,浓眉星目,甚是俊朗。头戴二梁进贤冠,身着朝服,曲裾深衣,腰佩组绶,正是新任京兆尹郅都。

郅都身上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凛然之气,虽是跪坐,却给人高山一般的感觉,不可撼动。双睛明亮,眼神赛似利剑,好似要剜心刨肝似的。

这郅都非寻常人物,怪不得王公贵族对他畏之如虎,谈之色变!周阳暗赞一句。

“见过大人!”周亚夫拱拱手。

“放肆!还不跪下!”狱卒齐声吆喝起来,人数虽众,却象一个人在叫嚷,整齐划一。

“你虽是丞相的公子,也是囚犯,入得公堂,就得守公堂的规矩,为何不跪下?”郅都眼里厉芒一闪,好象实质一般飞向周阳。

周阳站着不动:“请问郅都大人,我哪里不守公堂的规矩了?”

“你入得公堂,就得向我跪下行礼,这就是规矩。”郅都脸一沉,冷凛吓人,有些狱卒胆小,微微一抖。

“哈哈!”周阳一笑:“这就是规矩?可笑!请问大人,你是审案,还是接受囚犯的跪拜大礼?若是皇上知道你为了一个跪拜礼节刁难人,会做何想法?”

他审过的案太多,记录案情的竹简可以堆出一座山,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是就没遇到过如周阳这般,闹出了人命,还不向他大礼参见的人。郅都心里暗叫奇怪,听人说周阳是个草包,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公堂之上就这规矩,囚犯一进公堂就得行大礼,即使皇上知道了,也无可厚非。”郅都不是省油的灯,寸步不让。

倒不是他非要周阳向他行大礼,这是气势之战,要是周阳不行大礼他在气势上就输了,这案就不好审了。

周阳抓住他话里的语病反击:“大人此言极是,囚犯才向大人施大礼,我不是囚犯,何须大礼?”

郅都难以忍受,重重拍在短案上:“你闹出人命,还不是囚犯?”

周阳淡淡一笑:“大人此言差矣!我是踹过那人一脚,是不是我把他踹死,这得大人你审过了才能定论。此案还没有审结之前,不能有定论,我是不是囚犯,眼下还是两说。大人审案之多如过江之鲫,不会反对此言吧?”

在现代社会,即使杀人犯给抓住了,还不能称为罪犯,只能叫疑犯。只有法院审理完成,才能叫罪犯。汉朝虽没有如此明确的法理界定,在审案过程中,还是暗合。

对周阳这说法,郅都这个审案老手也无法反驳,眼睛猛的睁大,仿佛九天之上的骄阳一般眩目,在周阳身上好一打通打量:“你爱站,就站着住吧!”

“这人还是传言中的草包?”郅都不得不重新审视周阳了。

第八章 破绽

郅都一生,审理过的奇案大案无数,就没有这样破例。他要是用强的话,狱卒一拥而上,周阳不跪也得跪,他之所以如此做,倒不是惧怕周亚夫的权势,而是周阳的话富有“法理”,他这个审案高手有一种闻道欣喜之感。

到了现在,还不见一个丞相府的人,周阳的心凉了半截,不能指望周亚夫了,只能靠自己了。可是,这证据是那么好找的吗?

“带苦主!”郅都一声令下,脚步声中,四个狱卒带上两个人。

一个是妇人,另一个是个小子。妇人约莫二十余岁,模样儿娇俏,虽是布衣素裙,钗横发乱,却难掩成熟女人的媚惑。

怪不得那个周阳会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慨,硬要摘这朵鲜花,还真有值得纨绔子弟动手的诱惑。

那个小子约莫十八九岁,长得眉清目秀,面如傅粉,要不是周阳知道他是渔铺的奔走厮儿,一定会把他当作哪个世家子弟的贵公子。

周阳硬摘鲜花时,这小厮儿也在场,叫嚷得特别凶,大有不惜性命护持妇人的意思。

不等郅都说话,二人乖觉的跪下叩头。妇人额头触在地上:“民妇见过大人!”

小子双手扶地,极是恭敬:“草民见过大人!”

两人的恭敬与周阳适才的表现截然不同,郅都却是眉头一皱,不经意的瞄了周阳一眼,还是这种人的傲慢让人觉得新鲜。

“你可是乔娣儿?”郅都开始问案了。

妇人忙回答:“民妇正是乔娣儿。”

“你是乔岸伟?”

“草民是乔岸伟。”小子忙肯定。

郅都问道:“他姓乔,可是你的亲戚?”

“回大人,他是民妇的侄子。夫君开渔铺,需人手打理,这侄儿手脚麻利,就把他雇了来。”乔娣儿小心的回答,生怕出错似的。

乔岸伟瞄着乔娣儿,眼里颇有点温柔之色。

郅都朝周阳一指:“你可识得此人?”

