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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宗杂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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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无路,见尊者号称拯救苍生,唯有斗胆相求!」
  敏三站在他后头,不禁道:「真是可怜。」齐真不知是敏三说话,只道石头显灵,惊奇道:「尊者,你听到我说话?」敏三才行到他面前道:「阿弥陀佛。无生老母有灵,引你来本尊处,咱们实是有缘。请问施主何事想求?」齐真一见敏三,又连叩了几个响头,道:「尊者,求你帮我,脱此苦海!即便离不了八咏楼,也教那龟公恶有恶报!」敏三稍作思量,便道:「这个好办。你去买些桂圆红枣生姜,与那龟公泡茶。本尊登门拜访之前,日日与他饮就是。」
  那齐真连连叩谢,愁容尽散,飞奔了去。敏三只觉好笑,也不便笑出声。目送齐真离去,又见那贡品尚有余温,便取之品尝一番,岂料身后有人道:「大师福泽苍生,可否帮我这迷途羔羊?」
  敏三转头一看,只见一人领口,抬眼一望,又是那白贤,便摆出一副谦恭模样,双手合十迎之,道:「白兄,咱们真是有缘,在此又见面了。咱家如何帮你?」白贤拜倒在他脚下,道:「大师,小人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本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当日听大师一席话,直如醍醐灌顶,顿生弃暗投明之念。」敏三奇道:「你忽然文绉绉的,想做什么?」白贤又道:「若大师收我做座下信众,助我净化身心,小人必誓死相随,亦会传经布道,将本宗发扬光大。」敏三问:「你想加入白莲宗?」白贤即答:「正是。」敏三又问:「诚意何在?」
  那白贤腾地站起,忽地板起脸道:「你那口汉文,一听便知是番人,如今的小儿机灵得紧,那里会听你说话?这几日街上又唱又跳的小孩儿,都是咱家教的。」敏三惊得一懵,白贤又趁势上前一步,道:「那你是收我不收?」
  敏三只觉这厮十分狡猾,本不欲与之打交道,生怕他坏了好事。然白贤执意入教,似乎已看穿敏三底细,不如将计就计,由他一展所长,必定事半功倍。加之他生得又俊,看着养眼,何不收归座下?当下便道:「收!收了好*。」后四字虽未出口,但他已定了主意,取出那盒朱砂,指头蘸了,点到白贤额前,喃喃念了一通,便道: 「无生老母在上,降福信男白贤。今日起,你便是白莲菜一员,定必先律己,后助人。阿弥陀佛。」白贤朗声道:「多谢无生老母!多谢大师!」又行三跪九叩之礼。
  白贤此举,引了好些途人驻足观看。敏三心想这厮果真高招,逢场作戏手到拈来,教他又可信了几分,便请他起身,道:「好了,白贤,随本尊出城去。」白贤应「是」 ,便同敏三牵马。两人一前一后,一副取西经的架势,途人见状,纷纷让路。
  这场大戏,两人真是各坏鬼胎。白贤为何入白莲宗,此处先不明述。而敏三这宗主,看似四处撒网,捕的只是八咏楼的鱼儿。只要堂堂正正入得八咏楼大门,要再深入后门,便如探囊取物。究竟敏三能否如愿?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翎儿立心随恩客 敏三妙计得美人
