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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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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道:“听说昨日你们是骑马来的,这回家今竹就不要再骑马了,这天虽凉快,但是在日头下晒的时间长了也难受,好标致的一个姑娘家,可不能晒的狠了,晒黑还能捂白,晒出斑来就不好消了呢,还是坐马车回去吧。”
    徐柏说道:“让长公主费心了,曹大人已经借了一辆马车给我们。”
    临安长公主呲笑道:“曹家一屋子糙老爷们,平日基本都骑马,能有什么好的马车?别坐上去把你表妹熏臭了。还是坐我的四头大马车回去吧,横竖我今日下午才出门,马车闲着也是闲着。”
    要说这四头大马车沈今竹在三年前沈佩兰接她去瞻园的时候坐过,平稳豪奢,犹如会行走的房子般,沈佩兰为了显示对沈今竹的看重,怕她被瞻园的势利眼轻贱了,故意做出那么大的排场,之后沈今竹就没沾过那辆大马车,没想到三年之后,她会有幸坐上临安长公主的四轮马车。
    临安长公主说道:“曹核,你也别傻站在这里了,和徐家兄弟一起送你救命恩人回去吧,我还命人备了些许薄礼,你顺便送到沈家去。”
    那曹核还是愣在原地不动,临安长公主说道:“曹核!曹核?你这混小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人家沈小姐救了你一场,你去送一送都不行?”
    临安长公主柳眉倒竖生气了,曹核才缓过来,赶紧叠声说道:“好好好!这就去送,这就去送。”那临安长公主走过去,伸出纤纤细指往曹核额头上一点,说道:“你呀,小时候还机灵,越大越犯浑,越大越呆,定是整天和那群狐朋狗友瞎胡闹,好好的孩子都快成纨绔子了,以后不许和那群乌合之众来往,学学人家徐家兄弟文韬武略,或者学人家沈家多读些书。等你稍大些,我就把你送到国子监去,不指望你考科举中状元,多些见识见闻,开阔眼界,多交一些真才实学的朋友才好,世界之大,不是吃喝玩乐开赌局才有趣,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所作为才是。”
    这曹核也是怪了,平日里定要不服管把话顶回去,今日居然老老实实的点头同意了,乖顺的如脱胎换骨似的,临安长公主暗暗称奇:这是被揍的老实了?果然儿子就是不打不成器啊。
    沈今竹就这么坐着一辆牛皮哄哄的四头大马车回乌衣巷了,一路引起了不少围观,徐枫骑马跟在马车边,怎么看曹核都不顺眼,这总觉得曹核盯着马车看的眼神简直太讨厌有木有!
    倒是徐柏一脸轻松的骑马护送表妹回家,经历昨晚一场斗殴,一场大醉,情伤已经开始愈合了,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浑浑噩噩在秦淮河的酒楼里醉生梦死过一辈子。临安长公主说的很对,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所作为——好像去国子监读书交友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要不要和姐姐说一说,给我一个荫监的名额去国子监读书去。
    沈今竹这么大排场回家,外头看门的还以为是二姑太太沈佩兰回来了呢,赶紧飞奔通传给沈老太太等当家人知晓,谁知沈今竹从马车上如花蝴蝶一般跳下来,抱着沈老太太的脖子笑道:“祖母,我回来啦!”
    徐柏也笑吟吟说道:“外祖母,我把表妹送回来过节了。”徐枫曹核下马行晚辈利,沈老太太认识徐枫,但不认识曹核——这曹核脸上身上还带着伤呢,暗想莫非是沈今竹闯祸,把人家打伤了,人家跟着上门讨公道了?
