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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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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彻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谢氏的血脉。
  论辈分谢枢竟然还是他的舅舅。
  怪不得太上皇如此宠信谢枢,原来都是看在他娘的面上。
  慕容彻觉得命运捉弄,却也终于明白,为何谢枢弃十娘而去——
  他竟是如此有底气,平白伪装了这么多年。
  慕容彻消化这个秘密,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慕容彻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太上皇的眼睛说:
  “无论谢枢是谁,儿臣已容不下谢氏。”
  太上皇一脸意料之中,颔首默许,接着回到最初的问题:
  “你要如何处置三汴?”
  慕容彻苦笑许久,终于释然:
  “风月已然不在,留刀伤人伤己。”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下太上皇是谁找来,劝慕容彻放过柳三汴的。

  ☆、谢熠小可爱

  风月本是刀; 刀亦是风月。
  但不是非死即伤的结果——
  有人看破,哀而不伤; 有人沉迷; 难逃一死,也有人收藏; 相伴一世。
  柳三汴等死期间; 突然想起遥远的从前,他们这些人; 所挣扎的风月。
  风月刀杀人,也被杀; 而她终于退隐; 放下屠刀; 只醉风月。
  柳三汴想,也不知道十三衙门怎么样了,元八涓好不好; 元八涓帮自己隐瞒,慕容彻会不会惩罚她……
  程九思什么都不想; 人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想呢。
  柳三汴说,到底是谁卖了咱们呢。
  程九思说; 一开始是谢枢,后来应该是我府上的管家老蔡,他是十三衙门的人。
  柳三汴说你知道还用他?!
  程九思说我不用他,陛下也不放心啊。
  程九思是这样想的:
  陛下连他家后门在哪儿都知道; 才能放心给他升官。
  而谢枢出身十三衙门,最擅长反侦查,陛下就算安插了人,也无法相信他,所以绝对不会让他为相。
  柳三汴说,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谁知道你升官前,连命都快没了。
  程九思说,我是差不多了,你干嘛还陪我,那夜谢熠来找你,为什么不跟他走呢?
  柳三汴笑得非常奸诈:
  “我不是还想抢救一下嘛。”
  程九思开始习惯性吃醋,摇着扇子满目轻蔑,拼命贬低假想情敌:
  “谢熠就是个侍卫,你能指望他什么?”
  柳三汴狂摇他肩膀,说我的程相啊,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你就不想知道,你出去几个月,谢枢是怎么取信于太上皇,成了内阁的主人吗?”
  程九思还在悠哉摇扇子,眼睛都不肯睁。
  “这事儿我查过,直接原因是谢枢会溜须拍马,根本原因,可能是太上皇看上了他。”
  柳三汴无力吐槽程九思的想象力,最终说出了从谢熠处,了解到的陈年往事。
  程九思听完后大惊失色,啪地一声合上扇子,说你怎么不早说。
  他夸张地拿扇子敲着额头,扶着老腰唤哎呦,一副追悔莫及的丑态。
  柳三汴好笑不已,说我不也是刚知道,谢熠看我不肯走,才好心告诉我的。
  谢熠本想让柳三汴别挣扎了,谁知她听了,反而更不肯走了。
  程九思说,谢枢可是国舅啊,怪不得我斗不过他!!
  柳三汴说,你也是国舅啊,程相你要有干|翻大佬的勇气和魄力啊!
  柳三汴握着拳头给他加油,程九思不由噗嗤一笑。
  他拿扇子抵着唇瓣,扭着小腰,仿佛身后有条狐狸尾巴,仿佛在说“你真讨厌”,一不留神又抛了个媚眼。
  柳三汴真是没有见过第二个比他更会撒娇的男人了。
  程九思是怎么能在暴力男和撒娇男之间切换自如的呢?
