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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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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慕容彻太没恒心了……
明明上回跟薛骋还在慕容清面前演了一出你侬我侬的好戏,就差最后一步捉奸在|床了,怎么临了临了,就让给谢五湖了呢?
慕容清接近薛骋的工作仍在继续,谢五湖与郡主的感情却早已进入狂虐单身狗的状态。
柳三汴觉得自己很傻——
谢五湖都想开了,选择通过搞定一个郡主,搞定他的前途,为毛她还愣是离开了慕容清,非要坚持什么人戏分开的论调呢?
就算她的主子是慕容彻,也可以先通过慕容清升个官儿再说呀!!
柳三汴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柳三汴委婉地向慕容彻建议,工作时间谈恋爱是不好的,应该坚决杜绝老五这种消极怠工的行为。
慕容彻朝她正脸就丢了一张纸过去,说你要是闲得没事太寂寞,就给我把这个人找过来。
那张纸上只有寥寥几笔,写着一个人的生平:
公孙扬,字不羡,男,永光八年生人,祖籍福州,长于连州,三年前现身京都,今未知其所在。
柳三汴很无语,就这么几行字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嘛。
慕容彻说,此人有惊世之才,却无心科举,做了十年连州府的师爷,建言献策无数,不乏利民实事,是前几日退休的连州府尹郑容友举荐给他的。
柳三汴想,慕容彻如今都把眼光着眼于天下了,可见京城的夺嫡之争,他应当成竹在胸。
不过柳三汴依然建议,能不能换个好找点的名士,而且这只名士可能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嘛。
慕容彻沉吟半晌,就当柳三汴以为他得放弃时,只听他斩钉截铁地说——
“郑容友素来慧眼识英,他举荐之人绝不会错。”
柳三汴撇撇嘴,还不是因为郑老头是你恩师,还举荐你入军中历练嘛,但也不用搞盲目崇拜吧……
慕容彻见她不满哼哼,抄起一本梁史就敲了她额头一记,他目露警告,非常严肃地说:
“这个人必须找到。”
柳三汴摸着额头还在哼哼:“要是找不到呐?”
慕容彻非常温柔地笑了——
“那你也别回来了。”
慕容彻说这话时,眼睛里有些和从前不一样的东西,使那眸光愈发深沉,又似有若无地闪烁,看得柳三汴心头一跳。
柳三汴想,这真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话——
慕容彻给她机会,让她考虑要不要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当内心深处的渴望触手可得时,柳三汴却又开始踌躇,毕竟她好歹是个官迷,有着完善十三衙门各种机制的宏伟理想。
可柳三汴同样心生厌倦,觉得理想遥遥无期,才会在与慕容清的相处中,慢慢卸下一身心防——
她贪恋那种简单朴素的美好。
慕容彻真的很了解她,他看出来了,她已经不那么喜欢密探这个高薪刺激的职业了。
慕容彻,多谢你,可是……
我真的可以,再也不回来了吗。
我真的舍得,再也不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角色公孙先生Get!
☆、五湖的不舍
在谢五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排除异己时期; 柳三汴非常感谢慕容彻给她机会出差,好躲过谢五湖的疯狂报复——
谢五湖天天给她安排一大堆工作; 无数次想难死她; 好在都被她轻松化解。
相比较毁灭她,谢五湖可能更喜欢打败她; 享受类似拔河的争斗中的乐趣。
为了不被谢五湖玩|弄致死; 柳三汴必须接下慕容彻的任务。
柳三汴知道,慕容彻想放她走是真的; 可要她找人也是真的。
毕竟这种政治敏感度很高的礼贤下士任务,不能交给他不大相信的密探们干。
毕竟难度真的很高。
柳三汴到十三衙门请了一个长长的年假; 用来完成可能是最后一个的任务; 并且在此过程中想清楚; 在渺远理想与逍遥快|活之间,她想选择那个。
柳三汴的年假是十娘特批的,表示对她降职的安慰; 但必须经过上级谢五湖盖章。
柳三汴心想十娘肯定交代过,走个形式而已; 谢五湖没可能不盖。
谁知这货还拿乔拿上瘾了,让柳三汴等了一下午,最终还要她请吃晚饭。
柳三汴无奈; 按他的意思,依然去风景独好价钱很高的黄鹤楼吃饭。
谢五湖点了不少昂贵的珍鲜野味,吃得他直打嗝,差点流鼻血; 一边剔牙一边揉肚子消化,消化得差不多了,又再风卷残云地吞,跟多少年没吃过饭的乞丐一样。
柳三汴几乎没吃几口,看着一堆空盘目瞪口呆,对面谢五湖终于结束战斗,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呈现一种类似身体被掏空的疲惫状态。
吃得这么饱,可能就物极必反,也跟被掏空一样了呗。
柳三汴觉得今天的谢五湖非常奇怪,他简直打破了最长时间不说话的高冷记录!!
