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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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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德见状只道:“只是襄王拥兵于南,拱卫王室,不知区区几万兵马,能否敌得过?”
  夏翊冷哼一声:“侯爷既然想要办成事,便别派你来探听什么虚实、捣鼓什么幺蛾子。往后的利益便在往后清算,如今寸时寸金,你遮遮掩掩,是把我们往死路上推!”
  “夏小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呢?”邢德绽开一张皱皱巴巴的笑脸,“侯府内有府兵不足千余,不当什么大用。禁军咱们也无胆肖想。只是汝阳周边兵力,侯爷大半皆可号令,想来收拢收拢,也有三万之多。”他此时将脸转向刘演二人:“不知道梁王府愿意出多少?”
  秦瑛被他这样盯着,简直浑身都不畅快,却仍得一字一句说道:“可供王爷调遣的不多,一万不足。只是王爷财力雄厚,兵马武器之类,是不必忧心的。”
  夏翊听罢,怔怔片刻,探问道:“魏王今后有何打算?”
  “其他的暂不便讲。”秦瑛冷静地看着他,“此日之后,突厥须与韦将军的昭义军,来一场合练才是。由头不拘,可事儿得办成。”
  夏翊闻言,不作声地眨了眨眼睛。
  刘敬回到襄王府的时候,府内仆役早早地掌了灯。管家的蹑手蹑脚凑近他身旁,低声耳语道:“长公主来了。”
  刘敬白日里处理公事时接了太后的懿旨,旨意密密麻麻一大段话,不过教他尽心养兵,以供圣君之用。这样的旨意自通和朝的时候就未曾歇过,他不知自何时起,恍然成了他兄长的臣下,而多过他母亲的儿子。
  饶是心思不定,刘敬还是在会客的屋前停驻了片刻,面朝着半掩的门:“长公主近些年于我们兄弟几个都不曾走动,怎么今儿想起我来了?”
  刘敏听见他的脚步声了。这是习武之人的刚硬,也是心软之人的柔情。她的声音悠悠地,飘进刘敬的耳朵里:“敬儿,你先进来。”
  刘敬迈步踏进,坐在刘敏面前,端正有度。而刘敏只把茶碗推给他,茶汤澄清干净,泛着丁点儿柚子黄。
  待刘敬一碗好茶下肚,正欲再添上一碗时,刘敏方徐徐开口道:“数月之后,必有一战。我要你协力叛军,攻下京城。”
  茶碗陡然自刘敬手中滑落,磕在砖面上,裂成齑碎。
  刘敬讶然之余问道:“我同圣上是一母所生,怎么好做这样的事?”
  “圣上一条命,必有人保,你无需担心。”刘敏淡然应道,“叛军无非要夺圣上手里的权,这于你我,都不是坏事。”
  “姊姊,”刘敬面露难色,“圣上手里有权,岂不是庇护我更容易?”
  “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我不知,你难道也不知吗?”刘敏定定看向刘敬彷徨的眼,“他是新帝,根基不稳。待数年之后,他使这权柄愈发得心应手了,难道会允许你有一丝一毫拥兵自重的机会吗?”
  刘敬垂了眼,不再言语。刘敏也浅尝一口茶汤,道:“若非圣君百般压制,你我都不该是如今这般窘境。”她想来晓得点到为止的道理,于是将口里的茶缓缓咽下,她便起身,用气声叹道:“你原来是怎么样的意气风发,我原来又是怎样的恣意矜贵呢?”
  襄王府的门一扇一扇在她身后阖上,她步进轿辇里,隔着帘子,耳畔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她也不看来人,只兀自道:“告诉刘效,我只做到如此。”
  而后月光颓丧,朔风乍起,毫不留情地将暗里的一切刮得四处飘零。


第二十三章 
  韦钊胯下骑着燏雪,在尘沙中向远处眺望。两军皆铁甲被身,于场中合练,喊声雄浑。
  突厥兵剽悍强硬,手段粗野,此次领头的是突厥王上的亲信阿史那。他身形颀长,惯使弓弩,有传言称其曾仰天射雁,一发即中。
  韦钊甫一遇见他,不觉心里咯噔一下。
  彼时大齐与突厥交战,于边城鏖战三天三夜,仍未能分出胜负。韦钊随先帝亲征,年少轻狂,自认普世无一敌手,不觉洋洋自得。时先帝驾马停于军前,远望见突厥骑兵发狠扑来,一匹玄色宝马尤其神勇,驭马人手持弩箭,抢在前面,便朗声问道:“谁敢应战?”
