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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挑灯看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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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令兵举着令旗奔跑传令,令旗在半空划了个圈,中间划了个十字:
  钟离将军有令,摆屠戮阵。
  分散在各处的传令兵看见这个信号时都愣了一下,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信号,这才开始分散传令:
  屠戮阵!
  钟离牧身边站着四十九个传令兵。钟离牧调进天威营时,没带从前手边的得力干将,而是带来了一百个传令兵,每一个都熟知钟离牧任何一句简短的命令。
  钟离牧的声音冷得骇人,“一五六东南北盾阵,一三七北东西盾阵,压住了,一个也别放出去。”
  两个传令兵点头迅速跑开,分别向两组队伍传令:
  一组五队六队在东南北三方向布刺盾阵!
  一组三队七队在北东西三方向布刺盾阵!
  天威营前锋营和后援营共分了一百队,每一队每一个人都在钟离牧脑海中。
  钟离牧微微眯起眼睛,混乱的战场渐渐印在脑海里,形成立体清晰的影像,每个人的位置都在钟离牧掌控之中。
  “二十六个狼兵在东南角五十步突围,去干掉。”钟离牧甚至不用眼睛看任何地方,就能感知到整个战场的极其细微的变化。
  “是!”两个传令兵又带着钟离牧的命令飞奔向战场角落,又跑过来四个传令兵,把钟离牧身边的传令兵数量始终维持在四十九个。
  钟离牧紧紧握着乔鸿影冰凉的手,漠然下命令,四十九道命令下完,钟离牧已经浑身被汗湿透,体力消耗极大。
  寻常将军身边是用不着这么多传令兵的。
  钟离牧师从阵法鼻祖虬冥子,虬冥子精通奇门遁甲,阵法精妙冠绝天下,但凡落进虬冥阵中,不论是绝世高手还是百万军队,皆化作鬼骨骷髅,无一例外。
  虬冥子在世人眼里是传说,并无人知道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他在什么地方。
  这人却正是钟离牧的师父,钟离牧自出生便在虬冥子身边,四岁修行,十年苦修,十四岁回府出山上战场,一闭眼就能掌控整个战局,首战告捷,惊艳整个大承,至今十三年过去,无一败绩。
  卫落是钟离牧的学生,是他提拔上来的心腹。
  虬冥子有一招绝杀,直到钟离牧出山的最后一日才传授,便是天绝地灭的屠戮阵,战场有规矩,降兵不可杀,屠戮阵却是片甲不留。
  包围圈越来越小,如血残阳下传来野狼的惨嚎,一个又一个狼兵倒下,尸骨堆积如山,屠戮阵密不透风,以一个碾压的阵势逐渐缩小,屠戮阵一旦合围成圆,里面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
  盾阵在最内圈,弓箭手弩箭手在外圈,包裹着羊油棉花的羽箭点了火,不断朝阵中被围的狼兵扫射,一时火光冲天,刺耳的杀声听得人耳朵都要麻木。
  狼兵的首领在阵中指挥着仅剩的狼兵负隅顽抗,钟离牧拿过旁边的一把硬弓,把乔鸿影交给旁边的传令兵抱着,九支羽箭搭上弓弦,冷漠的眼睛微眯,问那狼兵首领,
  “你能让他活过来么。”
  身边的一个传令兵用西允语翻译,喊给那首领听。
  狼兵首领已经浑身浴血,突然听到这么一句问话,不屑地吼道,“死得好!这是天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钟离牧眼神黯然,指间一松,九星连珠破空飞去,洞穿狼兵首领头颅,四肢,心肺。狼兵首领当即毙命。
  “那就都去陪葬吧。”钟离牧漠然道。
  一场残杀渐渐随着夜幕降临而结束。
  钟离牧头也不回地抱着乔鸿影走了。