  话说敏三借着白鹤越冬路过锦城,到处散播童谣,说此乃天降异象,昭示白莲尊者降临。然而孤掌难鸣,他人生地不熟,要受人瞩目,谈何容易?偏偏敏三遇着这落草流寇白贤,白贤与他萍水相逢,却与他一唱一和,演了一出「唐三藏收服孙行者」。如此一着,白莲尊者降世一事,渐渐于锦城不胫而走。
  过了约半个月,敏三再往八咏楼去。那龟公远远见着敏三,直如抓到救命稻草,连呼几声「尊者」,着几个相公同他牵马抹汗,招呼他入内,迎他去大厅阴阳剑前那交椅坐下,亲自奉茶赔罪:「白莲尊者,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失了阁下,实是罪过。小人袁玟,诚心向尊者赔罪,望尊者不计前嫌,前事一笔勾销。」
  那敏三呷一口茶,佯怒道:「一笔勾销?袁施主上回,还唤本尊叫化子,叫本尊莫要认亲认戚。」袁玟几乎哭将出来,跪在敏三面前道:「是小人有眼无珠,祸从口出!」话间自扇了几个耳光,又道:「尊者上回离去不久,小人便口舌生疮,八咏楼上下个个总是咬舌,连饮水也刺痛。小人咬舌事小,若我的相公咬着了恩客,那便麻烦大了。」
  敏三悠悠道:「生口疮,乃因常造口业。你造业太深,祸延此楼各人。不过施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其实咱家上次来,并非为了狎相公,实是无生老母,将你造业看在眼内,派我来拯救你,及八咏楼诸位。今日一见,此业已深,将酿大劫,化解需时,急不得。」
  袁玟急道:「尊者果真神机妙算,本楼确实将逢大劫!请尊者务必相助!」敏三瞄了他一眼,放下茶杯道:「既然咱家有缘,八咏楼又是本尊先祖基业,姑且助你一回。且问袁施主何事相求?」袁玟道:「此处不便讲话,且请尊者随小人到厢房。」敏三准了,随他上楼。前一阵子还是过街老鼠,不过略施小计,忽地便成了上宾,教他不禁窃笑。
  袁玟带他上二楼,此层厢房各占一角,皆按八卦命名。袁玟请他到「乾」房里去,又吩咐小厮取来茶食,亲自同敏三斟茶,才道:「小人鲁莽,还未请教尊者法号。」敏三道:「俗姓萧,名敏三。本宗并无出家一说,皆是俗家修行,所谓大隐于市,见七情六欲而不为所动,方为心净之人。」袁玟道:「小人明白。 」敏三又问:「且告我知,何事害你烦忧?」袁玟道:「尊者,我那头牌相公翎儿,十几日都不肯接客。」敏三拈起个茶果,捏了两捏,只见晶莹剔透,饱满软糯,方才品之,心不在焉应道:「那又如何?」
  袁玟道:「前阵子有个姓李的公子来翻他牌子,才云雨了几回,翎儿已对他念念不忘,非李公子不接。有日李公子来,想换换口味,翻别个的牌子。翎儿刚好撞见,竟一巴掌拍跌了那牌子,把李公子抓进「坤」房里头,好生弄了一番。李公子便怕了他,不敢再来。此后他便不愿接客,非要赎身,从了那李公子。翎儿是本楼头牌,小人怎能应承?于是他便又哭又闹,到处说我只为几个臭钱,便忍心棒打鸳鸯,还怂恿相熟的相公一同出走,这两三日,更是半步不出房门,气煞我也!如今楼中一盘散沙,个个貌合神离,小人身为楼主,半月来安抚得这个,又失了那个意,实在不知如何管治。尊者可有妙计,教翎儿回心转意? 」
  敏三还顾着品那茶果,只觉入口即化,香飘满口,实在妙不可言,不禁赞道:「宋人茶点真是精致。」袁玟听不懂契丹话,急问:「尊者,可有难处?」敏三这才回神,以汉文答:「且待本尊思量。」便将桌上茶点一扫而空,再着袁玟带他去见翎儿。
  未到翎儿房门口,已听得里头啜泣声声。敏三支走袁玟,轻敲翎儿房门,道:「翎儿施主,听闻近日阁下为情所困,欲寻情郎而不得,困于此楼,如鸟陷樊笼,可是如此?