  韦钊只轻哼一声,道:“臣只消一箭,便把他脑袋穿透了献给陛下。”他说罢架起一把花色繁复的金贵弓弩,插进一支雁羽箭,作势要拉。
  驭马人眼睛尖,见状也叫停了行军,抽出箭来,将弓奋力拉满。二人隐隐对峙,两侧静寂,只有黄沙啪啪打在耳廓。
  韦钊终究是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他的弓弦一颤,心里顿时暗叫不好。箭簇携着轻飘飘的雁羽,如同天穹中被射中的雁,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地上。
  此时,驭马人却将箭的方向稍稍偏离,崩着青筋的手乍一松开,那支箭便如迅捷的鹰鸟,嗖地钻进了立在军列正中的先帝的皮肉里。
  一时间,军列乌糟聒噪地乱成一团。韦钊怔怔看着眼前的乱局,将还未来得及抽出的箭丢回了箭篓里。
  即便韦钊日后再如何赎罪,助力先帝攻下多少座城池,那一箭注定会射在先帝身上,也注定会教他悔恨和耻辱。
  他凝视了一会大汗淋漓的兵士们,而后调转马头,回了营帐。
  营帐里不过一套坐席。边地辛苦,自然比不得将军府里吃穿用度皆没有短。他端坐在桌前,不自抑地想起刘效来了。
  “我好想和你同去。”刘效坐着看韦钊利落地穿起武服,半含痴怨地道,“你一个人,在那里遇见了什么事,也没个可以商量的人在身边。”
  韦钊在心里笑他小孩脾性:“还有陆炳。”
  “你不许信他。”刘效猛然端肃地直起身子,“我说了千遍万遍,他不可信,你们一个个的,反倒都不信我。”
  韦钊俯下/身去看他:“那你说当何如?”
  刘效抬眼,仿若上好的瓷瓶裂开了釉面,露出些狡黠的神色。
  “你,”知谨坐在一旁,瞧着默默拭剑的陆炳,“是不是心意已决?”
  “为了我也好,为了你也罢。”陆炳似乎想要再看他一眼,但仍是没有抬头,“这一次出行,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待我把韦钊的脑袋砍下来,咱们就自由了。”
  “自由什么呢?”知谨出神地在心里想着,“杀了韦钊,就叫自由吗?”
  他想出声阻拦,可总是开不了口。
  陆炳自始至终从未找他于此事商量过一句,好像自由只是他陆炳的,轮不到这低贱的奴仆身上。隔着巾子的朦胧一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与悲悯,教他不敢肖想更远的平安顺遂、地久天长。
  陆炳临出帐前,仿佛预知了什么似的,往知谨愁云满布的脸上望了一眼,只见他旋即勾起嘴角,像甘美的青实,引人心旌摇荡。
  陆炳顿时心里生出无法言表的憧憬来了。他低声道:“等我一会。”
  知谨笑得拘谨而灿烂,而后目送着陆炳肩负着注定的命运走远了。他又想起从前的岁月了。人在这样的时候,总会对往昔产生无限的依恋。他觉着柳絮是好的,桃花是好的,流水是好的,刘效也是好的。他不禁埋怨起自己的无能,如同这世间所有的奸佞一样,患得患失而恩将仇报了。
  他这一生,因为刘效而生,因为陆炳而活,可命运弄人,竟让他在这枯燥的一生中,尝到了完完全全地掌管自我的甜头。自私是教人上瘾的毒物,有了一回,必有第二回 。他贪婪地遐想,自己于陆炳,是不是最重要的?若是自己以命换命,陆炳会否停手呢?
  陆炳踏进将军营帐之时,四下无声,只有韦钊早已酒醉,酣睡在榻上。他抽出利剑,一步步靠近着他曾奉若神明的人。他愈靠近则愈觉一股子卑劣的兴致勃勃,细语道:“谁曾想有一日,是我来了结你?”
