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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女无忧-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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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两人都活着,却无法自己脱困,众人全都加快了动作,前面两人用铲子去扩大洞口,将两旁的土石敲松后铲走。但随着他们每铲走一铲土石,上面就有更多土石落下,挖了几下,洞口都不见扩大。
  石保长正要叫人去找木杆木板来做支撑之用,却见孟裴的随从已经把木板木杆送过来了,急忙道了声谢,把这些东西送到横梁边。
  文玹看了孟裴一眼,他冲她微微一笑,她亦回了他一个微笑。若无孟裴在旁压阵,她方才的提议根本不会有人听,更别说完全照着她的指令去做了。
  而若非他帮着一起垒砖,她一个人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件事,换成其他人垒砖,若是作为支点的砖柱不够坚实稳固,巨岩还未撬起,砖柱就会松散垮塌,一样会失败。
  有木板等物支撑,洞口上方的泥石不会再落下,挖掘便继续下去,很快挖出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两名村民钻进去救人,外面的人点燃松明火把,从洞口递进去。那两人将火把插于地上,映得里面火光闪烁。文玹从洞口看进去,只能瞧见石平,看不见阿宝。
  两名村民把压在石平腿上的重物挪开,将他抬到洞口,洞外的人拖着他出来,让他躺在木板上。先前那哭叫的两名妇人便扑了过去,一面叫着:“阿平!”“阿宝他爹!”
  成然过来,替石平检查伤势,又叫来两人准备抬他去最近的人家治伤。
  石平却不肯走,喘着气忍痛道:“阿宝……还有阿宝在里面。”
  那年轻妇人抚着他的胸道:“他爹别急,牛子他们在救阿宝了。”
  石平摇头,焦急道:“他在很里面……我够不着他,洞口太小了……牛子他们也够不着的……”
  文玹听见他所说,走近刚挖开的洞口边,向里面张望,果然见一名青年正努力伸臂进一个尺许大小的缝隙摸索,隔了不久就满脸懊丧地把手臂抽出来,摇头道:“我也够不着。”
  孩童的哭声越发微弱,文玹听不下去,摘下斗笠塞给站得最近的村民,接着一猫腰便往里面钻。
  孟裴瞧见她举动,叫了声“危险!”她却停也不停地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低矮逼仄,高度只够弯腰而行。地上满是残砖、山石与粘稠的泥浆,扑鼻而来一阵潮湿的泥土腥气,借着火把闪烁的火光,她瞧见上方斜斜支着几根木梁,全靠它们支撑,房子才没有完全被泥石掩埋,但仍不时有土落下。
  她弓身来到阿宝所在处,这是由折断的床板与断墙之间形成的夹角。她接过火把照了照里面,隐约瞧见那孩子满是泪痕的脸,离洞口也不是太远,差不多两臂长的距离。
  她估了下这道口子的大小,比她的肩略宽,以她现在十三岁的身子应该能勉强钻过去,但床板与断墙之间并不稳固,一旦破坏了平衡,整面断墙便会倒塌下来,将她与阿宝都压在下面。
  她俯身对着洞口,柔声道:“阿宝别怕,姐姐来救你出去,你先别哭,告诉姐姐,身上哪儿疼?”
  阿宝止了哭泣,抽噎着道:“我,我手疼,腿也疼,脚特别疼,呜呜呜,我要娘亲……”
  文玹又问他:“你身上还有哪儿疼吗,头疼不疼?胸口肚子疼不疼?”
  “都不疼。脚疼得厉害……”
  文玹听他说头胸腹都不疼,可以确信他没受致命重伤,接着便道:“你试着动动手和腿,能不能自己爬出来?娘亲就在外面等着你呢,还有好吃的,你饿不饿?”
  阿宝哽咽道:“饿,我,我想吃,吃鸡蛋。”
  文玹微笑道:“有好多好多鸡蛋,放了大把的葱花,还放了一大块猪油,炒得油汪汪,香喷喷的,你要是想吃,就要先爬出来才行。姐姐知道你想见娘亲,也想吃炒鸡蛋,有一点疼也不会怕,对不对?”
