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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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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但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拱手回礼笑道:“元庆早该来拜访卢家了,只是事务繁忙,一直拖到今天,还请家主见谅!”

“哪里!哪里!卢家愧不敢当,殿下请府说话!”

“家主请!”

两人寒暄几句,杨元庆在卢豫的引领下,走进了卢府主堂——范阳堂,这里是卢家举行家族重大活动之地,一年也难得开启一次,像接待客人,更是十年来的头一遭,就算罗艺来也没有资格,只能在贵客房见面,上一次范阳堂开启,是大业三年,接待隋帝杨广临幸卢家。

范阳堂内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摆放着几张坐榻,干净而简朴,四周墙上挂满了历任卢氏家主的画像,正面有一张供桌,供奉着汉末大儒卢植的灵牌,他是公认的卢氏名望的起源。

杨元庆走到供桌前上了一炷香,躬身行一礼,这是一种基本的礼仪,去大户人家做客,看见堂内有灵牌,都要上香行一礼,以示对主人的尊重,虽只是基本礼仪,但杨元庆的礼节周到还是赢得了卢家人的好感。

“殿下请坐!”

杨元庆在在卢豫的谦让中坐了下来,陪同会见的还有卢昭和两名卢氏家族的长者,几名侍女送了热茶进来,众人寒暄几句,卢豫心怀感谢说:“吾弟卢策无德无能,却蒙殿下厚爱,委以重任,卢家上下对殿下之恩感激不尽。”

杨元庆微微一笑道:“无德无能之人就能入朝为官?卢家主也未免太过谦虚了。”

卢豫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没有考虑周全,有嘲讽朝廷的意思,他心中歉疚,刚要解释,杨元庆却一摆手止住了他,“家主的意思我明白,我只是开个玩笑,令弟确实很能干,号称朝廷第一费神费脑的太府寺少卿之职,他竟然处理得井井有条,紫微阁对他赞誉有加,他是一个人才,不愧是卢家子弟。”

杨元庆的话语坦率而诚恳,让在坐的每一个卢家人都感到十分振奋,这种振奋是来源于杨元庆的真诚,而不是他有意奉承,让他们感到了朝廷对卢家的信任。

卢豫毕竟是家主,他尽管心中感激,但脸上依然是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情,而且他发现杨元庆在注意自己,似乎想从自己的言语和神态中发现什么,他也本能地掩饰住了内心的情绪,淡淡一笑道:“多谢殿下美言,卢家一直忠心于朝廷,卢家也很愿意为稳定幽州局势贡献一份微薄的力量,只要殿下有什么需要卢家去做,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今天杨元庆来拜访卢家也只是一种礼节的拜访,这就注定了双方的话题不可能太深入,只是是泛泛而谈,同时也是一次表态的机会,比如卢家请杨元庆在范阳堂就坐,其实就是一种表态,但这种礼节性的拜访也并不是可有可无,他这种拜访同时也是为了创造一种良好和睦的气氛,为下一次的务实深谈奠定基础。

而没有这种气氛,杨元庆请卢豫去太原为官就会显得很唐突,卢豫也未必肯答应,双方都心知肚明,从杨元庆视察仓库暗示卢昭,到今天正式登门拜访,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卢相国的去世,我很抱歉,当初唐军入侵弘农郡,严重威胁到河东,为了击退唐军,我和王世充建立了一种军事同盟,条件之一就是保证卢相国的安全,把他平安送到太原,不料王世充背信弃义,害死了卢相国,还把责任推给下面大将,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总有一天,我会让王世充付出失信的代价,也会用他的人头来祭祀卢相国,这也是我给卢家的承诺。”

关于卢楚之死,杨元庆做出了正式的表态,卢氏兄弟和族人连忙起身向杨元庆感谢,“多谢殿下对卢家厚爱,卢家感激不尽。”

杨元庆呵呵笑着连忙摆手,“不敢当!家主请坐。”

他们又聊了一些涿郡风俗,时辰也差不多了,杨元庆便起身告辞。

“后天我要暂时返回太原,朝廷那边的事情堆积了不少,这边还有不少军务要处理,今天只能仓促拜访,改天再来和卢家主好好聊天,我就先告辞了。”

卢豫站也慌忙起身道:“殿下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卢家,卢家感激不尽,不敢耽误殿下宝贵时间,还望殿下有空时常来坐坐。”

“一定!一定!”

