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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寝女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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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瞧着她这神色和语气,怎么好像等他说这话等了颇久?皇帝皱眉问她:“合着将才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设套让朕承诺你一句话?”
蘅言一副“万岁爷圣明”的表情,用力点点头。
皇帝“哼”了一声,冷着脸在常满寿的伺候下去了两仪殿。
“有病啊!切~~(﹁﹁)~~~ ”蘅言表示对这种人无语。
蘅言按照皇帝的安排,趁着皇后带着宫妃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去了寿康殿。正巧里面传她进去的时候,李德福又端了茶盘过来。蘅言远远瞧见他,就笑道:“福叔,过年好啊。”
李德福“哟”了一声,笑道:“言姑娘来啦。”
蘅言点点头,从他手里面儿接过茶盘子,忙道:“福叔您去歇会儿吧,今儿个的茶奴婢伺候老祖宗吧。”
蘅言从前在太皇太后跟前经敬过茶,所以这次将茶给她端进去,倒也不算是坏了规矩。李德福素来也喜欢这个姑娘,对她也放心,便道:“快去吧,茶凉了就不好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往铜茶炊里拐拐,我给你留了红枣茶。”
“哎,谢谢福叔了。”
蘅言端着茶盘子进去了,才将转过廊子,就听见正殿里头一阵又一阵的笑语。其中隐隐约约还有萧朝歌似是喜极而哭的啜泣声。
蘅言心道,瞧这阵势,想必同宝亲王成了好事儿了。这女的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羞耻呢?难不成她同皇帝那事儿宝亲王不知道?还是宝亲王根本不在乎?好痴(you)情(bing)的宝亲王!
蘅言端着茶盘子进去时,见满座倾国倾城的美人。
她不禁感慨,怪不得男人都拼了命的要践登九五,这“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滋味真不赖。
太皇太后瞧见蘅言就笑眯眯的,忙招手让她近身伺候着:“瞧瞧,一来哀家身边儿,就赶紧的伺候哀家,也不枉哀家疼了你一场。”
蘅言脸色的笑容暖如三月春风:“奴婢日日夜夜都念着老祖宗呢,奴婢做梦都奢望着能常在老祖宗跟前儿伺候。”
太皇太后还没答话,那边皇后就“哼”了一声:“一身不侍二主,你这在万岁爷身边还想着老祖宗,可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蘅言盈盈笑着,对皇后的诘难毫不在意,不过对那句“一身不侍二主”却是放在心上了,她朝萧朝歌笑了笑:“奴婢请问萧姑娘,主子娘娘这句‘一身不侍二主’是什么意思,可否请萧姑娘替蘅言解答一番?”
“你!”萧朝歌当然明白蘅言为什么会独独问她这话了,一时间涨得满脸通红。
太皇太后不大乐意了,她本来对蘅言有好感,对朝歌和皇后没什么好感,有了先天的偏见,这会儿又见皇后拿话堵蘅言,越发的护着蘅言了。老太太不满皇后咄咄逼人,“言丫头好不容易得她主子爷的恩准来瞧瞧哀家,你们就不能安生会儿?平时你们争争斗斗也就算了,哀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可你们瞧瞧,你们还像不像话,搁在哀家跟前儿还这么折腾?”
这话简直是将皇后的面子直接下完了。一则怪罪她处理后宫不当,二则怪罪她不懂事儿。
皇后脱簪跪地请罪,太皇太后这才缓了气儿,发话让坐了。
转身又拉着蘅言问话:“你们主子爷可欺负你了?在建章宫过的可还顺遂?身上的伤好了没有?哀家怎么瞧着你这气色不大好?”