  阿宝“嗯”了一声,开始慢慢地往外爬。
  文玹不断地鼓励他:“小心些别碰两边,一直往前爬,看着姐姐,阿宝马上就能出去了,出去就能见着娘亲了,还能吃好吃的。”
  阿宝点点头,忍着疼痛努力往外挪动,渐渐地离洞口只有两尺来远了。
  身后青年忽然发出惊呼:“不好,快出去,要塌了!”
  文玹亦听见头顶有异常的响动,这声音并不大,低沉而恐怖,持续不断地响着,带着微微的震颤,听得人也跟着心脏抽紧,仿佛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是用身子感知到的。
  等不及阿宝慢慢爬出来了!
  “快出来啊!”她催促着,伸双臂探往断墙下面,来回摸索,却始终差着几寸够不到他。
  听着头顶震颤般的低鸣越来越响,她情急之下朝里钻进半尺,一把拽住阿宝,再拉着他往后退,却撞到了身侧的床板,耳朵里听见“咔嚓”脆响,顿时冷汗直冒,心头瞬间滑过一个念头:完了!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抓住她脚踝,将她往外拖,她急忙抓紧阿宝双臂,只觉周围一亮,已经被那人从断墙下拽了出来。
  床板又是“咔嚓”一下,应声折断,断墙再也支撑不住,跟着垮塌。随着这一面断墙倒塌,头顶那沉闷而恐怖的轰鸣声愈加剧烈,头顶土石纷纷如雨落下,让人睁不开双眼。


第35章 
  灰土迷得文玹睁不开双眼; 只能将阿宝紧紧抱在怀里,护着他的头,不知是谁把她抱了起来; 又托着她往高处送; 紧接着就有人接住她将她拉出洞口。
  她双脚落地站稳之后甩甩头; 用手匆忙拂去脸上尘土,勉强睁开眼去瞧; 只见一个泥色的人形从横梁下的洞口跃出。
  那人刚一出来; 就听见轰轰隆隆一阵连续不断的巨响,原先覆盖在半塌房屋上的泥石坡陡然沉了下去; 将他们方才所在的空间完全掩埋!
  她怀里的幼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文玹自己亦是惊魂未定; 将阿宝交给他娘亲后; 缓步走到一边,找了块平坦些的大石坐下,让自己歇口气,定定神。
  她身上油衣已经被碎石残砖划得破烂不堪,笠帽也丢给了别人,水履早在混乱中不知所踪,双足直接踏在泥水里; 小雨淋湿了她的头发; 带着发间的泥水淌下来。
  她闭起双眸; 仰首让雨淋在脸上,雨水把她脸上的泥土冲洗干净,沿着细密秀长的双眉滴落; 顺着光洁的两颊淌下,只在她如羽扇般的睫毛上留下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用手捋去脸上的水,张开双眸,乍然瞧见面前立着的“泥人”,不由吃了一惊,想起方才他是最后一个出来,把自己与阿宝托出洞口的也是他,若不是他,她此时早就被掩埋与泥石废墟之下了。
  她心生感激,又钦佩他舍身救人,在如此危险的瞬间,没有只顾自己逃生,而是最后一个出来,那是需要极大勇气的。
  她起身朝面前的“泥人”深深一拜:“请问恩人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文玹必定相报,终生不忘。”
  那“泥人”轻笑一声,亦像她方才那样,仰首让雨淋在脸上,雨水洗去他脸上泥土,渐渐显露出两道如墨般的剑眉,狭长而优美的眼线,浓密的双睫,挺直的鼻梁,薄润的双唇。
  文玹看清他的五官,不由吃惊轻呼:“孟公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甘冒奇险钻进废墟底下来救人的竟会是他!
  成然不是说他身份尊贵么?金州的胡修平,汝州的梁知州,一个个都对他客气有加,语气亲密。这样的人,应该会自重其身,不会轻易犯险。他要救人,随便找两个侍卫让他们下废墟救人就是,根本没必要自己亲自下去!