  西允狼兵先锋被全歼,暂时不可能再有精力追杀围攻了,天威营分散撤进山谷里扎好的营地,补给物资,休整队伍。
  营帐里,三个军医手忙脚乱地围在乔鸿影身边,清洗,包扎伤口,熬参汤,拿这边库存仅有的名贵的药材续命,翻眼皮看眼珠,再检查右耳的伤势。
  钟离牧在一边坐着,冷冷看着三个军医忙得脚不沾地,军医手里忙着,被钟离将军盯着简直如芒在背,手都在发抖。
  钟离牧坐在旁边的主座上,一直沉默着,偶尔说一句,“你们轻点,他很怕疼,会哭的。”
  语气温柔得吓人。
  军医们不敢说,这小孩说不定醒不过来了,哪还能感觉到疼。
  钟离牧捂住脸,用力搓了搓,每次动用全局感知总会消耗极大的体力和精力,更何况是在这种即将精神崩溃的边缘。
  援军传令兵被叫到主帐问话,钟离牧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听着传令兵汇报。
  传令兵看着将军的脸色极差,半点不敢隐瞒,照实说了当时的情况。
  “他…半个月里总共睡了不到两天,夜里一有风吹草动就惊醒,一路护着我们整个队伍,我们兄弟只阵亡了十个…没有他,我们走不到这,前锋营会断粮断补给,我们必败无疑。”
  “…若是在大承…他的战功已经抵得上一位将军了。”
  “他那天问我,阿哥是不是不要他了,我不知道他阿哥是谁,不过我安慰他说没有,他就特别高兴,掏出个甲片来每天都擦擦看看,感觉那时候精神已经不大好了。”
  “这孩子比谁都坚强,若是个将门之后,肯定早就扬名四海了。”
  钟离牧深吸了口气,声音有点闷,带着鼻音,“是啊,没我的时候他一直这样。”
  “只有我在的时候他才能安心,结果我不在。他痛苦难过受伤的时候我从来都不在。”
  传令兵愕然,“将军…”
  钟离牧用力把手里的军令筒砸在地上,“我连他都保不住,我保什么家卫什么国!”
  我…有辱师门,负了他痴心。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在这时候触将军霉头。
  乔鸿影一直没醒,但那口气儿也一直没断。
  营帐是临时搭在葛鲁山避风口的,许多设施不全,只能将就着。
  半夜,钟离牧就在临时铺出来的褥床边侧身躺着,握着乔鸿影的骨节分明的手,把冰凉的手捂进自己怀里。
  一连三天寸步不离,以口渡药渡水,彻夜陪伴着。
  直到第四天,钟离牧掀起帐帘,军医端着药碗颤巍巍地走进来。
  乔鸿影正抱着腿缩成一团,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脚尖。
  钟离牧惊喜交加,快步走过去,把乔鸿影揽进怀里,“你醒了,饿不饿,渴不渴,我叫人给你做爱吃的…”
  乔鸿影无动于衷,就像感觉不到似的,仍旧呆呆地望着自己脚尖。
  钟离牧表情凝固在脸上,轻轻摩挲乔鸿影的后背,疑惑地望向军医。
  老军医走过来,翻开乔鸿影的眼皮察看,又把了把脉,许久才道,“精神受创非常严重,疲惫超过身体极限,还须再养。”
  钟离牧眉头紧皱,“他这是,不记得我了?”
  老军医摇摇头,“非也非也,他现在还感觉不到您,我们站在这,他注意不到。”
  “老朽先试试。”老军医从针袋里取出一根银针,拿起乔鸿影左手,从指尖扎进去。
  乔鸿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手也不缩,眼神仍然是呆滞的。钟离牧冷冷看着老军医。
  老军医手心里冒着冷汗,这一针一针的,真是往将军心尖子上扎呢。
  老军医抽出针,又拿起乔鸿影的右手,对着指尖扎进去。
  乔鸿影目光仍然呆呆地,但这次竟然有了些反应,迟钝地缩进钟离牧怀里,呆滞的双眼扑簌簌掉泪。
  他能感觉到疼,他在本能地往安心的地方躲。
  “拿走,你扎疼他了。”钟离牧的眼神像要杀人,回抱住慢慢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孩,安抚地亲吻额头和眼皮,“乖,别怕。”
  老军医抽出银针收起来,躬身嘱咐了几句用药的事宜,拎着药箱退出了营帐。