    待曹核说明来意,递上礼单,沈老太太才明白过来。因都要回去准备过中秋,沈老太太并没有留三人在家吃中饭,连亲外孙徐柏也只是打点了一些他和沈佩兰爱吃的东西回瞻园去。
    这三年来,沈老太太面容好像没有太大的变化,好像人到了一定年龄,那岁月刻在脸上的痕迹已经足够了,不忍心再添上一刀,但很明显是记忆上的衰老,老太太经常忘事,有时候刚说过的话,喝一杯茶就忘记了。
    每次沈今竹回来,沈老太太都要反复问沈今竹一些同样的问题,沈今竹也有耐心一次次的重复回答,隔天沈老太太像是不知道似的再问,沈今竹再答,请了许多大夫看过,都说这病无药可医,只要身体无碍就万事大吉了,而且以后如果严重了,那只要出门就必须有人跟着,防止老太太丢失,忘记回家的路。
    比如沈今竹午睡醒来,沈老太太又问道:“你爹爹来信了?他说什么了?”
    沈今竹当然不敢说实话,瞎编道:“问您身体如何,家中如何而已,我都说好,一切都还好。”
    “写的好。”沈老太太说道:“要你爹爹安心在京城做官,不用担心我,我身体好着呢,今年都没吃过药。不过有件事你现在就写信问问他,就是韵竹现在二十了还待字闺中,要他帮忙打听打听京城有没有合适的子弟可以匹配的,今科秋闱中举的新举人、明年春闱的青年进士都可以考虑嘛,年纪稍微大些不要紧,家世也不需要多好,重要是人品好,家风开明。”
    沈老太太已经忘记上个月七月七乞巧节沈今竹回来时其实已经写过类似信件了。岁月无情啊,沈今竹心里暗叹,面上却不显,依旧笑眯眯的马上铺纸磨墨说道:“好呀,我写信给爹爹,要他给二姐姐挑一个进士相公。”
    沈老太太将镇纸摆好压在信笺上,笑道:“明年春闱发榜,那些未婚的青年进士都很抢手,咱们沈家未必抢得过人家。”
    沈今竹说道:“韵竹姐姐这么好的人,配状元郎都使得。”
    这信就在祖孙谈笑间慢慢写好了,沈今竹煞有其事的将信装进信封,用浆糊封好,说道:“明日我就把信给大嫂,要她派人送到驿站里去。”
    “不急不急。”沈老太太说道:“现在是秋天,春闱还早呢。”
    祖孙正说着话,外头丫鬟来报,说道:“章夫人带着少爷小姐来送中秋礼了。”
    章家母子三人三年前在沈家暂住过大半年时间,章家是福建人,从元朝开始就是大海商,后来沈家弃盐从海商这门生意时,章家多有帮衬引荐。后来大明又开始海禁,章家人举家从福建迁到台湾,买通了当地官员做起私人海上贸易,后来荷兰人攻台湾,章家覆灭,章夫人母子三人逃出来,经过惊涛骇浪和倭寇打劫,历经惊险,九死一生到了金陵城投奔沈家。
    沈家是有恩必报的,看到章家的信物,再听到章家母子三人的哭诉,便安排他们在家里住下,还帮助他们去应天府重新入了籍,入了金陵的黄册,过了半年,章家在金陵另买了宅院搬出去,每逢大小节日,章家母子三人都是备着厚礼来拜访沈老太太,感谢她的收留。
    沈今竹虽是在瞻园常住,但节日都是回来过的,所以每次回来都能遇到章家人送礼,沈今竹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经常问章家兄妹两个在台湾的经历,还有各种发生在海商之间的传奇故事,已经各地的见闻等等,初始章家兄妹有些腼腆,也不太会说官话,所以话并不多,问一句答一句,后来慢慢熟悉了,说的就顺溜起来。
    章家哥哥叫做章松,十五岁;妹妹叫做章秀,和沈今竹同龄。沈老太太和章夫人说着话,沈今竹和章松章秀兄妹在外头紫藤花架下闲聊,章秀骄傲的说道:“过了八月十五,哥哥就要去金陵国子监上学了。”
    沈今竹笑道:“恭喜章大哥,今年县试刚中了秀才,此时又选了举监。”
    章松有些羞涩的说道:“我能中秀才已经是万幸了,今年秋闱都没胆子报名,举监是县试前几名才有资格选上的,我能去国子监,是家里花了银子去国子监捐的例监。”
    送走了章家母子,沈今竹不禁感叹道:“祖母,章松捐了例监您知道嘛。我听表哥说,咱们南直隶的例捐名额都炒到五千两一个了,章家人真有钱。真没想到,当初章家人来咱们家是只随身带着几个包袱而已,没想到这包袱里头藏了那么多家当,这三年他们买田置地,置办房舍店铺,瞧着章家母女的衣着首饰,都十分体面,章大哥天资聪颖,走了科举这套路,是想要像我们沈家的一样转换门庭吗?”