  程九思含情脉脉地说: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
  柳三汴拼命忍住恶心:
  “我只是觉着,咱们可能不用死了。”
  程九思微微后仰,眯缝了眼,歪头睨她,这回是狐狸都难以企及的狡黠。
  柳三汴抽过他手中的扇子,学着他的架势,同样摇得无比风流。
  “这回,就看谢熠了。”
  程九思说,就算谢熠找上了太上皇,太上皇能为你说话吗?
  柳三汴说,曾几何时太上皇也是她的长辈,或许能留几分情分,劝慕容彻放她离开,才能无欲则刚。
  程九思非常不屑:
  “如果我是太上皇,会让我儿子杀了这个红颜祸水!!”
  柳三汴更加不屑:
  “所以你当不了太上皇,而且你也没有儿子!!”
  程九思气得噎住,偏偏反驳不得,说我跟你赌一把,赌谢熠劝不动太上皇。
  柳三汴觉得他有病,表示你赌自己会死,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程九思哽咽了一会儿,说当然有用,至少证明我比谢熠强,不需要他来救我!!
  柳三汴让他别自作多情,谢熠是来救我的!
  程九思沉默了半晌,才喃喃了一句:
  “谢熠待你真好……”
  好到,竟敢冒死来救你。
  好到,你不肯走也随你。
  好到,对你毫无秘密言听计从。
  好到,能大度地救自己的情敌,成全于你。
  柳三汴明白程九思的意思,竟然也没有得意,笑得非常牵强:
  “谢熠不是我的敌人……”
  谢熠与柳三汴一同成长,彼此成就,释怀仇恨,当然早已不是敌人。
  或许……从来都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熠是个嘴硬心软的小可爱!

  ☆、三汴求谢熠

  谢熠自认为很了解柳三汴。
  她聪明、狡猾、贪心; 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
  谢熠在与她的争斗中获得乐趣,总是想打败她激怒她; 总是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因为她是对手,才要去了解她。
  但就在了解的过程中; 越来越欣赏; 越来越关心,越来越放不下。
  柳三汴真的是一个有趣的对手。
  她本性不坏; 偶尔善良,也懂包容; 会耍小脾气; 并且伶牙俐齿。
  谢熠享受与她斗嘴、斗法、斗人心; 喜欢看她张牙舞爪地威胁他。
  谢熠非常想赢她,想看她吃瘪生气的样子。
  后来薛骋出现了,谢熠开始对爱情感兴趣。
  他不懂; 为什么有人为了爱,可以不顾身份差别; 放弃种种诱惑。
  薛骋想教他爱情,谢熠却觉得惊慌,反而去向柳三汴提问。
  柳三汴的回答居然挺有创意; 这让谢熠觉得不能输给她。
  在这么多的争斗之后,他们不再是纯粹的敌人,反而有种特别的感情。
  谢熠对柳三汴,下意识地讨厌和防备; 也下意识地欣赏和信赖。
  当他们不再是对手,连厌恶也不再有意义,只剩下欣赏和信赖。
  谢熠失去薛骋之后,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孤独一个人。
  他不再有棱角,不再高傲,不再针锋相对,他看上去很忧郁,眉目间总是舒展不开。
  谢熠再见柳三汴,他们就像老朋友一样互相问候、关心。
  心如死灰之时,她吵得他无力伤感,这种感觉让他欣慰。
  柳三汴被慕容彻囚禁起来时,谢熠作为极少数的知情者,想的居然不是如何劝慰并讨好陛下,而是不想让她死。
  谢熠劫狱劫习惯了,就算换了对象,也差不多。
  谢熠潜入东乡侯府,想带柳三汴走时,她正在庭院里赏梅,仿佛知道他要来,看了很久的夜雪。
  谢熠说,虽然你很厉害,但这一次就跟我走吧。
  柳三汴说,我能带上程九思吗。
  谢熠摇头,突然又想戏弄她:
  “只能带一个。”
  柳三汴叹气,那你带程九思走吧。
  谢熠觉得很失望,可能是惋惜她不再聪明,和他一样陷入爱情的幻境。
  谢熠再度摇头,说我是来带你走的,你不想走就算了。
  柳三汴再度叹气,说我谢谢你,然后久久无话。
  谢熠只能开口打破沉默,说无论是你,还是程九思,都斗不过谢枢,更斗不过陛下,为什么还要坚持?