  孟裴抹去眉眼间的雨水,把脸转向她,被雨水洗过的肌肤愈显白皙,更衬得他眉目如墨画就,薄薄的唇角略弯,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嗯,知恩要图报,以后别老是横眉冷眼地对我。”
  他方才见文玹钻进废墟,喊了声“危险”却不及阻止,虽有些许担心,也知这废墟底下逼仄狭小,挖出的洞口又只能容一人通过,不宜有太多人进入其下,反而容易坏事,便只是等在洞外。
  文玹与阿宝的对话他听得分明,听到她用“好吃的”引诱阿宝爬出来,只觉她这一做法颇显孩子气,陷于困境不能自救的人,哪有听到出来能吃上猪油炒鸡蛋,就能自己爬出来的?
  不料阿宝还真的被她鼓励着往外爬了,孟裴不由失笑,想想也是,对小孩子用孩子气的法子,可谓对症下药。
  只是没等小阿宝爬出来,情况已经变得极为危急。里面那两个村民惊叫着连滚带爬地逃出来时,孟裴没想到文玹非但不跟着逃出来,竟然还钻进断墙下面去拉阿宝!那个姿势进去,要再倒退出来,并不容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到的。
  他就站在出口的洞边,离她最近。也或许是被她当时奋不顾身的举动所感染,那个瞬间他压根没有多想,就钻进废墟下面,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拽出来。也幸好如此,那堵断墙才没压到她们两人。
  断墙一倒,上面的泥石纷纷落下,她却只顾护着那幼童,他无奈只能抱起她,先将她送出洞去,自己跟着跃出。
  想不到自己满头满脸的泥土,让她压根没认出自己来,还诚挚非常地向自己表示要报恩,念及以往她那冷淡而敌意的态度,孟裴不禁起了玩笑之心,戏言要她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以此报恩。
  听孟裴如此调笑,文玹有些窘,却没有生气,经历今日之事,她心中对他印象有了极大改观,想起以往总是与他针锋相对,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成带有目的之举,还真是小人之心了。
  她笑道:“孟公子这幅模样,我还真没认出来是你。不过方才我说要报恩却不会因人而异……”
  她正要诚心诚意地向孟裴再次道谢,却被阿莲的叫声打断:“啊呀!小娘子怎么弄成这样了?身上怎么全是泥啊?”
  她回头一瞧,阿莲正急急忙忙地朝她小步跑过来。
  阿莲被文玹丢下,等她穿好水履带上笠帽,追到门外已经瞧不见文玹的身影。她只好懊恼地回到屋里,只觉文小娘子定然是嫌弃自己,不要自己跟着才那样说的。
  她在屋里等了许久都不见文玹或孟裴回来,等得既担心,又焦虑,最终还是决定过来找他们。她向石保长媳妇问清石平石顺家的方向,便一路找了过来。
  这会儿见文玹头发淋得湿透,身上油衣都破了,满身泥污的样子,阿莲只觉自己女使做得太不像话,又急又愧得都快哭出来了,当即扯下自己的笠帽戴在她头上,又要脱油衣给她穿。
  文玹急忙阻止:“我早就湿透了,穿不穿油衣都一样,你别脱了。”
  阿莲却怎么也不听,非要脱下油衣,披在她肩上把她裹了起来,又拉起她道:“赶紧回去,热汤泡着,换身干爽衣裳。”
  文玹回头,却已经找不见孟裴了。只看见石保长让村民们抬着伤者去最近的一家,又安排人继续挖掘,石顺一家虽然全泥石埋住了,但也不是没有幸存的可能,总得试试。
  阿莲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劝道:“小娘子,你帮不上什么忙啦,回去吧。”
  文玹点点头,这会儿一定下来,她才觉得身上又湿又冷,也真的累了,便和阿莲先回石保长家。