    沈老太太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生意人狡兔三窟,当年章家人虽是举家迁到台湾,但是在内陆还是藏着家底的,家人到了其他地方,也能过上富足的日子。咱们沈家也一样,我们家在金陵,但在其他地方也置办了房舍产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走的再匆忙,也不至于一败涂地,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啊?”沈今竹还是第一次听祖母说到这些,试探着问道:“在那里啊?都是些什么产业?”
    “都写在一个小册子上,传给各房的当家人,你爹爹手里就有一本,不过呢——”沈老太太表情一肃,说道:“只希望我们沈家永世都用不到那个小册子才好。”
    “哼!说是传给当家人,其实就是说女儿就没有资格看对不对?”沈今竹小嘴一瘪,“像我们女儿家,一旦流落到了外头,岂不是两眼一抹黑,再无翻身之日了?”
    沈老太太安慰沈今竹说道:“你比我当年幸福多了,你有父兄,有兄弟姐妹,姑姑叔叔爱护着,我以前孤木难支呢,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今日的富贵双全,你从出生起这两样都不缺啊。现在沈家开枝散叶,他们都有本事护着你,怎么可能让你流落在外头呢,别瞎想了,安心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沈今竹依旧不买账,说道:“那您刚才还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呢。”
    沈老太太左哄右哄都不好,只得说道:“好吧,那册子就是我和你祖父一起写的,现在我年纪大了,好多都不记得了,我叫写信给你爹爹,要他把册子给你看好不好?”
    自从经历三年前被绑架一事,沈今竹一直缺乏安全感,虽说曹家和徐家已经握手言和,但是沈今竹这些年的经历得出的教训就是:一切最好靠自己,尽可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别人靠不住,要么有心无力,或者鞭长莫及。
    沈今竹是个行动派,赶紧铺上信签再书一封,末了吹干墨汁装进信封时,有些迟疑——这三年来,爹爹只给她写过两封信,而她在怀义成亲那晚写的那封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回信已经发往北京去了,所以这个要看小册子的信肯定是在爹爹看到回信之后到,那时爹爹会不会气的置之不理?
    哎呀,沈今竹有些懊悔自己那天太冲动了,只顾着在信中发泄不满,还用萝卜刻了个“五蕴道长”的章盖着,加上通篇都是惨不忍睹的狗爬字,也不知爹爹是否能承受。
    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天回信已经发出了,今日这封也试试吧,沈今竹暗想,万一爹爹是那种宽宏大量,肚里能撑船类型的呢?不试怎么知道。
    这时丫鬟拿着一个帕子过来了,说是在院里找到的,看这帕子的绣纹很是新奇,不是沈家绣房里出来的,可能是沈今竹从瞻园带过来的丢失在院里。
    沈今竹拿起来白绢手帕一瞧,笑道:“这是章家母女遗失在院里的,这帕子的纹饰,我在章秀的荷包上也看过,一共是六片叶子的脉络,三片朝上,三片朝下。”