  柳三汴伸手去够雪,想够满一捧,却总是消融,永远够不满。
  “人这一生,先得到,再失去,再得到,又失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谢熠随手从树枝上,划下一大捧雪,稳稳当当地落在她手心。
  “你矫情个什么劲?”
  柳三汴直接把雪甩他脸上,表示你这个人一点都不浪漫。
  柳三汴问,你跟薛骋死别的时候,是个什么滋味儿。
  谢熠愣了半天,才答上来,神情很是晦涩:
  “她常逗我笑,她真的很好……”
  谢熠有些好奇,说你呢,你是怎么看上程九思的?
  柳三汴微笑,眼睛突然就变亮了,闪着兴味的光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她歪着头想了会儿,每个字都清晰,说得很慢很慢:
  “程九思这个人很可爱啊,他混蛋时非常混蛋,担当时非常担当,他天天骂我红颜祸水,却没有一次放弃过我,我知道他非常害怕,但他从来不说……”
  谢熠无语,拒绝承认这是他无情无义的三姐,只能重复那句经典台词——
  “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天真无邪。”
  柳三汴抹抹泪,摊摊手,眼里满是调侃,表示你看笑话看完了,可以回去了。
  谢熠不由冷笑,依稀几分自嘲:
  “你不肯走,就只有死。”
  柳三汴说,为什么呢,慕容彻没那么小心眼吧。
  谢熠说,但谢枢不会放过你们,他有太上皇的庇护。
  谢熠说了那个故事,继而长长叹气: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来,我怕谢枢贪得无厌,终将自取灭亡。”
  柳三汴觉得他不诚实,他明明是想在谢枢倒霉之后,捡漏来着。
  柳三汴撇撇嘴,低头看着脚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你能帮我一次吗。
  柳三汴想,如果慕容彻知道谢氏的重重谋算,非但不会认谢枢这个舅舅,反而会下定决心清除谢党,他能用得上程九思,就未必会杀他了。
  谢熠很想拒绝,却不舍得拒绝——
  她真的很少求他,或许这样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
  谢熠说出那句“我做不到”时,柳三汴的眼神很明显黯了黯,他心中一紧,想说什么,又卡在喉咙口。
  谢熠最终叹了又叹:
  “或许太上皇能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难得有人性光辉,想与程九思共生死。

  ☆、三汴的噩梦

  慕容彻派人从东乡侯府带走柳三汴时; 她正在收集梅瓣上的雪,打算来年给程九思泡茶喝。
  她都快收集了一瓮; 却在看见那几个侍卫时; 碎了一地的雪水。
  一切,仿佛都是死亡的召唤。
  柳三汴都来不及与程九思告别。
  柳三汴欲哭无泪; 谁让程九思夜间挑灯; 这会儿还在酣睡呢。
  柳三汴想,谢熠也不知说动了太上皇没有; 太上皇也不知说动了慕容彻没有,慕容彻带走她后; 到底会不会放过程九思呢。
  柳三汴最后回望东乡侯府一眼; 最后轻声骂了程九思一遍:
  “死鬼; 好好睡。”
  睡醒了,就把我忘了吧。
  柳三汴被带到了刑部大牢,门口候着慕容彻的内侍; 说陛下请夫人来,好生劝一劝尤秀; 让他出来接着做刑部司主事。
  柳三汴想,怨不得尤秀心气不平——
  与他同届的士子,池良新晋吏部尚书; 言戈新晋兵部尚书,刘偲也做了户部侍郎,唯有他这个最先入仕的,反倒做回了一个主事小官。
  柳三汴想; 她从密探成为侯夫人,再从侯夫人成为笼中雀,她的心气为何就平了呢。
  大抵是看穿了吧。
  柳三汴依然是一身青灰,随内侍进入刑部大牢,一步步行至尤秀的牢房前。
  尤秀憔悴了不少,囚服还算整洁,生出了青色胡茬,他发丝凌乱,正面壁思过,也不知思出了什么。
  柳三汴接过酒菜,一点点给他摆在桌上,他听见声响,一点点转过身来,满目难以置信,渐渐渗出悲凉。
  尤秀朝她作完一个揖,立时哽咽:
  “学……学生谢……谢过先生了……”
  柳三汴自觉有愧,面上不显,只让他先吃,有话吃完再说。
  尤秀边吃边哭,一开始还拘着,后来情绪到了,开始狼吞虎咽,呛了好几回,回回涨红了脸,再生生咽下去。
  柳三汴静静地看着,等他吃完了,才在他对面坐下来,尤秀禁不住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去。
  尤秀状似不经意地说:
  “先生的佛珠呢?”
