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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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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庆叹了口气,“话虽这样说,可是草原人也不傻,他们也会从民族的生死存亡考虑,放弃内讧,寻求团结,我估计再有四、五年,突厥的内战就会结束,我们将重新面临一个新的强大的突厥王朝,不过再有四五年,我们的内战也该结束了,突厥也会面临一个新的强大的中原王朝,双方又将重新开始,但无论如何,丰州一战,赢来了这几年的边境和平,这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这次你出使突厥,希望能维护天国上朝的尊严,不卑不亢,用一种平等的姿态和他们对话。”

“属下会记住总管的嘱托,另外属下想问,如果突厥希望得到我们的册封,该怎么办?”

杨元庆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他们应该不会寻求册封,他们的道歉书就是以平等关系的语气来写,就算他们想册封,我们也不能答应,这会伤害到乌图的尊严,我们只是去和解,消除彼此的敌对状态,这就是你的使命。”

……

天渐渐地黑了,杨元庆坐上马车缓缓返回府中,马车走得平稳而缓慢,车夫老秦知道,这个时候,老爷会坐在马车内闭目休息一会儿,他尽量控制车速,不让马车颠簸晃动惊醒老爷的休息。

马车内,杨元庆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其实他并没有休息,他的心中在想着远在北突厥的阿思朵,丰州战役结束后,阿思朵被处罗可汗带回了突厥,随即把她交给北突厥的可敦阿努丽,这一晃大半年过去了,阿思朵始终没有回来。

杨元庆很清楚,乌图是绝不会扣留阿思朵,她迟迟没有回来,只能说是她自己的原因,或许丰州一战撕裂了突厥和隋朝之间最后一根纽带,使两个民族之间彻底翻脸为敌,一面是她的父兄,一面是她的丈夫,阿思朵无法面对这种仇恨,她只能选择逃避。

杨元庆能理解阿思朵的痛苦和无奈,也没有派人去接她回来,随着时间流逝,这种仇恨慢慢淡化,她迟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或许是人慢慢成熟的缘故,杨元庆也感觉到少年的激情已慢慢淡去,很难得有什么事情让他激动,让他热血奔涌,他身处的地位也不可能再让他像少年时那样无所顾忌的率性而为。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下来了,只听见马车外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青天大老爷,民妇冤枉啊!”

杨元庆一怔,居然有人拦车告状,这是怎么回事?他立刻吩咐亲兵道:“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片刻亲兵回来低声禀报:“总管,好像和太原王家有关!”

杨元庆微微一怔,他沉思片刻便道:“带这个女人回府!”

第十五章 首鼠两端

楚王府偏堂内,杨元庆见到了这个拦路鸣冤的女子,年约二十岁,长得眉目姣好,只穿一身单薄白裙,冻得浑身青紫,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她跪在地上,低声饮泣。

这时,王妃裴敏秋也进来了,她见这女子被冻得可怜,便吩咐丫鬟,“去取我那件灰鼠皮袄来,再让厨房调一碗米浆。”

年轻女子感激万分,转而向裴敏秋跪下,“多谢夫人!”

裴敏秋连忙扶起她,“你别跪了,地上凉,站起来说话。”

裴敏秋回头看了一眼丈夫,发现他对自己笑而不语,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喧宾夺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对元庆笑道:“你有话问吧!我先出去。”

“夫人不妨坐下听听!”

这件事估计和王家有关,杨元庆也希望妻子也能听一听,裴敏秋心中有些奇怪,一般涉及公事时,他不会让自己在一旁,今天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女人和自己有关系吗?