    “六片叶子?”沈老太太突然一顿,想了想,说道:“给我瞧瞧。”沈今竹递过帕子,沈老太太戴上西洋眼睛仔细看了,闭上眼睛细想,喃喃道:“我以前肯定见过这个绣纹的,六片叶子好熟悉啊,好像年轻时见过的,唉,如今老糊涂了,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真是没用啊。”
    看着沈老太太有些感伤,沈今竹赶紧笑道:“祖母,您年轻的时候就和章家人要好,在他们的提携下做了海商,这个绣纹可能就是章家人家族惯用的。”
    沈老太太想了想,说道:“好像就是我和你祖父做海商的时候见过这个绣纹呢,至于是不是章家的,我就记不清了。”
    沈今竹说道:“是与不是,改日我去问问章家人,您不用操心啦。不过是忘记一个纹饰而已,无关紧要。”
    一时到了吃晚饭时间,这顿饭乌衣巷的沈家人都团聚在一起,明日是中秋节,也是最后一天秋闱,为了让错失三年前秋闱的二少爷沈义然保持良好的应考状态,今夜的晚宴都没有上酒,诸人是以茶代酒,提前预祝沈义然今科金榜题名。两场考试后,沈义然自我感觉良好,自信满满,沈今竹笑道:“二哥哥,我和表哥给你准备了一坛二十年的状元红,就等着明天你考完最后一场再打开。那店家说只要开坛,保证香味飘出围墙去呢。”
    “二十年的女儿红,肯定很烈吧。”沈老太太板着脸说道:“谁都可以喝,就今竹不准碰!那年在拂柳山庄就醉倒了,把你三叔家闹的天翻地覆,不可以再犯。”
    不是说记性越来越差嘛,怎么我的丑事全都记得?沈今竹难得回来一次,有时候也犯犟,当然大部分都是刻意顺着沈老太太,说道:“知道了,明日我就喝一点甜丝丝的果子酒。”
    二十岁恨嫁的沈韵竹、外号叫沈三离的沈家二小姐故意岔开话题,给今竹解围,抛出了一个轻松愉快的话题,笑道:“我一直忙着明日过节的事情,没时间和四妹妹聊天。听说你昨晚宿在临安长公主府里,我们没去过长公主府呢,那府里是什么样子的,说来听听,也让我们开开眼。”
    沈今竹知道二姐姐再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打开话匣子,将自己在公主府的见闻娓娓道来:“……的确是有些极妙的景致,以前是皇家园林嘛,和瞻园差不多吧,就是小一多半,伺候的人好些都是以前的宫人,言谈举止和一般的奴婢不同,也有内侍公公等人伺候。”
    宴会就在谈笑中轻松结束了,明日沈义然还要考试,众人散得很早,沈韵竹和沈今竹一左一右簇拥着祖母回卧房休息,那沈义然居然也跟了过去,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沈老太太问道:“你不去早点睡觉,在我这里做什么?我有韵竹和今竹陪着说会话,不闷的。”
    沈义然叹道:“有件事憋在心里好几天了,憋的怪难受的,思前想后的睡不着觉,想着横竖都要说的,就不等明年春闱发榜了,我提前说出来,问问祖母和二妹妹的心意,也好有个底。”
    沈韵竹听着不对,想了想,问道:“可是与我的亲事有关?”
    “正是。”沈义然隐去花船喝酒的内容,扯谎说在国子监白灏找他表露心意,说若他明年春闱中了进士,沈家人也同意,便再次找媒人上门提亲,求娶沈韵竹。
    白灏!沈今竹内心有个小人一拍脑门:对了,那天远远看见二哥在花船上和一个青年人喝酒聊天,瞧着模样身影有些熟悉,原来就是白灏!