  若不是亲眼见到,真没法相信这个弱小可怜的小孩和战场上发狂拼命的少年是同一个人。
  乔鸿影呆呆地躲在钟离牧怀里,一动不动,钟离牧想去端药,乔鸿影僵硬地扯着钟离牧的衣襟,钟离牧一起身,乔鸿影呆滞的眼睛里就会掉泪,像是特别害怕他走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乔属于单体输出,将军是控场的技术工种………


第三十一章 同心(二)
  钟离牧安抚地轻拍乔鸿影后背,一手把人抱起来,临时营帐里简陋,老军医刚刚送进来的药碗就放在地上,拿干草垫着省的凉了,钟离牧抱着人席地坐在药碗旁边,把轻飘飘的小孩放自己腿上,端起碗来喂药。
  乔鸿影呆呆坐着,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自己被摆弄,像从前府上丫鬟绣给小姐们玩的漂亮娃娃,任由别人拿起放下,无动于衷。
  钟离牧忍着心疼,端碗送到乔鸿影嘴边喂药,药水顺着嘴唇缝进去,又从嘴角溢出来,乔鸿影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地面。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钟离牧含进一口药汤,偏头啜起乔鸿影的嘴唇,把药汤一点一点喂进去,喂了小半碗,乔鸿影默默把嘴闭严实了,不让喂了。
  看着是不高兴了,不想喝了。
  “苦着了。”钟离牧亲亲乔鸿影的额头,从旁边的小碟子里拿出颗去了核的腌枣,甜甜软软的,塞进乔鸿影嘴里。
  钟离牧又把乔鸿影抱回褥子里,哄着躺下,盼着小孩能睡一会,再醒来就活蹦乱跳的了。
  乔鸿影就木木地半睁着眼,傻傻地望着钟离牧,也不眨,也不睡。
  钟离牧耐心地坐在旁边,手心握着乔鸿影的手,摩挲头顶软软的头发,抚摸苍白的脸颊,手指触到耳垂上刻着自己名字的银环,心里蓦地一疼。
  帐外有小兵禀报,“将军,齐副将请您一起安排拟定下一次的战术,您什么时候过去?”
  钟离牧眉头微拧,与西允的苦战还没结束,不过略胜一局,不可掉以轻心。
  “现在过去。”钟离牧冷冷应了一声,俯身温柔亲吻乔鸿影的唇角,轻声嘱咐,“我很快回来。”
  乔鸿影呆呆地望着,无力的手轻轻攥着钟离牧的手指不松开。
  钟离牧舍不得掰开他手指,只好贴近乔鸿影耳边哄慰,“乖一点,很快就回来。”
  僵硬的手指才慢慢松开。
  钟离牧交代帐外两个守卫,“看好里面的孩子。”
  守卫战战兢兢,“将军放心。”
  乔鸿影木然望着钟离牧掀开帐帘离开,慢慢从被窝里爬起来,抱着腿蜷缩成一小团,失神地望着帐门,被抛弃了似的,扁扁嘴,眼泪大颗大颗地滚出眼眶。
  钟离牧没多耽搁,简单把策略阵型都画在沙盘上,几个副将开始讨论,钟离牧扔下木杆,随手拿了几本副将呈上来的书折带回帐里,赶着回去照顾小乔。
  掀开帐帘又是一副光景,小孩光着脚丫跪在地上,伸手费力地去够掉在地上的一片东西。
  怎么了这是。钟离牧赶紧把身上凉嗖嗖的小孩给抱回褥子里裹上,意外的,乔鸿影用力推了一把钟离牧。
  钟离牧愣住了,手还托着乔鸿影腋下,乔鸿影又伸手推钟离牧,面无表情,莫名其妙。
  钟离牧松开手,乔鸿影就安静不动了,再去抱他,小乔又推开。
  虽然小乔有了些反应让人欣慰,可这明显抗拒钟离牧靠近的反应让人接受不了。
  好像是生气了。
  钟离牧心里好像被钝刀来回磨蹭,想摸摸小乔的头,又被一巴掌打开。
  钟离牧深吸了口气,受伤地问,“你讨厌我?”
  乔鸿影慢慢往远离钟离牧的地方挪。
  钟离牧嘴唇发抖,他的小孩讨厌他了,不让他碰了。
  钟离牧从来没照顾过人,他这种人,将军府的心尖子少爷,不上战场的时候在家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金贵的身子,屈尊伺候过谁?就伺候过这一个小家伙,还被人家嫌弃了。
  钟离牧咬咬牙,抓住乔鸿影的脚腕,把人扽回来,紧紧搂着,不顾用力推自己的两个小爪子,低沉的嗓音微颤,“生气了?怪我抛下你走了,是吗?”
