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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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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酒不敢回手也不回嘴,逃也逃不掉,就抱着头,光叫疼叫饶命。张大风打得累了,单手从腰上解下汗巾,把他双手反绑,绑紧了再绑在供案下面的石墩子上。
  “大当家,我知道错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出够了,放了我吧?”小酒求了几句。张大风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他也就不再求饶。
  天色渐暗,张大风喝了几口水,喘匀了气,便拿出胡饼慢慢吃了起来。
  小酒默默咽了会儿口水,终于忍不住开口苦苦哀求:“大当家,我知道错啦,你给我吃点,就一点点,我饿……”
  张大风转过身,背对他吃饼。
  小酒又道:“大当家,要不你再揍我一顿,出完气就好了。”
  张大风霍地站起来,小酒急忙一口气说道:“大当家,事先说好,打归打,打完你要给我吃饼!”
  张大风却出了土地庙,过了一会儿回来,抱着一大捧野草,铺在庙门附近的地上,再次出去,反复几次后,将地上铺出一块地方,就地躺下休息。
  小酒可怜巴巴地求道:“大当家,睡前能不能给口吃的……”
  张大风头也不回,丢给他一句:“好好守夜,上半夜没有偷偷睡觉的话,就给你吃。”
  “哦……饿着肚子也睡不着啊……”
  没过多久,张大风呼吸渐缓,鼾声亦起来了。小酒便开始扭动双手,试图靠自己挣脱,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挣脱,肚子反而更饿了。他便另辟蹊径,脱了鞋子,伸脚去够头顶上方供案上的供盘。
  他用脚趾夹住供盘边缘,试图抬起来,这才发现供盘是粘!在!供!案!上!的!
  他考虑了一下,用自己走了一整天路没有洗的脚夹过的果子是不是还能吃……想想还是没有饿到这个程度,也就只好颓然放弃。
  夜色渐深,小酒又饿又困,想着马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胡饼了,才勉强打起精神坚持。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唿哨,先低后高,停了停后又是短促的两声,乍听像是鸟鸣,但这半夜里哪有鸟鸣?
  小酒的眼睛瞪大了,睡意顿时全消,叫道:“大当家,大当家!”
  张大风霍然起身,提刀隐于门后,警惕地向外看去。
  “是阿玄!”小酒急道:“是阿玄来了!”
  此时唿哨声再起,先低后高,一长两短,离得也更近些,张大风听得真切,但唿哨传来的方向,只见浓密的树丛,不见来人。
  他回头对小酒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暗号虽是代表阿玄,却不是只有她才知道。古二也一样清楚。虽说他身受重伤,难保没有同伙找了过来。何况阿玄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的?
  小酒见张大风神色,也明白过来了,他不敢再出声,心里却急啊,大当家好歹先把我解开吧!!


第84章 
  唿哨声第三次响起; 这回离得更近了,且与前两次不同,连续几次短促的哨声; 尾音带着点旋; 最后一声拉得长长的; 听起来更像鸟鸣。
  小酒不由欣喜道:“真的是阿玄!这是她叫我偷溜出去的暗号。别人不知道的。”
  张大风略略放松了一些,却仍是没有走出土地庙; 倒退过来; 反手到身后,解开了小酒; 眼睛却仍然盯紧门外。
  树丛暗影中走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一边缓缓走近; 一边吹着鸟鸣般的唿哨。
  张大风将刀倒提,大步迈出土地庙:“阿玄!”这一声叫完,眼圈便红了。
  文玹一见那熟悉的魁伟身影从土地庙中出来,便跑了起来,直奔到他面前,视线已经模糊,颤着嗓子叫了声:“爹……”
  张大风眼含热泪望着她:“阿玄; 你长高了。”之前几次远远看着她并未觉得有多明显; 如今站在面前了; 他才意识到她已经超过他肩头了。
  “嗯。”文玹点点头,泪珠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滑落,“爹; 我想你。”
  张大风道:“傻孩子,哭什么?”
  “爹你不也哭了?”
  张大风用掌根揉了揉眼睛:“眼睛进沙子了。”
  傻爹,文玹含泪笑了出来。
  “阿玄!”
  她从张大风肩头看过去,见到土地庙中走出的少年。他走近后,她不由惊讶:“小酒,你这么高了!”