  佛珠,是柳三汴这个魔,伪装成佛的道具。
  佛珠不在,佛魔立现。
  柳三汴知道他心性敏感,恐怕已猜到几分。
  柳三汴说,你有什么疑问,我必知无不言。
  尤秀说,先生劝我说出实情,究竟有没有私心?
  柳三汴垂首不语,尤秀乘胜追击:
  “我同时弹劾二位大人,最终反而保住了程相,先生是不是早有预料?”
  柳三汴终于叹气,尤秀愈发悲愤:
  “谢尚书说你二人有来往,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柳三汴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若我不劝你,你还会如此做吗?”
  尤秀猝然站起身,彻底红了眼眶,想指着她破口大骂,却又做不出来,最终颤抖着双拳,恨恨砸在自己头上,一记又一记。
  尤秀知道,就算没有柳三汴,他早晚也会这么做,他恨自己的急公好义,也恨柳三汴把他当作棋子,枉他敬她如师。
  柳三汴依然不肯放过他:
  “你本性如此刚烈,早晚有此一遭。”
  尤秀痛苦抱头,慢慢跪坐下来,转身悲泣,久久难止。
  官场黑暗,权力倾轧,终于是他无法接受的。
  柳三汴说,天下善恶从不分明,你自视嫉恶如仇,旁人看来却是妒贤忌能,究竟有无私心,只有你一人知晓。
  尤秀抬头,望那窗外微光,眼里满是绝望。
  他苦笑了一声:“先生也这样看吗。”
  柳三汴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窗外,那里有他想要的远方,可他已然对这世事失望,再也没有勇气去体验。
  柳三汴想起自己刷马桶的日子,也是这样一种感觉——
  每天都害怕朝阳升起,害怕面对一切未知苦痛,每天又害怕朝阳落下,害怕陷入沉思的不眠之夜,害怕待在这里会死,害怕出去后死得更快。
  柳三汴想,自己真是压抑得太久了,竟然把这段往事说了出来,竟然把尤秀和当年的自己相提并论。
  而尤秀听完后终于止泪,慢慢转过头来看她。他不住摇头,目光之中,竟有同病相怜。
  尤秀说,先生有先生的马桶,尤秀有尤秀的牢房,陛下有陛下的天下。
  柳三汴不由感叹,这是个明白人啊。
  柳三汴说,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他得把自己掰成好几瓣儿,不能只顺着一个人,甚至不能顺着自己,比咱们都难多啦。
  尤秀不屑,陛下再难,难得过遍野饿殍,难得过寒门士子,难得过战乱之中,易子而食的泱泱万民?!