  乔鸿影才安静下来,不动了,让钟离牧抱着,大眼睛一眨,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委屈极了。
  “怪我。”钟离牧一手揽着乔鸿影,一手给人抹眼泪,揪起来的心又放下去,他不怕这小孩闹别扭耍性子,就怕他真厌恶了自己,哪怕他后半辈子就这样了,钟离牧身边也只有他一个人的位置。
  乔鸿影安静了一会儿,钟离牧趁这会儿拿起旁边的折子快速翻看,尽快把要处理的东西全整理好,腾出时间来专心陪乔鸿影。
  乔鸿影默默坐了一会,开始往地上爬,伸手去够地上的那片东西,手脚还软着,胳膊一抖就从褥子上栽了下去。
  钟离牧眼疾手快,翻身轻轻接住差点摔在地上的小孩,乔鸿影呆呆地望着钟离牧,很生气地举起手,啪地打在钟离牧脸上。
  虽然没什么力气,这一巴掌也挺疼的,打的钟离牧眼睛都酸了。
  钟离牧更无奈,我这是又做错什么了。
  无意间瞥见地上一个微微反着光的旧甲片,之前乔鸿影死死攥着的那个,上边还沾着血,捎带着从战场拿回来,急着救人,这东西也就随手扔到了旁边。
  这小孩,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这片鳞甲。
  钟离牧伸手捡起来,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乔鸿影,乔鸿影慢慢接过去,捧宝贝似的贴在心口,自己钻进被窝里,抱着甲片安心闭上眼睛睡了。
  钟离牧挑挑眉,顺了顺气,劝自己,冷静,跟一个锈甲片吃醋不值当的。
  半个月过去,乔鸿影在钟离牧悉心照顾下慢慢恢复,身上的上多半愈合,精神好了不少,也不会一看不见钟离牧就可怜地哭了,只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眼睛里污浊,照不出人影。
  只是右耳不太好了,军营里条件有限,治不好情有可原,除非找中原的医馆,或者是直接叫太医院的来治,一时半会是听不见东西了。
  而且他只喜欢抱着那片鳞甲看,对旁边的每天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钟离牧视若无睹。
  钟离牧想要抱抱他,他便任由人抱着,手指捏着甲片神情宁静落寞,好像在思念着什么人。
  钟离牧感觉自己把能献的殷勤全献了,就换不来小乔一张笑脸,听不见他叫声阿哥。
  没关系,人活着呢,迟早会好起来,战事结束就带他回家,再治不好就到萧府找老太爷求药,为了小乔,钟离牧不在乎扔下忠臣良将的脸皮风骨,去给那左右朝政无法无天的萧二爷低一回头。
  半个月过去,军队重新整编,为了避免内部出意外,战术整个换新,准备开始新一轮攻坚。
  钟离牧这次没想让西允再有喘息的余地,第二轮进攻就要化解东部落围栏。
  临走时,钟离牧在帐门边久久望着被窝里默默坐着的乔鸿影,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见一声阿哥。
  一队留守援兵守在营地,一个军医留下来照顾乔鸿影的病情。
  营地风平浪静,日复一日都没有什么变化,老军医每日午时来送药和粥食,今日照常炖了药送来,刚掀开帐帘,脖颈猛得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身体软倒在地上,药和粥碗稳稳落在身后的人手里,只溅落出几滴汤汁。
  一人伴着一阵银铃响闪身进了营帐,把两个碗放在地上,拖着老军医扔进营帐角落里,四处看了看,掀起一张破帆布把人盖了起来。
  纳其看了看外边没人发现这边的动静,悄悄走到默默坐在床褥上的小可怜旁边。
  乔鸿影已经恢复了不少,注意到有人过来,慢吞吞地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一身银铃肩裹白虎皮的纳其。
