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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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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关样貌,无关才情,无关出色与否,她是世间唯一,在他心中无与伦比。
  再没有人能像她一样,再没有人能与她相比,再没有人能将她替代,这就是无双啊!
  孟炀见自己所说的话孟裴压根没有听进去,便低低哼了一声,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回到案头边坐下,自管自看起信来。
  孟裴静静站了会儿,低声问道:“父亲,今日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对于之后行止有何决议?”
  孟炀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已回复平静,眸中虽然仍无光彩,却也没什么波澜,便赞许地点了点头,将在云锦阁中商谈的经过一一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时喜欢听听老歌,今天写这段时,恰好听着蝎子乐队的《No one like you》,忽觉歌名十分符合此时情景。倾心于一个人时,她就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


第111章 
  第二日清晨; 文玹送文珏文瑜去学里,出了文家之后没多久,车后又多了四名护院相随; 远远地还另外跟着辆马车; 文玹认出是孟裴的车; 不觉微笑起来。
  文珏无意中朝马车外看了看,诧异道:“咱家啥时候有这几个护院的?这几个人我都没见过。还有啊; 阿姊你平日都不和我们一起去学里; 怎么今日要送我们呢?还有来升怎么也跟来了?”
  来升坐在车外踏板上,正隔着车帘子与阿莲说话; 问她昨日跟着文相公文小娘子出城去; 有没有瞧见什么新鲜好玩的; 即使阿莲爱理不理的,他也不以为意,不曾想突然被文珏点了名,不由愣了愣。
  前夜晚饭后,待文老夫人与文珏姊弟回了自己房里,文夫人便召集家中侍女仆役,说明有歹人要对文家不利; 命他们提高警觉; 小心防范。
  文府这些天不但新添二十余名护院; 且增加巡视人数,护院从单人巡视改为两人一组,每次三组人; 日夜轮班,内院巡夜的婆子也是两人一组,每次三组,如有异常则立即禀报。
  大家伙儿这些天都紧张着呢!但文夫人又要他们在文老夫人与二娘三郎面前一切如常,如无必要,不要让他们知道。
  文玹却觉得应该适当告诉弟弟妹妹部分情况,让他们也能提高警觉,这会儿见来升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文珏,她便神色郑重地道:“你们可知,七夕那晚除了文瑜之外,另有一个孩童也被拐了,而且没能找回来。”
  她见文瑜的脸色变得紧张起来,便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朝他笑着道:“但你们也不用过于害怕,你看这么多护卫跟着,就是为了保护你们。”
  文瑜靠着她便感觉安心了许多:“有阿姊在我不怕,阿姊很厉害,孟大哥也很厉害,一下子就把那歹人打趴下了。”
  文玹轻轻摇头:“我们不必害怕歹人,但是要小心防范,学着保护自己。你记着,千万不要独自行动,即使在学堂里,不管做什么,都要和别人结伴,要带着兰姑一起。须知独木难支……”
  文瑜接着道:“独木难支,众擎易举!”
  文玹笑着摸摸他的头:“说得对,就是这个理。”
  文玹看向文珏接着道:“你也是一样,不管做什么,都要带着丽娘,和其他小娘子一起结伴而行。散学后别出学堂,不管什么人,不管用什么缘由来接你们,都不能跟他走,我一定会来接你们的,记住了吗?”
