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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第3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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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渐渐到了湓城县,桅杆上,一名船员高高挥舞红旗,示意后面的船只在湓城县停靠。

船只渐渐放缓了速度,杨元庆的大船向码头上靠去,湓城县紧靠长江而建,相距江边只有一里,是一座大县,人口达三千余户,

码头上敲锣打鼓,彩旗飞扬,热闹异常,数万九江郡民众齐聚码头,欢迎楚王殿下到来,当船只渐渐靠上码头时,码头上欢呼声响彻震天,数万民众情绪高涨,为之沸腾起来。

码头上已经等待了数十名官员,为首官员正是刚上任豫章郡太守的岑文本,旁边还有几名高官,九江郡太守和鄱阳郡太守,以及长江对岸的蕲春太守,以及各郡长史及司马。

这些原本都是萧梁国的官员,由萧铣任命,萧铣投降唐朝以后,这些官员也纷纷上书愿投降大隋,杨元庆则命岑文本安抚他们,依然让他们官任原职,以维持萧梁故地的稳定。

这时,岑文本带领官员们上前见礼,十几名官员一躬到地,深深施礼,“参见楚王殿下!”

“各位使君请免礼。”

杨元庆笑着一一扶起众人,好言安抚,表示朝廷会重视南方各郡,和北方一样轻徭薄赋,同时也会保护官员们的利益不受侵害。

总之就是要他们安心为官,替隋朝稳住南方局面,至于是否贪赃枉法等等违法之事,现在不考虑,以后统一天下后,再慢慢来算帐,

就在这时,杨元庆忽然看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窗里有一双清澈明亮的深眸正默默注视着自己。

第三十五章 佳人同舟

大船再次缓缓起航,杨元庆站在船尾,和送别的众官一一惜别,码头越来越远,渐渐变小,不多时,码头已缩成了小小的黑点。

杨元庆走回船舱,他迟疑了一下,目光向另一处船舱望去,那边隐隐传来女人低微的说话声,还有悉悉索索收拾衣物的声音。

这时,一名侍女走出船舱,迎面看到了杨元庆,吓了一跳,连忙施礼,“参见殿下!”

杨元庆点了点头,“你们还有什么需求吗?”

这时,船舱里收拾物品的声音停止了,变得很安静,侍女连忙回答,“回禀殿下,好像是缺点什么,可……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杨元庆宽和地笑道:“这里去江夏还有三天,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多谢殿下关心,我这就转告姑娘。”

杨元庆笑了笑,转身进自己船舱去了,侍女呆了一下,这才慢慢走回船舱。

她们住在大船的三层,这一层是杨元庆专用,只有几名亲兵同住,由于萧月仙的到来,几名亲兵便搬到二层去了,整个一层船舱只有他们三人,显得格外安静。

她们的船舱是套舱,由三间船舱组成,在里面一间舱,放满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名身着白裙的年轻女子正跪坐在内舱收拾衣物。

她身材高挑,雪肤花貌,举止端庄从容,她便是原萧梁的宝月公主萧月仙,按照事先的约定,她应该直接去太原,但恰好杨元庆的船队经过九江郡,她便在湓城县上了船。

“姑娘!”

侍女快步走进船舱,吐了一下舌头,“我刚才忘记了,我们还缺两个铜盆。”

“等会儿再说吧!”

萧月仙淡淡道:“我们这里有一只银盆,足够用了,尽量不要去麻烦他。”

“是!”

侍女坐下来帮她收拾衣服,收拾一下,她又低声道:“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了,又忘了吗?”萧月仙白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我又忘了。”

侍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又低声笑道:“姑娘,我发现他很年轻啊!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老。”

“你以为他有多老?”萧月仙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我以为楚王殿下嘛!至少四、五十岁,一脸大胡子,眼睛像铜铃一瞪,没想到那么年轻,嘻嘻!长得还蛮英俊的。”侍女捂着嘴窃笑。

“你呀……别傻笑了,快点收拾东西吧!”