  石保长媳妇迎了出来,见到文玹的狼狈模样也是吃了一惊:“哎呀呀,怎么弄成这样?赶紧洗洗吧!你们先回房,我这就去打热水来。”说完就赶紧朝厨房方向跑。
  等着热水准备的时候,文玹与阿莲回屋,先脱下湿衣把身上擦干。
  阿莲刚穿好衣裳,过来瞧见她手上被砖石划破的伤口,又是一声惊呼,顿时眼眶里就含了泪,急忙要去找药膏来给她抹,一面翻找行李,眼泪就扑落落地掉下来了,低声埋怨自己的不是:“阿莲真是太笨了,连个小娘子都照顾不好。难怪小娘子不喜欢阿莲。”
  文玹根本不把这皮外伤放在心上,本想自己找药抹的,被她这么一哭,倒是不能了,只好坐在床边由她去找,听见她最后一句,不由摇头:“阿莲,我没不喜欢你啊。”
  原先她是因为孟裴的缘故,对阿莲也满怀戒心,但今天的经历甚至让她对孟裴都改观了,更是不会再对阿莲抱有什么厌憎之心。何况阿莲有时候有点小呆,还挺可爱的。
  她微笑道:“我还挺喜欢阿莲的呢。阿莲又温柔又肯替人着想,是非常招人喜欢的性子。”
  阿莲抬起那对泪汪汪的眸子望着她,哽咽道:“小娘子……”
  “别哭啦,赶紧把药找出来吧!”文玹真是被她这小狗般的双眸打败了。
  “哦!”阿莲点点头,急忙把伤药找出来。
  文玹刚要伸手去拿药膏过来自己涂,却见阿莲已经打开盒盖,并伸指挖了些药膏出来,想起阿莲方才落泪的原因,正是自己把什么事都做了,她觉着自己毫无用处。
  不知怎的,文玹忽然想起临行前孟裴说的话,他说她总得习惯这些事。
  于是她便朝阿莲伸出手掌,让她替自己上药。
  阿莲一边小心翼翼地涂着药,一边问:“小娘子这样会不会疼?”
  文玹笑着摇头,她瞧着手上的伤口,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孟裴,今日若不是他,她岂止是受这些小伤,有没有命回来都难说。
  一想起他刚从废墟中钻出来,满头满身都是土的模样,她就禁不住想笑,这衣冠楚楚的贵公子,也有成了泥猴的这一天。
  自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对这人没有过好感,每回见到他都没好事。可今日他又是不怕脏地亲手砌砖,又是出手救人,让她觉得这人其实也不是那么招人讨厌……
  阿莲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瞧见她嘴角的微笑,马上又低下头去,默不作声地抹药。
  文玹捕捉到她这神情,诧异问道:“怎么了?”
  阿莲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轻声道:“有件事,阿莲不想再瞒着小娘子。”
  文玹更为诧异:“你说吧,什么事?”
  阿莲细声道:“孟公子原本是要阿莲……每日把小娘子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都告诉他。孟公子说小娘子虽然不一定是坏人,可有坏人认识小娘子,那些人知道小娘子在哪里之后,就会找来,到那时候就要阿莲赶紧去告诉他。”
  文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心里极不是滋味。
  原来,不是她小人之心误会了他,阿莲真的是他雇来监视她的,他想利用她擒住小酒六叔他们,也或许他根本不信自己说爹爹伤重已死,仍然想擒住他……
  阿莲还在继续说:“可阿莲这样瞒着小娘子,心里难受的很,觉得过意不去。小娘子心地那么好,又那么勇敢,那样危险的时候还去救别人,阿莲觉得小娘子认识的人也不会是坏人的。”
  文玹点点头:“阿莲,他们虽然被别人当成坏人,可他们的心地却比那些所谓的好人要善良得多。他们都是我极亲的人。你答应我,若是他们真的来找我了,你绝不能去告诉孟公子,他若是抓住他们,会把他们统统处死的!”