  文珏文瑜点点头,齐声道:“记住了。”
  马车先抵达文珏就读的开封女学。女学门口停着不少牛车马车,小娘子们叽叽喳喳地互道早安,说说笑笑地往里走,身后跟着三三两两的女使。
  文家的马车难以靠近门口,在几丈外就停下了,文玹下车后回头瞧了眼,孟裴的车亦在不远处停下了。
  她收回视线,陪着文珏进入女学,一直看着她与丽娘、念夏进入学堂看不见了,才回到马车上。留下两名文府护院在前门外的街对面守着,另外两名端王府的护卫则往女学后门去。接着她再送文瑜去相距不远的国子监。
  国子监内设小学,本来是只收三品以上官员子弟,国子监改制后,如今亦收取三品以下官员子弟及庶人。
  国子监的小学不等同于现代的小学,并不按年纪来接受学生。在小学内就读的学子,低至六七岁,高至十五六岁的都有,在小学里读三年,直接考入太学的有之,读了十几年仍然未能考进太学,仍在小学蹉跎的亦有之。
  街道上有不少年轻郎君陆续往国子监而来,文玹便没下车,一直看着文瑜与兰姑、来升进去,一路与相熟的郎君打招呼道早安。
  “阿玹。”
  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回头见孟裴亦下了车,正立在车旁。她掀开车帘,朝风清月朗的青衫少年笑了。
  孟裴亦笑了,笑容温暖:“我午休时会去找文瑜,和他一起用饭,你放心。”接着又嘱咐道,“你自己回府路上要小心些,他威胁我时说的其实是你。别只顾你家里人,自己倒大意了。”
  “我知道。”文玹点头答应。
  孟裴递给她一个长形的锦囊:“这给你,记着随身带。”
  文玹接过锦囊,只觉沉甸甸的坠手,拉开口朝里面看了眼,见是把尺余长的腰刀,刀鞘口上带着铜虎头纹饰,忍不住好笑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王爷要送我刀,你也送我刀。”
  孟裴笑容淡淡:“大刀带着不便,腰刀能随身携带,你用来防身最好。我只望你安全无恙。”
  文玹点点头:“你也要小心为上,古二为人狠毒不择手段,很难说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大哥知道古二接近他的真实目的了吗?”
  “应该还不知道。”孟裴摇摇头,“昨夜他很晚才归家,父亲已经歇下了,连我也是今早才知他何时归家的。”
  文玹稍稍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别怪我想得太多,你大哥对你并不……信任。我最怕的是古二挑拨你们之间关系,万一要是你大哥被他蛊惑,让古二对你不利,这对古二来说正是一石二鸟。”
  孟裴望着她,浅笑道:“最迟今晚或是明晚,父亲会找他谈话,告诉他古二用心的。”
  文玹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你还是要戒备些。”
  “我会的。”孟裴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别多做停留。”
  他驻足这会儿,已经有好几名郎君路过,好奇地朝他们打量着。其中亦有与孟裴相熟的,见他与马车内的人说话,虽然那车帘半掩,看不见车内人的面容,但看衣裙下摆就知车内是女子,他们也就不过来见礼了,只微笑着点头示意而过。
  文玹虽然不舍,但这国子监门口也不是定定心心说话的地方,便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吩咐于伯驾车。
  马车摇晃着驶动起来,她回头隔着车帘望向马车后方。孟裴一直站在那里。
  她虽然心中满是暖意,但与此同时又有种怪异之感,总觉得他今天像是有心事的样子,笑起来都不如往日开怀。
  ·
  孟赟一夜宿醉,醒来时日已过午,只觉头昏脑涨。他坐起身时引起一阵烦闷作呕,朝床边铜盂干呕了几下,并未吐出什么,便又躺回床上。好不容易作呕之感消散,又觉口渴起来,便喊道:“水!”
  外间伺候的女使急忙进来,替他斟满一碗水,端至床边喂他喝。
  孟赟一口气喝下整碗水,才觉没那么渴了,长长舒了口气,重新靠回床上。
  女使小声道:“启禀世子,王爷吩咐了,让世子一醒来就去腾璜阁。”
  孟赟费劲地睁开眼,眼神仍显迷离:“父王可说了什么事?”