  他原先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如今却已经和张大风差不多的身高了。面容也有了少许变化,脸庞的轮廓变得更硬朗了,少了些许稚气,显得更成熟了。
  “叫我哥。”小酒咧开嘴笑了,左脸上还带着被张大风打的青肿。
  呵,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带着点憨气的小酒。
  “哥。”文玹轻轻道,“我也想你。”
  小酒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阿玄……”
  张大风最初的激动平复后,想起来问她:“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文玹看了看身后,孟裴与成然亦从树影中走出来,只是到了数丈之外就站定了。孟裴遥遥地向张大风点了一下头。
  张大风见有人出来,先是警觉地提起了刀,待看清是孟裴之后才放低手中的刀。立时就明白了,早前被古二杀死的多半是孟裴的手下。他还以为甩掉他们的追踪了,其实并没有,阿玄也是孟裴带来的。
  张大风向孟裴拱了拱手以示谢意,接着就拉文玹进了土地庙,小酒也跟了进来。
  张大风压低声音问文玹道:“你和他怎么回事?”
  文玹一愣:“什么怎么回事?”随即明白过来,嗔道,“根本就没有什么事,爹你瞎猜什么?我还有正经事要和你们说呢。”
  张大风瞪着她反问道:“这不是正经事?”
  文玹又好气又好笑:“先别说这个,我来见你们……是最后一次。”
  张大风神色黯然下来,沉默着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原先我是不放心,但你爹娘都不错,你也越来越好了。我们是该走了。我只是不甘心,都已经抓住那奸贼了,最后还是给他跑了。”说着回头恶狠狠瞪了小酒一眼。
  小酒缩缩脖子,悄无声息地往旁边退了半步。
  文玹恳切地劝道:“爹,若是为了报仇却把自己搭进去了,这值不值?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想想,大风寨那事本来已经平息了,你要是再执意报仇,万一被抓了怎么办?古二那人不简单,你们若是因此受了伤怎么办?今日一别,也许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们,只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种种地也好,找个小本生意做做买卖也好,就是别再让我为你们担惊受怕。我真怕哪一天再次得知你们的消息,却是因为你们被抓了……”
  张大风冷哼了一声:“还报仇呢,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报什么仇?”
  小酒又悄悄往旁边移开半步。
  文玹问道:“你们如今有地方去吗?若是没有地方可去,我可以问问孟公子,他……”
  “有地方去。”张大风摆摆手,“不要问他,不要求他。”他看着她,神情严肃,十分郑重地说道,“不要再因为我欠他人情了。”
  文玹微微一怔。
  张大风看了眼门外,见孟裴与成然仍等在远处,便对她道:“阿玄,我自小把你当男儿养大的,你的心气儿和一般的小娘子不一样。你亲爹是大丞相,你要是找个门户差不多的好郎君嫁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差。要是稍微比你们家低一点的更好,保准他们家没人敢欺负你。但他不一样,你要是嫁给他,以后有得是……”
  “爹,你也扯太远了!”文玹急忙打断他,“越说越离谱了!根本没这回事。”
  张大风瞪她一眼:“你要是没动这心思,就给我离他远一点,别欠他的情。”
  文玹回瞪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们把古二劫走了吗?我实在担心你们,才不得不求助于他。你和小酒要是太太平平的,我还会找他帮忙么?”
  张大风道:“没有最好,就是有你也给我把这份心思收回去!”
  文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换了话题问他:“爹,你们原先在城里什么地方?我一直没见到过你们,反而是遇见过阿关两次,若非如此,也不会知道古二住在那儿了。”
  “说来话长,坐着说吧。”张大风盘腿往野草铺就的草褥上一坐,文玹跟着在他身边坐下,小酒亦挨着她坐下了。
  张大风虎目一瞪:“你给我坐过来!”
  小酒只得起身,走到张大风那边,却是离他远远地坐着。
  张大风从背囊里掏出胡饼塞给他,接着就不再理他,转向文玹,把他们在京城时的经历慢慢说来。
  文玹抵达京城首日,初回文府的时候,张大风最是不放心,在外面足足守了一整夜,第二日见她与卢筱出门买家什,一路上说说笑笑,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他和小酒要是长期住客栈太费钱,又不能租房子,便借住寺庙里,捐些香火钱,比住客栈还是便宜得多。但是坐吃山空总是维持不了生计,他身材魁梧,便在博坊里当护卫,小酒亦跟着干点零活。
  他怕被文玹瞧见,平日里不敢在文府附近停留,但有时实在想她不过,五更前后博坊打烊后,他便和小酒一起来到文府外面,什么也不做,就是隔着墙看看也是好的,天亮前便会离开。
  文玹听得心酸,轻轻叫了声“爹爹。”再看看张大风身后的小酒,见他那双漆黑湛亮的眸子巴巴地对着自己望,又微笑着叫声“哥。”小酒便“哎”了一声。
  张大风揉了揉眼角,接着又道:“我们在京城住了一段时日后,看你过得挺好,本准备离开了,却知道了那狗贼亦在京城,还查到他住的地方。我们就借住在檀台寺,方便摸清他的进出与作息。”
  文玹讶然:“这之后你们就一直住在檀台寺里面?”她那天在檀台寺外几经犹豫,是否要去敲小院的门,可没想到爹爹和小酒竟然会在檀台寺里,竟然就和她离得这么近!