蘅言忙跪了下去,柔声慢语的回话:“奴婢挺好的,劳烦老祖宗挂心了。主子爷待奴婢也很好,哪里会欺负奴婢呢?就算是主子爷欺负奴婢了,那也是奴婢的福分呀,一般人还没这福气呢。”
太皇太后听她这话,觉得可真是个懂事儿的好姑娘。但她岂会不懂皇帝,皇帝那样的性子,对萧朝歌那么在心,蘅言放在他跟前本就是个障眼法,依照皇帝的聪明,早晚得看出来,怎么会轻易绕过这姑娘?蘅言越是粉饰太平,太皇太后越是不信。
太皇太后朝皇后递了一眼:“哀家有些话同蘅言说,你们都先跪安吧。”末了,又加了句:“姮妩留下,朝歌也在这儿等兰轩吧。”
皇后自知再呆下去也是丢面子跌份儿,虽心里面儿猫爪子挠似的,可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下去了。
等皇后她们刚离去,蘅言下一瞬就扑在太皇太后腿边掉了泪:“老祖宗,奴婢心里面儿实在是苦的很,可又没有人说道说道。”
瞧这哭得可真是伤心,太皇太后也跟着要落泪了。
姮妩忙呵斥蘅言:“有什么话就说,别哭哭啼啼的,惹得老祖宗哭坏了身子,你有几条命赔罪?”
蘅言想着自己本来也不怎么擅长哭,秦姮妩这句呵斥来的可真是时候。看来两姐妹相处那么几年,还是彼此了解点儿的。
蘅言止了泪,这才添油加醋的将皇帝如何如何欺负她的,全部都跟太皇太后说了一遍,末了,还说着:“老祖宗千万别怪罪万岁爷,不然万岁爷知道奴婢背后向老祖宗告状,万岁爷一定饶不了奴婢。”
太皇太后心疼的厉害,她哪里会想到皇帝能这么对待这姑娘?这要是再熬下去,可不得出人命么?“你甭担心,有哀家在,皇帝他不敢再胡作非为。”
蘅言摇了摇头,“奴婢知道老祖宗心疼奴婢,可毕竟奴婢身在建章宫里,这次若不是主子爷前朝有事儿急急去了两仪殿,奴婢也不会有机会来这儿给老祖宗问安。奴婢求老祖宗个恩典吧,正巧建章宫里面儿敬茶的姑姑做错了事儿,老祖宗不妨趁机再给建章宫里搁个人?”
这边正说着,远远的就听见常满寿破铜嗓子声儿响了:“万岁爷驾到!”
皇帝负手而来,身后跟着宝亲王。
蘅言瞧见宝亲王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请了安后就立马瑟瑟然的躲在了皇帝身边。
皇帝不动声色的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蘅言点点头,意思是已经按照皇帝的话向太皇太后禀了。
“孙儿刚刚走到门外廊子里时,就听见屋里面儿热闹的很,不知道老祖宗这儿又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太皇太后脸色极其不善,“还不是言丫头来这儿哀家瞧着开心么。”太皇太后琢磨着,不能将蘅言背后嘀咕皇帝的事儿抖落出来,便换着话的说:“哀家听皇后说,你跟前儿的敬茶出了岔子?”
皇帝做出一副恼恨样子来:“皇后可真是多事儿,没的又扰了老祖宗的清静。”
“也巧了,开春又要选一批宫女了,挑两个合眼懂事儿的伺候着,别整天的将什么事儿都让一个人做。”
皇帝说行:“孙儿正由此意,就是不知道老祖宗瞧着哪个合眼缘?”
蘅言与姮妩眼神儿半空中交汇,姮妩低头端着茶杯撇茶沫子,一不小心被茶水烫了手,正巧她身边儿坐着萧朝歌,萧朝歌忙伸手接住,稳稳当当的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
姮妩忙感激的谢了萧朝歌。
萧朝歌微微一笑,转身眼神缠绵的瞧着皇帝:“万岁爷若不嫌弃,奴婢愿意去建章宫里伺候万岁爷。”
第24章 朝歌(二)
萧朝歌这么一说,皇帝立马轻飘飘的瞥了宝亲王一眼。
但是还没等宝亲王反应过来,萧朝歌就一把扑到地上了,“万岁爷,您就怜惜怜惜奴婢的这番心意吧。”
秦姮妩“哎”了一声,朝太皇太后说道:“可怜朝歌对万岁爷一片赤诚之心,奴婢瞧着也感动。方才听蘅言这么一说,我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是心疼得很。”
太皇太后软了心:“都说最软是女儿心,姮妩能心里面儿念着言丫头,哀家心里也高兴,罢了,看你们主子爷的意思吧。”
皇帝犹疑道:“这不大好,朕身边儿有小言伺候着就成了。”
太皇太后想着蘅言方才那遭罪的一番话,顿时冷了脸:“你不心疼言丫头哀家还心疼呢。不过朝歌么,”太皇太后有点儿下不了决心:“她毕竟是前朝公主。”