  女使摇摇头:“王爷没说。”
  孟赟本想再睡会儿,这下也睡不成了,未免再次引起作呕,缓缓从床上撑坐起来。女使递上温热的湿巾子,他接过来擦了擦脸,这才觉得精神振奋许多。
  一名女使递上沾了牙药的刷牙子,另一名女使托着铜盆在下面接着。孟赟一边刷着牙,一边思忖,昨夜回府已经太晚,也不曾去问候过父王与薛氏,更因酒意上头,睡意浓重,回来倒头就睡了。
  他漱了漱口,唤来陈益,问他昨日发生过什么事,陈益一一禀报,他听完后也更衣完毕,女使替他戴上玉冠,插上金钗固定。
  孟赟站起身,抖了抖衣摆,便往腾璜阁而去。
  ·
  孟炀听见孟赟的声音,眼皮都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孟赟入内,向孟炀行礼问安,见他仍然低头看着手中文书,不曾抬眸正眼看自己,稍微犹豫了一下,回身把书房的门关上了。
  孟炀听见关门声,才淡淡问道:“昨日饮酒可尽兴?”
  孟赟谨慎地答道:“昨日休沐,儿与几位好友相聚,一时忘情喝得多了,自当引以为戒……”
  “好友?”孟炀冷声反问道,“我倒要问问你最近结交了些什么‘好友’?”
  孟赟暗自回忆昨日同去饮酒的那几个郎君,不是宗室子弟就是高官之后,并没有声名狼藉者,一时便捉摸不透孟炀的用意,也不好回答。
  孟炀见他讷讷不言,冷哼一声:“胡觉义此人,你还记得吗?”
  孟赟一愣,点点头:“见过一面。”
  “只见过一面?”
  闻言孟赟暗暗皱眉,东京城里他只见过胡觉义一面,知晓这次碰面的没有几人,但唯有孟裴知道胡觉义曾在大风寨被招安时就与自己相识了,难道昨日孟裴在父王书房里呆了半天,就是在对父王说这件事?
  孟炀见他不说话,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胡觉义接近你是为了什么?”
  孟赟茫然望着孟炀:“他不就是为了攀上端王府,寻找机会升官发财么?父王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把他当成好友来结交,此人充其量只是鹰犬之徒罢了。”
  “呵呵……”孟炀冷笑几声,“你把他当鹰犬?你知道他把你当成什么了?你以为他攀附王府只是为了升官发财?你知不知道他在京中有仇家,而他满腔怨恨,一心利用你复仇?”
  孟赟吃惊地瞪大眼睛:“复仇?复什么仇?他仇家是谁?这都是二弟说的?”


第112章 
  孟赟不觉咬牙; 孟裴明明清楚胡觉义接近自己所为何事,却不对自己说。自七夕那夜在相国寺桥偶遇,直至今日; 他对自己竟半点口风都不漏; 却偷偷去找父王告密!
  孟炀瞧见他脸上愤懑神情; 眼神顿时一厉:“你心底在怪二郎么?你明知道胡觉义本是大风寨二当家,是个劣迹斑斑的匪徒; 却将其招募至身边; 实在是糊涂!二郎为何会先来告诉我而不是先去提醒你?你扪心自问,他若是当时就对你说了; 你会信他么?”
  孟赟张口结舌;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炀重重地叹口气:“那天晚上二郎见到你与胡觉义在一起; 你可知之后胡觉义就去找他了。”
  孟赟讶异地望着孟炀,听他继续道:“胡觉义挑拨他与你的关系,又以文相公一家的安危为质,要挟他不对任何人说起。二郎只要有一点点私心,就不会说出胡觉义的真实目的。”
  “只要你继续蒙在鼓里,胡觉义一旦惹事,你是首当其冲要受责罚; 就连我也要被牵连; 背上子不教的罪名!若是事情闹大; 宗正寺出面的话,你这世子就别想再继续当下去了!”
  孟赟回过神来:“他若是告诉我,我当时或许不会完全相信他; 但肯定会对胡觉义有所戒备,就不会被他利用了……”
  孟炀一拍桌子,怒道:“糊涂!!你直到此时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仍然百般责怪旁人!引狼入室,差点给端王府与文相一家惹来祸端的人是你,不是二郎!而如今替你收拾残局,解决这个祸端的是我!!你却还不知反省!再如此不知好歹,你就滚出端王府去,自己收拾这烂摊子,以后也别再叫我父王!”