柳三汴先开口:“我说谢大人,您吃饱了能给属下盖章了吗?”
谢大人双目望天,眼里泪汪汪的,可能是噎住不能动弹了,也可能是吃得太饱幸福感爆棚。
谢大人过了很久才搭理柳三汴,这时他眼睛里的东西都蒸干了:
“我说三姐,您能靠谱点吗?”
柳三汴眉心一跳,抓不住一瞬的念头,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您说从前吧,您是我上级,您揉搓我我都认,后来好不容易平级吧,您又高过我一头,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当了您的上级,还没揉搓够呢,您这么快就要走,是不是太不给我面子了。”
柳三汴说:“我给你当了这么久的引路人,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
谢五湖突然诡笑一声,是从未有过的刻骨之寒。
他忽然俯身袭来,凑至柳三汴面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她,像暗夜里觅食的狼,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情绪。
谢五湖的神情非常诡异,狠毒而温柔,绝情又伤感。
“三姐,您知道吗,您一直是悬在我眼前的一块儿肉,我永远吃不到,才会永远往前走,您这块肉没了,我又该怎么走呢?”
柳三汴说:“你早晚会登顶,那时候没有人在你前面,你要防备的,只是想把你拉下来的人。就像我对你一样。”
谢五湖说:“我一直佩服你,你是怎么能把混账话说得那么动听,把混账事做得那么自然,你他|妈怎么做到的?”
柳三汴气得发抖,正欲发作,突然眼前一片温热——
谢五湖用手轻轻覆住了她的双眼。
柳三汴听见谢五湖怪怪的声音,似是沉醉,又带些哽咽:
“从现在起你听我说。”
“你这个人脑子有病,心肠歹毒,无情无义,疑心很重,贪|欲很深,这些东西都是天赐的,你丢也丢不掉。”
“我只欣赏你一点,就是你从不逃避。你从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从来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从来不追求不合适的东西。”
“柳三汴”,谢五湖第一次喊她的全名,带着浓重的哀伤,浑身止不住的战栗,要撑住椅背才能说下去——
“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别改变自己……”
柳三汴,你能不能……别走了呢。
柳三汴听出了谢五湖话中的寂寞,终于哀叹不已:
“我从没想过改变自己,只是事与愿违,我无法自欺欺人地争取,根本得不到的东西。”
平静的生活,并不是我的初衷,却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我想要官位,想要尊严,想要肆意妄为,却反而被深深束缚,不人不鬼。
柳三汴第一次对谢五湖说了一句真心话——
“我装得好累。”
作者有话要说: 竞争对手就像一面镜子,照着照着就离不开了。
☆、一盏天青灯
柳三汴走了。
她没有与任何人告别。
柳三汴是个有钱人; 因为职业习惯,更是个不露富的有钱人。
她早年间用假名在各地的钱庄都开了号; 这些年林林总总存了不少钱; 足够她下半辈子的开销。
小猴子们的密报,关于那位公孙先生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说法不一。
有的说是在福州祭祖; 有的说是在连州教书,有的说是在京城算卦。
柳三汴从京城出发; 绕过福州,直接去了连州。
她骨子里的任性充分发挥; 凭直觉判断公孙先生会更喜欢连州。
当然; 来过一次连州的她; 也非常喜欢这个遍地是荷塘的地方。
连州这个地方,除了盛产莲花,就是盛产师爷。
师爷不入国家编制; 不食正经俸禄,作为地方官的智囊存在; 薪水从上级的俸禄里扣,多少看上级的心情——
他们依靠上级的赏识,才能过上有些尊严的日子。
从本质上来说; 师爷和密探,还真有些相似——
都是仰人鼻息,一个是地上工作者,一个是地下工作者。