萧朝歌忙对天发誓:“奴婢以列祖列宗的荣耀发誓,绝不会对主子爷不利。”下一瞬又软了声儿:“奴婢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出身奴婢没法儿选,要知道这辈子能遇上主子爷,奴婢宁愿是个寻常女儿家。”
瞧瞧这话说的,多么感人肺腑呀!要不是知道萧朝歌打的什么心思,蘅言早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她背地里朝秦姮妩伸出右手,比划了个托着茶杯的姿势。
姮妩不着痕迹的点头,朝太皇太后说道:“老祖宗,奴婢瞧着朝歌做事儿也算是稳妥,方才若不是朝歌帮忙给接着茶杯,奴婢可不得闹个大笑话儿么?况且,朝歌已经立此誓言,要咱们还是阻拦,甭说朝歌会嫌咱们没有菩萨心肠,就是万岁爷也觉得咱们不通人意了。奴婢琢磨着,敬茶的事儿倒是不错,不妨让朝歌在万岁爷跟前儿敬个茶,老祖宗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瞧着那兄弟俩,哥哥平心静气的喝茶,自有一股子帝王气儿,弟弟却是痛心疾首急头急脑的拉着那萧朝歌问话,活像是遭负心人遗弃的可怜人儿。这怎么瞧,都不像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嘛!
半晌儿,皇帝气定神闲的问宝亲王:“兰轩,你以为呢?”
他以为?兰轩只觉得心里面儿疼得厉害。他原本觉得,皇帝将朝歌给藏了起来,这样朝歌都能费尽心思的跑回王府去找自己个,那定是爱自己爱到骨子里了。可如今呢,为了能到皇帝身边儿伺候,连自己那萧家祖宗都惦记上了。萧朝歌啊萧朝歌,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兰轩蹲下/身子,深情而痛苦的望着朝歌的双眼,剜心般的问她:“朝歌,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你知不知,这样,我的心很痛很痛?”
萧朝歌反身抱着他,哭得泪如雨下:“兰轩,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在痛,你的每一分痛我都感同身受,甚至,比你还痛。我知道你爱我爱得好痛苦好痛苦,可我爱你又何尝不是爱得好痛苦好痛苦?与其这么痛苦,倒不如让我们分开来。为了我这样的女人而耽误你的大好前程,兰轩,值得吗?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好不好?”
“你觉得爱我,是一种痛苦么?”兰轩愣愣的站了起来,觉得心如刀割如针扎般的疼,那种疼瞬间传遍四肢百骸,让他猝不及防的想逃。他觉得再瞧萧朝歌一眼,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上前同皇帝大打一场。庆幸的是,他倒还有几分清醒劲儿,摇摇晃晃的出了寿康殿。
殿里面儿静悄悄的,蘅言呆了。“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句经典台词儿她差点儿就说出来了!一秒变身琼瑶奶奶,这是闹哪样啊?难不成琼瑶奶奶笔下的女主穿越了?
瞧着殿里面儿三个女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盯着萧朝歌,皇帝掩唇轻轻咳了一声,有点子尴尬。
“朕目前用小言用的挺顺手的,冷不丁的换个人有点子不习惯,孙儿向来是个念旧的人,曾对朝歌还有着几分‘情义’,如今让朝歌在朕跟前儿伺候,委实是说不过去。”
“万岁爷——”萧朝歌哭望着他:“有了新人笑,就不念旧人哭么?”
眼前这又演的哪一出儿?太皇太后只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实在是跟不上趟儿了。她朝蘅言招招手,让蘅言到自己身边来,拉着蘅言的手咬耳朵:“言丫头,你觉得呢?”
蘅言亦是小声回复:“老祖宗呀,奴婢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她到万岁爷身边儿来。你想想呀,不论是敬茶还是司寝,那不都得是可信的人才能做的事儿么?虽说朝歌姑娘瞧着到没有个坏心眼儿,可她毕竟是前朝公主,用咱民间的话儿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万一她要是心怀歹意,出了什么岔子,那可不就不好了?”