杨元庆告辞而去,卢豫一直将他送出府门,望着他骑马远去,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旁边卢昭轻捋长须对兄长道:“楚王居然给卢家做出杀王世充的承诺,对我们卢家不是一般的重视啊!”

卢豫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这当然只是顺水人情,他要取天下,自然要灭王世充,不过呢?你说得也对,他既然肯对卢家说这话,就表明了他对卢家的重视,这才是关键。”

……

离开卢府,杨元庆返回了幽州总管府,他心中却在想着用卢豫为相之事,当初设立紫微阁时,他考虑的就是七相,但又担心名额占满,以后不好撤换,所以一开始只设了五相。

现在拿下幽州,如果能把卢豫入相,这对争取河北士族的支持,将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还有一个博陵崔氏,这也是他重点要拉拢的世家,从河东的经验来看,他重用世家的路线完全正确,正是因为得到名门世家的大力支持,才使新隋朝迅速稳定,并确立了正统的地位,在河北他准备如法炮制,利用世家的威望来迅速稳定政权。

但杨元庆也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只用世家的人,而不能建立世家从政的制度,也就是要避免魏晋时期唯门第论的糟粕,不能让名门世家子弟全面控制朝廷中枢。

回到了总管衙门,台阶上一名亲兵立刻奔过来禀报,“启禀总管,窦建德派使者来了,正在等候总管接见!”

这倒有点出乎杨元庆的意料,但也并不奇怪,他沉思一下便道:“带他来偏堂见我!”

杨元庆翻身下马进了总管衙门,来到偏堂坐下,很快,几名士兵带上来一名中年男子,他上前躬身施礼,“长乐王之臣韩致礼参见楚王殿下!”

杨元庆想了一想,这个韩致礼好像是窦建德的记室参军,便问道:“你可就是记室韩参军?”

“在下正是!”

“不知韩参军来见我,有什么事?”

“卑职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来给楚王殿下送一份薄礼,不知殿下是否愿意过目?”

杨元庆淡淡一笑,“那就拿上来看一看。”

韩致礼大喜,连忙回头喊道:“请帮忙抬上来!”

几十名隋军抬上来十几口大箱子,后面还跟着二十几名年轻美貌的少女,韩致礼上前将箱子一一打开,箱子里珠光宝气,堆满了各种珠宝翠玉,大块黄金灿灿闪亮,令人眼花缭乱。

韩致礼指着珠宝黄金和少女道:“这些都是王爷给楚王殿下的一点薄礼,只是王爷的心意,请殿下笑纳。”

杨元庆不屑地瞥了一眼珠宝美女,却不露声色问:“我听说窦将军身无余财,但凡得到一点金银宝贝都会赏赐给手下,他自己却粗茶淡饭,身着布衣,从不近女色,可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金银珠宝,还有美貌少女,难道世人对窦将军的传言并非真实,花天酒地、贪财好色才是他的本性么?”

韩致礼脸一红,连忙解释说:“我家王爷确实生活简朴,既不贪财,更不好色,这些珠玉美人都是宇文化及送给王爷之礼,王爷不喜,便把它们转给殿下,请殿下笑纳。”

杨元庆呵呵笑了起来,“这就是窦将军不对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喜欢的东西就给我,难道我就会喜欢吗?你们窦将军的想法有问题啊!”

韩致礼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咬一下嘴唇道:“不知殿下想要什么?”

“其实窦将军很清楚,只是他舍不得给我,如果他肯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那么我与他罢兵和好也无妨。”

“请殿下告诉卑职,卑职一定转达给王爷。”

杨元庆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我想要河北之地,他应该很清楚!”