裴敏秋心中疑惑,便在丈夫身旁坐了下来,杨元庆这才问女子,“你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女子抹去眼泪低声道:“小女子是长安乐坊的一名琵琶女,名叫罗姬,卖艺悦人为生,年初我认识一名佳客,风流倜傥,文采过人,此人名叫王凌,他屡屡向我示好,愿赎我为妾,我被他诚意所感,遂委身于他,胎珠暗结,两月前诞下一子,怀孕时他对我千依百顺,百般迁就,不料我产下儿子,他却把我们母子赶出府门,说此子和他无关,我几次找他,他就是不肯见我们,还搬了家,我气愤不过,便来太原找王家讨要说法,但王家却说我是疯女人,痴心妄想攀附王家,说王家是名门世家,怎么可能和乐姬生子,把我轰出府来,行李也被他们扔进井中,可怜小女子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本想一死了之,却放不下我的孩儿,恳求王爷王妃替我做主……”

说到这,女子泪如雨下,抱着孩子失声痛哭起来,裴敏秋气得浑身发抖,那个王凌她知道是谁,就是王绪的次子,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就因为这个女子出身风尘,便不认自己造的孽,还有王家的自诩清高,无情无义,令她极为反感。

裴敏秋看了一眼杨元庆,见他脸色阴沉之极,她忽然想起丈夫的身世,这件事恐怕是戳到杨元庆痛处了。

“这个王凌在长安做什么?”杨元庆不露声色问道。

“我认识他时,他不过是官学里的一名士子,八月时,他不知走了什么门道,进东宫在太子身边做文学馆供奉,有一次我记得有一名宦官来找他,说太子召见他,他就匆匆走了,他的同伴也说,他是太子身边红人,自从他进了东宫后,对我的态度就渐渐变了。”

杨元庆心中暗暗恼怒,自己对王家如此恩宠,还让王绪为相,他却首鼠两端,暗中让次子替李渊效力,明显是想两头站位,他克制住心中怒火又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太原王家人?”[WWW。WrsHU。COM]

女子垂泪道:“他告诉过我,他是太原王氏家主之子,还让我不要出去乱说,会惹祸的,我本不想来找他家人,可我实在……走投无路了。”

杨元庆沉思片刻,现在正是准备攻打河北的关头,暂时还不能乱,此事须暂且压一压,等打下河北再回头收拾王家。

想到这,杨元庆对妻子裴敏秋道:“这个女子挺可怜,你就暂时把她收留在府中,王家之事过段时间再说。”

裴敏秋从丈夫的问话中,多少猜出了他的用意,他现在还不想和王家翻脸,她点点头,对丫鬟道:“把她领到东院去,让李大娘给她收拾一间屋子,照顾她食宿,不可怠慢了。”

女子心中感动,跪下磕头道:“多谢王爷收留,多谢王妃大恩,小女子来生当衔草结环相报!”

杨元庆见她这么年轻便想到来生,不由好笑,便柔声对她道:“你既然向我申冤,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但现在暂时不行,你现在安心住下,照顾好孩子,也不要去找王家,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让王家还你一个公道。”

“谢王爷恩典!”

女子又磕一个头站起身跟着丫鬟下去了,裴敏秋望着她走远,长长叹息一声,恨恨道:“没想到王家竟然是这样的人,冷酷无情!”

杨元庆淡淡道:“大凡名门世家都有这个毛病,把自己的清誉看得比什么都重,也会严格约束家族子弟,不准他们去找风尘女子,可当他们约束不住时,便以一概不承认来应对,王家如此,杨家也是如此,其实你们裴家也一样,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裴敏秋默默无语,其实她知道的,她的一个族兄就是因为娶了风尘女子而被赶出家门,从此再无消息,但裴家比王家公正,不像王家只伤害不幸的女人,而包庇自己的子弟。

“夫君,你若有事,去忙吧!我去看看孩子们。”

裴敏秋转身要走,杨元庆却转身拉住了她,笑道:“你先坐下,我有事情和你说呢!”

裴敏秋坐了下来,杨元庆瞅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笑容,好像有些不高兴,便微微一笑问“刚才说你裴家,心里不高兴了?”

“你说呢?”裴敏秋白了他一眼。

“你不会真为我那句话生气吧!”