    众人皆惊,一时屋里一阵沉默,沈老太太记性虽差了,但她就是忘记自己是谁,也忘不了那个使得宝贝孙女背负“沈三离”名声的人!那时白灏上门负荆请罪时,沈老太太便慧眼识英雄,瞧出他将来有前途,只可惜老娘太极品了,不好相处。
    如今时隔三年了,给沈韵竹说亲的对象是一个不如一个,就更显得白灏光彩夺目,可是——沈老太太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这白灏的寡母白夫人还在不在?”隐藏的意思是,白夫人死了没有。
    沈义然忙说道:“还在,白灏在金陵乡下租了一个民居给白夫人养老,不过白灏说了,这三年来他母亲已经大变样子,不会像以前那样刻薄儿媳妇了。”
    沈老太太暗道,若白夫人真改了性子,善待韵竹,明年不管白灏是否中进士,都不失是一门好姻缘,将来韵竹终身有靠,我就是撒手归西也能安静的去。
    可沈韵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才过了三年呢,她没好气的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白夫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怎么可能三年就变好了?白夫人最擅长装好人了,要不这等刻薄之人,是怎么写进苏州县志的贤妇里头呢?八成是看自己儿子也恼了她,就故意说自己改好,等哄得我回心转意,再嫁给白灏,她故技重施显露了本性,觉得我脸皮再厚,也提不出第二次和离!或者再长远一点,等我为白家生儿育女,用孩子栓住我,再找机会磋磨儿媳为乐,那时我为了孩子,也只能打落牙齿往里咽!要嫁二哥自己嫁去!我和白灏早就恩断情绝,即使破镜重圆,那裂缝也无法弥补了。”
    被往事触动了情绪,沈韵竹流着泪说道:“二哥是瞧见我这个老姑娘留在家里碍眼是吗?你放心,我从明日起就搬到乡下庄子里住着,那田庄是我的嫁妆,我吃自己的,穿自己的,不用公中一分银子!”
    沈义然没想到亲妹子对白家有如此强烈的反感,竟然是誓不两立的态度,赶紧跪下来抱着沈韵竹的腿说道:“好妹子,哥哥错了,哥哥不该相信白灏的话,哥哥发誓,若有半点嫌弃你的意思,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沈老太太也忙拉着沈韵竹坐下,叹道:“乖孙女,你放心吧,你二哥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是心疼你熬成了老姑娘,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上门说亲的又是些年纪太大不堪入目的人家,你好好一个姑娘家被玷辱了去。不嫁就不嫁,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个白灏,若寻觅不到合适的人家,你也不愿意将就招赘,一辈子小姑独处也不是不可以,你是个性格坚韧的好孩子,嫁妆丰厚,这三年打理的也不错,一辈子吃穿不愁,好好过你的日子。”
    沈今竹将这些话都听到心里头去了,暗想果真女子嫁人,遇到个极品婆婆,整个婚姻就都失败了,前任姐夫白灏其实那都是算好,但就摊上个恶婆婆,就让沈韵竹至今都放不下滔天的怨念,对白家恨之入骨,听到二堂哥重提白沈两家的婚事便爆发了。
    单是一个手段低级拙劣的白夫人,就逼得沈韵竹三日就和离,像瞻园魏国公夫妻那种段数高的公婆,那还不得闹的天翻地覆!兔死狐悲,沈今竹打了个冷颤,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义然伏地叠声赔罪,加上沈老太太和沈今竹在一旁劝解,沈韵竹好容易止了哭,到底意难平,红肿着眼睛说道:“二哥哥起来吧,我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子,那里受得了状元郎的跪拜!”