  阿莲惊恐地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冷气,一个劲儿地摇着头道:“我不说,我肯定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已经替换正文内容,请放心购买~


第36章 
  阿莲虽说要文玹泡个热汤好去去寒; 这乡村之地哪有这么大的澡盆,临时也没这么多的热水给她泡澡的。石保长媳妇算是周到的了,打来两大木盆的热水给她们用。
  文玹用布巾蘸着热水把身上擦了擦; 接着阿莲替她把头发洗了两遍; 也算是拾掇干净了。
  在阿莲替她洗头的时候; 文玹心中的不忿也慢慢消了下去,她想; 即使孟裴一开始的初衷是利用她抓住爹爹或是小酒与六叔; 但无论如何,他确实替她找到了亲生父亲。而今日他救她之举; 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舍己救人绝非人人都能做到; 他这样出身的贵公子尤为难得。
  而她还未曾好好向他道过谢。
  阿莲执意要替她梳头,文玹也只好由她去梳,只是叮嘱她:“梳的简单些,别费太多时间。”
  “哎!”阿莲答应了,高高兴兴地替她梳完头,端详着左右看看,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梳子道; “小娘子首饰也太少啦; 就这两个花钗都旧了; 等到了城里的时候去买一些新的吧。”
  “行,到时候你陪我去买。”文玹敷衍道,起身往外走。
  “小娘子等等我。”阿莲急忙收好梳子铜镜; 跟着她一起出屋。
  ·
  孟裴一回到石保长家中,也即刻沐浴,把自己拾掇干净了,开门唤成然进来。
  成然入屋后关上门,瓮声瓮气地道:“属下本不该僭越,但有一言不吐不快。”
  孟裴挑眉看了看他:“说。”
  门外却有人敲门,听声音是石保长媳妇:“孟公子可还要热水?这会儿又烧起来些了。”
  成然便住口不言,先去开门。
  孟裴起身对她道:“多谢大婶,我暂且不需热水了,已经很劳烦你们了。”
  石保长媳妇憨然笑笑:“哎呀公子这是说哪里话,太客气了!你们都拼了性命帮着救人,是大英雄呢,我不过帮你们烧点热水,算不得什么事,我们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的招待,只怕公子和小娘子住不惯呢!”
  孟裴浅笑着摇摇头,听她提起文玹,便接口问了声:“文小娘子也回来了吗?”
  石保长媳妇点点头:“回来啦,正屋里洗着呢。”
  她感慨地赞叹道,“那小娘子也真是不简单,年纪不大可主意多,心肠也好,一个姑娘家,又和阿宝非亲非故的,那会儿的房子可是说塌就塌啊,她就那样冲进去了!还有公子你也是大英雄,要不是你们俩啊,怕是阿平阿宝都不在了,那样的话阿宝他娘真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孟裴一直微笑地望着她说话,石保长媳妇说了会儿猛然醒悟过来:“哎呀我这妇道人家啰啰嗦嗦地,公子怕是要听烦了,这水公子还用不?不用我就拿去倒了?”
  孟裴摇摇头,她便进屋来,把用过的水端出去。
  成然跟过去关上门,回来走到孟裴身前,径直跪下了,沉声道:“属下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你说吧。”孟裴微微凝眉,他多少已经猜到成然要说什么了。
  ·
  文玹往孟裴成然所住的那屋过去,正巧遇见石保长媳妇端着盆水出来,便向她问了句:“孟公子可回来了?”
  石保长媳妇笑道:“回来啦,孟公子和小娘子一样,也是满身泥水。这不,才刚洗完。文小娘子有事找他?”
  “我要去谢他。”孟裴若在洗漱,她倒也不好去打扰他,听说他洗完了,她正好去向他致谢。
  石保长媳妇点点头道:“哎!那我去做饭了。小娘子要是还缺什么,就叫阿莲来厨房找我啊!”