杨元庆拉住了她的手,“刚认识你时,我记得你可是一个宽容大量的小娘。”

‘嗤!’一声,裴敏秋忍不住笑出声来,在他手背上重重一拍,娇嗔道:“什么宽容大量的小娘,胡说八道!”

杨元庆嘿嘿一笑,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把花瓶打碎的情形,可不是一个惶恐紧张的小娘吗?

裴敏秋瞥了他一眼,看他神情便明白他的心思不知道想哪里去了,她抿嘴一笑:“好了,我没有生气,只是逗你玩玩,说吧!楚王殿下有什么事吩咐小女子?”

杨元庆确实有正事,他笑容收敛,略略沉思一下道:“是这样,我前不久在上谷郡时,不少将领都向我反映,最近太原城刮起一股奢华之风,不少官员家眷生活奢侈,而且互相攀比,连下人都着罗绮,出入的马车更是镶金嵌银,一辆比一辆华丽,我不知道这股风是怎么掀起,但必须要制止,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劝说这些家眷收敛奢华,提倡勤俭,现在中原和河北的饥民连饭都吃不起,我们却在这里铺张奢华,若任这股歪风蔓延下去,我们没有任何希望夺取天下。”

裴敏秋点点头,其实她知道这股竞奢风潮是怎么起来的,大概一个月前,苏威新夫人过寿辰时,讥讽杜如晦妻子衣着寒酸,杜如晦妻子忿不过,第二天也穿起绫罗宽裙,结果人人效仿,这股风就愈刮愈烈,确实是有点过份了。

“这件事我记住了,我会尽快劝说她们放弃竞奢,重新回归简朴!”

……

杨元庆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回书房去了,裴敏秋却带着几名丫鬟来到了外宅,外宅占地约四十亩,分为左院和右院,左院是亲卫侍卫们的驻地,右院则是下人仆妇们居住之所,楚王府的家仆、丫鬟、婆子等等算起来,有百余人左右。

很多人老早就跟随他们,当初裴敏秋带着姐妹孩子逃出京城后,家人们都已遣散,不过几乎有一半的下人又千里迢迢跑到丰州去投奔他们,现在又随他们来到了太原。

时间长了,下人们大多有了家小,基本是一家人住一座小院,每月有例钱,裴敏秋待下人宽厚,府中仆妇丫鬟的例钱都要比别人家多五成,若是家中孩子多,或者要赡养老人,还另有补助。

虽然待遇优厚,但裴敏秋规矩却很严,不准在外面打着楚王府的旗帜欺压良善,不准交结匪人,不准妄议主人,不准赌博嫖妓,不准擅自领外人进府等等几十条府规,触犯其中任何一条,立刻赶出王府,毫不容情,至今已有五六人被赶走,就算赶走,她也做到仁至义尽,给一笔遣散费,安排他们生活。

裴敏秋的宽严相济得到了下人们的爱戴,连被她赶走之人也不会说她一句坏话,相反,他们还四处宣扬她的仁慈良善。

一名丫鬟带着裴敏秋来到一座小院前,丫鬟叫做春雨,是裴敏秋的贴身丫鬟,父亲已经去世了,她便把母亲接来和她住在一起。

“娘,快开门!”春雨用劲拍了拍院门。

片刻,门开了,院子里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她看见了女儿身后的主母,吓了一大跳,慌忙要跪下,裴敏秋连忙将她扶住,笑道:“你女儿都不跪我,你还要跪我吗?”

“娘,不用跪,施个万福就可以了。”丫鬟春雨在一旁笑嘻嘻道。

“你这丫头,没有规矩。”

中年妇人姓金,大家都叫她金大娘,每天都会去厨房里帮忙,但她不是王府下人,她骂了女儿一句,连忙将裴敏秋请进院子,她着实不知道王妃来她家里做什么,便战战兢兢问:“王妃到小院来有事吗?”