太皇太后觉得有道理,的确是这么个说辞!便道:“朝歌呀,哀家琢磨着,怎么说你也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要是让人知道了咱们夏侯氏的就这么将前朝皇室的公主不当人待,可不寒了天下人的心么!”
就这么一忽儿的,萧朝歌就爬到了皇帝脚边儿,抱着皇帝的腿大哭:“万岁爷,奴婢愿意不要萧梁公主的名号,奴婢愿意舍弃‘萧’这个姓氏,只求万岁爷能全了奴婢对万岁爷的一片爱慕之心。”
她是这般至情至性,皇帝又如何能拒绝?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虚扶了她一下:“地上凉,起来吧。朝歌,你又何须如此?”
蘅言琢磨着这话好像哪儿不对的样子。将才她拿萧氏列祖列宗发誓,这会儿又说自己甘愿舍了“萧”这个曾经无比荣耀尊贵的姓氏,这究竟是自相矛盾还是故意为之?这女的可真是聪明,她都舍了“萧”这个姓氏了,到时候她要真的做了行刺皇帝的事儿,那就算真有神佛之类的,报应应验了,也不会应验到萧氏先祖身上啊。
蘅言“哼”了一声,别扭的转过头去,实在不耐烦去瞧皇帝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皇帝却是又开了口:“老祖宗,就心疼心疼孙儿吧。”
太皇太后想着,你瞧瞧这姑娘,对皇帝可真是一千个一万个真心,若不是爱到心里面儿了,哪儿会将自己个的姓氏都舍了?也罢,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何苦再给儿孙添堵,只是苦了兰轩了。
“罢了,哀家若是一味揽着,就显得哀家不讲理了。不过哀家还是有点子不大放心,你现在哀家身边儿几天,待过了上元节,再去建章宫里面儿。”
这话儿么,谈到这儿差不多就结束了。
皇帝借口前朝还有些事儿,就先走了。蘅言陪着姮妩出了殿,两姐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没想到那萧朝歌还耍心眼子。”
蘅言“咦”了一声:“姐姐也看出来了?”
“以先祖为誓,再舍了姓氏,这种小把戏也敢在万岁爷跟前儿玩。”
“可万岁爷不是挺感动的么?”
“也对哦,”姮妩点了点头:“估计是咱姐妹俩向来看世间人都是坏人,将人往坏了了地方想的缘故吧。罢了,随她折腾吧,我到主子娘娘那儿去一趟,没的让有心人抢了先,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这事儿是初五那天发生的,这不,才刚到上元节,萧朝歌就乐颠颠的到建章宫来上值了。得了皇帝的准话儿,常满寿将她安置到了司衾和上夜的值上。
司衾归司寝管,上夜归大总管管,不过后来又交给了司寝管,这一来么,等于萧朝歌归蘅言管了。
这不,才交代了上值的事儿,萧朝歌就巴巴的跑来问蘅言自己该住哪了。
蘅言琢磨了会子,说道:“巧了,上夜忒苦巴了点儿,要是让你歇在西围房,就有点子远,万岁爷也心疼不是,这样吧,我搬到那儿住去,你就住在稍间里吧。”
稍间好,离皇帝近!
皇帝打前朝回来,听了常满寿的转述,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不知道哪儿又不对了,几个来回事儿的大臣,被他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的一顿好骂。
就连那素有大邺朝第一大才子之称的大学士纪尧风,也被皇帝驳得哑口无言。
到了晚上歇着的时候,本来司衾整理了床铺后,就该司寝伺候着更衣睡觉了。哪儿知蘅言反应慢了半拍儿,尽忠职守的司衾姑姑就连带着更衣的事儿也一并揽下了。蘅言被挤兑的没事儿干,站在一旁数手指头玩儿。
这司衾可真是够尽职的,瞧瞧人家脱衣服,轻轻的喘着,紧紧的贴着,一双柔荑自腰间蟠龙玉带上,一直摸索到腰侧金扣子上。
蘅言低下了头,可真是有伤风化。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脱个衣服都能脱得如此有情调?看来**这事儿,可这是大有讲究的!
中衣将龙袍脱下了,只剩了里衣。里衣向来是不脱的,不过估摸着这司衾姑姑不大清楚这个道理,又伸手准备脱里衣。
斜剌里,皇帝伸出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手腕,冷声说了句:“滚出去。”
蘅言想着,这么快就等不及要做事儿了?忙不迭的屈膝跪安,却听见皇帝低吼了一声:“朕让你出去了么?”