萧月仙无奈地苦笑一下,心中却有点担心起来,她一直没有父亲的消息,不知道父亲现在哪里?岑先生说他在江都,可她心中委实放不下,杨元庆真的能饶自己的父亲吗?

……

杨元庆和她们相隔两个船舱,舱壁极为严实密合,听不见她们的说话声,在杨元庆记忆中,萧月仙的模样只是在她小时候见过一次,已经很模糊了,印象中是个瘦弱的小丫头。

但今天见到她,感觉很不错,身体高挑,姿容秀丽,气质有几分像江佩华,上船时白裙翩翩吗,如流风之回雪,似轻云之蔽日,令人不胜赞叹。

不过想到这是利益交换而来的婚姻,杨元庆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起来,他从来不喜欢政治婚姻,尽管他不得不接受。

这时,一名年轻妇人走到舱门口,行一礼,“殿下找我吗?”

妇人是大船上的厨娘,也是船上唯一的女人,年约二十四五岁,身子长得很丰满,眉目姣好,杨元庆笑着点点头,“你去照顾萧姑娘,看她有什么需要,给她一一配齐。”

“婢女遵命!”

妇人转身去萧月仙的船舱了,杨元庆不再想萧月仙之事,又取过几本奏疏,提笔批阅起来……

次日凌晨,船队过了蕲口,江面上风速加大,船只的速度也更加快疾,杨元庆和平常一样,站在船舷边注视着碧波万顷的大江。

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回头,却见萧月仙穿着一身淡黄长裙的长裙,江风裹紧了她的长裙,凸显出了她修长而苗条的身材,只是她戴着帷帽,遮住了如花般的容貌,令杨元庆心中略略有些失望。

“昨晚休息得好吗?”杨元庆微微笑着问道。

“多谢你让丰娘来照顾我们,多谢了!”萧月仙低低声道。

杨元庆笑了笑,回头又望向长江,缓缓道:“我每天清晨都要来看一看大江,体会一下滚滚长江东逝水的壮阔,心胸就会变得很开朗,虽然长在北方,但我很喜欢长江的气势。”

“嗯!我也喜欢,尽管从小就在江边长大,可是还是看不够。”

萧月仙慢慢走到船舷边,从随身的小袋里抓出一把麦子,高高举在空中,绣有绢花的丝袖滑下,露出一段晶莹洁白的皓腕。

这时,空中的几只白鹭盘旋而下,轻巧地落在她的手中,伸出长长脖子啄食麦子,还有一只白鹭调皮地落在她的帷帽上,惹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杨元庆在一旁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他忽然想起了当年的杨丽华,在小楼上喂食鸟雀时的绝世姿容,想到了那个‘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孤独女人,他心中不由一痛,目光转向了大江。

萧月仙眼波微转,轻轻看了一眼杨元庆,她细微地看到了杨元庆眼中闪过的一丝痛心,心中不由有几分惊异。

片刻,她手中麦子啄尽,几只白鹭又盘旋而起,在空中翱翔,萧月仙收回手腕,羞赧一笑,“从小在江面喂食白鹭,我感觉它们都认识我。”

半晌,她没有感到杨元庆的回应,眼中黯然,低低声道:“对不起!”

“没什么!”

杨元庆轻轻摇头,“你刚才给白鹭喂食的一幕,让我想到一个故人,她已逝去快十年了,葬在西平郡,可我至今还没有去她墓前拜祭。”

说完,杨元庆长长叹息了一声,他心中充满了叹惋和自责。

半晌,萧月仙小声问:“你说的可是乐平公主?”

杨元庆迅速瞥了她一眼,默默点了点头,萧月仙咬了一下嘴唇,柔声道:“其实一块旧绢,一支老钗都有她的精灵依附,不一定要去墓前,我觉得,只要是把她的旧物放在身边,就是一种哀思的寄托,对逝去的生灵也是一种莫大的宽慰,所以在我的家乡要同时建衣冠冢,就是为了这种寄托。”

萧月仙的声音轻柔动听,俨如一股清泉从杨元庆心中淌过,他没有想到萧月仙的心思竟是如此细腻,如此善解人意,如果说之前他只是被萧月仙所吸引,这一会儿,他有点喜欢上了这个温柔解意的女子。

他握紧了腰间的盘郢剑,不知这把剑上没有附上杨丽华的一丝精灵。

“殿下,我能问你一件事吗?”萧月仙鼓足勇气问道。

“你是想问你父亲吧!”