裴敏秋微微一笑,“我听春雨说,你平时都是自己织布做衣,是吗?”

金大娘狠狠瞪了女儿一眼,恨她多嘴,既然王妃问起,她又不得不说,只得陪笑道:“其实在这里不用织布,可以去买布做衣,只是在老家习惯了,闲不住,便纺纱织布,其实是打发时间。”

“让我看看好吗?”

“当然可以,王妃请跟我来!”

金大娘带裴敏秋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摆着一架纺车和一台踏板斜织机,旁边簸箕里堆着不少细麻。

“就是这两架机器,熟练了,五天就能织出一匹布。”

裴敏秋坐下来轻轻摇动纺车,她抬头对金大娘笑道:“你今晚就搬进内府吧!明天一早,我们几个姐妹想跟你学习纺线织布。”

第十六章 馆驿见贤

次日一早,杨元庆的马车刚抵达晋阳宫门口,在这里他却意外地遇到了相国王绪,对这个长着一张削瘦脸庞的相国,杨元庆心中此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杨元庆也并不是要王家绝对效忠自己,他自己也出身名门,知道这些名门世家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家族关系早已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如果偶然有几个家族子弟在敌方为官,这也很正常,如裴家、崔家都有,卢氏家主卢楚甚至还在洛阳为相,他也照拉拢无误。

他恨的是‘刻意而为’,昨晚那个罗姬告诉他,王绪的次子年初时还在长安国子学读书,八月便在东宫求仕成功,成为文学馆供奉,一个刚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居然能成为东宫文学馆供奉,很明显这是为了拉拢太原王氏家族,王绪敢说他不知道此事?

杨元庆甚至怀疑这是王绪的刻意安排,否则,一个国子学的士子竟然敢不知天高地厚跑去东宫文学馆应募?

其实王绪将这件事公开,他的儿子在李唐为官,这倒反而没有什么事了,毕竟名门世家更多是考虑家族的延续,不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是所有世家的痼疾,杨元庆也只是心里不舒服,但他能理解。

但王绪却不是让侄子或者其他子侄去李唐,而是让儿子秘密效忠李唐,一个‘秘密’二字,这就说明他心中有鬼了,其实就是一种背叛,八月时,王绪已经成为了北隋相国,他又秘密让儿子去烧李唐的香,这种背叛是任何一个当权者都无法容忍。

尽管看透了王绪的虚伪,但杨元庆此时还暂时不想和王家翻脸,一方面固然是战争准备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后方暂时不能发生官场动乱,另一方面,他还需要王家来抑制裴家的独大,如果王家倒了,将出现裴家把持朝政的局面,在朝廷内的各大山头势力没有群峰并起之前,确实还不能打压王家,只是王绪让儿子秘密去烧李唐的香,必须要提防王绪出卖隋朝的利益。

“总管,今天好像来得早了一点!”王绪笑眯眯上前拱手道。

杨元庆打了个哈哈,“还好吧!应该算是正常,我倒觉得王相国有点晚了。”

王绪并不知道昨晚被他赶出府的罗姬现躲在杨元庆府中,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把那个女人放在心上,一个靠卖艺悦人的风尘女子竟然说生了王氏的骨肉,不管是真是假,他都绝不会承认。

他的次子王凌入东宫为文学馆供奉之事十分隐秘,并没有公开,只是王绪没有想到杨元庆居然会在无意中知道了这个隐秘。

他摸摸自己脑门,也呵呵笑道:“今天好像是我晚了,身体有点不适。”

杨元庆立刻关切道:“王相国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别把身体弄垮了。”

“多谢总管关心,一点小恙并不碍事,不知和突厥的谈判会怎么样?”