  柳三汴这才发现,尤秀与公孙扬简直太像啦,可他没有公孙扬圆滑,早早暴露了自己的大志,被人误认为是执念。
  柳三汴指出他的自欺欺人:
  “你待在这里,这些更加无法改变。”
  尤秀痛快承认自己的自欺欺人:
  “我待在这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柳三汴不由笑出声来,她指着他哈哈大笑,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悲凉,仿佛嘲笑,仿佛自嘲,又仿佛从未克服过,内心深处的一切害怕。
  这笑声拨弄尤秀的心弦,他满目疮痍,深深叹气,丝毫不觉侮辱,心头只余同悲。
  尤秀当然也害怕,害怕他弄脏了自己,也洗不干净天下。
  柳三汴笑完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实话——
  “你不肯济世,我就得被陛下问责,先生一死,换你清白来去,也值了。”
  柳三汴说完此句,立马起身离去,不顾尤秀满目震惊。
  柳三汴想,慕容彻真杀了她,此后也就不必害怕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柳三汴很害怕。

  ☆、终究舍不得

  柳三汴其实知道; 她很可能会死。
  她是红颜祸水,妨碍了慕容彻的决策; 她是无情先生; 坑害了尤秀这个人才。
  柳三汴非常清楚——
  她托谢熠做的事,只能保住程九思。
  慕容彻或许为了制衡谢枢; 必须留程九思一命。
  但他没有理由继续留着柳三汴; 让她乱了自己的朝政,乱了自己的心神。
  柳三汴对程九思说;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太上皇会劝慕容彻放她离开; 其实都是骗程九思的。
  其实她更赞同程九思的想法——
  为了让慕容彻无欲则刚; 杀了她更能永绝后患。
  柳三汴不恨慕容彻; 谁都有谁的考量,谁都有谁的不易。
  她没有做好一个臣子的本分,为了私利哄骗尤秀; 试图左右主君的朝政,这是她的报应。
  但柳三汴也不后悔。
  柳三汴相信程九思; 相信程九思能达到目的,所以她不后悔。
  就算程九思没料到今日,她也相信他能全身而退; 即便今后的清闲日子里,不再有她。
  程九思本不必这样早退隐,是为了她才早做打算,她不能丢下他不管。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 他就回不了头了,她必须送他一程,剩下的路,恕她不能相伴了。
  程九思,朋党之争,非死即残,祝你早日功成身退。
  程九思,你我之间,有缘无份,祝你早日觅得佳偶。
  程九思,我……先走一步,你……好好活着。
  程九思,你我不说来生,没人会信,但我的心,你要信。
  柳三汴从刑部大牢出来,也就完成了她的最后一件任务,无论成与不成,都是最后一件了。
  慕容彻在黄鹤楼,请她吃送行饭。
  柳三汴想起小时候,她就最喜欢吃黄鹤楼的蟹黄包,总撺掇着主子点,慕容彻总依她,但他对蟹黄过敏,从来不吃。
  柳三汴不知他过敏,每次都先给他夹一个,才心安理得地自己吃。
  慕容彻为使她心安理得,每次都吃几口,回去也要起几天的疹子。
  柳三汴后来才知道,却早已不需要慕容彻请她吃了。
  一道蟹黄包,是这段缘分的开始,送行饭上,当然也少不了它……
  作一个了断。
  柳三汴刚刚入座,慕容彻就开始动筷,一筷夹了一个蟹黄包,一口咬了一大半,一入口就赶紧吞,连味道都不敢嚼。
  岁月悠长,这离别滋味儿,只能是越酿越醇,一喝便醉。
  不敢喝,不敢喝。
  慕容彻一口气吃完一碟蟹黄包,柳三汴眼睁睁地看着,并没有阻止。
  这或许是他,表达感情最直接的一种方式。
  帝王不可以表达感情,慕容彻不喜欢表达感情,天生就是王者。
  慕容彻吃完了,开始拨弄那串,他始终没有还给柳三汴的佛珠,好几次似乎都要发狠把它碾碎,却生生忍住。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区区一个柳三汴,又算得了什么呢。
  慕容彻低头叹息,似乎在对那佛珠说,又似乎在对柳三汴说:
  “我真的很想杀你。”
  柳三汴颔首微笑:
  “应该应该。”
  慕容彻看着她眼睛说:
  “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一直在想,我什么时候会忍不了你,什么时候会杀你,你……渴盼着这一天?”