杨元庆对她的语气也宽容起来,笑道:“我已加封他为太子少保,他现在江都,暂任江都刺史,替我稳住江都局势,等平定天下后,他会进京荣获高职,我既然已答应不杀他,自然不会食言。”

萧月仙一颗心放下了,她心中感激,低下头小声道:“我只有这一个亲人,只要殿下肯善待他,我愿尽心竭力服侍殿下。”

“我希望你跟我,不是因为我善待你父亲,而是真心愿意跟我。”

说完,杨元庆呵呵一笑,转身回舱去了,萧月仙凝视着他走远,轻轻咬住嘴唇,摘下了帷瑁,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

时间渐渐到了黄昏时分,杨元庆坐在桌前疾书,他在写一份改制的方案,将三省恢复汉名,内史省改名为中书省,内史令改为中书令,门下省的纳言改名为门下侍中,加大御史台和各部侍郎的权限等等。

他需要在江夏时把这份方案写完,交人带去太原,交给紫微阁讨论。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舱门,传来萧月仙的声音,“殿下,我可以进来吧!”

杨元庆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早上已发现萧月仙其实并不是冷淡之人,从她喂白鹭,就知道她是一个非常热爱生活的女子,她的心中其实有活泼的一面。

“请进吧!”

门开了,穿着一身紫色长裙的萧月仙端着一杯茶慢慢走了进来,这一次没有再戴帷帽,乌发如云,一张俏脸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她见杨元庆注视着她,脸上蓦地一红,染上一抹晚霞。

“上午风大,所以要戴上帷帽。”萧月仙羞赧地解释上午戴帽的缘故,得到杨元庆对父亲的承诺,她心中的不安和悲戚也一扫而空,心中变得明朗起来。

她将茶杯放在桌上,抿嘴笑道:“这是我煎的茶,只可惜不是新茶。”

“多谢了!”

杨元庆又仔细看了她容貌一眼,见她美貌异常,心中大为喜欢,便微微笑着一摆手,“坐吧!”

萧月仙坐了下来,虽然说他们已有了婚约,但单独相处一室,还是令她心中有些羞涩,她低下头,避开杨元庆炯炯的目光,柔声说:“听丰娘说你这边有不少书,能不能借我两本,我这次走得匆忙,书都没有带出来。”

“呵呵!我只带了一些常看的书籍,就不知你喜不喜欢。”

杨元庆起身,将身后一只沉重大书箱拖了过来,萧月仙心中欢喜,上前蹲下,低头在书箱里寻找自己中意的书籍。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发丝上有轻微的鼻息,她的手已经被一只灼热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脸蓦地红了。

第三十六章 驾临江夏

萧月仙没有跟随杨元庆去江夏,进入江夏郡就是唐朝的地盘,从荆襄北上并不安全。

次日一早,萧月仙和侍女便上了另一艘大船,有数十名亲兵护卫,调头向东走,先去江都见她父亲,随后走运河北上太原。

两艘大船已缓缓扣上,搭上船板,五十名亲兵先上了大船,照顾萧月仙的丰娘也跟着上了船。

萧月仙换了一件红色的长裙,俨如江面上绽开的鲜花,她戴上帷帽,薄薄轻纱后,一双美眸深深地注视着杨元庆。

“到江都后不要耽误太久,尽快去太原,王妃那边我已经写过信了,她会善待你,另外你替我转告王妃,快则一个月,迟则两月,我就会回来。”

萧月仙默默地点了点头,眼中有些黯然,低声道:“殿下,请多多保重!”

杨元庆微微一笑,“你也多保重,去吧!”