  “你这个废物。”纳其咬牙骂了一句,从腰带里翻出两片深红的干果,咬碎了果壳,把黑漆漆粘糊糊的果肉剥出来,塞进乔鸿影嘴里。
  乔鸿影傻呆呆地坐着,感觉嘴里有东西,吧唧吧唧嚼了,难吃,想吐。
  “不许吐。”纳其掰开乔鸿影的嘴,直接拿手指把果肉给捅进了嗓子眼里。
  乔鸿影噎得直打嗝,终于咽进去,委屈地掉大泪珠子,伤心地抱着腿缩到墙角去了。
  “你给我滚出来。”纳其不耐烦地俯身抓住乔鸿影的脚腕,把人拖着扔到地上,扯着乔鸿影的头发质问,“你这蠢货是不是贱得慌,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人家领你的情?还不是给你扔在这荒郊野岭的自生自灭,你这人,一有人对你好,瞧你尾巴摇的,跟条狗差不多,下贱坯子。”
  乔鸿影吓得愣住了,头发被扯得好疼,这个人好凶。
  “跟我走。”纳其拖着乔鸿影往帐门走,乔鸿挣扎着往墙角缩,小声嘀咕,“我…不走么…”
  纳其怔了一下,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的傻了吧唧的乔鸿影,狠狠把人扔到地上,又踢了一脚,把这傻乎乎的小狗崽子给踢回床褥里,骂了句,“糊不上墙的死货,活该你短命,我再来看你我就是有病。”
  甩手走了。
  十天以后,纳其又来了。
  乔鸿影比之前正常多了,眼神渐渐清明,反应也快了不少,看着没那么缺心眼了。
  就是手里还攥着那片该死的甲片。
  纳其一把抢过乔鸿影手里的甲片,撅了两下没撅折,揣进袖口里,“就知道拿个铁片,你几岁了,还不如我家那两个月的狗崽子走路利索。”
  乔鸿影着急地站起来,跑到纳其身边,手在纳其身上摸索,往衣袖里掏,“给我…不要抢我阿哥…求求你…把阿哥还我么…”
  纳其气得手背上的筋都绷出来,抽了乔鸿影一巴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乔鸿影揉揉疼着的半边脸,继续在纳其身上找甲片,“我要阿哥…”
  纳其走到哪,乔鸿影就小尾巴似的跟到哪,哭唧唧地找甲片。
  帐帘突然掀开,钟离牧银甲未卸,带着一身寒气急匆匆进来,正看见乔鸿影哭唧唧地扯着纳其的手。
  钟离牧的脸色一瞬间青了,冷冷望着纳其。
  纳其被钟离牧堵个正着,突然嘴角扬起冷笑,一把揽过乔鸿影肩头,挑衅地与钟离牧对视。
  钟离牧眼神漠然,淡淡道,“松开他。”
  纳其不会说汉语,用桀语说,“你看他跟着谁走。”说罢,往帐门走去,乔鸿影伤心地亦步亦趋跟着,就想拿回那片鳞甲。
  钟离牧顿时感到体内血液逆流,心脏突突地疼,眼前忽明忽暗的,扶了一把帐门站稳。
  钟离牧下意识伸手去抓,乔鸿影的一片衣角滑过手心,追着纳其出了营帐,钟离牧手僵在半空,不敢相信他的小孩真的不喜欢他了,要走了。
  纳其身上的铃响唤起了钟离牧的记忆,桀族,银铃,嘴唇上的牙印,恐怕都是这个人,填满了小乔的整个过去。
  喉头哽住,铺天盖地的失望劈头盖脸给钟离牧浇得透心凉,失神地看着小乔拉着纳其的手。
  本来已经决定了,就算小乔一直这样,就照顾他宠着他一辈子,可现在,他能动了,快痊愈了,他就要走了。
  钟离牧从前以为,若是有人抢走小乔,他一定会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再把人抢回来,等到真的有了这天,钟离牧又动不了手了。
  小乔会不高兴,会哭,他现在都开始为别人哭了,杀了他喜欢的人,他会很伤心吧。
  钟离牧握紧长歌的手无力松开,沙哑的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
  “你好好对他。”钟离牧说。