因为仰人鼻息; 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一流,智商情商什么的不说,最关键的是……
知道了上级太多秘密的师爷,明白在什么时候应该功成身退,才能保住身家性命。
这一点,又特么诡异地与密探相似。
比如,想要隐退的柳三汴,并不是真的多么喜欢那些小桥流水人家,只是迫于形势,在得罪了陛下的情况下,她根本不确定自己哪天会暴毙而亡。
谢五湖在她降职后的种种行为,也说明了陛下有心在折磨够她之后,干|掉这个令他最爱孙子痛失良机的货|色。
柳三汴私以为,前任连州府尹郑容友甫一退休,公孙扬也同样辞职,一来是功成身退,二来可能与现任府尹盛百川不对头。
柳三汴私以为,与现任府尹再怎么不对头的公孙先生,真如传言心怀百姓,起码不会舍得连州这块他出谋划策了十年的宝地。
倘若公孙扬足够潇洒,连自己爱护了十年的地盘都舍得抛弃,柳三汴也没有办法。
哎,瞎猫碰碰死耗子呗。
柳三汴白日在街上瞎逛,特别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晚上偶尔出来散步,欣赏道旁与天相接的荷花灯。
连州入夜时,街道两旁仍支摊位,贩卖些瓜果点心、五味小吃、玲珑玩器,不时能看见几对璧人提灯游玩,男人为女人簪上发饰,女人为男人轻轻拭汗。
柳三汴这个人,只有在演戏的时候,能发挥出几分情趣,其余时候对这些小女儿的玩意儿,并不太感兴趣。
但她依然觉着刺目——
她蓦然发觉自己也渴望一份独属于柳三汴的疼爱,而不是在演戏时获得虚假的关怀,即便有人把这份感情延续到了戏外,她仍觉得有些不纯粹。
柳三汴闭目冥想,如果此时身侧有一人,能牵起她的手,她希望是谁呢。
柳三汴迷雾重重的脑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待她慢慢走近想要看清,却见那人转过头来——
他戴着一副獠牙面具,冲她阴森冷笑。
柳三汴蓦然惊醒,浑身战栗不已。
柳三汴忽觉悲哀,难道这世间美好,都与她无缘吗?
柳三汴又逛了一会儿,最终在一个花灯摊前驻足。
这里卖的灯与别处很不一样。
别处卖个热闹,兔子灯、鲤鱼灯、鸳鸯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这里卖个寂寥,兔子灯、鲤鱼灯、鸳鸯灯全都没有,只有两种颜色的灯,一种素白,一种天青。
柳三汴很喜欢那种天青色,不像素白那般索然无味,多了些说不出的舒旷通达。
柳三汴看见摊位旁立着的小牌子:
一律五十文,题词一句二十文,一句限十字以内,谢绝议价。
柳三汴不由吐吐舌头,人家花里胡哨的灯不过卖三十文,你就颜色挺别致,居然题词还要加钱,这也太黑了吧。
很显然,这宰人的摊头压根儿就没生意。
老板是个憨态可掬的大肚子中年人,虽然生意惨淡,他倒也不忧愁,始终乐呵呵地扎着灯笼,偶尔抬眼看看某处的热闹,会心一笑,再投入到工作中去。
柳三汴看上了一盏天青色的荷花灯,越看越别致,越看越喜欢,关键是这种半开不合的荷花形态,她只见过这么一盏——
柳三汴这人,最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好彰显她与众不同的品位。
不差钱的柳三汴立马掏了五十文钱,谁知老板却摆摆手——
“这灯我不卖。”
尼玛想坐地起价就早说,你柳大爷正好教教你做人!!
胖胖的老板说话见她面露凶相,不由急着辩解,说话都有点喘,听起来万分诚恳,倒不像是黑心人:
“这灯是旁人托我卖的,说是买主必须他见过才能卖,否则多少钱都不成。”
柳三汴摸着下巴想,这倒有些意思——
双向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不羡登场预热中
☆、不羡的真心
柳三汴最近很闲; 闲得为了一盏灯,能在花灯摊头等了许久; 才等来传说中荷花灯的主人。
那是个有些清瘦的中年人; 老板唤他羡之。
竹竿状的羡之与圆滚滚的老板站在一起,无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看得柳三汴也不由失笑。
老板指着柳三汴介绍; 依然有点喘:
“羡之,你快看看这位姑娘; 能不能把灯……卖给她啊?”
羡之上下扫了柳三汴一眼,颇有些傲慢无礼:“你……看上这灯什么了?”
这语气听着活像丈母娘见毛脚女婿; 刚开口就是尖酸刻薄的质问:你看上我女儿什么啦?