萧月仙又看了一眼杨元庆,扶着侍女上了船板,很快便上了另一艘大船,两艘大船缓缓分开,江水推波,两艘船越来越远,萧月仙站在船头挥手告别,渐渐地,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

船队继续前行,又走了一天,在次日晚上,船队终于抵达了江夏城。

江夏郡也是荆襄九郡中最东面的一郡,也就是今天武汉一带,这里湖泊密布,大大小小的河流有百余条之多,交通便利,水路四通八达,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唐军在江夏郡部署了一万五千军队。

由于谢映登率五万大军杀至江夏郡,唐军兵力不敌,被迫撤向沔阳郡,在距离江夏城约百里外的甑山县一带集结了两万军队,和隋军对峙。

按照事先部署,谢映登率领四万军队并动员数万民夫,拓宽码头,修建仓库,将江夏城构筑为隋军进行荆襄战役的后勤重地。

夜色中,隋军的船队抵达了江夏城,长达两里的新码头还没有完全修建完成,但已经勉强可以使用。

码头上此时已戒备森严,数千士兵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不准任何人靠近码头,码头上,数十名隋军将领已经等待多时,为首之人正是韦云起和谢映登。

韦云起目前兼任江夏郡太守,千头万绪地杂务压在他肩上,忙得他焦头烂额,现在他就盼着楚王到来,能替他决定一些佐官,他一个扛着整个江夏郡,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来了!”

一名军官指着夜色中的江心大喊:“船队来了!”

夜色中,只见远处出现了一座如山一般的黑影,后面又跟着无数黑影曈曈,渐渐地,黑影靠近,果然是一艘巨船,众人精神振奋,一起迎了上去。

江夏城是杨元庆这次远航的终点,隋军庞大的船队就将停泊在江边,杨元庆站在船头,负手注视着远处的江夏城,江夏城距离长江不过两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城池的轮廓。

此时他心潮起伏,他曾无数次在梦中穿越千年时空,魂牵那个千年后的江夏城,江水拍打着江畔,潮起潮落,杨元庆已完全沉浸在时光的轮回之中。

“卑职参见殿下!”、

谢映登的拜见声打断了杨元庆的思绪,将他的神智从千年轮回中拔出了出来,蓦然醒悟,船只已经靠岸了。

“谢将军辛苦了!”

杨元庆上前将谢映登扶起,笑眯眯问道:“怎么样,萧梁的军队改造得差不多了。”

谢映登点点头,压低声音道:“那二十几名大将不在,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好处,军令贯彻之顺畅,和隋军没有什么区别,我一条军令传下来,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贯彻到全军。”

贯彻军令的速度事关整个军队的作战能力,比如一条军令传出,偏将爱理不理,校尉慢慢吞吞,最后命令传到士兵那里,不是误事,就是改变了原意。

对隋军来说,贯彻军令速度能否达到规定,就是衡量一支军令是否合格的首要条件。

杨元庆赞许地点点头,谢映登干得很不错,居然一炷香时间就能把命令传达到底层士兵,虽然隋军也是这个标准,不过这毕竟是萧梁,短短地时间内就能改造过来,确实不容易。

“不过……”

谢映登又苦笑一下,“和隋军相比,个人武力方面还是差了一点,作战能力稍弱,而且一半人都不怎么会骑马。”

“南人善驾舟,北人善骑马,这是很正常的,而且李孝恭的军队也是以荆襄人和巴蜀人为主,不用太担心。”

说到巴蜀,杨元庆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现在王君廓的情况怎么样?”

“殿下,王君廓已经夺下了夷陵县和宜昌县。”

韦云起笑呵呵走了上来,躬身行一礼,参见殿下!”

杨元庆大喜,他一直在船上担忧这件事,这个消息终于让他放下心来,他又连忙问道:“有具体报告吗?”

韦云起从怀中取出一份报告,呈给了杨元庆,“这是王君廓写给殿下的报告,前天才送到江夏郡。”

杨元庆接过报告了看了一遍,报告中不仅拿下夷陵县和宜昌县,而且已经占领了秭归县和巴东县,同时王君廓的军队已经扩展到一万七千人,正在积极训练。

在报告的最后,王君廓请示,要不要趁势杀进巴蜀?