蘅言“啊”了一声,茫然抬头,见萧朝歌两眼噙着泪跑了出去。
皇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帮朕更衣。”
蘅言又“啊”了一声:“万岁爷平时不是不让脱里衣么?”
皇帝说你管得真宽:“朕今儿个高兴。”
蘅言红着脸去脱里衣,男子挺拔健壮的身体赤裸裸的展现在她眼前,甚至,在往下瞧去,九千岁正昂首挺胸的向她打招呼。可真是遭罪,蘅言一张脸红的实在是厉害。
皇帝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她想挣扎,却听见耳语一般的声音:“别动,别说话,让朕抱抱你。”
第25章 肚兜
自打萧朝歌到了建章宫后,蘅言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活色生香,自由自在。
铺床叠被的事儿有人抢着干,帮皇帝更衣的事儿有人抢着干,甚至是偶尔皇帝夜里要点儿茶喝,都有人准备的好好儿的,热乎又不烫嘴的茶水,放在茶吊子里头温着,等到皇帝要喝的时候,从茶吊子里取出来递上,多体贴的司衾姑姑。
蘅言自愧弗如。
就连常满寿也笑道:“朝歌姑娘对咱主子爷真是尽心尽力。”
蘅言打趣他:“谙达可得好好捂着,指不定哪天就得叫上一声小主呢!”
常满寿心道这姑娘真是个心比海宽的主儿。在万岁爷跟前儿伺候,多么难得的荣耀,眼瞧着都被人挤兑得快要见不到万岁爷了,她还能没事儿人一样打趣自己。她不上心倒好,那儿还有个有怒气没处发的主儿呢。眼瞧着春闱就到了,礼部上报的折子堆成堆儿,那位主儿还能一个时辰问三四回“小言呢”,这可真是遭罪不是?
“我说言姑娘呀,”常满寿这会儿是奉了皇帝的话来探个虚实,将蘅言堵在屋子里悄声问她:“你身为司寝,帮主子爷更衣、拉帐子这活儿可都得你做。可你瞧瞧眼前儿这事儿,你都被挤兑得成天见不着主子爷了,你心里面儿不着急?”
蘅言奇道:“谙达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多劳’,朝歌姑娘伺候的那是一千个一万个好,我总不能跟她抢吧。再者说了,朝歌姑娘是咱主子爷亲自要到跟前儿的,甭说她如今干的不错了,就是干得有点儿岔子,你我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常满寿急得直跳脚:“我的言姑娘哎,你说说这宫里面儿谁不想着能在主子爷跟前儿多服侍些时候?言姑娘哟,听咱家的话,多在主子爷跟前儿伺候着点儿,对你呀,没坏处。”
蘅言将常满寿往外推:“谙达这话就不对了,人家朝歌姑娘伺候得好好的,我腆着一张脸往前凑,这不白白惹万岁爷闹心么?谙达要真是为主子爷好,倒不如多捂着点儿朝歌姑娘,瞧瞧她平时的吃穿用度可委屈了不?一个人呆在稍间儿里寂寞不?要不要给拨个使唤的小宫女伺候着?还有啊,”蘅言小声嘀咕道:“她在御前行走的时候,万不能让她拿尖锐的物什,平时不小心碰碎了的杯杯盏盏的,赶紧的让人给收拾了……”
常满寿何等聪明的奴才!蘅言这么一说,他立马就琢磨透了,忙笑道:“还是咱言姑娘对主子爷上心。”