  柳三汴看着他眼睛答: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发现,其实我不是那么忠心,我也有怨恨,我也谋私利,我害怕你发现,也希望你发现,这样……我就不必再装了。”
  慕容彻又看向那串佛珠,浮起一个了然又苦涩的笑:
  “这东西,是你的道具?”
  柳三汴也望向那串佛珠,浮起一个释然又无奈的笑:
  “这东西,我用来劝了自己十四年,也没能平息心中的戾气。”
  凭什么我生而为奴,任人摆布,几近送命。
  凭什么你想要做什么,必须要磨砺我,我做不到,你就不要我了。
  凭什么我甘心为臣,到头来只求一个有爱在旁、白头偕老,也不能如愿。
  凭什么我要身心皆属于你,一朝超出你的掌控,一朝有了自己的爱恨,你就不容我活下去。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慕容彻无法回答她这么多的凭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原因可能有很多个,不同时期也都不一样,但导致了同一个结果,让她怀恨在心,难以释怀。
  慕容彻最终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就凭我心里有你。”
  就凭我心里有你,必须要绑着你过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你。
  我每次折磨你,你都不肯走,我愈发相信,我心里有你,一点都没错。
  我是个帝王,我不能有错,我心里的人,只能是对的。
  可你偏偏错了。
  你涉足党争,左右朝政,你爱上了别人,你背叛了我,我再也不能说你是对的。
  我应该杀了你,可我舍不得。
  不是帝王舍不得,而是慕容彻……
  我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彻复杂的心路历程,告别很伤感。

  ☆、坏人的爱情

  慕容彻其实知道; 柳三汴假意出家,装模作样做了不少功夫; 也不可能真的清心寡欲。
  她只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在拒绝着他。
  她始终都在拒绝他,用一辈子的君臣之分; 永远隔开一条界限; 银河两端,没有鹊桥来连。
  慕容彻想; 其实他们两个,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其实是能的。
  一开始就能。
  她可以不去做密探; 可以做他的妾侍; 继而做他的贵妃; 可能还会做他继承人的母亲。
  她做了密探之后,也未尝不可。
  她可以不去衷州,没有与程九思的八年; 她会依然爱他,早晚会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妃子。
  她从衷州回来之后; 做了东乡侯夫人,依然可以。
  她可以改头换面,放弃程九思这个臣子; 跟着他这个君王,再也不需要拐弯抹角地获取权力,因为他足以保护她。
  但不知为何,这些可以; 最终都变得不能,不想,不敢……
  她不敢信他,怕他害惨了她。
  他不敢迫她,怕她越来越远。
  一个人不敢,可能还有机会,两个人不敢,就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慕容彻说,他磨砺她,只是为了把她名正言顺地留在心里。
  柳三汴笑,慕容彻的这份良苦用心,她真的担不起。
  慕容彻说,那你其实想要什么呢?
  柳三汴叹,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早问呢?