  翎儿似乎止了泣声,过了一会才问:「你是谁?」敏三不紧不慢道:「本尊乃白莲尊者萧敏三,路过此地,见贵楼乌云压顶,定有天大冤情。一问之下,才知翎儿施主身不由己,遭人棒打鸳鸯,实是好生冤屈。本尊于心不忍,特来相助。」敏三一番情真意切,将那翎儿苦情憾事,说得惊天动地,波涛汹涌,教翎儿好生受落。片刻那翎儿便开门,请敏三入内再谈。
  只见翎儿年不过十六七,生得清丽可人,素面朝天,乌发散乱,模样好生颓唐,依旧是个美人,但多日寝食难安,害他神情木然。翎儿只瞄了一眼敏三,又坐到床上去,抱着被枕摩挲,口中连唤「李郎」。
  敏三道:「阿弥陀佛。施主尚且年青,何以迷途情海?那李公子十几日不见踪影,风月之地,鲜有真心之说,施主又何必苦等?日日禁足于此,无补于事,不如放下执念,为自身打算。」翎儿幽幽道:「小人一心想见李郎,那算迷途?」
  敏三料他一时半刻听不入耳,亦早有准备,取出块二指宽的木牌,与翎儿道:「施主既未想通,本尊亦不便多言。见你是有缘人,赠你此莲花木牌。无生老母有灵,若你与李公子缘份未了,必于近日再会。」
  见那翎儿接过,神情依旧恍惚,敏三又掏出个三角纸包与他,道:「此处还有道护身符,只要身怀此符,若你再遇情郎,他会对你句句吐真言。」所谓护身符,只是先前包胶牙糖的纸,教敏三裁成四方,叠成三角,便是一道好符。翎儿又接过去,凝视了许久,却心不在焉,竟看不出端倪,良久才贴身收妥,道:「多谢尊者。」
  敏三见蒙混过关,暗自舒一口气,又朗朗背起书来:「施主,我白莲宗乃佛教一支,不沾荤腥,俗世修行,所以施主求而不得之苦,本尊感同身受。婆娑世界,不过梦幻泡影,捉得越紧,陷得越深,进而作茧自缚。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施主且退一步,自然豁然开朗。 南无阿弥陀佛。」便退了出去。
  敏三才行几步,袁玟已急急上前追问:「尊者,可有良方?」敏三道:「且与本尊七日,定将翎儿带返正途。若翎儿执意跟李公子走,准他便是。本尊担保他七日内,必定归来,从此去意全无。化劫既需时七日,本尊可借贵楼一角暂住?」袁玟喜道:「尊者专程来打救我八咏楼,小人岂敢怠慢!」即遣小厮去打扫七楼厢房,又对那敏三道:「尊者,七楼乃贵宾上房,上落费些脚程,但胜在清幽雅致,少有俗世烦嚣,上层便是顶楼『天比高』,更可一览锦城美景。」
  敏三谢过袁玟,却托辞去如厕,下楼寻那齐真,正撞见齐真在倒馊水,险些溅了一身。齐真一见他来,丢下那馊水桶,往身上抹净手,合十拜道:「白莲尊者,有何吩咐?」敏三问:「齐施主,你可识得翎儿钟情那李公子? 」齐真道:「识得。不过李公子嫌他痴缠,近月少来,如今多在西街流连。」敏三便道:「你请他三日内来八咏楼一趟,说你有妙法,助他摆脱翎儿。」
  不出三日,翎儿果然到七楼去寻敏三。敏三一开门,翎儿便抢先道:「尊者的莲花牌果真灵验!小人这两日随身携带此牌,李公子昨日便来寻我,不过??」敏三问:「不过什么? 」那翎儿顿了顿,哽咽道:「他说对我并无真情,只是逢场作兴而已。」语毕大哭起来。
  敏三叹道:「翎儿施主,既然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便随缘罢,无谓勉强。」那翎儿涕泪横流,断断续续道:「咱家??对他情根深种,这厮怎地铁了心肠!尊者,求你大发慈悲,再帮小人一回!」敏三只是叹息,却不作声。翎儿忽然下跪,猛向敏三叩头:「尊者,李郎虽嫌弃我,但他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害得我朝思暮想,心中再容不得旁人。尊者可有良策,教他回心转意?」