  孟赟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再不敢多言。
  孟炀怒斥一通后气息也急了,靠回椅背上连做几个深呼吸,见孟赟垂头丧气,不再说话,他心中怒气才渐渐平复下来,吐出一口长气后道:“这几日你就呆在府中不许出去,把你书架上的政史经书人物列传好好读一读,反省一下做人的道理!别再被我知道你出去饮酒作乐!胡觉义这件事你也不要再管。”
  “是。”孟赟低声答应,行礼退出。
  孟赟脸色铁青地回到谦受堂,见了书桌上一叠书籍,想起父王方才的斥责,一袖子将这些书全都撸到地上,心中依旧郁怒无比。
  侍候的女使不知他为何发怒,个个噤若寒蝉。
  正逢有人通传,报许副承旨来访,孟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来的正好。”
  ·
  这日申时,文玹去接文珏文瑜,因有孟裴照看文瑜,她就先去女学,接了文珏再去国子监。
  国子监大门名为集贤门,白日关闭,到了散学时才会打开,此时正敞开着,陆续有年轻郎君从门内出来。来升在门外候着,瞧见于伯驾车过来,便一溜小跑进里面通传去了。
  马车在集贤门对面的街边停下,文珏已经在学堂里坐了一天,不愿在车里坐着等,一待车停稳,便掀开车帘跳下车,丽娘赶紧跟着下车。文玹见来往人多,不放心她,便戴上帷帽亦下了车。
  姊妹俩等了一小会儿,就见孟裴牵着文瑜从正院中央的琉璃牌坊下面走了过来。
  文瑜斜背着书包,手中还拿着本书,抬头问着孟裴什么。孟裴低声解释了几句。文瑜点点头表示听懂了,低头将书放回书包里。
  孟裴微笑着抬起头,视线与文玹相对时,这抹笑意便加深了许多。
  文玹掀开帷帽的面纱,亦朝他微笑。
  文瑜放好了书,一抬头瞧见文玹文珏,便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挥着手大声叫道:“大姊二姊!”
  文玹朝他笑着点点头,忽然瞧见一名少年匆匆从他们后面跑过来,仔细一瞧,正是寒食节在繁台见过的单向彦。
  单向彦今日穿了件靛蓝箭袖胡服,外罩半袖罗纱宽衫,束着一条玄色软纱抹额,显得特别有精神。他一边跑一边叫着:“孟二郎,你等等我。我去率性堂、诚心堂兜了一圈,都没找到你,你跑哪儿去了?咦?文三郎也在。你去小学堂了?他家里人今日没来接他吗?”
  他嗓门大,说的话就算隔着条街也听得清清楚楚。文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文玹亦忍俊不禁。
  孟裴与文瑜听见他声音便停下脚步,等他跑到身边,孟裴朝门外微微侧头示意,单向彦转头一瞧,意外道:“难得!今日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文家姊妹一起来接文三郎了。”
  说笑归说笑,他还是遥遥向姊妹俩作揖行礼,姊妹俩也朝他福身还礼。
  文玹心说三剑客如今还缺一个,不知谢怀轩是先回去了还是仍在里面,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眼文珏,见她的视线果然朝孟裴他们身后逡巡着,眸中闪烁期待之色,又怕会失望,患得患失之态尽显无疑。
  “也不知谢家表哥在不在里面……”文玹拿眼瞥着文珏,故意说道。
  文珏神不守舍,压根没听出她调笑之意,还跟着点了点头:“是啊。”文玹见状倒不好意思再逗她了。
  孟裴与单向彦、文瑜朝她们走来,快到门口时,只见琉璃牌坊的红柱边,有一角白袍闪动,一名舒朗俊雅的少年郎从牌坊后走了出来,正是谢怀轩。
  谢怀轩瞧见文玹姊妹不由一愣,随即笑着向她们行礼。
  文玹福身还礼,刚站直身子,忽然觉得有人拽了拽自己衣袖,她回头就见文珏满脸期翼地望着自己,娇俏的脸颊微微发红,眸中带着一丝羞涩。她虽然没开口,文玹也知她想要做什么,便忍着笑,带她穿过街道,朝集贤门走去。
  孟裴与文瑜、单向彦先迈过门槛,在门檐下站定了,等着她们过去。
  单向彦道:“好久没见你们,我可至今还记得文小娘子放风筝的厉害。”
  文玹微笑道:“单公子可有再做过新的风筝吗?”