  而韦钊则自始至终伏在榻上,神情沉静而不可探视。当陆炳终于下定决心举起吹毫可断的宝剑的时候,他猛然起身,不待陆炳动作,飞身将劈刀堪堪躲开,而后一下发力的肘击,直将剑打落在地。陆炳到底不曾见过那样多的世面,乍然一攻便教他神智昏昏。可他仍飞速反应过来,欲要以手刃相斗。然韦钊武功向来灵敏扎实,只消一看便迅速挡下这招。韦钊几般发力,皆避开其要害,以图将其活捉。陆炳则趁此机会,发了狠地毫无章法地缠打。帐外埋伏的兵士听得刀声,连忙冲入帐内。纵是陆炳有三头六臂,也无策应对如此数个精兵,只得卸下力气,被众人压制,跪在地上。
  韦钊一双鹰眼死死盯住他,直要把他撕作肉碎。他以剑指着陆炳,心底一片凉意:“我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将你认作我的亲信。昭义军训练秘法,也从未对你隐瞒,甚至是我自个儿将你教到武艺纯熟。你究竟对我是怎样地恨,才要让我蒙受斩首之耻?”
  陆炳自下而上,狠戾地看他:“你不过给我些微不足道的甜头,便自诩是我恩公了?我从未有一时一刻不胆战心惊地活在你的阴影下,我的一切自由都被你夺走了,我不过是想要拿回我自己,又为何要受你指使?”
  韦钊瞬时连呼吸也磕磕绊绊了。他正欲回话,便有一小卒冲进帐里,神色慌张。他在韦钊边上耳语两句,便教韦钊神色几变。韦钊将惊诧压在心里,冷言命令小卒道:“把你刚刚同我讲的,朗声告诉咱们陆副将!”
  小卒不明白察言观色,更是不明白陆副将又有了什么错处,只晓得恪守成命,道:“王爷身边的知谨小哥,刚刚在帐里寻了根木梁吊死了!”
  陆炳愣了一瞬,急忙嘶吼道:“你让我看看他!你让我问问他!他为什么不愿意等等我?!”
  韦钊面若坚冰:“等你?等你做什么?等你被我活捉?等你教他伤心?”他不待陆炳匆忙应答,复又紧接着说:“你当真喜欢知谨吗?”
  陆炳着了慌,碎碎地道:“我同他一块这么……这么些日子了,他回城那天是我去寻的他,他绣的香囊还带在我身上,比武那日我便瞧见他了,我……我当真喜欢他!”
  韦钊摇了摇头:“我本想着,兴许可以饶你一命。可砺之若是晓得了知谨的死讯,不会将你轻饶。与其让你在他手上生不如死,不如我在此将你就地结果了,也算是将我们数年恩怨,做个了断。”
  陆炳闻言即刻暴起,涨红了脸,几个精干的大汉费了大劲方将他按住。韦钊瞧着他这模样,竟比得知知谨之死的时候暴烈百倍,不觉怅然道:“砺之看人果然不错。你实在不是良人。你不过是个只会诓骗自己、自私自利的白眼狼罢了。你从我这里得不到快意,便借着知谨满足你自个儿那想要高高在上的心思。知谨自缢了,是他无知,也是他可怜,妄图得着你这腌臜东西的青眼。”
  陆炳一切的伪装也难以维持了,他如同雄鹰的弃羽,自高空之上坠落下来,掉进水里,掉进泥里,被人踩踏,被人唾弃。他自始至终是个依附着强者而生的人,然天命也嫌他,地运也弃他,把他造成这样一个人,却不管不顾,由他自生自灭了。这叫他怎么不恨,又怎么甘心呢?