柳三汴觉得此人多半有病。
柳三汴迎着深井冰的目光; 出于职业习惯; 来了一波学术分析——
“第一,颜色很别致。据我观察,神似汝窑; 在不同光线下,从不同角度观察; 颜色都不一样,可能是效仿汝窑玛瑙入釉,在纸张里加了玛瑙粉末。”
“第二; 造型很别致。别人的荷花都是盛开,偏你的荷花只开了几瓣儿,处在蓄势待发的阶段,宁愿开得晚些; 也要卯足劲儿开得更美,也晚些凋落。”
羡之负手而立,渐渐流露赞许目光,眼里的尖酸也消失不见,换上颇有兴味的探究眼神。
羡之抬手一指柳三汴,语气轻快得像对着个老朋友,丝毫不觉冒犯:
“诶,你是做什么的?”
柳三汴不答反问:“先生是做什么的?”
羡之“噢”了一声,眼珠微转,犹豫片刻,捋了捋袖子,作了个揖答:
“在下,是奉山书院的教书先生。”
柳三汴知道那个书院,作为一个慈善学校,是连州城最不入流的学府,孤零零建在山脚下,来读书的都是苦人家的孩子,读着读着也就辍学了。
跟这些想读书却读不完的孩子们相比,柳三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能断文识字,也能保护自己。
柳三汴见过公孙扬的画像,但一开始并不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他,直到这位先生说,他是慈善学校的志愿者老师。
那盏荷花灯中的意蕴,也传达出主人不慕名利、静候时机的决心。
柳三汴回以高风亮节者一个深揖,非常爽快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是请先生出山之人。”
羡之闻言不由笑了——
“你知道我是谁?”
三汴不紧不慢地说——
“心怀苍生之人。”
羡之想,这只货,还真有点意思。
她知道他的软肋,不在乎功名利禄,只在乎想为百姓做些实事。
于是羡之复又作揖,目中似有欣悦:
“在下公孙不羡,敢问阁下来自何处。”
柳三汴也再次作揖,掩去满眼狡黠;
“在下柳三汴,来自一场巍巍赌局。”
公孙不羡沉思片刻,捋了会儿美髯,不由连连摆手道:“不羡从不涉赌。”
柳三汴说:“先生蓄势待发,总得知道此花为谁而开。”
公孙扬叹:“此花不为谁开,只是我心中执念难解尔。”
柳三汴忽有些感同身受,不由带了些同病相怜的情绪。她终于也开始叹息:
“先生可知,先生是三汴最后一桩任务,无论先生肯不肯走,三汴可能都回不去了。”
公孙扬听出了那话中的无奈,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你留在连州,书院里缺先生,工钱不多,饭菜管够。”
柳三汴不由泄气——
这货简直是搞传|销的!!
他自己过清贫日子不够,居然还想拉更多人下水,简直是不可理喻,于是柳三汴非常非常气愤地……
还是当起了教书先生。
没法子,凡事因地制宜最重要,谁让这货显然对美人不感兴趣呢。
公孙扬今年三十有二,曾有过两房妻室。
第一位在他当师爷当得顺风顺水时,两人还算相敬如宾,不过中间公孙扬曾建言剿匪,半夜被山贼绑了去,好不容易逃回来,就撞见妻子与邻人偷|情……
公孙扬怒而休妻。
要说这第二任嘛,必须先赞扬公孙扬超凡脱俗的品位,不慕皮相的眼光——
第二任妻子,正是卖花灯老板的妹子。兄妹俩如出一辙的圆滚滚、超喜庆,可惜胖子都有些自卑,容易吃飞醋,公孙扬又打不过她,便落得个惧内的名声。
第二位倒是没有背叛公孙扬,而是为他而死。
某次公孙扬被同僚陷害入狱,笨嘴拙舌的胖老婆唯恐说出不利于他的东西,挣扎再三选择了咬舌自尽。
公孙扬脱罪之后,为妻子守孝至今,再不复娶。
柳三汴想,这俩也是真爱了。
柳三汴觉着,可能是自己的职业寿命到了,心肠变得越来越软,明明知道这样的故事都含有水分,也不禁有些感动。
她居然也不再想着用美人计,以免破坏人家的真情。
偶尔柳三汴好奇地问了几句,公孙扬自己倒是很坦然,看不出有多伤感——
“死老婆太胖,咬舌是因为绳子吊不住。”
柳三汴的幻想就此破灭。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先生很幽默。
☆、不羡的忍耐
柳三汴对着书院里一群真的小猴子; 突然有一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
苍天啊大地啊,她一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高级密探人才; 难道就是用来给小孩子教算术的嘛!!