  谢怀轩迈过门槛,笑着接话道:“自从把金雕风筝输给文小娘子之后,他又做了好几只不同式样的新风筝,有一只比原先那金雕还大。”
  文瑜顿时眼中发光:“真的?单大哥,我想看看。”
  单向彦急忙摆手:“新风筝是有,想看也行,可我再不和你大姊赌风筝了!”
  孟裴与文玹文瑜都笑了出来。文珏亦觉好笑,可当着谢怀轩的面又不好意思大声笑,只抿着唇低头偷笑。
  单向彦亦嘻嘻笑,笑了会儿后忽然看看文玹,再看看孟裴疑惑地问:“今日怎么是文小娘子来接文三郎?孟二郎还去小学堂接三郎出来,难道你们……”
  文玹与孟裴快速对视了一眼。孟裴便道:“七夕时不是有歹人在夜市作乱拐走了孩童么?文三郎那晚也遭遇歹徒,万幸找回来了。我知道文三郎亦在国子监读书,散学后见他独自一人,便陪他一会儿,等他家人来接。”
  文玹点点头道:“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不放心舍妹舍弟,便接送他们来去学里。孟公子,多谢你照看舍弟。”说着朝孟裴福了一福。
  孟裴便即还礼。
  单向彦“哦”了一声,回头看看孟裴,再看看谢怀轩:“那简单,明日开始我们三个轮流送文三郎回家就是了!一人一天。”
  谢怀轩点头微笑,孟裴无奈,只能跟着点头。
  文玹轻轻摇头:“三位公子的心意文玹十分感激,实在不敢麻烦你们。因为舍妹就读的女学就在国子监附近,我接了她再过来接三郎是顺路的。”
  单向彦一拍胸脯:“那我们就连文二娘一起送呗!”
  文玹侧头看看文珏,这小丫头脸红红的,满是兴奋期待之色,不由又好笑又无奈,转眸看向孟裴,他也是满脸无奈笑容,朝她点了一下头。
  文玹即使为了文珏也得答应啊,她刚想谢过单向彦与谢怀轩,耳听到身后侧突然暴起几声喝叱:“小心!”“站住!”
  她心中一凛,顾不得回头去看背后发生了什么,先把身边的文珏推向国子监门内方向,紧接着转身,面对声音来处,摆出防御的姿势来。
  孟裴脸朝着街道方向,听见这几声喝叱时亦看到几道身影向文玹姊妹扑过来,来不及细看,立即抢前两步,挡在文玹前面。
  谢怀轩最晚出来,站得离文玹最远,却立刻抢上几步,挡在她前面,只不过孟裴是面向外,而谢怀轩则背朝来袭方向,展臂护住了她。
  文珏被文玹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集贤门方向踉跄了好几步,单向彦见她快被门槛绊倒,情急之下伸臂去挡。文珏双手在他臂上撑扶了一下才站住,她又羞又慌,站好之后便急忙放开他手臂,已是满腮桃红了。
  单向彦待见文珏站稳,便直接朝着街道上来袭者的方向冲了出去,口中大喊:“呔,大胆歹徒,给我站住!”
  他冲出几步后才意识到情况不对,扑过来的那几人并未继续向他们冲过来,反而将一个穿着棉布襦裙的年轻妇人按倒在地。
  虽然他们并未袭击文玹姊弟,但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也让他看不下去,当下喝道:“住手!放开她!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能这样逞强欺弱?”


第113章 
  孟裴却已经认出; 按倒那名妇人的正是改扮成文府护院的端王府侍卫,便对单向彦道:“大郎,先别急; 问清楚了缘由再说。”
  孟裴劝了一句后回头去看文玹; 却见谢怀轩伸开双臂; 将她虚护在怀中,他不由剑眉轻轻蹙了一下。
  谢怀轩既见场面得到控制; 也就放松下来; 这才猛然意识到,文玹的脸庞离自己不过数寸距离; 朱唇皓齿近在眼前; 连彼此呼吸都能感觉得到。他脸一红; 心跳也跟着乱了,赶紧垂下双臂,侧身朝后连退几步,低声道歉:“失礼了!”