杨元庆陷入沉思之中,要不要趁势攻进巴蜀,他确实没有考虑好,应该说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毕竟王君廓手上的军队还是太少。

沉思片刻,杨元庆又问:“从这里可以乘船去宜昌县吗?”

韦云起点点头,“船队可以过去,卑职已经派人船队送去了粮草补给。”

杨元庆暂时把夷陵郡之事放下,又问道:“江夏郡的情况怎么样?”

谢映登同情地看了一眼韦云起,笑道:“韦长史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殿下赶紧过来,殿下再不来,他就要倒下来。”

“这是为何?”

韦云起苦笑一声,“实在是有几件重大的事情需要殿下决定,原江夏郡太守和长史同时弃官而逃,江夏县县令也没有了,我倒是物色了几个能干之人,都是出身当地的名望大族,但担心殿下不接受世家子弟为官,所以不敢让他们做事,大小事务只得我一个人抗着。”

杨元庆微微一笑,“稳定南方的关键就是要笼络住当地的名门望族,我在江南也是这样做,在荆襄也要如此,这样吧!你替我在江夏城最好的酒楼订上几座酒席,明天中午,我亲自宴请江夏名流。”

……

江夏城又叫夏口,也就是后来的武昌城,是荆襄一带仅次于襄阳和江陵的第三大城,城池周长三十里,城西龟山上修建有著名的黄鹤楼,是驻军控制江面的军事要塞。

城内有人口上万户,商业繁荣,物产富饶,大小酒肆有上百家之多,其中以城西的江漫楼最为有名。

次日中午,江漫楼前热闹异常,数十辆马车停在酒楼旁边的空地上,来自江夏城的上百名流士绅济济一堂,参加楚王杨元庆特地为他们举办的酒宴。

江夏人杰地灵,自古英才荟萃之地,名门望族也层出不穷,当地名望之族主要以三家为著,第一位是辛氏,排第二是崔氏,第三位是谢氏,这三大家族兴旺繁衍了上百年,家族子弟为官者众多,平时济贫扶弱,在江夏城内享有盛誉。

除了辛、崔、谢三家家主出席酒宴外,还特地请了其余稍有名气的人士百余人,整个江漫楼都被杨元庆包下。

位置都已排好,主位坐了五六人,除了杨元庆、韦云起和谢映登外,还有就是辛、崔、谢三家家主。

辛氏家族从东汉起便是江夏名门,这座江漫楼也是他家私产,家主辛晟年约五十岁,身材微胖,一脸和气笑容,韦云起想任命的太史辛济便是他的兄弟,大业年间曾担任沔阳郡长史,现赋闲在家。

旁边是崔家家主崔珣,江夏崔家是清河崔氏的一支偏支,西晋末年随北方士族渡江逃亡,清河崔氏的这一支便逃到江夏,扎根下来,逐渐形成了江夏崔氏。

再坐下首是谢家家主谢文运,说起来还是谢映登的远方亲戚,他想让妹夫出任江夏县令。

杨元庆坐在正首主位,一般而言,不用他出面安抚士族,他若每到一处都要宴请名士,也顾不过来,这一次是因为江夏郡是荆襄第一郡,又是隋军的后勤重地,所以他便放下身段,主动笼络当地望族。

杨元庆见时辰已到,气氛也已足够热烈,便端起酒杯起身笑道:“诸位,请听我说两句。”

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杨元庆望去,杨元庆微微一笑,“其实我今天请大家饮酒,也是乡党共叙,在座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我也是荆襄人,出生在安陆郡京山县,京山县有一座王母陵,就是我母亲的陵墓,我被封为楚王,也这是这个原因,所以今天我们同为荆襄人,来!为乡党共聚,饮了此杯。”

大堂内的气氛顿时热烈异常,所有人都想不到楚王殿下居然也是荆襄人,使他们仿佛看到了荆襄的美好前程,众人兴奋地一齐举杯。“为乡党共聚,饮了杯酒!”