这……连屈才都算不上……
简直是破罐破摔嘛!!
柳三汴恍然大悟; 原来从前那些勾心斗角的生活,她其实也挺喜欢的——
毕竟……那些小猴子没有这些小猴子那么吵啊!!
他们上课说话、下课打闹也就算了; 没事儿总缠着她东问西问; 说老师你长得真好看,我长大也要像你那么好看; 老师你有没有嫁人,给我当后妈怎么样?或者等我长大我娶你!!
柳三汴根本来不及翻白眼; 差点口吐白沫; 因为她被吵得耳朵都快聋了!!
柳三汴维持课堂秩序; 心就已经很累了,还得负责催他们交作业,还不能放弃有些萌蠢的小猴子; 嗓子都喊哑了,一遍遍教到他们听懂为止。
最痛苦的还不是这个; 关键是……
柳三汴身为一只人民教师,除了被小猴子们天天烦,无怨无悔地传道授业; 还不能打他们,连呲儿脑门都不行。
万一被人举报,家长们就会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在不交学费的情况下; 要求继续减免孩子的餐费。
孩子们的家长大多是附近的山民,没啥文化,不懂严师出高徒的道理,却知道人多力量大,每次都联合邻里乡亲上门闹事。
那副穷凶极恶的嘴脸,直气得柳三汴要杀人!!
当然每次都被公孙扬阻止了,由他亲自出面讨价还价,最终自掏腰包给孩子们做饭吃。
柳三汴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他们很多次——
无知刁民!!贪得无厌!!
柳三汴真的很怀念那段勾心斗角的生活。
毕竟在京城他们玩脑子,不像在这里,尽是不开化的野蛮人,根本没法讲道理。
公孙扬在她无数次抱怨之后,终于也明白了她的痛苦,于是便对她说:
“想回去便回去罢,这里不适合你。”
柳三汴说:“难道这里就适合你吗?难道你想当一辈子的教书先生?你一个人能有多少财力,能让孩子们一直把书念下去呢?”
公孙扬笑得有些神秘,那句话很是意味深长。他说——
“树大只会招风,韬光才能养晦。”
柳三汴于是明白,他不仅在说自己,也是在劝她。
柳三汴始终都太出挑太能|干了,最终触犯了陛下的逆鳞,反而便宜了谢五湖,此时应当适时退却,才能东山再起。
柳三汴支着下巴,不由发问:“你在连州,能等到什么时机呢?”
公孙扬微抬下巴,讳莫如深:“时机一到,一切自有分晓。”
柳三汴不懂什么时机,摸摸自己凹下去的脸,只知道再这么熬下去,她可能就得皮包骨头了……
柳三汴熬了三个多月,终于等到了公孙扬所说的时机。
连州兵变了。
直接原因是,连州府尹盛百川奉旨削权,欲收回总兵手里的部分兵权。
根本原因是,连州民风剽悍,军中大多是未经开化的悍勇货色,又向来忠于总兵袁照,稍经煽动就反了,根本不知何为大义。
袁照即刻封锁城门,城门之上,盛百川被枭首示众。
大梁数代君王,为免藩王起兵谋反,曾数度削藩,可惜收效甚微,便只能另辟蹊径,培植各州的府兵,用以防范封地在各州附近的藩王。
如今藩王未反,日益自治的府兵却反了。
袁照仗着三万府兵,仗着连州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想要割据为王。
袁照竟上书朝廷,大剌剌地请旨封王,把陛下气得不轻,当场连骂三声乱臣贼子,决定要御驾亲征!!