  文玹不以为意地朝他摇摇头,虽是虚惊一场,但危急时刻孟裴挺身挡在她面前,连谢怀轩与单向彦也挺身而出; 护在她们姊弟面前; 这让文玹十分感动; 更不会计较这些细微末节了。
  那妇人被两名侍卫按倒在地,挣扎不得,只能拼命地抬起头; 尖声喊了句:“三郎!三郎!!”
  文玹被孟裴与谢怀轩挡住了视线,但听见这声尖喊十分耳熟,诧异地伸头朝外看去,同时问道:“芸巧?”
  芸巧哭着应道:“是我是我,小娘子,是芸巧啊!”
  她一个年轻的单身妇人沿着街道慢慢走来,一旁的护卫并未对她多加防范,文玹等人交谈间也没有留意到她。她想和文瑜说话,便慢慢走到离她们数步之遥的地方,才加快步伐接近。
  两名王府侍卫见她行动有异,便高声喝叱,并向她扑去。芸巧并无半点功夫,哪里跑得过王府侍卫,才奔出两步就被擒住,按倒在地。
  文玹上前一步,站在孟裴身边,看着她道:“放开她吧,这是三郎以前的女使。”
  两名侍卫便放开了芸巧。芸巧却不站起来,跪伏在地上朝文瑜连连磕头,哭求道:“三郎,三郎,你让我回去吧!我发誓,以后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眼睛!你让我回去吧!”
  这些天她天天去找钱娘子,钱娘子却总是说还没找到新东家,让她再等等。
  她不知钱娘子是不愿替她介绍新东家,因而借口推脱,还是真的因她犯了大错被前东家辞退,才找不到愿意雇她的人家。
  她在文家做了多年,虽有些积蓄,但如今吃住花用都要自己的钱,光是交给钱娘子半年的房钱就要一贯多,为了让钱娘子尽心尽力替她找新东家,她还提前给了牙人钱。东京城里吃穿花费都比别的地方高,若是再找不到新东家,她这些多年攒下的积蓄到底是经不住花的。
  今日她又去找钱娘子询问,好不容易找到人,还是无果。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求三郎,若能回文家,那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求了几声不见文瑜应声,磕头越发卖力,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咚咚”声。
  文瑜不忍再看,扭头望向文玹时眸中已经含了泪:“阿姊,要不……”
  文玹亦动了恻隐之心,可想想娘亲当初不留芸巧自有其道理,而如今若是跪着求几声就让她回来,看在其他女使与仆役眼里,只会助长他们的侥幸心。
  她硬起心肠摇摇头,对那两名侍卫道:“把她带走吧。”
  侍卫将芸巧从地上拉起来,推着她离开,听着她哭哭啼啼的声音渐渐远去,在场的人都有几分尴尬,一时竟无人说话。
  单向彦眼珠一转:“都傻站在这门口干啥?今日这么巧,大家都聚在一起,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第三甜水巷口的赵家豆儿凉水,做的乳糖真雪又好吃又便宜,他们家还有蜜沙冰、各色果子冰……”
  文玹失笑,这位单大郎还真是三句不离吃食,他与谢怀轩都是俊朗而阳光的郎君,她很喜欢他们,更想多与孟裴相处,且文珏那么喜欢谢怀轩,她也想成全文珏这一份小心思,若是没有古二这茬,她也就答应去了。可是如今形势之下,还是早些回府去才妥当啊!
  她刚想开口拒绝,文珏拉了拉她袖子,轻声恳求道:“阿姊……”
  文瑜方才还因为芸巧的恳求而眼泪盈眶呢,正让兰姑擦着眼泪,听见单向彦说有好吃的蜜沙冰,顿时双眼放光,眼巴巴地望着文玹,亦道:“阿姊,去吧!”