“大人,民妇识得,识得。他是恶人,呜呜……”乔娣儿眼泪鼻濞齐下,哭得很是伤心,好象她给周阳强暴了一百回。

乔岸伟望着周阳的眼神极是不善,好象一只饿狗争抢骨头似的。

周阳看在眼里,颇有些奇怪:“她是你姑姑,你维护她也用不着用这种眼神吧?”在乔岸伟身上瞄着,除了他右手握住左手,局促不安以外,没有可疑之处。

“公堂之上,不许啼哭,违者重责十棍!”郅都脸一沉,厉喝一声,宛如打了个炸雷。

乔娣儿的哭泣声仿佛剪刀剪断似的,戛然而止,香肩抽动,还在低低饮泣。

“从实招来!”

郅都的话音一落,乔娣儿顾不得哭泣,忙着诉说起当日经过:“民妇当日在渔铺卖鱼,这恶人路过,硬要民妇随他去。夫君拦住民妇,与这恶人说理,恶人凶性大发,指使恶奴殴打夫君。这恶人趁夫君摔在地上,狠踢一阵,他再也没有站起来过,舍民妇而去了。呜呜!”

是踹了一脚,怎么又是狠踢一阵?根本就没叫下人动手,这事邪门了。周阳暗道诡异。

“周阳,你可有话说?”郅都盯着周阳。

周阳略一抱拳:“大人,我有话要说。乔娣儿所言不实。当日,我带着几个仆佣经过渔铺时,此妇与她的丈夫口角,哭哭啼啼。她的丈夫相貌丑陋,不堪入目,我一时感慨,鲜花岂能插在牛粪上,她如此美丽的人儿,应该伴我这样的佳公子才不亏了她。”

以前那个周阳是个混蛋,爱说瞎话,他可以骗周亚夫,可以骗许茹,却不可能骗自己,周阳这是依照他留下的记忆来说话,不会有假。

“我本是一句戏言,哪里想得到,她的丈夫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跳了起来,冲我就是一拳,砸在我的腮上。我疼痛难受之下,踹了他一脚。他就摔在地上,没有了动静。我给吓破了胆,带着人回去了。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周阳心里升起老大一个疑问,一脚真能踹死一个大活人?

“他说谎!”一直没有说话的乔岸伟指着周阳,怒气冲冲的道:“姑夫摔在地上,他还狠踢一阵,他的恶奴打得姑夫死去活来。”

乔岸伟右手指着周阳,左手背上的一道伤痕露了出来,象是抓伤,刚结疤,受伤不久。

郅都盯着周阳:“周阳,韩当丑的尸身已经检验过了,身上有不少青瘀,实为拳脚所伤。可是你所伤?”

郅都的话不会有假,他说有伤肯定有伤,周阳大是诧异,按照以前周阳的记忆,的的确确是只踹了一脚,怎么可能会有不少伤痕,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我说的是实话,我只踹过他一脚,我的仆佣更没有动手。”周阳指着乔岸伟:“他抱着我,我想再补上几脚也没机会。”

“胡说!”乔岸伟急了:“明明是你的恶奴架住了我,就是你狠踢姑夫一阵,姑夫才身死!呜呜!可怜的姑夫!”

周阳还待再说,郅都已经喝斥起来:“大胆周阳,你尽敢信口雌黄!我已查明,你对韩当丑拳打脚踢,以致殒命,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人证?物证?”周阳指着乔岸伟道:“大人,若是你仅凭他一人之言就定我之罪,如何让人心服?”

“取证词!”郅都一声令下,曹属抱来一大捆竹简放在短案上。

郅都取出一捆,砸在周阳脚边:“你自己看!这些都是当时围观人的证词。我郅都断案,公正无私,不会仅凭乔岸伟一人之语定你的罪。”

周阳捡起竹简,展开一瞧,只觉天眩地转,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和乔娣儿所说经过一模一样。末了,证词上还有手印,具了名字的,这是铁证。

一连看了几捆,都是一般无二。周阳越看越惊心,这证词是假的,这些人被人收买了,才做假证。乔娣儿告的是丞相周亚夫的小儿子,这些证人不会不好好思量的,正常情况下,借给他们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出来作证。

然而,他们却是众口一词的证明周阳打人致死。这得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他们不顾忌丞相的权势来作证呢?

景帝?这不太可能。他是皇帝,罢相也罢,诛灭周家也罢,只是一道旨意的事情,犯不着用这种歪门邪道。

连丞相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会是谁?周阳还真是想不到是谁会有如此通天手段。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这人是冲周亚夫来的。此案一旦坐实,这人就会兴风作浪,周亚夫的相权能不能保住很成问题。周阳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真他娘的冤!

“周阳,你可认罪?”郅都准备结案了。

周阳头一昂,胸一挺:“我不认罪!”

“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不认罪。来啊,要他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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