    “哥哥错了,哥哥不该,哥哥再也不做这等混事了,求妹妹原谅我。”沈义然一听这话,更不敢起来了,心头一酸,眼圈一红,也落下来泪来,“好妹子,爹爹壮年殉国,你尚在襁褓之中,娘因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我那时才刚刚记事,三叔抱着你对我说道,大哥大嫂都没了,以后我就是小小男子汉,要好好照顾妹妹,不要妹妹受委屈,我应下了,还在娘的灵前发誓,我现在都还记得的,哥哥无用,被那白家蒙骗了,做主把你嫁到白家,三天后便——都是哥哥的错,你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哥哥以后遇事定瞻前顾后为妹子考虑,再也不会犯错了。”
    沈义然这番话使得沈韵竹感动不已,兄妹俩抱头痛哭,哭到早逝的亲爹娘,这一下也激发了沈老太太的情绪,她老泪众横坐在罗汉床上哭道:“我的大郎啊!你死的好惨,被那倭寇用马踩断了脊梁,肋骨刺穿了心脏啊。娘重金悬赏,将那夜入城的倭寇都杀干净了,为你报仇,你泉下有知,定也解气了对不对?你爹早就去下面陪你了,我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看样子也快下去陪你了,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祖母!”眼看着沈老太太越说越伤心,沈今竹赶紧打断说道:“大伯去的早,他是为了保护古田百姓而英勇殉国的,这都过了二十一年了吧,早就转世投胎了,而且善有善报,肯定是托生在一家富贵双全的人家安逸过一辈子了,您就是走了也找不到他,您要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活在当下才好呢。”
    沈义然兄妹两个见祖母伤心落泪,赶紧止了哭,反过来哄劝祖母,大夫早就说过了,沈老太太这种健忘的病症,寻常伤风感冒都不怕,怕的是大喜大悲,引发中风之症就麻烦了,在三个孙辈的轮番哄劝下,沈老太太终于不哭了,还对沈义然说道:“我没事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秋闱呢。”
    沈韵竹也说道:“是啊,哥哥早点睡,养好精神去科考,哥哥金榜题名,妹子脸上也有光。”
    沈家三个女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沈义然身上,今夜是三“娘”教子,连沈今竹都说道:“就算是为了韵竹姐姐一人,二哥明日也要拼一把。”
    入夜,沈韵竹和沈义然都回自己院里了,沈今竹晚上和祖母同塌而眠,祖孙说话话慢慢睡了,次日醒来,沈老太太觉得眼睛肿的有些睁不开的样子,沈今竹忙叫了丫鬟包了两个茶包,裹着冰粒子给祖母敷上。
    沈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上隔着两个冰冷的茶包,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沈老太太纳闷问道:“今竹啊,我昨夜是不是做梦,梦哭了?到底梦到什么了呢,哭的那么伤心,眼睛都肿成这样。”
    原来遗忘也不全是坏事啊!连带着那些伤心事也一并忘掉。沈今竹故作不知,给沈老太太按着太阳穴,笑道:“我昨天累了,睡的沉,都没听见您梦哭,这梦可不都是这样吗,醒了就忘。”
    沈老太太闭着眼,听着外头西洋自鸣钟连敲了九下,说道:“这会子,你二哥应该进了江南贡院吧。”
    这话在搁茶包之前沈老太太就问过一次,沈今竹故作不知,重复说道:“嗯,估计文章都做了一小半。”

    第五卷:白龙鱼服
    第70章 三里河孤魂埋枯骨,国公府三喜再临门
    
    庆丰十二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北都北京城。北京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南襟河济,北枕居庸,这一个城市,便决定着整个大明社稷的安危。
    当年建文帝力排众议,执意迁都于此,说天子守国门,帝王死社稷,虽然太祖爷将蒙古人驱逐出了中原大地,但是余患仍在,将都城迁到北京,是为加强边防,震慑四方。建文帝当年都能以铁腕手段削藩,将叔伯们几乎除了个干净,当时在北京的燕王朱棣起兵谋反,建文帝力排众议,命朱棣大舅子的魏国公挂帅平叛,魏国公大义灭亲,攻破北京城,城破之日,朱棣拔剑自刎;而魏国公则眼睁睁的看着两位亲外甥郡王跳下城墙当场摔死,魏国公的亲妹妹燕王妃服毒自尽。
    如此强悍冷血无情的手段,对付一些顽固不肯迁都的老臣更不在话下,建文帝下令重修都城和皇宫,疏通京杭大运河,还从开辟了从通州到新都北京的运河,方便运送粮食等物资进京,并在京城附近屯兵,保护京师安全。
    还效仿他爷爷朱元璋下诏天下,招募富户、大族等入住京城,用了约二十年的时间,终于将新都城建好了,整个皇室以及中央朝廷连根拔起,迁往北京,这片经常刮起风沙天气、暑热冬寒的地方再次成为政治中心。虽然南都已然保留着中央六部都察院等一整套班子,但是基本都是有名无实的空衙门,对大明政治的影响力远不如北京。
    所以北京的锦衣卫手中权力远大于南京的锦衣卫。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审理皇帝钦定的案件,开设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任何机构都无权过问。而南镇抚司则类似锦衣卫的监察机构,负责锦衣卫的法纪、军纪,监督南镇抚司的案件审理工作。南北镇抚司下面都设有五个卫所,由千户、百户、总旗、小旗,缇骑组成,各有五千余人。
    今夜中秋月圆之夜,节日当值北镇抚司的王千户从锦衣卫后街骑马到了西江米巷,转到此处最繁华的棋盘街,出了正阳门,就到了外城正阳门大街上,他要去老家大兴县过中秋节,从热闹非凡的正阳门大街入了蒋家胡同,走到胡同尽头,便是三里河了,这里明显行人稀少,王千户回家心切,便在三里河边的小道上策马狂奔,走了不多久,前方有个挂着气死风灯笼的茶摊,那茶摊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将小道堵得严严实实。
    王千户赶紧一拉缰绳,骏马嘶叫,跑了几步远就停住了,王千户大叫到:“那个不长眼的把车停在这里,还不快滚开,耽误了爷的行程,等过了节,爷带人烧了你的茶铺!”