  文玹好笑地瞧瞧文珏满脸期待,再瞄瞄文瑜一脸馋样,也不觉动摇。
  孟裴亦轻声道:“有这么多人在,不用担心。”
  “是啊是啊,我们这么多人在,怕什么歹徒?”单向彦跟着道,“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
  谢怀轩忍俊不禁:“大郎,你可是在武学生里名列前茅的上舍生,若是有歹人,就全靠你了。”
  单向彦瞪他一眼:“我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真要有歹人,你们好意思袖手旁观,让我一个人对付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文玹这才下了决心,点点头答应道:“方才意外陡生,孟公子、单公子,还有谢家表哥,你们在危急时刻毫不畏惧挺身而出,文玹十分感激,这就请你们吃冰表达谢意,”
  当下由单家的马车开道,文府马车紧随,孟裴的车居中护卫,谢家马车断后,一行四辆马车,车前车后众多或骑马或步行的护卫随行,这就浩浩荡荡来到第三甜水巷的赵家豆儿凉水,依次在街边停下。
  这家铺子不大,是一层的临街铺面,靠外面摆着几张方台,几付条凳,靠内一排则是雅座,用竹帘分隔开,里面摆放的桌椅也更考究一些,雕花八仙桌配上鼓凳,都擦得干干净净。
  单向彦带着众人进了铺子,熟门熟路地与掌柜打招呼,要了靠窗的位置。
  他们一行六人,便收起一道竹帘,将两格雅座并作一格。文玹三姊弟一桌,孟裴、谢怀轩、单向彦一桌,贴身侍候的女使与小厮们则坐在外间堂里。
  文玹与文珏、单向彦都点了乳糖真雪,文瑜爱吃蜜沙冰,还加了双份的糖,孟裴点了乌梅凉水,谢怀轩要了个春兰秋菊,即是以苏子微渍梅卤,混合糖霜、梨橙玉榴小颗做成的冰品。
  不久厨房里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凿冰声。等着冰品制作时,闲不住的单向彦道:“趁这时候,把轮班顺序定下来。”
  文瑜从桌子中央摆的八色果子拼盆里拿了颗蜜李子丢进嘴里,肉乎乎的腮帮子立时鼓起了一大块,他好奇地望着单向彦问道:“什么轮班顺序?”
  单向彦一脸怎么才说过你就忘了的神情:“轮班接送你们来去学里的顺序啊!吃了你阿姊请客的冰,不能不出点力吧。”
  文瑜恍悟地点点头。
  文玹亦做恍然大悟状:“原来请吃几碗冰,就能换来国子监武学上舍生的护送,有这么便宜的好事,我要是早些知道就好了。”
  众人皆笑。谢怀轩亦微笑道:“可惜这里只有一个武学上舍生,另外两个都是书生。二郎,我们两个只怕要被嫌弃了。”
  孟裴含笑不语。
  文玹望着文珏,意味深长地笑着,故意问道:“二妹,你会不会嫌弃谢家表哥的护送啊?”
  文珏一愣,紧接着本来粉润的脸蛋迅速涨得通红,看都不敢看谢怀轩一眼,羞恼地瞪着文玹嗔道:“阿姊!!”
  文玹心说傻姑娘,大大方方说不会嫌弃就是了啊。她笑盈盈回头去看谢怀轩,却见他没有笑,正定定凝视着自己,眸中竟有几分认真探询之色,仿佛在问她,你呢?
  文玹怔了一下,避开谢怀轩的视线,迅速瞥了孟裴一眼,只见他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看来唯一会被嫌弃的人就是我了。”
  文玹又有种怪异之感,就好像他这句话并不仅仅是在开玩笑似的。
  谢怀轩见文玹避开自己的目光,眼神便是一黯,垂下双眸若有所思。
  雅座里顿时安静下来。
  单向彦瞧这几人都不说话了,便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道:“我可问过你们意见啦!你们没有什么提议,那就全听我的了。我在家里排行最大,第一天就由我来接送,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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