  张大风却摇头道:“只是住了一小段时日,后来出了点事,那几日我染了风寒,没去博坊,半夜里有个贼摸进寺庙想偷钱,被僧人撞见,那贼意图行凶,被我擒住。我怕衙差来查案时惹上麻烦,就搬走了。”
  “直到你和姓孟的发现了古二的住处,我知道这事拖不得了,昨晚就趁他睡着后迷昏他,把他带了出了。”
  “那阿关呢?”
  “阿关?”张大风道,“我带着古二出来时,她大概听到动静,从她屋里出了来。小酒捂着她嘴不让她叫,我刚想敲昏她,她就自己晕过去了。我们就没管她。”
  “后来古二的屋子起了大火,想来不是你们放的吧?”
  “自然不是。我就悄悄地劫个人而已,放火干嘛?嫌事情不够大吗?”
  文玹也就不问此事了:“六叔人呢?怎么不见他?”她侧头看向小酒,“你们出了临汝后去了哪里?之前在淮县我就问过你,你却不肯多说。”
  小酒略显委屈地道:“那时候我以为你会和我走嘛,路上再慢慢和你说也不迟啊,谁知道你没去高阳正店后巷,倒是一早就跟姓孟的离开淮县了。”
  “当时有当时的考虑啊。”文玹道,“你这会儿说就是了。”
  小酒想了想后:“我们那时候出了城,在路边等你好久都没见你来,我怕你出事,但我又想,你平时鬼主意那么多,多半只是找不到机会出城而已,再说我也不能丢下有伤的六叔不管不顾就来找你啊。天晚了,牛车要回城,我就背着六叔在附近找落脚的地方,总算是先把他安顿下来了。”
  “第二天我回碰头的地方,没见到你,也没见你留下的记号,就想回城里去找你,可城门口进出都盘查得特别紧,我在附近兜了几天都没有找到机会进去,我想你大概也是一样,只是找不到机会出来。”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我每天都去碰头的地方看看,再去城门口看,直到盘查没那么严了,才找到机会进城。我先去陈家邸店打听,陈娘子把你留下的东西给我看,我才知道你跟姓孟的走了。”
  说着小酒拿出片卷起来的薄绸布,上面写着几行蝇头小字,文玹一见便认出来,是自己向成然借钱后,偷偷卷在穿钱的细绳上,留给陈娘子的信。
  “陈掌柜陈娘子都是好人,他们知道我要来找你,就把钱还给了我,要我带给你。”他嘻嘻一笑,“不过我去找你的一路上,都给我当作盘缠花光了。”
  文玹还想多问问他六叔的事情,却听外面孟裴的声音轻轻响起:“时辰不早了。”
  张大风一拍膝盖,站了起来:“阿玄,你走吧。”


第85章 
  文玹虽然心中难舍; 也只能无奈地跟着起身:“爹,你们接着要去哪里?真的有地方安身吗?”
  张大风却只道:“自然有的,但你不用知道; 告诉你; 你也不能去找我们。”
  文玹怕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才说有地方去的; 但也知他对孟裴仍有戒意,执意不要孟裴相帮; 更不肯透露要去哪里。爹爹这脾气; 若是他不肯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何况他说得也有道理; 她知道了又如何; 难道还能去找他们么……
  她知道自己该走了; 可她还有许多的事想要问他们,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和他们说……
  纵有千言万语,惟恨相聚时短。她只能对张大风道:“爹,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再去寻仇,好好过日子,要一直平平安安的。”
  张大风瞪着她:“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文玹快速地瞥了门外远远站着的孟裴一眼; 他正与成然低声说着话。她小声道:“你放心。”
  她又转向小酒:“哥; 你都长那么高了; 也得学着机灵点了,别老是什么事都不过脑子。爹爹也会老的,到时候还得靠你照料他; 我已经,我已经……”
  小酒连连点头,抢着道:“我会的,我会的,阿玄你放心。”
  张大风听见她说他老了,不由一瞪眼:“谁说我老了?就刚才那会儿,臭小子还不是给我按在地上打么?”