  文玹笑着点点头。
  她找过去,见房门紧闭,正要举手敲门,却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正是孟裴的声音,她忽然就改了主意,朝阿莲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摆摆手,示意她别出声。
  阿莲乖乖地点头。文玹便侧耳凝神去听屋里人说什么。
  只听孟裴道:“……都已经过去,回去后不要向父王提及此事。”
  成然闷声道:“属下不敢向王爷隐瞒。”
  孟裴微带怒意地“哼”了一声:“你是我的人还是父王的人?”
  成然依然闷声道:“属下是公子的人,比旁人更关心公子的安危。公子怎可以身犯险?若是有个万一……让属下如何向王爷王妃交待?属下等跟随公子多年,皆甘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公子就不能命属下等去救人吗?”
  孟裴不耐道:“你们都离得太远了。当时千钧一发,只要迟上片刻就来不及了。我若是对你们发令,等你们再赶过来,房子都已经塌了,还谈什么赴汤蹈火?还救什么人?”
  “来不及便来不及了,真要是那样就是天命,无论如何公子都不该以身犯险。”
  “她并非寻常山匪,更是文相之女,这次送她回京,你可知意义非凡?但若是在我送她回京的路上她出了事……”
  听到这些话,文玹心底本来还残余的少许感激之情完全消失无踪。
  他不但利用她诱捕爹爹与六叔小酒他们,就连送她入京都抱有目的,今日救她也并非出于单纯的善意。
  若她只是普通民女,或只是无名小匪,他还有可能亲自来救么?根本不可能!甚至他都未必会愿意牺牲自己手下的忠诚侍卫来救她。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文相之女。若是她死于废墟中,他岂不是白忙了吗?
  而今天这救人之举,不管是她也好,她未曾谋面的父亲也好,都因此欠下他更多恩情。
  呵,他不是说知恩要图报吗?
  以文相在朝廷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及对朝政的影响力,让这样的人欠下自己一个大人情……
  他还真是会盘算利害得失啊!
  她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就走。此时此刻恐怕她非但对他说不出感激之语,就连平静面对他都难以做到。
  阿莲不敢多言,闷声不响地跟在她后面。
  ·
  回到屋里,文玹脱下鞋子,屈膝坐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床尾,一言不发。
  阿莲见状便不声不响地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
  文玹听着外面的雨声,任思绪随意飘摇,她想起了小酒与六叔,想起了爹爹,也只有他们是毫无功利心地全心全意地待她好,她凭什么就觉得那姓孟的会纯粹出于好意来帮她?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简直太天真了!
  大概还是在山寨里呆久了的关系,那里面的人都是直来直去,对你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要是生气了就直接打一架,要是开怀了就砸开酒坛喝个痛快。
  她一瞥眼瞧见躲在一边连喘气都不敢大声的阿莲,叫了声:“阿莲。”
  “哎。”阿莲答应了一声,“小娘子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问问什么时候用午饭?”
  文玹笑了:“不是饿了,我想问问你,你被孟公子雇来做我的女使之前是做什么的?”
  阿莲小声道:“我原本是孟公子表妹的女使,孟公子向夫人要了我来侍候小娘子的。”她见文玹听到孟公子三个字脸上笑容又淡了,慌忙摆着手解释道,“我既然来照顾小娘子了,就对小娘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三心二意的,小娘子别生我的气,也别嫌弃我不要我啊!”
  文玹摇摇头:“我没生你的气。你别慌,我就是随便问问。孟公子要问你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就照实说好了,你要是隐瞒掩饰他看得出来。只除了今日之事你别说,孟公子若是知道你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了,就不会让你再留在我身边了。”
  阿莲赶紧点点头:“阿莲知道了。”
  和阿莲说过几句后,她心情反倒好些了,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后,把思绪也理清楚了。
  若她突然态度改变,姓孟的一定会察觉到不对,稍微想想就会猜到阿莲把他要她监视自己的事说出来了。那么他或许会换别的女使来继续监视她,即使不换走阿莲,也不会再信任阿莲。
  既然他要利用她卖文相个人情,她便也利用他让他一路护送,至于到了京城之后,要找到文相府所在何处还不容易么?她是绝不会让他卖成这个人情的。
  ·
  不多时石保长媳妇来叫她们吃午饭。
  文玹吸了口气,重振精神出屋,到了前面堂屋,瞧见孟裴,朝他淡淡笑着福身行礼:“孟公子。”
  孟裴亦微笑着朝她点头回礼。
  石保长刚从外面回来,孟裴正向他询问,与文玹打过招呼后便继续朝石保长问道:“此次大雨可还有造成其他地方发生滑坡么?”