  敏三急扶他起身,到桌旁坐下歇息,道:「施主如此大礼,本尊消受不起。」又同那翎儿道:「要李公子回头,亦非全无办法。」见翎儿急急抹泪,敏三又道:「本宗有一密咒,名为『同心咒』。二人一被此咒所缚,便一世同心,不得背信。不过此咒乃禁术,用之牵连甚巨,轻则折福,重则减寿。施主,那李公子不过是个过客,本尊以为,不必为之自损。」
  翎儿却大喜道:「此咒当真?尊者,请与小人一试!只要能同李郎相好,即便折我阳寿,我亦在所不惜!」敏三故作面有难色,道: 「翎儿施主,这又何苦?放下执念,自有生机。天下好男儿千千万,难道还及不上这李公子?」翎儿即道:「我翎儿非随李公子不可!求尊者成全!」话间又跪倒在地。
  敏三扶他起身,正色道:「好罢。施主痴心至此,想必无生老母见到,必定为之动容,本尊姑且助你一回。这是条不归路,施主可决定了?」敏三越是追问,翎儿便越坚定,即便天塌于前,他亦无惧,又抱拳道:「请尊者施咒!」
  敏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窃笑,随即又煞有介事道:「那本尊便成全你。你可有那李公子随身之物?」翎儿说「有」,从怀里翻出条亵裤,与那敏三。敏三一甩朱笔,纵走龙蛇,画了道符,贴在那亵裤上;双手各蘸朱砂,一手画在符上,一手点到额前,拉到眉心处,直如开了天眼。这画符驱邪之术,明明是道家玩意,白莲宗乃佛教分支,用此术于理不合。敏三画好那符,才想起此事,那翎儿却尽信不疑,看得双眼放光。
  敏三作过法,便盘腿坐上床,念了好一阵经,才道:「本尊已与李公子心意相连,施主所言所行,李公子亦会感知,如今施主大可尽诉衷情。」翎儿听此,娇笑一声,扑到敏三身上,揽着敏三肩膊,绵绵情话,送进他耳中去;与他亲了几回,又连唤「好哥哥」,与他宽衣,酣战不提。
  事後那敏三道:「同心咒已成。李公子已知你心,施主静候佳音便是。」翎儿连连道谢,同敏三擦身,又伺候他穿衣,再跪拜道:「多谢尊者舍身施咒!」敏三亦合掌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愿施主心想事成,阿弥陀佛。」
  敏三如愿以偿,周身舒坦,送走翎儿之后,便盘算着小憩,却又想起白贤。当日一同出城后,白贤只说有要事,同他分别几日,随后亦音讯全无,敏三左思右想,决定出门寻之。可他转念一想,今日信口开河,鬼话连篇,生怕驾驭不住,日后圆不了谎,便着人取来文房四宝,将今日之事,以契丹文记录,以防不时之需。如此洋洋洒洒几页,自觉玄妙非常,比起《白莲宝鉴》,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将之叠齐,夹在宝鉴里头,方才离去。究竟敏三此番部署,可否留住翎儿?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回头是岸方解咒 再见亦缘遂同行
  话说敏三一通胡编乱造,歪打正着,竟真教那头牌相公以身相许。然而谎话已开了个头,要得人心,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虽然他一心吃白食,狎相公,身为白莲尊者,降世人间,总不该如斯短视,只瞧见那俏相公脐下三寸,应当传扬善念,广收信众才是。
  与翎儿施咒次日,李公子依约光临。翎儿欢天喜地,当下收拾行装,同李公子私奔了去,临行还不忘骂了袁玟一顿。敏三乐得清闲,袁玟亦不赶他,他便日日坐在「天比高」处,时而读经,时而赏景,好不惬意;望着楼中相公来来往往,已物色了好几个。
  只见一个常着鹅黄盘领衫,足蹬牙白云头履,面容虽看不清,生得挺拔矫健,行路抬头挺胸,自有一股傲气。一次他撞着一个醉汉,那人掐了他臀瓣儿一把,只见那人五指陷进衣里,却陷不进肉里,那翘臀好生紧实,几乎将那醉汉弹开几步,看得敏三食指大动,暗道有生之年,必要亲自抓他一把。