  小酒脸红了红,不服气道:“过十年你再打我试试?”
  张大风提起醋钵般大的拳道:“不用过十年,这会儿就试试!”
  小酒急忙跳开三步远:“不要内斗给外人看笑话。”
  文玹大笑:“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打也关起门来打?”
  离别时文玹一直在笑,笑得双颊都发酸了,直到最后那句“保重。”她都是笑着说的。她珍惜和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她希望在记忆中留下更多的欢笑而非离愁。
  然而再是如何不舍,她仍不得不离开,而他们也将不得不离开,去往她不知何处的远方,也许今生再无相见机会。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他们也站在原处,并未回到土地庙中去。
  直到她走入树下的阴影中,张大风才叹口气,转身往土地庙走去。小酒却站在原地不动,张大风走出两步,回身来对他道:“进去睡吧,后半夜换我守夜。”
  小酒却摇摇头。张大风也就不再勉强他,自回土地庙里去了。
  ·
  回城的一路上,文玹都沉默着,孟裴也很体贴地保持沉默。
  中途下马休息,侍卫过来牵走渠黄,喂它水喝。
  起风了,文玹仰望夜空,隔着面纱月影朦胧,那一缕缕的淡薄云丝,从东而来,向西而去,随风而驰。
  爹爹也是会老的啊,本来是多结实的人啊,在寨子里的时候,从未有过什么头疼脑热的,方才却说他染了风寒,连博坊都去不了,不得不在寺中休息养病。
  小酒……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般独当一面。可眼前这样的小酒也是她喜欢的。
  她并不想哭,她只是惆怅,才方离开,她已经开始想念他们了啊。
  他把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她亦反握住了,他的掌心很暖。
  ·
  他们赶回到东京城内,已经四更时分了。天色虽然未明,街道上已有早起的行人、卖早点的小贩、牛车、驮着货物的驴……
  孟裴在城门附近准备了马车,让她换乘,虽然比骑马要慢些,但更隐秘些,也更便于休息。
  她摘下帷帽,稍许向后靠着右侧车壁,只觉身心俱皆疲惫不堪。头一次骑马赶路,几乎一整夜都在马背上,此时一旦坐下,她全身都像是散了架般酸痛。马车虽然也颠,但至少可以放松靠着。且这辆车的坐垫与靠垫都特别厚软,坐下后简直就不想再起来了。
  马车快到朱雀门时,车轮压到石块,猛地颠起,车身亦向左倾倒而去。
  文玹正愣愣出神,完全没有防备,顿时随着车身的倾斜而朝前倾倒。她迟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刚想伸手去撑对面车壁,已经被孟裴抱住了。
  他用左手稳稳撑着车壁,右臂环住了她,将她护在胸前。
  她被他抱了个满怀,顿时连呼吸都乱了,心头像有小鹿乱撞,又像是无所凭依地孤悬在半空,让她心慌意乱。
  马车并未倾覆,很快右侧车轮落回原处。前头的成然问道:“公子,你们没事吧?”
  孟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没事。”不知是不是她靠得太近的关系,他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日要低沉一些。
  方才那种情形,即使她反应慢了一瞬,仍然足以保护自己,他应该也知道吧……
  她认为他接着就该把她放开了,可他却并未放开。
  文玹想她应该推开他的,可她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后,便将额头轻轻搁在他肩上。此时此刻,她真的很需要有个人能让她靠一下,一个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的人,让她从他那儿得到一些慰藉。
  孟裴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方才那一瞬她身子有些僵硬,似乎是想推开他,但接着她就放松下来。
  他不想被她察觉自己有多紧张,刻意地压低声音,刻意地放缓放慢呼吸,但他却无法控制胸腔中不断加剧的心跳。
  他扶着她坐回座位上,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也离他的左胸远一些。
  文玹闭着眼睛倚在他的肩头,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她喜欢他身上的清爽气味,贴近之后,不仅是香料的香味,还有他独有的气息。他的呼吸轻轻扫在她的额角,带着微温的热意。
  孟裴侧头看着她。方才的剧烈晃动,把本就调得很暗的灯火晃灭了,朦胧的晨光带着淡淡蓝色,从车帘的缝隙间透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肌肤十分光洁,微朦的光线下,像是汝瓷一般细腻,带着柔和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去轻抚。
  她察觉到他的手指轻触她的脸庞时,心底竟然有些难以名状的萌动,回过神来时,才发觉他的呼吸已经不是轻拂在她的额角上了,而是渐渐下移,轻轻拂着她的鼻尖与双唇。
  她陡然惊觉,一睁眼一抬头,发现他俯低头已经靠得极近,她匆忙抬头的时候,嘴唇似乎还和他的擦了一下。
  她急忙推开他,心中后悔至极。她在做什么!?这不是她前世,这里不是现代社会,她夜里私自出来,和他一起出城已经够出格的了!光是那样,还可以说是为了去见义父义兄,然而他方才过来牵她手的时候她就不该反握他的手,更不该让他抱住了还自己靠过去!