第五十四章 彭城兵变

韩致礼脸色大变,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殿下何出此言?”

“这是真实之言,韩参军为何不爱听?”杨元庆冷冷道。

“可是……可是……”韩致礼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不知该怎么说,如果是这样,他的使命就失败了。

此时杨元庆已经没有心思再和他罗嗦下去,他走到十几箱金银珠宝面前,对韩致礼道:“这些财宝美女你都带回去,告诉窦建德,既然他想下天下之棋,那就拿出一点下棋的魄力来,不要拿这些幼稚的东西来哄我,他若想要河北,把我击败便可以了,若他没有胆量,那请他自己退出河北,天下江山,唯强者可居,我杨元庆是几箱珠宝和几个女人就可以打发的吗?”

韩致礼满面羞惭,躬身施一礼,便退下去了,金银珠宝和少女也被他带回去。

这时,裴青松上前笑道:“总管其实可以收下这些礼物,蒙骗窦建德,让他以为总管真的有和解之心。”

杨元庆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那你是太幼稚了,窦建德是什么人,你以为他真的认为我会与他和解吗?他不过是施缓兵之计,他要集中河北之军,然后与我决一死战。”

裴青松体会到了总管心中的不悦,吓得他不敢吭声,杨元庆不理他,他背着手凝视窗外,自言自语,“宇文化及竟然送窦建德如此厚礼,这倒是有趣了。”

……

彭城郡蕲县,宇文化及的十万大军驻扎在这里,而李密的十五万大军则驻扎在北面符离县,两支军队隔着通济渠对峙,已经对峙了整整一个冬天。

宇文化及的十万大军驻扎在县城之外,而文武百官和傀儡皇帝以及数千宫女宦官则住在县城内,宇文化及将蕲县封为陪都,又命人将县城内的文庙修整一新,充作行宫,每天上午他都要在这里召开早朝,就算没什么事,他也要在这里呆一个时辰,每天乐此不彼。

宇文化及还有一个念头是想将杨广的宫妃妻妾占为己有,他甚至打上萧太后的主意,不过他的谋士柳庆却再三劝他,萧氏毕竟是大隋皇后,在军队和百官心中有很高的地位,他若敢轻动,恐怕将士会深以为耻而发生兵乱,或者会离心而去,他将无兵可用,这句话刺中的宇文化及的心事,他最害怕就是失去军队,更害怕兵乱,宇文化及只得隐忍住心中的邪念,找了几名年轻的宫妃陪寝。

这天上午,宇文化及和往常一样进城去参加朝会,就他他刚走没有多久,十几名将领便悄悄会聚到骁果副都统司马德戡的后军营大帐内。

大帐里,司马德戡对众人道:“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杨元庆已经夺取了幽州,并在涿县大败窦建德十万军队,杨元庆席卷河北是迟早之事,他是拥隋而立,我们杀死了杨广,他必然不会放过我们,我诛杀我们收买天下之心,而我们这位宇文公昏庸无能,贪财好色,他岂能是杨元庆的对手,必然会惨败在杨元庆手中,此人我们靠不住,大家想想,我们还有什么出路?”

帐中十几将领都是司马德戡的心腹,直接参加了宫乱,逼死杨广都有他们的份,众人心中十分惶恐,七嘴八舌,有人要投降李密,有人说去投降杜伏威,也有人要投降王世充。

“大家安静!”

副将赵行枢大声喊道,他知道司马德戡必然已经有了方案,才把大家召集起来,他对司马德戡道:“请将军告诉我们吧!我们该怎么办?”