  这日敏三百无聊赖,往那楼中望去,又瞧见那相公。正盘算如何拿下此子,袁玟急步上来,道:「尊者!尊者果然在此!」敏三稍一分心,那相公便不知去向,害他失了兴致,便不耐烦道:「袁施主,何事焦急?」袁玟尚未喘定,答道:「翎儿昨夜随那李公子私奔,今日突然回来,只说要见尊者。」敏三问:「他现今在何处?」袁玟道:「他一回来,就跪到尊者房门口,说要向尊者请罪。」
  敏三即刻落楼,果然见那翎儿五体投地,似乎还在低泣。翎儿一听他脚步,连连叩头哭道:「白莲尊者在上!信男知错!信男知错!」敏三扶他站起,同他拍净衣衫,柔声问:「翎儿施主,何解忽然折返?你不是同李公子私奔了么?」
  翎儿教敏三一问,又泪如泉涌,嚎哭起来:「尊者教训得是!信男真是一叶障目,错信了那贼捣子,万不该使那同心咒,害尊者亦伤元气!」
  敏三掏出条手帕,同那翎儿抹泪,搀他入房坐下。翎儿又哭了好一阵子,才断断续续道明原委。原来当日李公子来同翎儿赎身,翎儿只道泊着个好码头,欢天喜地,随他上了轿子。那李公子一坐定,左手揽着翎儿,右手除了鞋袜,径自抠起脚来。五指在脚趾间百转千回,流连忘返,寻幽探秘。
  翎儿看在眼里,心中颇有微言,李公子却浑然不觉。只见他掀起一块硬皮,如获至宝,拈到窗边前后鉴赏,才放入口品尝。翎儿顿时眉头一皱,捂口欲呕,李公子又撕出来一块硬皮,递到他嘴边去,教他当下腹中翻江倒海,跳轿落荒而逃,一路跑回八咏楼,便有了方才敏三所见一幕。
  翎儿哭道:「平日他来寻我,我只在意他活儿,那晓得他有这等癖好?」敏三听罢,心想他只吩咐齐真叫那李公子设法吓退翎儿,不料李公子如此决绝,宁食皮屑,亦不为美色所动,害那敏三听在耳中,亦不禁胸口作闷,抚翎儿背安慰道:「翎儿施主,如今看清他为人,未为晚也。日后记得带眼识人,莫为孽缘所惑。」
  翎儿这才渐渐止了哭声,伏案默默抹泪,忽然坐起又道:「尊者,但前日才施了同心咒,如今岂不是同那捣子同心?万一信男斩不断情根,如何是好?尊者,此咒可解?」敏三长叹一声,故作无奈道:「阿弥陀佛,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何施咒,便要如何解咒。只消再依此法施咒一回,将他私物焚毁便是。」
  翎儿连连应允,摸进袖筒里头,道:「坏了,我铁心离了那厮,那亵裤不知丢了那去。」浑身上下摸不着,又去翻他包袱,幸好寻得,便与敏三施咒。敏三刚要点朱砂,翎儿又道:「尊者且慢!这回施咒,那李公子可感知到?」敏三道:「他同你缘分已尽,此咒只为驱除施主心魔,故他不能感知。」
  翎儿泪眼婆娑,却难掩喜色,即道:「妙极!妙极!」待敏三点罢朱砂,坐到床上去时,便扑进他怀里,揽着他脖颈道:「尊者,上回施同心咒,咱家怕姓李那厮听到,不敢向尊者示好。」话间望了望敏三,娇声道:「尊者的发式好别致哩!」又把玩他那发辫道:「看这对俏小辫儿,这髡发刺得扎手,真是可爱!」
  敏三故作淡然应道:「契丹人个个髡发,也不是太稀奇。」翎儿捧起他脸颊,亲了他唇,又笑道:「莫非个个契丹人,都如尊者一般好看?」敏三早有淫心,不消翎儿几番撩拨,已觉浑身炙热难耐,翻身压住翎儿道:「好不好看不晓得,论骑射,本尊倒是不俗。」随即又是一番酣战。
  那两个开坛作法了半个时辰,方才各自泄了。敏三意犹未尽,倚在枕上低喘。翎儿又扑上来,亲了他唇道:「尊者,那同心咒可是解了?」敏三喘定才道:「解了,解了。」话毕才记起尚欠一步,便命人取来火盆,焚毁李公子那亵裤,才算大功告成。