“和突厥谈判对双方都有好处,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便进了紫微阁,杨元庆走进自己官房,一名侍卫连忙上前替他脱去大氅,杨元庆见裴青松和萧琎已经开始处理公务,便问:“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裴青松是接沈春的公务,负责对外事务,他连忙站起身禀报道:“一早,京兆府传来消息,幽州总管府司马温彦博已经进城了,现在归隋馆暂住。”

杨元庆前两天接到上谷郡的鹰信,说温彦博奉命出使隋朝,正在前往太原的路上,这个消息让杨元庆颇感兴趣,杨元庆倒不是对温彦博出使的内容感兴趣,他是对温彦博这个人感兴趣,早在大业四年他江南遇到薛道衡时,说起天下之才,薛道衡便提到了太原三温,说他们三兄弟都是宰相之才,温彦博是太原郡祁县人,也是出身河东名门,现在又是幽州最重要的政务官员,如果他能归隋,那对自己稳固幽州,乃至充实朝廷相才,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想到这,他立刻对裴青松道:“你去一趟归隋馆,请他来见我,要礼仪有加,不可轻慢了。”

“卑职遵命!”

裴青松匆匆去了,杨元庆又吩咐萧琎,“去请裴相国来见我!”

杨元庆也想了解一下昨天裴矩和突厥咄苾商谈的具体情况。

……

温彦博是昨天晚上抵达太原城,他虽然在太原城有亲戚,而且他的师父就是王通,但他并不想去投亲靠友,只打算找一个客栈住一晚,不料京兆少尹薛明义认出了他,热情地将他安排在归隋馆住下。

这里的食宿条件很好,馆驿臣照顾得也很细心周到,但他心中还是有点郁闷,对方竟然把他安置在归隋馆,难道以为他也是来投靠隋朝的吗?

温彦博背着手在馆舍里慢慢踱步,馆舍很大,有几十个院子,好像不少院子都住了人,走到一间院子旁,他听见院里传来朗朗读书声,他忍不住探头进院张望,读书声嘎然而止,一个坐在梅树下读书的老者很不满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温彦博见老者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他心中歉然,连忙拱手道:“打扰老先生读书,抱歉!抱歉!”

他要退出院子,院中老者忽然问:“你是温二还是温三?”

温彦博见他认识自己,估计是自己长辈,慌忙施礼道:“小子彦博!”

老者和善地笑了起来,“呵呵!你是温二,是我故人之子。”

温彦博的父亲温君悠原为北齐文林馆学士,后又任隋朝泗川司马,老者这一说,温彦博猛地想起来了,自己年少时见过这个老者,也曾是北齐文林馆学士,徐文远,有名的大儒,现任洛阳国子监祭酒,他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徐伯父!”

温彦博慌忙上前再施一礼,“大临参见徐伯父!”

温彦博原名温大临,后改名为彦博,他没想到居然在归隋馆遇到长辈故人,着实令他感到高兴,心中也有点诧异,难道徐文远也要投靠北隋了吗?

徐文远曾任隋文帝时的国子学博士,培养不少优秀子弟,像杨玄感、李密、王世充等等,都是他的弟子,在隋朝很有声望,他被皇泰帝任命为国子监祭酒,但最近洛阳局势恶化,物价暴涨,民不聊生,连他自己也要出门打柴度日,生活的艰难加上他对隋朝的忠心,使他最终选择了北隋,前来太原谋职。

徐文远一摆手,“贤侄不必多礼,请坐!”

等温彦博坐下,徐文远又问:“贤侄也是来投奔新隋吗?”

温彦博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小侄现任幽州总管司马,是奉命出使隋朝。”

“罗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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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远摇了摇头,“罗艺投唐而自立,自绝于死境,其人色厉而胆薄,连魏刀儿、刘武周那样的乌合之众都迟疑不取,白白把机会拱手让人,他若早取上谷和恒山两郡,打开河东通道,以幽州军的精强,哪会有今天的北隋?此人不过是冢中枯骨,砧板上的鱼肉罢了,不值得贤侄为他效力。”

温彦博心中暗赞徐文远目光犀利,时局看得很透,他又问:“不知伯父认为,北隋和西唐最后谁能胜出?”