司马德戡点点头,对众人道:“我们现在去投降任何人,他们都会用我们去讨好杨元庆,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隐姓埋名,躲在江南或者岭南某处,过富家翁的日子,享受下半生,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方案,大家都在刀头上舔血讨生路,为的不过就是升官发财,既然升官无望,那发笔财去做富家翁也不错,可是怎么发财,这是关键问题,众人一起向司马德戡望去,眼睛露出期盼之色。

司马德戡见大家都被自己说动,便压低声音道:“我想大家都应该有数,宇文化及从大船内运出的珍宝装满几百牛车,都藏在蕲县城内,竟然被宇文化及一个人独吞,我觉得这里面至少有一半都应属于我们,我的意思就是夺回属于我们珍宝,大家都发一笔财然后我们各自寻找出路,有了这些珍宝钱财在手,我们的余生足以享受荣华富贵,大家说怎么样,干还不干!”

“干!”

众人齐声喊叫起来,眼中都露出兴奋激动之色,司马德戡连忙‘嘘!’一声,低声道:“我已经计划好了,今天夜里我们带兵出去,从西门攻进蕲县,抢夺珍宝宫女,然后西门迅速撤退,找个地方分了钱财和女人,咱们就散伙。”

众人兴奋异常,跃跃欲试,司马德戡找来十几个大碗,倒满了酒,每人将食指割破,每个碗里都滴进一点血,众人端起碗一饮而尽,狠狠将碗摔得粉碎。

……

众将领都带着各自的发财美梦回帐了,留下司马德戡和赵行枢两人继续商量细节,大营的空气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在参加完商议的十几名将领中,宇文导师是资历比较浅的一个,他虽然也复姓宇文,却和宇文化及没有一点关系,他不过也是宇文泰一名家将的后代,他忧心忡忡回到自己营帐,在营帐内呆坐了半响,最后他终于咬紧了牙关,叫来一名心腹士兵,对他低语几句。

士兵点点头,悄悄离开了营帐,向前营的中军大帐而去,在中军大帐的偏帐内,柳庆正在替宇文化及批改奏疏,宇文化及身为尚书令总理政务大臣,他只会听一听朝务,也不会发表意见,最后把奏疏拿回来给幕僚柳庆批阅。

偏帐内,除了柳庆外,还有宇文化及的二弟宇文士及,他被兄长封为内史令,但事实上整日无所事事,这段时间他心情极为不好,自从宇文化及弑君后,妻子南阳公主便开始疏远他,整整一个冬天,连面也不见,儿子宇文禅师也跟母亲在一起,而不理他,这让宇文士及的心情极为苦恼,他和柳庆的关系很好,时常找他聊天。

“今天传来消息,杨元庆已经攻破幽州了,窦建德在涿县兵败,柳兄,这个消息可是很不利啊!”

柳庆放下笔微微笑道:“你是说主公和窦建德结盟一事吗?”

宇文士及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本来窦建德就是态度暧昧,说可以商量,但又不明确答应,现在他在涿郡被击败,自身难保,更不可能出兵助我们,现在眼看到春天了,和李密的决战即将到来,我们士气低迷,真的会是李密的对手吗?”

柳庆沉吟一下道:“我昨天劝说主公南撤百里,尽量拖延和李密的决战,只要再拖一个月,我们的机会便到来了。”

“为何?”宇文士及不解地问。

柳庆端起茶杯眯眼笑道:“士及兄认为窦建德不敌杨元庆,会撤往哪里?”

宇文士及眉头一皱,他刚要开口,帐门外有士兵禀报,“启禀先生,宇文导师将军派亲兵来,说有紧急情报。”

“让他进来!”

片刻,宇文导师的亲兵走进大帐,单膝跪下禀报道:“我家将军让我禀报先生,司马德戡今晚要发动叛乱,袭击蕲县行宫,抢夺珠宝宫女,他们已经商量决定了。”

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柳庆和宇文士及同时吃一惊,柳庆急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我家将军刚商议归来,都说都是宇文家族,不忍背叛主公,情况很紧急,请主公尽快定夺。”

柳庆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请告之宇文将军,他的忠心我一定会转告给主公,不会亏待他。”

亲兵行一礼,退了下去了,宇文士及眉头皱成一团,“柳兄,你认为这是真的吗?”