    也许是地方比较偏僻的原因,这茶摊外头空无一人,并没有客人,也有跑堂的伙计,无人应答。王千户觉得有些不对头,想拍马从旁边树林里绕路过去,就在这时,走出来一个一看就是练家子的青年人,对着他拱手施礼,说道:“是王千户吗?我家大人请你过去叙话。”
    王千户心生警惕,问道:“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官,你家大人是谁?”
    那青年人一笑,说道:“王千户进门就知晓了。”
    王千户有些犹豫,这时青年人掏出一个腰牌举起来,“快点吧,不要让大人久等。”
    借着十五的明月,王千户瞪大眼睛看清了腰牌上的标记,吓得赶紧从马背上滚下来,连连说道:“让大人等了我那么久,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青年人笑道:“不约而来,王万户不要怪罪才是。”
    王千户扇风似的摇头说道:“岂敢岂敢,大人要见标下,是标下的荣幸。”
    王千户进了茶铺的茅舍,这茅舍后院养着一群鸡鸭,一个身形削瘦的人正饶有兴致的给这一群鸡鸭喂食,一把把的撒着手里的掺着麸皮的瘪谷子,嘴里还发出咕咕咕的呼唤声,那群鸡便围着那人身边抢食。
    青年人说道:“大人,王千户带到了。”
    那人微微颔首,表示听见了,依旧做着喂食的动作的和声音,青年人退下,王千户顾不得地上鸡粪味难闻,赶紧跪地行礼道:“标下见过大人。”
    那人将葫芦瓢里头的瘪谷子全部喂完了,才一摆手,说道:“起来吧,我们进去喝杯茶。”
    王千户赶紧抓起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弯腰说道:“大人,让标下伺候您洗手吧。”
    那人洗了手,拿帕子擦了擦,笑道:“瞧你也是个机灵的,你是世袭的锦衣卫千户,在北镇抚司当差也有十几年了吧,怎么还是坐在总旗的位置上?”
    王千户面红耳赤说道:“标下无能,立功太少,升就慢了,唉,真是对不起祖宗为标下挣的这世袭千户俸禄啊。”
    那人喝着茶,笑道:“你无能?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嘛,这些年接了不少私活,打着北镇抚司查案的名头,帮人送礼打点关系、查案平诉讼,位置升的不快,银子却捞了不少吧?”
    王千户吓得满头大汗,那里敢和那人平起平坐喝茶,跪地说道:“标下没多少本事,接的私活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赚着辛苦钱补贴家用而已,京城里头柴米贵,标下的家至今都还在大兴县城,不敢搬到京城住。”
    “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人问道:“都是些什么事啊?”
    这世上的事,恐怕就没有能瞒过这位大人的了。王千户不敢隐瞒半分,急忙说道:“标下是世袭锦衣卫千户,对京城是熟门熟路,帮人送礼打通关节,帮钱庄给家境普通的小京官放些债、收债,有时候还帮人暗地里查事情,寻人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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