  柳三汴自问自答:
  “因为你是主子,我是奴才,我必须顾虑你,你永远不必顾虑我。”
  慕容彻非常悲哀:
  “我从来没把你当奴才。”
  柳三汴说是吗,那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我为什么害怕呢。
  慕容彻说我以为我知道,你有了权力,便不再会怕。
  柳三汴闻言莞尔,心里的最后一丝纠结都消散:
  “你看,其实你也不敢。”
  “你不敢自己保护我,非要派出权力这个分|身,或许在你眼中,权柄就代表着你的爱。”
  慕容彻闻言一怔,愣了许久才缓缓摇头:
  “我信你,才予你权柄……”
  柳三汴也摇头,似又回到了最初的默契。
  “这就是你我的不同。”
  “我做你的臣子,一切为你,你做我的主子,只能给我权力,你我站的位置,从来都不一样。”
  慕容彻恍然大悟,心里的悲哀却越来越浓。他深深蹙眉,苦笑难止:
  “依你的意思,我做这主君一日,你我便只能做君臣……”
  慕容彻忽然间非常愤怒,觉得她凭什么这样淡然,这样淡然地宣告一切,焉知一切不是她的自以为是。
  “天下多少女子,想接近朕还来不及,偏你避之不及!!”
  柳三汴说,天下女子接近你,大多为权势,少数为爱情,我不为权势,也知道得不到你的爱情。
  柳三汴一字一顿地说:
  “我没必要接近你,我始终在你身边。”
  慕容彻一字一顿地问:
  “你怎么知道,得不到我的爱呢?”
  慕容彻看见那个人的眼里,终于渗出了一点晶莹的东西,有不舍,有难过,有释然,仿佛在经受一个巨大的诱惑,却不得不从诱惑中清醒过来。
  这样,她才能自由做自己。
  柳三汴闭上了眼睛,手中没有佛珠,也不自觉捻动,仿佛只有如此,才能铭记清心寡欲四个字。
  “你的爱是牢笼,得不到的时候想着,得到了想逃脱,每一只金丝雀,都依靠你的垂怜活着,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我拒绝了你的诱惑。
  慕容彻很想摔碎桌上的一切物件,她的安宁让他烦躁,却终究让他平静下来。
  慕容彻冷笑: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
  柳三汴颔首:
  “我希望你杀我,无欲则刚吧。”
  柳三汴想,我这最后一次欲擒故纵,竟然用在了你身上。
  对不住,我真的不想死。
  慕容彻长长叹息,说你真的太自私啦!
  你用命成全我,难道我的心不会痛吗?
  你一死了之,过错消散,可你的死,会让我后悔一辈子。
  你好狠心啊,我把心都掏给你,你偏偏连一寸心肝都不肯分给我。
  柳三汴在心里答,我的心几乎是为你长的,何必分给你一寸呢。
  只不过后来它空了,只留一个念着你的壳,里面全是另一个人。
  柳三汴不敢爱慕容彻,因为他坏得太有格调——
  你说他坏,他又公平交易,你情我愿,决不食言。
  你说他好,他又如魔鬼一般,榨取你的所有。
  这样的男人,恨得起来,厌恶不起来。
  他在精神上早已超越世俗的高度,坏得有原则,有境界,坏得有一种魅惑的力量。
  他只是静静地引诱,受不住诱惑的,迟早会堕入黑暗。
  经受住诱惑的,进入全新的境界。
  譬如,很有格调的坏女人,柳三汴。
  柳三汴不是魔鬼,胜似魔鬼,她能伪装成佛陀,也能真的放下。
  慕容彻大骂她狠心,她觉得他骂得对,在这么悲伤的告别气氛中,居然还能开上一句玩笑——
  “清明节别给我烧纸钱,烧蟹黄包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坏男人与坏女人的爱情

  ☆、我赌自己输

  慕容彻与柳三汴这顿饭; 从晌午吃到深夜,他们断断续续说了许多; 字字真心; 句句绝情。
  仿佛一段感情,历经时光洗礼; 变得一文不名。
  仿佛这段感情; 自始至终被理智对待,破碎的时候; 一点都不心疼。
  柳三汴理智如斯,慕容彻无力吐槽; 本来真想放她一马; 也变得有些动摇。
  烛火摇曳; 明灭之间,仿佛呜咽。
  慕容彻忽而起身,快步行至窗前; 一把推开窗户,彼时月光如霰; 洒落一室,如同万古长夜之中,唯一的一盏明灯。
  慕容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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