徐文远捋须道:“贤侄既然是我世交之子,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李渊虽占据关中帝业之地,但他有勾结突厥嫌疑,起兵名不正言不顺,他自称为隋臣,但先帝刚薨,他便自立为帝,有失君臣之道……”

徐文远话没有说完,温彦博便忍不住道:“可天下人也承认他为正统。”

徐文远冷笑一声,“他不过是关陇贵族承认的正统罢了,继业帝、皇泰帝皆在,他何以为正统?”

温彦博脸一红,没有再说话,徐文远又继续道:“当然,李渊即位也有他的吸引力,要比李密、窦建德、萧铣之流要好得多,只是他被关陇贵族和李氏家族制肘太重,让人看不到新朝新气象,军事上他敌不过新隋,屡战屡败,政治上他又破解不掉关陇集团的利益垄断,无法有效地获得民意支持,关键是山东士族并不认可他,而杨元庆却得到山东士族的支持,说到底,现在的时局还是当年北周和北齐背后两大势力集团斗争的延续,当年是关陇贵族战胜了山东士族,现在关陇贵族遭受先帝的严厉打压,已经不复当年之勇,而山东士族则遭遇造反乱匪的冲击,也没有当年之盛,所以两大势力最后谁能笑到最后,我确实不好说,不过我个人看好杨元庆,他至少没有李渊的家族之累,能够惟才取士,这一点便足以收买天下读书人之心。”

温彦博默默点头,他觉得徐文远说得很有道理,能够做到无论寒庶,公平取士这一点,他就很欣赏。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温彦博一回头,只见身后出现一名年轻的官员,他躬身施礼道:“在下楚王府记室参军裴青松,我家总管有请温司马前去一晤。”

温彦博连忙起身回礼,“我这就去!”

徐文远也起身问道:“裴参军,请问老夫的事情可有说法了吗?”

裴青松微微一笑,“老先生不必焦急,老先生的入职牒文吏部已经批了,现正在紫微阁讨论,最后由总管签署便可,以老先生大才,必然被重用,请耐心等候。”

徐文远也有些不好意思笑了,“我是个性急之人,其实我才来三天,比我来得早的人还在等候,我却急不可耐了,惭愧!”

裴青松欠身行一礼,对温彦博一摆手,“温司马请吧!”

第十七章 参军之谜(上)

温彦博对陪同自己的裴青松很感兴趣,才二十岁,竟然担任了楚王府记室参军,要知道这是一个掌管机要的极为重要职务,不仅是处理机要文书,而且对一些重大事务也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没有资历的人是很难担任这个职务,他的兄长温大有四十余岁才担任了李渊的记室参军。

“裴参军可是出身闻喜裴氏?”

马车里,温彦博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裴青松对这个温彦博很是反感,一见面目光就对自己不停地上下打量,那种目光里充满了惊讶和不信任,他当然知道这个温彦博不是什么有断袖之癖,而是他对自己担任这个职务的惊讶。

其实裴青松遭遇这种质疑已不是一次两次了,从他担任这个职位开始,他一直便处于不断的质疑之中,朝官们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他资历不够,年纪太轻,尤其是王绪,对他的不满极为明显,每次见到他,都要拉高语气教训一番。

王绪是希望他的族弟王绩来接任这个记室参军之职,但最后的结果是他裴青松担任了这个职务,而王绩做了西河郡司马,这就使王绪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这个从幽州来的温彦博也开始质疑自己了,令裴青松忍无可忍,但最终裴青松还是忍下来了,总管关照过他,要对这个温彦博礼仪有加。

“我确实是出身闻喜裴氏。”

裴青松不冷不热回答道,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同时也是今年秋试科举第三名。”

温彦博笑了,他也是科举出身,大业九年,他通过了杨广的考试,成为名满天下的文士,他能理解科举的意义,眼前这个年轻人能考第三名,很不错,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出任记室参军的理由。

“裴参军出身名门,又出任机要职务,前途无量啊!”