“我想应该是真的,司马德戡本来就是为利而造反,现在他捞不到半点好处,他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当初我劝主公夺他军权,主公却迟疑不决,现在祸事出来了。”

柳庆心中有点恨铁不成钢,站起身道:“我现在立刻进城去禀报主公,改天再和士及兄详谈。”

柳庆匆匆走了,宇文士及叹了口气,其实他想去投唐,凭借他和李渊的关系,李渊绝不会亏待他,可是他又丢不下妻儿,他心中矛盾到了极点。

……

“什么?”

宇文化及跳了起来,暴怒道:“我以心腹待他,他竟然敢夺我财物,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柳庆连忙劝道:“主公息怒,请听卑职一言。”

宇文化及慢慢坐下来,忍住气道:“你说,什么事?”

“卑职是想说,可以趁此机会将司马德戡的党羽一网打尽。”

“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就想杀掉他了,就是智及老是替他求情……”

说到这,宇文化及的眉头忽然一皱,他想起兄弟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戡的关系极好,这件事不会和兄弟也有关系吧?

柳庆明白他的心思,低声道:“很难说三公子有没有参与,如果主公不放心的话,可以将三公子先囚禁,这件事主公可交给卑职来办,我只须略施小计,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宇文化及本是没有主见之人,柳庆这样一说,他立刻取出自己的调兵金牌递给他,“一切就有劳先生了!”

第五十五章 阴差阳错

目前宇文化及的十万军队分为四军,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和陈棱各掌握三万人,司马德戡则掌握后军一万人,而柳庆得到调兵金牌只是宇文化及的三万军。

柳庆快步走出文庙行宫大殿,走到广场上时,却正好遇到裴蕴,裴蕴目前被封为尚书左仆射,和其他官员一样,每天没什么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县城内游逛,在县城内他们是自由的,但不准出城门一步。

柳庆和裴蕴面对面走过,两人虽然没有说话,却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裴蕴的脚步放慢了,一直到柳庆离开了行宫,裴蕴才不慌不忙向行宫的东门走去。

柳庆虽然离开了行宫却没有出城,而是回了自己的家,他的家在县城以西,是一座占地只有一亩的小宅,小县城里没有什么高墙大户,也没有什么成群的奴仆,上至相国,下至七品,住的都是小民宅,低矮的围墙,四五间瓦房,后面还有一块空地种菜。

柳庆则和他的小妾住在一起,柳庆回了家,小妾迎了出来,惊喜道:“老爷这么早就回来了?”

“恩!我等一个人。”

柳庆进屋坐下,小妾端了一杯茶进来,她姓姜,是江都人,原本是江都城的一个歌姬,被柳庆看上,娶为了小妾。

姜氏将茶放在桌上,有些为难道:“老爷,我弟弟想借一点钱。”

“他怎么又要借钱,还有完没完?”

柳庆有些不高兴,姜氏有个弟弟,是江都城的泼皮,整日游手好闲,惹事生非,柳庆便把他安排在宫中当了侍卫,不料做了侍卫后更是如鱼得水,整天跟着一帮侍卫出去喝酒赌钱,眠花宿柳,每次输完了钱,便跑来问他姐姐要钱,不仅如此,还欠了一屁股的赌债,都是他姐姐替他还债,日子久了,便被柳庆发现,不再准姜氏管钱。

见丈夫发怒,姜氏不敢吭声,低头出去,柳庆心中不忍,便道:“那就再给他二十吊,告诉他,没有下次了。”

“是!”

姜氏离开客堂,这时,大门外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兄弟来了,连忙却开门,不料却是相国裴蕴,她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相国是来找我家老爷吗?”

裴蕴点点头,“柳先生在吗?”

柳庆已从房中出来,向裴蕴拱拱手,“裴相国请这边来!”