  纳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一走神的工夫,乔鸿影把甲片抢了回来,塞进衣兜里,生气地推了纳其一下,乔鸿影身体渐渐恢复,力气也跟着恢复,差点把纳其推地上去。
  纳其脚下一个趔趄,看着乔鸿影一路小跑跑回钟离牧跟前,伸开两条小胳膊抱住钟离牧的腰,仰头踮脚望着钟离牧,“你回来了,我想你了,阿哥。”
  钟离牧受宠若惊,怔怔看着乔鸿影。
  恍若失而复得的宝贝,激动地无以复加。
  纳其嗤了一声,从腰带里抠出两个干果扔给钟离牧,钟离牧右手一抬捞进手里。
  纳其手语比划了一下:十天吃一个。
  钟离牧迟疑了一下,把干果递到乔鸿影嘴边,乔鸿影讨厌这个味,偏过头不搭理。
  钟离牧瞥了眼纳其:他不吃。
  纳其走过来,拿过一颗剥了壳,掰着乔鸿影的下颏把果肉捅进嗓子眼里。
  钟离牧急了,“哎你——!”赶紧抱着噎得脸都红了的小孩,哄慰着轻拍后背。
  纳其哼了一声,临走在乔鸿影屁股上狠狠拧了一下,瞪了这不争气的小混蛋一眼,又瞥了钟离牧一眼,拍拍手走了。
  算我输了。
  乔鸿影委屈地揉着屁股肉。
  嗝。


第三十二章 同心(三)
  钟离牧把小乔抱起来,掀开帐帘走到褥床边坐下,紧紧搂着,不住地抚摸怀里小孩的头发,想把他揉进身体里,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心里满是庆幸。
  刚刚确实怕了,钟离牧承认,差一点就疯了。乔鸿影要真跟着那桀人走了,真是要了人老命。
  庆幸以后还心里忿忿,这小破孩,干嘛扯着人家手跟着走,还哭唧唧的。心里不平归心里,钟离牧舍不得说这小孩,数落的话到了嘴边,又化成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角。
  这一个月来乔鸿影恢复的很好,体力早已恢复到全盛时期,身上的伤也痊愈了,精神偶尔还有些恍惚,现在已经很让人欣慰了,还以为他以后会一直那样。
  乔鸿影嗅到血腥气,小狗似的顺着钟离牧衣服闻,看见钟离牧右手上刮破了皮,渗着血珠子。
  钟离牧刚从战场上下来,没来得及换战甲疗伤就先来这看小乔,身上或深或浅也留了些轻伤,不碍事。
  小乔小心地捧起钟离牧渗着血珠的手,放到嘴边舔舔亲亲,舔着舔着,大眼睛里泪珠又滚下来,呜呜哽咽。
  “怎么了。”钟离牧赶紧把小孩抱到腿上,摸着后背低头把眼泪亲掉,不解地问,“哭什么。”
  乔鸿影红着眼睛,“疼…”
  “哪疼?”钟离牧摸了小乔一圈,也没什么伤口。
  小乔可怜兮兮地捧着钟离牧刮破皮的手,“阿哥疼。”
  “哎……”钟离牧松了口气,亲亲小可怜的眼睫毛,“真乖,阿哥不疼。”
  小乔伤心地又舔了舔钟离牧的手,伸出手摸摸钟离牧的脸,小声哄着,“不疼。”
  自家小宝贝会心疼人了,钟离牧中午不动声色地多吃了两碗饭,端着腌肉粥上赶着送回帐里喂宝贝。
  小兵们心里毫无波动,甚至非常想笑,他们将军,疯了。快三十的人了,跟个坠入爱河的小子似的。
  将士们还挺感激这小孩,最近将军心情不错,虽然还是冷着脸,却也没动不动就军法处置谁。
  第二轮攻坚结束,西允重兵把守的东部落围栏被彻底摧毁,对西允来说,东部围栏重要堪比长城,堪比黄河天险,西允最坚固的一道军事屏障被攻破,兵马损失众多,现在两方谈判,卫落正在与西允王交涉,尚不知结果如何。
  至少又能清净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纳其拿来的是什么药,挺好用的反正。
  夜里静谧,钟离牧照常守在褥床旁,长歌的鞘横在伸手可及的脚边,一手搭在乔鸿影肩膀上哄着人睡,一手拿着书折借着羊油灯看,一个多月来钟离牧也身心俱疲,看了一会儿就眼皮发沉,戳起一条腿,半靠着凑合眯一会。