尽管裴青松极力否认,但温彦博已经大致明白了,裴青松出任记室参军,还是杨元庆给裴家的红利,当然不是笼络那么简单,这里应该有很复杂的权力分配,裴矩年纪已经很老了,他时刻想到的,是他身后的裴家利益,而裴家的下一辈并没有杰出的人物,裴世清虽然不错,但不足以成为相国,裴矩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杨元庆必须给他一颗定心丸,要让裴矩明白,他会继续重用裴家。

所以才会有裴青松以如此年轻的资历,出任记室参军这样重要的职务,裴青松本人或许不会明白,但杨元庆和裴矩都应心照不宣。

裴青松沉默了,他没有回答温彦博的恭维,其实他也曾经问过家主,总管是不是因为他是裴氏子弟,才任命他为掌管机要的记室参军,家主笑而不答,朝中其他大臣的质疑,他可以视为一种嫉妒,而温彦博是外人,他也有同样的疑惑,这让裴青松自己的信心也有点动摇了,难道自己出任这个职务,真的是因为他是裴家子弟的缘故?

温彦博笑了笑,据说杨元庆还不到三十岁,竟然就有如此高明的政治手腕,掌握轻重缓急,牢牢控制住裴家,令他刮目相看,此时,他很想看一看这个被称为天下枭雄的人物。

……

紫微阁尚书令官房,温彦博第一次见到了杨元庆,和他想象中的略略不一样,虽然高大魁梧的外形没有错,脸上的阳刚和锐利的目光显示出他武将的出身,不过他眼中透出的一种难以言述的睿智和沉静,让温彦博感到了上位者那种独有的自信。

在罗艺眼中却看不到这种睿智和沉静,更多是一种商人的狡黠,这种第一目光的比较便让便让温彦博深深叹息,自己走错了一步。

“温司马请随意坐!”

杨元庆请他坐下,又命侍卫倒了两杯茶,微微笑问:“温司马一路过来,我们的官员有没有接待不周?”

“一路过来很好,上谷郡李太守是少见的能吏,所见所闻令我感受良多。”

杨元庆脸上露出一种难以似笑非笑的神情,沉吟一下,他说道:“你相信吗?李太守在大业九年曾经被御史弹劾过,那时他是济阴郡太守,弹劾他任意将一些大户指认为乱匪,抄家攫财,不少钱财都中饱私囊。”

温彦博愕然,半晌,他缓缓道:“当时这种情况好像很普遍。”

“确实很普遍,因为圣上当时下发一道旨意,严查勾结乱匪的大户,这便给各地官府以不受控制的权力,李奂之在我任命之初承认了他当时所为,他还承认自己曾把被本该销毁的霉腐之米私自扣留,拿出去低价变卖获利,这些是我不知道的,他也坦率承认了。”

温彦博沉默不语,他知道杨元庆说这些必然是有缘故,杨元庆短促一笑,又道:“我之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用他为上谷郡太守,是因为他在济阴郡赈济灾民做得很好,而且他能坦率承认自己过去的坐贪,在前几年那种天下大乱的时局下,没有谁能有一尘不染的清白,包括我的师父张须陀,那么自律崇高的人,他也曾有过滥杀无辜,所以我相信李奂之能把上谷郡治理好,事实上,他没有让我失望。”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淮北之枳到淮南则为橘,是水土不同。”

杨元庆目光深深注视着他,不急不缓道:“温司马昨晚住在归隋馆,你可知,归隋馆有不少官员都住了一个月,因为我派去调查他们的人还没有回来,并不是所有前来投奔的隋官我们都会用,有过失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关键是要坦诚,能和过去割裂,要有作为,我宁愿要有污点的能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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