  次日虽非大时大节,但翎儿重新接客,已是喜事一桩。袁玟又设宴款待敏三,席间以茶代酒,敬敏三道:「多谢尊者,点拨在下,又教翎儿迷途知返,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又取来个锦盒,里头满是铜钱,道:「这是一点心意,尊者请笑纳。」敏三望了望齐真,见他站在一角,似有所求,便对袁玟道:「且慢。施主先前作孽太深,要洗清罪孽,还差一步。」袁玟道:「请尊者明示!」
  宴后,敏三令袁玟到阴阳剑前跪下,再命齐真取来个窄口花瓶,里头装的全是馊水,又取来一根鹅毛,蘸了馊水,点到袁玟身上,熏得他眉头紧皱,却不敢抱怨半分。敏三口中喃喃念佛,围着袁玟转了几圈,装模作样点了几回,干脆整瓶往他头上倒了去。众人急忙掩鼻退开,各自窃窃私语。敏三嫌人群吵闹,鹅毛往人堆一指,各人即刻噤声。
  泼了袁玟满身馊水,敏三还觉不够火候,又叫齐真取鸡毛掸子来,往那袁玟身上招呼。挥了几回,皆如蜻蜓点水,见那齐真在旁暗笑,故意道:「齐真,我知你素来同袁施主不和,但难得你有佛缘,可愿放下前嫌,洗脱此子罪业?」齐真日盼夜盼,只盼有日将皮肉之苦悉数奉还,如此大好时机,那会留手?当下接过那鸡毛掸子,将袁玟痛打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敏三在旁悠悠道:「袁玟施主,今日皮肉之苦,乃无生老母考验。你一言一行,尽在无生老母眼中,日后尚有千难万险,施主定必多多行善,将功抵过,切莫辜负无生老母。袁施主,你可明白?」袁玟身上吃痛,却不敢避,缩作一团连道:「小人明白!多谢尊者!多谢齐公子! 」又跌跌撞撞起身,回房里取了个荷包,里头满是铜钱,非要与敏三不可。
  敏三假意推搪几回,勉强接了,当夜便花到酒肆里去。他久未开荤,问齐真借了套汉人衣裳,挑了一处偏僻酒肆,一埕蒲桃酒,两斤熟牛肉,趁着四下无人,大快朵颐。正是津津有味,浑然忘我,却听一人道:「宗主可是不沾酒肉?怎今日就破戒了?」
  敏三抬头一看,居然是那白贤。先前寻他不着,次次趁他忘形,白贤才忽然现身。敏三教他抓个正着,心中刚呼不妙,才记起这厮已是同伙,便又定下心来。白贤合掌拜道:「属下拜见宗主。宗主容光焕发,阳气大盛,想必近日过得十分滋润。」敏三问:「这几日不见踪影,你去了那里快活?」
  白贤道:「咱家寻着个老友,以前一同做贼,他赚了几个钱,便金盆洗手了,如今收僦舍钱,已够生活无虞。幸好他念旧情,收我僦居他处。在下见宗主独自漂泊,居无定所,恐怕难聚人心。白莲宗要发扬光大,亦须建总坛布道,咱们何不同住?」敏三道:「不必了,本尊于八咏楼有恩,楼主与我一间上房,暂且有瓦遮头。同住之事日后再谈。」
  白贤笑道:「那在下便虚位以待,留尊者半张大床。阿弥陀佛。」话毕行合掌礼,与那敏三付了酒钱,扬长而去。敏三看他背影,心中满是不忿。不论在旁人面前如何口若悬河,如何舌粲莲花,每每遇上这厮,却偏偏法力全失,气得他愤愤握拳,心想若日后同住,定将他拾撮个服服帖帖。
  敏三如此思量,却忘了问白贤住处,心想这厮来去无踪倒好,免得叫他见着,乱了阵脚。吃饱喝足,待酒气稍散,回八咏楼不提。岂料一开房门,一道人影闪过,惊得敏三倒退几步,连念「南无阿弥陀佛」。究竟此人是何方神圣?下回自有分晓。


第六回 有缘自会点拨 无分何必强求
  话说敏三回到清风八咏楼,一开房门,瞥见一道黑影,惊魂未定之际,那人点着了灯,却是日头那着鹅黄盘领衫的相公。敏三正欲设法一亲芳泽,这尤物竟送上门来,不禁又生歹意。只见那相公跪拜道:「尊者,在下兰卿,有事相求。」
  敏三扶他起身,顺势摸了他手一把,又若无其事道:「兰卿施主,三更半夜,何事如此焦急?」兰卿道:「听闻尊者施咒作法立竿见影,在下已近穷途,故慕名而来,求尊者施咒救我!」敏三道:「且道我听。」
  兰卿叹道:「在下已年届二十,年长色衰,日日独守空房,求不得一丝恩泽。那恩客也是薄情的主儿,只看皮相,不念旧情,枕边甜言蜜语,出了房门,便不算数了。当年咱家也有翎儿这般水灵,如今年华将晚,却不愿遭人忘却。尊者,可有一咒,令在下重获恩客欢心,得宠更胜翎儿?」