第三十七章 南郡出事

几乎就在杨元庆置酒宴请江夏城望族名流的同一时刻,襄阳城白云酒楼内,李孝恭也同样举行了盛大的酒宴,邀请襄阳名流作陪,为柴绍和杨恭仁的到来接风洗尘。

从长安经汉中过来的七万援军抵达了襄阳,驻扎在襄阳城外,使襄阳的兵力从五万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二万。

酒宴后,李孝恭将柴绍和杨恭仁请进了议事堂,给他们介绍目前的荆襄局势。

这次李渊吸取了两次中原战役失败的教训,不再实行双主帅制,朝廷也不再干涉,由李孝恭全权负责,柴绍为左副将,杨恭仁为由右副将,高士廉为行军司马,整个荆襄战役就由他们四人指挥。

“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永安郡由杜伏威率领的五万人马,江夏郡有谢映登率领的六万大军,还有杨元庆可能会带来一两万军队,还有南阳郡徐世绩的四万隋军,如果再考虑夷陵郡的一万隋军,那么隋军的总兵力在十七万左右,而我们总兵力是十五万,双方可谓势均力敌。”

援军的到来使李孝恭信心剧增,说话的声音也响亮很多,他看了一眼柴绍笑道:“我想听一听大将军的意见。”

柴绍为人圆滑,一向人缘极好,争权夺利之心也不是那么炽盛,更重要是,他也明白唐朝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能不能打赢荆襄这一战,关系到大唐王朝的前途命运,在临走前,皇帝李渊也特地和他深谈过,让他全力支持李孝恭打赢此战。

柴绍知道李孝恭其实已经有了方案,只是对自己客气一点罢了,他便笑眯眯道:“俗话说强龙不敌地头蛇,更何况我对荆襄局势一无所知,哪里能谈什么意见,殿下尽管安排,我遵命就是了。”

李孝恭又看了一眼杨恭仁,他知道杨恭仁文武双全,不容小觑,不敢轻视他,李孝恭见杨恭仁正注视着沙盘沉思,又笑问道:“杨尚书有什么想法?”

杨恭仁拾起木杆指向沙盘上的宜昌县,“殿下,我有点不太明白,隋军已经占领了夷陵道,扼断通往巴蜀之路,后果相当严重,为什么不派兵把宜昌县夺回来?”

李孝恭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并非我不想去攻打,实在是太不便利,且有很大的苦衷。”

李孝恭接过木杆,指向定蜀城道:“原本这里有一座铁索桥,连通长江南北,但现在铁索桥已经被隋军断了,我们过不了江,而北岸通往姊归的栈道被毁,需要耗用大量人力,至少半年以上才能修好,时间上来不及。”

李孝恭又将木杆指向江陵,继续道:“虽然从江陵可以乘船过江,但要攻下夷陵县和宜昌县,没有五六万的军队是办不到,现在荆襄局势危急,我怎么可能把兵力耗在夷陵郡,只能等荆襄战役结束后,再考虑夺回夷陵。”

杨恭仁点点头,歉然道:“是我不了解情况,殿下,很抱歉!”

“这没有什么,不知者不怪嘛!”

李孝恭笑了笑,便把思路转回了正题上,又对众人缓缓道:“我考虑了很久,我们的优势在哪里?隋军的劣势在哪里?我觉得隋军不利之处就在他们兵力分散,他们兵力虽众,却分散在四个地方,而且很难汇聚,所以我考虑,我们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将隋军各个击破。”

杨恭仁沉吟一下道:“从大方案说,各个击破确实不错,不过殿下准备先从谁着手?”