  陆炳直把牙根也咬碎,双目成了赤色,筋肉紧绷,面庞扭曲。
  韦钊深吸一口气,仍是舍不得要他尸首分离,便直直将剑刺入陆炳胸膛,直到汩汩的血从创口淌下来,流到韦钊的脚边,流进昏黄的沙里,兜兜转转,又流进了知谨未完的梦里。


第二十四章 
  建德元年十月初六,太后诞辰前一旬,叛军揭竿。
  九州军民仰仗韦钊惯了,他这乍然一反,叫人一时间手忙脚乱。朝廷没了襄王助力,年轻小将皆不顶用,叛军势如破竹。圣人见时局不利,连夜送太后及各妃出宫避难。京城老少纷纷外迁,世家大族的女眷悉皆逃出京城。举国上下惴惴不安。
  十月廿九,叛军攻陷京城。为避伤亡,以存国体,圣人命禁军后撤,自个儿坐镇中庭。
  刘效同韦钊、邢愈、夏翊等人领一小拨精兵杀入四海升平殿前,只见四面空荡,全无昔日繁荣之景。前些天方下来了一场新雪,薄薄一层,鞋履一踏上就化了。大殿覆上薄雪,顿觉萧条。
  许是听见众人脚步声,一人着青绿官服远远地出来了。他看着身形瘦削而文弱,却单佩一把宝剑在身侧,站立端端如松。瞧那体态风貌,便知是夏翎了。
  邢愈嗤笑一声:“怎么,他朝议郎做得不舒心,还要做冯婕妤?”夏翊闻言,睨了汝阳侯两眼,闷声不答。
  说话间只听得夏翎放声道:“圣人有旨,叛军一切提议,皆有商议之余地。烦请各位暂退一步,以得喘息。”
  刘效只觉好笑:“圣人真是好威风,也不瞧瞧如今是什么局面?如今不是我们求着圣人,而是圣人求着我们,我想以圣人之敏慧,不会不晓得其中利害。有什么要事,让圣人出来同我们讲。”
  夏翎咬了咬牙:“圣人之命,臣自会通传,诸公有什么事,不如直说便罢。”
  “第一,”刘效一面说着,一面缓缓向前,“魏地出产贫乏,人员不便治理。京里想来得放出些权,拨出些款,否则边疆不保,到头来还得黎民受难,是不是?”
  他转而又道:“第二,本朝后位空悬,理应立淑妃为后,统领后宫。并命汝阳侯任辅国一职,以济苍生。”
  刘效步步靠近,身后精兵亦步步相逼。夏翎凛然看着他,静静按住腰间佩剑。
  “第三,与突厥立约,两朝百年友好,不得征战。”刘效笑得明丽,“相信这些于圣人,都不是什么大事罢?”
  四下俱静,风雪无声,相信殿中之人,早已听到。
  夏翎听得此话,神色逐渐晦暗。他行了一道礼,正欲退下回禀。刘效冷眼瞧着,自觉时机已成,转而向邢愈暗中将头点了一点。
  邢愈得了信儿,朗声吩咐身后的弓弩手:“放箭!”
  夏翊登时一惊,扯住邢愈道:“你讲什么?”
  弓弩手精于练武,是不等他回神的。命令施下的即刻,数支穿风弩箭便极速飞向毫无准备的朝议郎。夏翎做惯了文官,此刻纵他竭力躲闪,到底敌不过淬了毒的箭簇。十余支箭没入皮肉,直把他躯体贯穿。他支撑不住,双膝不自抑地磕在地上。一汪血自喉间涌来,复又从嘴角滑落,染得他白面红唇,病怏怏地漂亮。
  “兄长!”夏翊发了疯似的扑上去,一把将夏翎揽在怀里。箭羽也硌着他了,但他仍是舍不得放手。他凝视着与自己相似的面容,真是骨子里也凉透了。他矜贵的兄长在这荒诞的权力斗争里成了玩物与棋子,成了圣人和叛军的挡箭牌。他这么一副消瘦的身躯,是怎么受得住这样锋利的箭,又是怎么受得住这样锥心的痛处的?他愈想愈悲切,往昔一切运筹谋算尽数化作泡影。他仿佛一瞬间失掉了魂灵的一半,顺着陡然刮起的阴暗的风失了神智,成了枯干的戏偶一具了。
  刘效向来不会为这样的情景误了时辰。他只吩咐身后几个兵士将夏氏兄弟两个挪至旁处,礼数不拘地带着兵戈进了大殿之内。刘致一袭龙袍,立于大殿正中,目光阴狠如毒蛇吐信,直欲要把刘效拆骨剜肉方能罢休。
  刘效见状,竟不觉笑出声来。他令众人原地待命,自个儿披着甲衣,走近了这个被他奉为平生之敌的兄长。
  “怎么样,我送的礼,”刘效凑近刘致的耳朵,“圣人可还满意?”
  刘致眼睫颤动:“如今这王位,这天下,尽数归于你手了,我还有什么胆敢不满意的?”
  刘效佯惊道:“我何时说过,我要这天下了?”
  刘致心中疑虑陡生,偏头欲问。刘效却抢先一步,细声细语地道:“我要你给我安安稳稳地坐在皇位上边,做个矜贵的傀儡。我要你毕生追寻的权力,再不能近你分毫。我要你此世所爱,通通离你而去。我要我从前所受之苦,于你身上千倍万倍的偿还。就算没了我,你也别想就这么一干二净地回归尘世,晓得了吗,二皇兄?”