当然,由于陛下年迈,这等癣疥之患,自然不必亲临,最终还是在大臣们的建议下,委派了两位皇孙前去。
没错,就是慕容清和慕容彻。
原本陛下只想派慕容清去,不过想了想,慕容彻有作战经验,跟着比较保险。
虽然难保慕容彻不会对慕容清下手,不过——
陛下相信经过上一次黄雀在后的教训,慕容彻还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拨了五万亲兵,命慕容彻为主帅,慕容清为副帅,同时下了密旨,让封地在连州附近的成西王、陛下的七弟慕容垣从旁协助。
陛下在临行前,交代慕容清务必去拜访他这位七叔祖。
陛下用一个主帅之位安抚了慕容彻,实则安排慕容清获取手握重兵的藩王的支持。
此战胜,慕容清分功、得权,此战败,慕容彻担责、失势。
柳三汴听说消息之后,不由有些担忧,公孙扬便安慰她说——
“不到最后,不辨雌雄。”
柳三汴想,公孙扬这个货|色,真挺适合慕容彻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先生的耐心十足。
☆、不羡很刁毒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 柳三汴觉着公孙扬是个大多数情况下仙风道骨、小部分情况下泼皮无赖的精|分货色。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柳三汴会选择——
刁毒。
譬如; 每次她决定放弃任务; 也不想再教书时,他明面上各种同意; 还假惺惺地劝她回去; 实际上么……
公孙扬会鼓动小猴子们给她搞一个相当煽情的送别会,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小猴子们这时候难得的听话,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地说老师我以后肯定好好写作业……
柳三汴不由有些动心; 心想小猴子们好不容易听话了; 她身为一个人民教师; 不能在教育事业的曲折道路上半途而废!!
柳三汴每次都没能真狠下心走。
公孙扬的刁毒不仅在于他能摸清每个人的脾性,从而对症下药,更在于他这个人; 其实非常记仇。
譬如,那位枉死的新任连州府尹盛百川。
盛百川此人……人不如其名。
他并没有海纳百川的容人之量; 反而妒贤嫉能,数度刁难师爷公孙扬,后者怒而辞职; 更在明知总兵袁照可能发难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提醒一心想着奉旨削权的盛百川。
公孙不羡人如其名,从来不羡慕任何人,因为他知道的真的很多。
公孙扬念在与盛百川曾经共事的份上; 还是给他刻了块牌位,又给他上了一炷香。
正当柳三汴以为他还有点人性的时候,就听见他念念有词:
“老盛啊……你说你何必呢?你降了老袁不就把命保住了吗?老袁那种蠢货能蹦跶多久?陛下一派兵他肯定得玩完!”
“到时候你上一道请罪折子,内容我都替你想好了,就说你忍辱负重、深陷敌营,遭人数度折|辱不改初心,不懈传递军情,若陛下不信,当撞柱而死,一证清白……”
“老盛啊……到时候你装模作样撞一撞,再说被人救起,遂念及君恩,不敢擅自处置此身,陛下为了不教人心寒,也就不能把你怎样喽!!”
柳三汴想,公孙扬刁,公孙扬毒,公孙扬之刁毒,可以上青天。
公孙扬若不刁毒,哪能通过连州之祸大展身手,而登堂入室呢。
公孙扬祭拜对手,各种悲伤逆流,继而……对酒当歌。
盛百川自寻死路,公孙扬顺位替补,代替他打入敌营,成为袁照的智囊,先过上富贵人生再说。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准备为自己写请罪折子。
公孙不羡在连州很有声望,人人都知道他才华横溢、爱民如子,同时与盛百川向来不合。
袁照亲自来书院请公孙先生,三顾茅庐也就算了,将书院上下粉刷了一遍,还给牌匾敷上了一层金箔,甚至许诺承担孩子们的教育经费,终于感动了公孙先生。
袁照很欣赏公孙扬这样识时务的聪明人。
柳三汴很欣赏公孙扬这样让她省心的人。
这一次柳三汴没有跟在公孙扬身边监视,老老实实地做她的支教老师——
公孙扬向来不近女色,身边有女眷反而惹人怀疑。
柳三汴终于体会到慕容彻喜欢用聪明人的心情,虽然不好操纵,但他有足够的智慧,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可以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柳三汴想,其实她的目标,不过也是成为公孙扬这样的人——
没有人能操纵他,没有人舍得放弃他,在各方势力斗争中,始终扮演一颗棋子,却又自成一派,得以超然物外。
公孙不羡的厉害,在于他太过了解连州府兵的作战习惯、作战心理,以及连州地势,根本不必时常与柳三汴互通消息,他前往袁照的军营前,就备下了一份详细的作战方略。
柳三汴将此书递交到了……
已然兵临城下的慕容彻处。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不羡太聪明啦。
☆、你舍不得我
袁照的三万悍匪; 对上陛下的五万精兵,就凭连州是他的大本营; 并非完全没有胜算。
虎落平阳不还得被犬欺嘛。
慕容彻做为一只只能赢不能输的主帅; 压力还是非常大的,是以他发动了不少密探; 前去刺探袁照。
他们中的大部分; 都很难不被多疑的袁照发现,因为后者对外乡人格外敏感; 宁枉勿纵。
柳三汴每日都能见到城门上新添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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