裴蕴走进了房间,柳庆将门关上,将调兵金牌放在桌上,笑道:“告诉相国一个好消息。”

裴蕴顿时一阵惊喜,“他居然把调兵金牌给你了。”

“想在我们有一个机会。”

……

姜氏在厨房里煎茶,忽然一个黑影窜了进来,吓了她一跳,再细看,却是她的兄弟姜玉郎,她眉美微蹙,“你怎么又翻墙进来,就不能好好敲门进来吗?”

姜玉郎只有二十岁左右,早在他姐姐做酒肆歌姬时,他染了一身恶习,吃喝嫖赌,无所不能,现在做了侍卫更是嗜赌如命,他又欠下一屁股赌债,现在侍卫们逼债逼得紧,他只好来找姐姐要钱。

姜玉郎嬉皮笑脸道:“阿姐,下次一定敲门,钱在哪里?”

“钱在桌上,你自己拿去吧!”

姜玉郎见桌上有个布包,连忙打开,见里面只有二十吊钱,他立刻变了脸色,“阿姐,才二十吊,我怎么还债啊!”

他哭丧着脸央求道:“雷侍卫已经放出话来了,如果今天再不还钱,他就要我命,阿姐,你总不眼睁睁你弟弟被人杀死吧!”

姜氏叹了口气,把头上的金钗和手腕上的金镯以及玉指环一起摘下,递给他,“我就只有这么多了,原以为你做侍卫能变好,你却越来越……唉!你还回江都去吧!”

姜玉郎哪里肯听姐姐的劝,他盯着一对金手镯,眼睛都放出光来,现在黄金极为值钱,一两黄金可兑百吊钱,这些黄金至少有七八两,他接过黄金,又向隔壁房间一撇嘴,暧昧地笑问:“阿姐,房间里是谁?”

“哎!你想到哪里去了,是你姐夫回来了,还有裴相国,在商议事情呢,你快走吧!”

姜玉郎听说柳庆在,吓得吐了一下舌头,转身便跑,可跑到门口,忽然觉得不对劲,柳庆和裴蕴不是死对头吗?怎么又混在一起了,他越想越生疑,趁姐姐没有过来,便溜到后窗根下去偷听。

“既然宇文化及已经同意下手,那就必须先把宇文智及铲除,然后再收拾司马德戡。”

“可是我有点担心陈棱,他是宇文述的老部下,如果他态度暧昧,那问题就有点麻烦了,相国能不能去劝劝他。”

“我可以试一试,毕竟陈棱是保皇派,只要我晓以大义,相信他会站到我们一边。”

“那好,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先干掉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戡,相国去说服陈棱。”

后窗外,姜玉郎眼睛都瞪圆了,他见后院墙边有一棵小树,便迅速攀上小树,翻墙而走。

……

宇文智及被封为右屯卫大将军兼兵部尚书,统领三万右军,驻扎在西城外,此时正逢中午,宇文智及独自一人在帐中喝着闷酒,他心中对大哥宇文化及也颇为不满,当初父(W//RS/HU)亲的遗志是宇文家族在丹阳郡造反,立国称帝,可最后却变成了拥立大隋,他大哥只做宰相,这和父亲的遗志相差太远。

他不止一次劝大哥杀了隋帝,自立登基为帝,可大哥却怕这怕那,说投鼠忌器,怕将士不满,怕大臣反对,这令宇文智及心中异常郁闷,他知道大哥听信了心腹幕僚柳庆之言,不敢登基称帝,这又使得宇文智及恨及了柳庆。

如果大哥不肯登基,那这个皇帝就让他来当,这是父亲的遗志,他完全有理由叫大哥让位。

宇文智及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闷酒,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亲兵的喝骂声,“你是什么东西,大将军的营帐你也敢闯吗?”

“我有急事禀报大将军,有人要杀大将军,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

这声音有点耳熟,宇文智及想起来了,这是姜玉郎的声音,宇文智及也是嗜赌如命,常召集一些侍卫来赌钱,这个姜玉郎是其中最没品的一个,经常赖账不还,宇文智及在很久之前就不准他来了。

宇文智及心中惊讶,有人竟然要杀自己,是谁?他快步走出大帐,沉着脸问:“出了什么事?”