  他会怎么想她?怎么看她?他因此看轻她,觉得她可以予取予求么?!
  即使他喜欢她,不代表着他会尊重她,她想要的难道就是这样的马车私会,搂搂抱抱么?
  她不但后悔,还生自己的气。从车帘向外看了一眼,见已经是自己家附近了,便抓起帷帽,对他匆匆说了声:“孟公子,多谢你相助我见了义父义兄,日后一定会设法答谢。”全程没有看过他一眼,说完就要下车。
  “阿玹!”孟裴伸手来拉她手腕,她缩手躲开,掀开车帘便跳下车。
  孟裴急忙叫道:“停车!成然,停车!”
  文玹知道落地后有惯性,下车时脸朝着马车行进方向,落地后顺势朝前奔了几步才抵消了惯性,接着便戴上帷帽,转身朝自家方向快步而行。
  孟裴等不及停车也跟着一跃下车,站定之后朝她追了过去。
  文玹脚步匆匆,穿进一条小巷。孟裴大步追了上来,拦在她前面,低声道:“你先停下!”
  文玹看了看周围,虽然此时巷子里还没人,但眼看着就要天亮了,她不想在家附近与他发生争执,便停下脚步,只是目光仍是不看他。
  孟裴见她真停下等他说话,一时之间反倒不知该怎么说了。
  文玹等了一小会儿,不听他开口,抬眸望了他一眼,见他定定地望着自己,墨眸中既有悔意亦有歉意,不由心里一软,便放柔了语调轻声道:“时辰不早了,我真该回去了。”说完福了一礼,从他身边绕行过去。
  她走过他身边时,孟裴的手抬了一抬,却还是放下了,只伫立原地,默默望着她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成然听到孟裴叫停便立即收缰,但马车一时半会儿哪里停得下来,仍是往前走了一段才停下。他跳下辕座,从后面追了上来,远远地瞧见这情形,便也停步候在数丈外。
  孟裴听见成然的脚步声,收回目光,转过身大步朝来路回去。
  成然也就默默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出了巷子。
  ·
  文玹回到自己的小院,摘下帷帽,小心地从屋后绕出来,侧耳听了会儿,院里还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便快步回到自己屋后。
  昨晚出来前,她特意留了后窗没关,此时探头朝里面张了张,屋内并无异状,她便翻窗而入,迅速换下身上衣裳,躺回床上。
  不一会儿,阿莲起来了,看看时辰,平日这时候文玹该起来晨练了,她的门却紧紧关着。但文玹昨晚和她提过,说自己背书会背得很晚,早晨可能晚些起来。阿莲便放轻脚步,去东厢叮嘱丽娘,一会儿二娘起来时,提醒她放轻声音,别吵醒了她阿姊。


第86章 
  文家乔迁新居; 各种忙碌,但也是忙得高兴。于此同时,卢筱的一品诰命下来了; 被封为秦国夫人; 此乃大国称号; 本朝开国至今也只有过两位秦国夫人,其中一位还是高。祖皇后的亲姐姐; 由此亦可见圣上对文成周的器重。
  卢筱这一被册封; 文府便迎来了第二轮收帖子高峰。前一轮乔迁之喜是送礼与送贺帖的高峰,这一轮; 则是大量邀请秦国夫人去赴宴的请柬; 从五月到七月间; 婚娶生子的,满月周岁的,生辰贺寿的都有。
  卢筱倒不像文成周来者全拒,从中选了几家,回帖答复会去赴宴。
  其中还有谢卢氏送来的帖子,素净的一张梅花笺,并非宴会请柬; 只是堂姊妹间亲好; 邀她去做客; 并请她带文玹姊弟过去,说是上次考城一聚,六娘与两姊妹都十分投缘; 正好让她们表姊妹多交往。
  卢筱便回了帖子,约定月底最后一个休沐日去镇国公府做客。
  ·
  刚迁入新居,少不得许多整理布置的琐碎事情,然而文玹每日要上的课却雷打不动。卢筱把内院最外面一进的西厢设为文玹学习所用,请夏先生在其中为文玹授课。
  这日午后,夏先生要文玹练琴。她虽头皮发麻,也只能乖乖应是。
  抚琴也不是拿过琴来就弹的,亦有一套相应的礼仪规制。夏先生对于这些细节要求十分严格,一步都不能做错,连带文玹身边的阿莲都跟着受训。
  净手、焚香、布琴,文玹端端正正地在琴案前跪坐下来,裙摆均匀地铺在身周,一根根琴弦拨过去,调整琴弦以正音,接着收回双手,半垂眸端坐片刻,以宁心静神。