  虬冥阵说是天威机密,其实并不怕人偷学,每个人都能摆出阵型,但只有靠阵眼不断发出准确命令来修正阵型,才能始终保持阵法发挥强大作用,每次摆兵阵,钟离牧作为阵眼都会耗费极大精力,还要顾及着乔鸿影的病情,心力交瘁。
  夜里,乔鸿影缩在被窝里,额头冷汗渗出来,突然惊醒,爬起来怔怔坐着。
  呆呆坐了一会,看看手心的掌纹,腕上的银镯,突然注意到旁边有人,警惕的转过头,许久,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
  阿哥好好的呢。
  乔鸿影嘴角抽了一下,勉强露出个劫后余生般的笑容,抚摸着心口,这梦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钟离牧睡得不沉,听到动静惊醒,乔鸿影正跪在旁边,徒劳地抱着自己的后腰努力往褥床上拖,脸贴在自己后背上,悄悄用力。
  这小孩半夜又闹起来了…钟离牧回头看着乔鸿影,乔鸿影眼睛亮亮的,“我吵醒你了么,地上太凉了,阿哥去床褥上好不好么。”
  “好…”钟离牧讷讷答应。
  乔鸿影把钟离牧推到床褥里,裹上棉被,然后像从前一样跑到墙角的炭炉边,利索地坐上一铁桶水烧着。
  钟离牧愣了一会,试探叫了一声,“小乔,过来。”
  乔鸿影听见阿哥叫自己,往炭炉里填了两块新炭,听话地跑过来,坐在钟离牧旁边,抬眼问,“阿哥怎么睡地上么,怎么不和我睡了,地上好冷的。”
  钟离牧一把把乔鸿影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捧起乔鸿影的脸,含上柔软的唇瓣,用力吸吮舔舐,快要抵到舌根。
  乔鸿影起初还僵着,渐渐迷失在强硬的吻里,双手揽着钟离牧的脖颈,分开双腿跪到钟离牧腰间,柔软黏滑的小舌主动送进钟离牧口中,任对方索取深吻,温顺乖巧体贴入微。
  “阿哥,你以后不可以抛下我的好不好么。”乔鸿影蹭着钟离牧的胸口,声音闷闷地问,“梦见阿哥丢掉我了,我好难过。”
  “好。”钟离牧哑声答应,“以后去哪都带着你。”
  昏暗油灯下,乔鸿影微微扬起头,眉眼带笑,像将军府后院明媚的海棠,让人看一眼就不想离开。
  “你真美。”钟离牧脱口而出,忽然觉得这话说出口太过轻浮,微微侧过头,耳尖微红。
  乔鸿影解开钟离牧领口的盘扣,轻轻吸吮高耸的锁骨,缓缓下移,一串红印留在钟离牧锁骨和胸前,酥麻痒意从温润舌尖触碰处传来,下腹火热,灼得钟离牧口干舌燥。
  “别闹了。”钟离牧托起小乔的下颏,乔鸿影身子刚刚恢复,钟离牧本就没存旖旎心思,更何况就是再想要也舍不得现在硬来。
  “我没闹么…我难受着,阿哥不管我么…”乔鸿影软润的嘴唇蹭着钟离牧的脖颈,舌尖舔过喉结,下身硬硬的小玩意顶着衣裳,撩事钟离牧的手心。
  钟离牧忽然想起来,为了给乔鸿影补身子,库房里留的好药是能用全给用了,又都是补精气的,大约是补得太过,给孩子燥着了,没地方泄火。
  其实更多是因为纳其拿来的羊桑果,生长在西北高山峭壁上,放在中原更是千金难寻的回魂良药,极补精气,不可避免的副作用是催情效果出类拔萃。
  钟离牧眼底浮上一丝玩味,他家小乔长大了。
  这一晚钟离牧才明白,原来从清纯到孟浪只有一步之遥。
  这孩子彻底学坏了,坏透了,烂根儿了。
  “呜……阿哥…好热…”乔鸿影坐在钟离牧腰上,眯起眼晴仰着脖颈,晃动着小腰一压到底时舒爽淫靡的表情,两手扶着钟离牧腹上紧绷的肌肉,抚摸着之前被西允狼兵的野狼咬下一块肉的地方留下的一道崎岖不平的疤。
  乔鸿影大腿上肌肉绷出好看的线条,轻松地带动着身子上下起伏,一点也不嫌累。
  明明这姿势最费上边人的体力,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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