姜玉郎连忙上前,附耳对宇文智及说了几句,宇文智及脸色大变,向后退了几步,恶狠狠地瞪着姜玉郎,“你说的可是真?”

“这是我亲耳听见,绝不敢欺骗大将军。”

宇文智及眼中射出凶光,柳庆居然要杀自己,而且他还说动大哥杀自己,宇文智及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他骨子里还是一个鲁莽而冲动之人,他当年不知被杨元庆整了多少次,也不知被他父亲宇文述责罚了多少回,但还是本性难移。

就在这时,几名前营士兵快步走来,上前施礼道:“启禀大将军,主公有紧急要事请大将过去商议。”

“狗日的柳庆,说来就来了!”

宇文智及暴跳如雷,他抢过一根长矛,狠狠一矛戳去,一名士兵躲闪不及,被他戳翻在地,另外两人吓得转头便逃,宇文智及大吼一声,“杀了他们!”

亲兵们一拥而上,将两名亲兵杀死,宇文智及已经豁出去了,既然大哥不仁,就休怪他不义了,他大喊一声,“传我的命令!士兵们立刻集中。”

……

宇文化及统领的三万军是所有军中的精锐,其中两万驻扎在北城外,另外一万驻扎在城内,此时,柳庆已在中军大帐内摆下了杀阵,三百名刀斧手藏在大帐内,就等宇文智及前来议事。

柳庆坐在大帐内慢慢喝着茶,心中在想着自己的出路,柳庆这个名字已背上了弑君的历史罪名,他不可能再回去了,回去后朝廷也容不下他,如果能更名换姓做一个富家翁,那就已经是他最大福气了。

当年他改名为柳庆接受这个任务时,他便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他并不惧死,他只希望总管能履行承诺,给他的儿子一个前途,那他死而无憾!

柳庆叹了口气,背着手走到帐前,望着远方血红的太阳,心中有一种说不出苍凉之感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爆发出一片喊杀声,柳庆一愣,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紧接着一名士兵飞奔来禀报:“启禀柳长史,宇文智及率军杀进大营了!”

柳庆大吃一惊,宇文智及怎么会识破自己的计策,形势急转,他已经看见无数士兵杀进大营,许多大帐被点燃了,浓烟冲天,他的士兵没有防备,被杀得狼狈奔逃。

柳庆当机立断,喝令道:“传令全军,撤回城内!”

柳庆翻身上马,带着数百人向城内奔去,但此时城门已经关闭,城头上站着无数士兵,不安地望着远处大营内熊熊燃烧的大火。

“快开城门!”

柳庆在城下大声叫喊,这时宇文化及也奔上城头,他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听见了城下柳庆的喊声,急忙令道:“开城!”

城门开启,柳庆率军奔进了城内,城门随即轰隆隆关上,不管后来的士兵怎么叫门,城门都不再开启。

“长史,发生了什么事?”宇文化及奔下城头大喊道。

“禀报主公,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戡勾结谋反,他们提前发动了!”

宇文化及呆住了,半晌,他恨得一跺脚,“蠢货要害死我吗?”

此时城外已是一片混乱,宇文智及的士兵手臂上缠着白布,凶狠异常,杀得宇文化及的军队哭喊连天,丢盔弃甲而逃,而驻扎在南门外的司马德戡也得到消息,宇文兄弟发生了内讧,这是一个浑水摸鱼的大好良机,司马德戡已等不到晚上,立刻率军前来攻打南门。

第五十六章 渔翁李密

宇文兄弟的内讧看似偶然,发生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事导致了兄弟误会,但透过表象看本质,就会发现,宇文兄弟的内讧又必然会发生,根本原因还是分赃不匀,包括司马德戡的造反也是一样,他们联手推翻了隋帝杨广,最后却被宇文化及独占了利益。

他们之间的怨恨和不满在一天天累积,已经到了临界点,而前途黯淡又使他们感到绝望,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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