李孝恭的方案得到了杨恭仁的支持,他精神一振,拾起木杆指向江夏郡道:“从兵力上的强弱来看,应该是原来的萧梁军战斗力最弱,但萧梁军在江夏,距离稍远,而且兵力在江南,我们渡江不便,所以对付萧梁军不太现实,而杜伏威军在永安郡,和我们还隔着安陆郡和竟陵郡,距离足有五百余里,长途跋涉,我担心后勤补给不上。”

说到这,李孝恭的木杆向北一挥,指到了南阳郡,“相反,徐世绩的军队离我们只有数十里,他的四万军队就如襄阳脖子上的一把刀,以至于隋军从东面两路进攻荆襄,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占领永安郡和江夏郡而不敢支援,所以,我认为应该集中兵力,进攻南阳隋军。”

杨恭仁笑了笑,“殿下,我倒觉得应该先击弱,攻打杜伏威的军队,然后南下打萧梁军,只要我们坚守襄阳城,徐世绩的军队就进不了荆襄,殿下,先破东面两路军,南方的大局便成,这个时候,徐世绩的军队也就不战而退了。”

李孝恭沉吟片刻,他也承认杨恭仁说得有道理,不过杜伏威也不是木头,不可能呆立在那里等自己打。

“不知杨尚书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大军向永安郡进兵,杜伏威军队极可能会南下,或者江夏隋军北上,不是那么容易,相反,徐世绩的四万军孤立无援,正好围而歼之,只要我们出其不意,雷霆出兵,徐世绩就来不及撤退。”

李孝恭话音刚落,便有士兵奔上堂禀报:“启禀殿下,新野斥候最新情报,新野四万隋军开始向北撤退了。”

李孝恭等人面面相觑,难道隋军有千里耳吗?

……

南郡江陵城曾经是梁朝国都,是荆襄地区除了襄阳城以外的第二大城,城池周长近四十里,三万八千户人家,二十余万人口。

江陵城同时也是第二驻兵重地,有两万唐军驻扎,江陵城位于长江北岸,在唐朝攻打荆襄时,在江陵俘获了三百余艘萧梁战船,便使得江陵也成为唐军的水军基地。

江陵城的守将名叫卢祖尚,是一名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将领,使一支方天画戟,重一百三十斤,武艺超群。

他原是洛阳隋将,王世充篡权时,他逃出洛阳,投奔了唐朝,跟随李孝恭驻守荆襄。

李孝恭极为欣赏这位年轻勇猛的将领,封他为南郡将军,率两万军驻防江陵,加上卢祖尚水性不错,率领过水军作战,李孝恭索性又将三百艘战船交给他。

卢祖尚这段时间心情也不好,他刚投靠了唐朝不到一年,便发现唐朝大势岌岌可危,前景黯淡,而且他的家乡弋阳郡成为了隋朝疆域,这让卢祖尚不免有些懊悔,他年轻冲动,一时没有考虑清楚,便将自己的前途断送了。

本来他也想过,做个无名之将,无声无息离开唐朝,去投靠罗士信或者徐世绩等名将,以他的武艺谋一个前途不成问题,只是李孝恭对他极为恩重,倒令他不忍背叛唐朝了。

夜晚,卢祖尚执戟站在城头,远远凝视着远方黑黝黝的江面,江面上波光粼粼,夜色太浓,看不见任何船只。

卢祖尚的目光又回头向西望去,忍不住叹息一声,隋军竟然已经占领了夷陵县和宜昌县,断绝了荆襄和巴蜀的联系。

他心中多少有点愧疚,说起来他有责任,隋军是从他的军辖地过境,而且在紫陵县被发现,他通报了荆王,但还是晚了一步。

其实按理说,应该是他率军前去追击隋军,或者他率军去攻打夷陵,他也做好了出征准备,不料荆王却不批准他离境。

理由虽然没有说,但卢尚祖心里也明白,凭他手中的两万军,就算能攻下夷陵县,也攻不下宜昌县,只能白白去损兵折将。

卢祖尚心情很沉重,荆襄大战在即,不知道这一次将鹿死谁手,唐朝能不能扳回这关键的一局。

就在这时,一名报信骑兵从远处疾奔而至,奔至城门前大喊:“卢将军可在?”

卢祖尚手执火把,探头问道:“发生什么事?”

“启禀将军,公安县李校尉送来紧急情报,江面上发现了一支可疑船队,足有百余艘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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