  石保长叹了口气道:“周围有山坡,下面又住着人的地方我都去走过一遍了,好在都没出事,我叫他们先别住那儿了,找兄弟或叔伯家先避避,万一要再有滑坡,至少人不会有事。”
  孟裴点点头:“石保长这番处置确实得当。”
  石保长面色沉重,毫无喜色:“可惜了石顺那一家,都没了……石平一家虽然都活下来了,却没了房子住,他们的牛也逃了,不过等这雨停了应该能找回来。”
  文玹默默听着他们说话,听石保长提起石平一家,便问道:“石平与阿宝的伤势可要紧?”
  石保长道:“已经找人去请郎中来了,这么大的雨,怕是不会那么快就来。哎对了,文小娘子,你撬开那块石头是怎么一回事?为啥我们那样几个人一起撬都撬不起来,照你那法子,就能撬得起来呢?”
  文玹心想这是初中物理学啊,接受过义务教育的都知道,可她要怎么解释给一个古人听啊!转眸瞧见一旁的孟裴也是饶有兴趣地样子等着她说明,她在肚子里暗暗呸了一声,骂了句两面三刀。
  忽然她心念一动,便朝他微微一笑:“孟公子看起来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如由孟公子来加以说明吧。”
  装,让你装!
  作者有话要说:  迷你小剧场:
  文玹:孟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种简单的小问题一定难不倒你。
  孟裴:……我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深深恶意。
  文玹:错觉,这一切都是错觉。


第37章 
  孟裴一怔; 淡淡地瞧了眼文玹,没有马上说话
  文玹只是朝他热情地笑着,满脸都是“我相信你行的!”式鼓励笑容。
  孟裴忽然也笑了; 起身朝大门外走去。
  文玹不觉诧异; 默默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这是说不出来怎么回事怕丢脸要逃了么?但她也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看这人讨厌得很; 忍不住就想腹诽几句。
  孟裴只走到门边就止步了; 伸手提起靠在门边的一杆秤来,拎着上面的悬绳道:“我想; 文小娘子救人时用的法子; 和这杆秤称重量是一个道理。”
  石保长奇怪了:“这秤是我拿来秤寻常物事的; 都是一手能拎起的,这怎么会和文小娘子救人是一个道理呢?孟公子,你快详细说说。”
  孟裴继续道:“俗话说小小秤砣压千斤,秤砣虽然轻,可若是挂在秤杆最远的这头,就能称量自身重量数倍乃至十数倍的重物。文小娘子让牛栏木支在砖柱上,短的一头在巨岩下方; 长的一头坐上几名大汉; 不就是秤砣四两拨千斤的道理么?那七名壮汉的体重加起来少说也有千斤; 再放大数倍,等于数千斤的力道,自然力大无比了。”
  石保长恍然大悟; 一拍大腿:“还真是这个理!可换了我们,怎么也想不到杆秤这理还能用来救人啊!文小娘子可真是机智啊!”
  文玹不好意思地笑笑:“石保长过奖了,这其实是挺简单的道理。”这是先人的智慧,她可不敢擅自居功。
  她瞥了眼孟裴,她原想让姓孟的小小地丢个脸,没想到他居然也能将其中道理分析得头头是道,还说得深入浅出,让石保长这样的庄稼汉子一听就明白了。
  孟裴把杆秤放回原地,回到桌边坐下,又道:“文小娘子过谦了,道理许多人会讲,但实际做起来,需考虑的因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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