  夏先生看着文玹做完这些,暗暗点头,一段时日的练习下来,她于抚琴前的一举一动都颇合古风。
  可接下来正式弹起琴来,夏先生就只想摇头了。
  文玹也很无奈啊,前世从未学过弹奏乐器的工科女,这一世也一样,零基础上来就要抚琴,如今能顺顺利利地从头至尾弹下一整首曲子,她已经尽力而为了。
  文玹正练琴时,外间有名侍女过来,对阿莲道:“有客来访,自称是小娘子在金州的故人,可夫人又恰好出去了……”
  阿莲道:“小娘子正在练琴呢,只好请那位稍待一会儿了。夏先生上课容不得打搅,我可不敢随便打断。”
  侍女应了声便出去了。
  文玹耳听侍女提及“金州故人”,心神不由一震,手下立时弹错好几个音。她偷偷瞥了眼面色已经沉下来的夏先生,赶紧收敛心思,全神贯注地将一曲弹完。
  她抬眸看看夏先生,夏先生却不为所动,仿佛没听见方才那段对话,只是指出她弹琴时所犯之错,让她将相关的指法再练习几遍,直至无误。
  文玹心中虽忧急如焚,只想着立即奔出去,去见见那“金州故人”,却只能强迫自己定下神来,照着夏先生的指点来练习,做得还比往日更认真更少出错。只因她若是多错,按夏先生的作风,定会要她再多练几遍的。
  夏先生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布置下当天的功课,结束了这一日的教学。
  文玹跟在夏先生后面,送她出去。才出了书房的门,文玹就忍不住回头低声问身边的阿莲:“方才的客人呢?”
  阿莲亦低声道:“应该是等在大门口。”
  “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
  文玹便索性把夏先生送到大门口。越近门口,文玹心跳就越快,却也只能跟在缓步而行的夏先生后面慢慢地走。
  她们斜穿外院,绕过屏门,文玹终于见到了等在门口之人,只见一名身着蓝色粗布襦裙的妇人神色不安地等在那里。
  竟然是阿关!
  文玹想过可能会是崔六叔,也可能是张大风有突发的要紧事找她,又或者是小酒背着张大风偷偷跑回来了,唯独没想到,所谓的“金州故人”竟然是阿关找来了!
  她失望之余,同时亦疑窦满腹。前几日夜里那场大火烧毁了古二的住处,阿关亦跟着失踪,为何会突然来找她,阿关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她只瞥了眼阿关,便不再看她,向夏先生行礼告辞,看着夏先生从门口出去了,才转向阿关,低声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阿关来到偏堂,让阿莲退出去,守在门外,这才低声问道:“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阿关见她神色冷淡,并不像是乐意见到自己的样子,越发显得不安,急切地说道:“小娘子,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无处可去了才会来找你。我有回在街上瞧见你了,可你与另一个娘子在一起,我不知你那时有没有改名字,怕害了你,没敢叫住你。后来又见到孟二公子,我就赶紧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文玹问:“孟二公子没认出小娘子吗?”
  文玹听她这口气,似乎并不清楚自己离开大风寨之后的经历。但自从见到古二,得知阿关做了古二的仆妇之后,她对阿关就不再信任了,便只是淡淡说了句:“那回果然是你。”
  阿关接着又道:“那一次之后,我打听到了你如今的身份,住在什么地方,可也没敢去找你。小娘子,若不是阿关真的走投无路了,绝不会来给你添麻烦的。”
  文玹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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