常满寿前脚刚走,那边儿皇后宫里的冯保全就来请蘅言了:“主子娘娘说,前几日二月二宫里面忙够了,今儿个在朝阳宫里设个小家宴宴请众位小主。这不,言姑姑面子够大,主子娘娘特地吩咐了让咱家来请言姑姑一道去。”
蘅言不敢推辞,忙墩身谢了恩:“奴婢马上就去。”
“那咱家就先去朝歌姑娘那儿传话儿了,言姑姑收拾收拾赶紧过去吧,小主们都到齐了。”
蘅言心道坏事儿了。
连萧朝歌也要请去,这八成是一场鸿门宴了。她心下着急,可又不能不去。算了,她安慰着自己,这段时间出尽风头的是萧朝歌,说不定皇后主要是为了叫上萧朝歌,自己是个捎带而已。
这么一想,倒也心安了,乐呵呵的去了朝阳宫里。
到了地方,按规矩请了安后,蘅言就安安顺顺的站在一旁候着了。
皇帝御极到今春才不过十年,后宫并不是十分充裕,除了中宫,也就只有董贵妃,淑妃,娴妃,如贵嫔,姮贵嫔,令嫔和两位叫不上名号儿的美人。中宫出太子,董贵妃有大公主,淑妃出二皇子,姮贵嫔六宫独宠,这几位蘅言倒还识得,其他的几位小主就不大认得了。
皇后赏了位子,让上了茶点,众人轮番表示了对蘅言“失宠”的慰问后,那边就传了萧朝歌觐见。
殿里面儿的嬉笑声立马弱了几分。
这才是正主儿上场时的气场嘛!蘅言无不感慨,不闻其人但听其声便已心魂为之震撼,不愧是引得后宫一众女人侧目的“万岁爷的心肝儿宝贝”。
今儿个的萧朝歌可谓是盛装前来:一身青地缠枝玉兰花的立领斜襟薄袄,下穿同色八福湘裙,松松挽了堕马髻,因不能带钗环,只用珠花和时令的鲜花缠住,亭亭玉立的站在正中间,袅袅婷婷的行了礼。
这通身气派,这薄施粉黛便令百花为之失色的艳色,估摸着也只有盛宠的秦姮妩能与之相较了。
她得意洋洋的瞥了蘅言一眼,便垂手立在皇后身侧了。
蘅言眼皮子“嚯嚯”跳得厉害,心里头也扑腾扑腾的。按理说,皇后不是最不喜萧朝歌么,怎么瞧着眼下这阵势倒像是那二人联手了?
人来齐全了,该办正事儿啦。
皇后朝蘅言笑了笑,很是温和,亦很是大度贤淑:“本宫昨儿个得了件东西,心下颇为震惊,想着趁今儿的家宴,让诸位妹妹瞧瞧,没的本宫辱没了万岁爷跟前儿的司寝姑姑,那可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蘅言心道不妙,抬眼去瞧姮妩,后者也是一脸迷茫。
有小宫女捧了个朱红色漆雕圆托盘进来,也不知托盘里放着什么,上面还用娟白锦帕遮住了。
皇后让递给蘅言瞧:“昨儿个万岁爷跟前儿管茶水的张六福来求本宫赏个恩典,说是同个小宫女私定了终身,想结个对食,求本宫成全。咱大邺对宫人向来宽厚,内侍和宫女结成菜户的并不稀奇。本宫想着那张六福在万岁爷跟前儿伺候也算尽心尽力,就有意成全。但没想到他说的这宫女,却是万岁爷跟前儿正当宠的司寝姑姑,本宫一时拿不准主意,只得——”
蘅言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
皇后这简直就是鬼话连篇,血口喷人。
什么张六福!她秦蘅言好歹也是秦府尹的庶女吧,再不济出了宫也能嫁个小门小户当个正妻,自己究竟有多寂寞了,居然同一个没嘴的茶壶私定终身?
蘅言冷冷清清的回了皇后的话:“想必是主子弄错了吧,奴婢同那张六福也不过就见了几次面,哪里就私定了终身?”