  刘致只觉后背起了一片名为战栗的疹子,教人筋骨俱寒、寝食难安。刘效复又回到他身前,含笑替他温温柔柔地理了理玉冠:“你说,这一日,在你对我下了狠手之前,是不是早该想到?”
  他理罢,上上下下端详了好一阵,方飘飘然一转身,离了这混沌之地。邢愈在他身后,语意不明地,同刘致讲了些话。只是话中曲折,他早已不再关心。远方是山黛,近处是水清,前路漫漫,自有他一席之地。
  刘效踏出殿去,穹空阴云满布,想来不时有大雨将至。韦钊独身立在大殿宽广的檐下,手中捧着自个儿的玄色斗篷,见他出来了,便自作主张为他披上。
  “这儿凉,仔细身子。”
  斗篷制工精巧,塞了足足的里子。刘效将之系得紧些,连前主人的体温也可知可感了。他侧过脸去,望着韦钊的有如天兵刀剑的眉目,心中不觉轻喟:末了终来,还是幸好有他。
  *
  上元灯节自本朝立国以来,便是北地荒凉夜色之中的一抹霞光。自节前起,魏王与将军将坐镇启元大街赏灯一事便走街窜巷地口耳相承,叫众人期待不已。传闻魏地一切能工巧匠,皆被魏王所聘,预备做上一盏一人高的大宝灯,以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待上元当天,一切店铺尽数暂闭。各处街巷皆张灯结彩,不论街道宽窄,悉人潮涌动。单有将军府往启元大街一条,由昭义军严格管制,不让流民擅入,只由魏王与将军亲自拣选一批厚道良民,与贵人同赏宝灯。
  戌正,一辆朴素马车自将军府缓步驶来。四周有兵士把守,以护周全。待马车行至启元大街之时,众人欢叫不绝。宝灯亦于此时初现:两尾红鱼跃出水面,碧波漾开,莲叶浮沉。后复有一只褐羽雄雁,展翅欲飞。两名仆从分立两侧,将刘效与韦钊从车里迎出来。两人通身华服,并肩行至灯前,仆从捧上一支火烛,以便二人一并将灯点亮。
  刘效沉静地躲过韦钊带着笑意的靠近,同他一起将宝灯灯芯点着了。漆黑夜空下,大宝灯精雕细琢,如梦如画,如幻如生,将天际染作通明。众人见此奇景,纷纷发出赞叹之声。
  刘效怔怔望着融融暖光,仿若周身皆被包覆,在他不觉间,他纤细的手也被宽厚温暖的掌心包覆了,他们牵得是那样的紧,刘效不需动动手指,便能触到韦钊掌心的疤。
  上元之约,到底没有错过。
  远处烟火砰砰闷响,近处众人嗡嗡絮语,整个魏地都沉浸在灯影里,安稳而祥和。仿佛一切动乱,皆不曾发生过。
  刘效觉着自个儿如同一只挣断了线的纸鸢,在朔风骤雨里上下浮沉,然而韦钊生得高大,只一伸手,便将他捉住了,牢牢地系在腕子上,叫他此生来世,再不相离。
  原来韦钊是利刃,把自己一寸一寸,细细地砺过,反倒将这一块粗劣的顽石磨成了爱,打出了火。


第二十五章 简短的后记
  这篇文至此全部结束了。
  我断断续续写了大概一年了,也得到了一些挺好的反映。首先感谢以任何方式支持这篇文的读者,等一条咸鱼更新不易,麻烦大家了。
  我自认这篇文的缺点还是挺多的。可惜我本来野心勃勃的人设,败给了并不流畅合理的叙事和情节架构。人物的转变过于突兀和奇怪,行文的水平也参差不齐。这篇文的剧情本来还要再更复杂丰满一些,他们的故事本可以更生动一些,但是我把更新战线拖得太长,实在有心无力了,从而导致后期成文的急剧简化,在这里说声抱歉。
  这篇文的开始是心血来潮,结束也同样如此。所以我只希望它能带给你们一些东西,也带给我一些。它很廉价,但我仍然期许着它能有那么丁点的意义,让这篇文不至于是白写了。
  我大概有一段时间不会再碰古耽了,梗有很多,也许会搞搞现耽,也许是什么别的。文风复健已经在进行中了,具体时间也没有定论。
  总之,期待我们更好的相遇。
  再次感谢照顾我这个小透明的各位。
  26/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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