  敏三正色道:「施主,此非施咒,乃求无生老母降福。祈福须耗本尊元神,可为施主祈福与否,还看咱们缘分。」兰卿急问:「那在下怎知可与尊者有缘?」敏三道:「施主稍安勿躁。请先沐浴更衣,待你身心皆净,一切自有分晓。」便盘腿坐上床,喃喃念起经来。
  过了半个时辰,那兰卿洗净了身子回来,换了身石青薄纱长衣,下身中空,隐隐透出肌色,长发微湿,双颊泛红,直如出水芙蓉。那敏三一睁眼,便见到如此光景,害他想入非非,又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兰卿亦坐到床上问敏三:「尊者,咱们可有缘分?」
  敏三不敢看他,生怕乱了心志,又阖眼道:「阿弥陀佛,虽然我俩缘薄,但无生老母大爱无疆,不分彼此。本尊乃弥勒降世,无生老母信使,自然秉承其志,救人于水火之中。本尊姑且为你祈福,望施主日后戒除攀比之心,翎儿归翎儿,施主归施主,欢场无真情,那些公子哥儿,都是过客而已,你与翎儿才是同路人,要互相扶持才是。」
  兰卿听罢,即时下床跪拜道:「尊者教训得是!信男受教!」敏三道:「施主请起。与我一件贴身之物,本尊先降幅与你。」兰卿往身上摸了几把,略一思索,除了颈上玉佩,与那敏三。敏三还盼他除亵裤出来,一看只是首饰,心中好生失落,也便故伎重施,一通念经点朱砂不提。事成,敏三已急不及待,却不便明言,便道:「好了。上来,本尊现为你祈福。」
  兰卿这才展颜道:「多谢尊者!」即坐上床。正要宽衣,敏三道:「施主且慢,本尊与你开光。」便揽那兰卿入怀,逐一咬开他衣扣儿,又亲到他唇上去。兰卿双唇稍厚,吮之绵软细滑,别是一番风味。兰卿拉住敏三,倒在枕上,任其品尝,趁他松口喘息,便问:「尊者方才可饮了酒?」这敏三借着酒意,不假思索,又是一番伟论:「非也,本尊不沾酒肉。此乃开光圣水,味同烈酒,以净化你我肉身,以受无生老母之福。」
  那兰卿嫣然一笑,露出一口贝齿,捧起敏三脸蛋儿道:「原来如此,尊者请分我些。」话毕巧舌如蛇,又探入敏三口中。敏三越吮越起劲儿,双手往他身上来回摩挲,五指隔着薄衣,已觉这兰卿十分精瘦,肌肉紧实,连绵起伏。敏三抓到他臀瓣儿,扇了一把,其声清脆,触之回弹,犹胜当日所见。兰卿教他一扇,不觉轻吟一声,敏三听在耳中,更盼速速泻火。
  敏三美人在怀,满心想着入港,忽地想起,如今正同这兰卿祈福,这般肆无忌惮的抚了个遍,总得想个缘由,渐渐喘顺了气,便问:「施主身形矫健,平日可有习武?」此时那兰卿亦满面飞红,敏三停了手,他还似乎不愿,又抓住敏三双手往他身子里探,才答:「尊者,听闻勤练武艺,**也紧些,咱家鲜有恩客,平常无事便到后院耍齐眉棍。」
  敏三道:「原来如此。施主勤于习棍,加上本尊祈福,必定如虎添翼。」抚他脸颊又道:「那些公子哥儿,当真肤浅。施主美而不艳,俏而不娇,当是楼中数一数二的美人。俗人不懂欣赏,真是暴殄天物。」
  兰卿答道:「尊者谬赞,在下??不敢当。」便起身摸进敏三裤头。敏三只觉兰卿指节起茧,一摸他那右手,发觉指头内侧全是硬茧,同自己一般。敏三怕弄痛兰卿,都只敢用指尖弄他,不禁问道:「施主可曾习射?」兰卿一顿,道:「半年前有学射,但在下学艺不精,才去练齐眉棍。」
  敏三拨开他长发,又亲了他唇儿,将他推倒在枕上道:「可惜宋地少马,不然本尊教你骑射。」兰卿却笑道:「习骑何须用马?」话间即刻翻身,骑到敏三腰间道:「尊者如今教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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