皇后笑笑,皱眉表示无奈:“本宫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咱言姑姑是什么人?万岁爷心肝儿一样疼着的司寝姑姑,怎能就瞧上茶水上一个烧火的小太监?这不作践人么!可是呀,那张六福却说,你们已经有了定情信物,这——本宫是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了。玉滟,”皇后吩咐道:“将那肚兜给蘅言瞧瞧,看是不是那张六福故意诬蔑她的。”
玉滟捧了托盘过来,双手递给蘅言。
蘅言还勉强算是镇定的掀开那方娟白锦帕,只瞧了一眼,就心凉如水。
上次她被慎刑司打了几板子,被皇帝缠着上药的时候,将肚兜给解了。她记得当时随手放到箱笼上,第二天起来就找不到了。她向来是个马大哈,后来发生的事儿实在是不少,她倒是将这事儿给忘了。
宫里面儿有规定,但凡是宫女穿戴,大到外披的斗篷,小到肚兜亵裤,在广储司都有记档,损了坏了都得上报。她自调到御前,整日烦心事儿不少,还得应对皇帝时不时的捉弄,自己衣物上就不甚上心,向来是雨燕帮她打理。
但就这么一疏忽,就出了岔子。
蘅言伏地请罪:“回主子娘娘,这肚兜确实是奴婢的,只不过是前些日子奴婢丢了的,并非是奴婢送给谁人做了定情信物。”
女儿家的肚兜是那样隐秘的私物,谁没事儿白白将肚兜给人家呀。起先皇后说的时候,在座的都还不信。听蘅言这么一承认,不信的也信了。
皇后犹疑不定:“本宫也想着咱言姑姑这花容月貌,哪儿是个小内侍配得上的?可这肚兜即是言姑姑的,本宫就不得不重新审量了。”皇后眼底笑意盈盈,大有自得之色:“你说这肚兜是你丢失的,可有上广储司记档?”
蘅言脸色惨白,咬唇摇了摇头。
“那——”皇后有些为难:“既无记档,本宫委实是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淑妃婉转而笑,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提点:“前朝的时候,不是有公主同东厂督主成了好事儿的么?这世间情/事,若真是相爱了,又何须顾忌身份不身份的?”
董贵妃也说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没准言姑娘同张六福是真看对眼儿了,娘娘这横加阻拦,可就是有心拆人姻缘了。”
皇后得了准话儿,心里面儿实在是忒安生了点儿。朝身边的萧朝歌点头示意,心道谅你秦蘅言再得万岁爷欢心,如今出了这么一件糟心事儿,万岁爷哪儿还会将你放在心上?人呐,活明白点儿。
“蘅言呐,起来吧,”皇后在萧朝歌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摇曳身姿的走到蘅言跟前儿,伸手去扶她:“总算是在万岁爷跟前儿服侍过一场,本宫也不能亏待你,待过了春闱,本宫会亲自跟万岁爷请旨,好好赏赐赏赐你们。”
萧朝歌一双媚眼艳光四溢,艳红的丹蔻托着皇后的手臂,以胜利者的姿态朝蘅言宽和的笑:“言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一顿饭也不知道怎么吃完的,临出朝阳宫的时候,还瞧见萧朝歌笑得欢愉的偎在皇后身边儿说话。
“蘅言,”秦姮妩叫住了失魂落魄往建章宫走的蘅言,皱眉说道:“去找万岁爷吧,如今也只有主子爷能救你了。萧朝歌倒不是个没脑子的主儿,之前我以为稳住皇后就好,没成想,那萧朝歌倒是有两把刷子,以后可得上点儿心了。”
蘅言自嘲的摇头:“不必了,万岁爷有新宠在跟前儿,是不会为了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大动干戈的。”
“那倒不见得,”姮妩横了她一眼,“这些日子万岁爷一直都是召我侍寝,每回侍寝,你知道他情动之时,叫的什么么?”
蘅言脸色大红:“这种闺房之事儿,我怎么知道。”
姮妩紧了紧斗篷,自嘲的笑笑:“哪怕他身下的人是我,情动之时,他叫的,从来都是‘小言’。”
第26章 撞破
瞧着蘅言一步三摇的走了,姮妩身边儿的玉莹小声嘀咕道:“万岁爷怎么能这样对小主?小主侍寝,他竟然叫着言姑姑的名儿。”
姮妩摇头道:“你当主子爷是什么样的人?主子爷心性深,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他就算心里面儿对蘅言再爱的刻骨,也不会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他既然爱她,就想要许她一个安稳的世界,在他不能保证她活得无忧无虑时,哪怕是爱到心动神伤,万岁爷也不会说一个字儿。”
玉莹有点儿不大明白:“那小主将才为什么要跟言姑姑说那话?”
“蘅言是个直肠子,要是开了脸晋了位分,在这深宫内院里,她活不下去。她就像是海东青一样,适合她的地儿是广袤的天空,而不是这方囚笼。将才我说那话,不过是让她以后远着万岁爷,好好挨到出宫,许个好人家,这辈子安安顺顺的就好了。别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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