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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相公是厂花-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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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就觉得很累了,“爹,总之我不愿意,你若是只为了说这事,就回去吧。”
“你。。。。”苏明德生气,偏偏秦衍就在旁边,他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还是得虞青娘过来劝才行,可虞氏她。。。。。
苏宓不想再与他提过继的事,扯开话题道:“爹,娘亲人呢。”
她问起这话是随口一提,但苏明德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落入苏宓的眼里,她终于觉出到底哪里不对,她今日一进来就觉得怪怪的,是因为虞青娘没来。
以她爹的性格,明知道她最听虞青娘的话,怎么可能不让虞氏来,反而还孤身带着苏珍。
苏宓心里蓦地生出一股不好的联想,“爹,我娘在哪?”
“能在哪,还不是在家,她今日身子不爽利,在宅里休息,”苏明德敷衍道,“好了,你再想想爹说的话,爹就先回去了。”
。。。
苏宓看着苏明德的背影和苏珍不甘心一直拉扯他袍摆的样子,方才她将话说的那般,苏明德都不走,此时她不过是问了虞氏在哪,他便急着走了。。。若说其中没什么纠葛,她都不信。
苏宓心中惴惴不安,只得转头看向秦衍,
“督主,我想去一趟城南。”
第七十七章
昨天苏明德和苏珍走的时候已是入夜; 是以苏宓是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才去城南。
苏宓从督主府出来之时; 门口已停了一辆官家的双骑马车; 马车前座坐着自来一副冷脸的陵安。
秦衍从来不管苏家的家事; 她更不想因为这些琐事扰了他,便准备只带上春梅去; 不过看这情形; 督主似是不放心; 安排了陵安陪她一道。
马车厢内早已置放了两个暖炉; 暖香阵阵氤氲满宽敞的厢内; 隔开外头的冷风。
苏宓推开春梅替想替她披上身的软毯; 心不在焉地道:“春梅,我不冷。”
“是; 小姐。”春梅收回手,看着苏宓脸上的愁色,终究什么都没说。
苏宓觉得闷的慌; 掀开车帘看着一晃而过的街景; 脑海中是各色各样的猜测。
这一阵虞氏的书信虽不算多,但也从未提及什么事情,或许真是她想太多,娘真的只是有些小病症也不一定呢。
思绪之间; 马车终于驶到了城南; 上一次来还是和秦衍; 如今上头已是挂上了苏宅的匾额。
这里不比江陵城的苏宅; 没那么多下人仆役; 苏宓下马车时,红漆木门边上只守着一个通传的陆叔,也是从江陵城一道过来的,自然认得苏宓。
“二小姐,您回来了。”
“嗯,陆叔。”苏宓垂眸,旁敲侧击道,“我听说娘生病了,所以来看看她。”
陆叔疑惑道:“二小姐,小的没听说夫人生病啊,而且,夫人已经回江陵城了,不在这儿。”
心里头的担忧逐渐明晰,苏宓询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虞氏来了信也从未和她提起。
“启程了两天了。”
“陆叔,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陆叔挠头,“二小姐,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看您还是去问问膳房的兰姨,她一准能知道。”
“嗯。”
苏宓点了点头,兰姨在苏宅的灶房呆了几十年,从苏家还未发迹之前做到现在,年纪大性子又和善,虞青娘经常与她聊些家常,苏宓小时候,见兰姨都不比虞青娘少。
陆叔不知道眼前的苏宓在兀自忖些什么,他轻声问道,“二小姐,可要小的进去禀告老爷一声。”
“不用了,我与爹说好的今日会来,他知道的。”
“是,二小姐。”
***
苏宓之前在此处呆过一阵,因此带着春梅很是熟稔的就走了进去,原本是想直接先去找兰姨,但经过前院门厅时,传来一阵说话声,苏宓不自觉地循着声音走去。
才靠近漆木扇门,就听到了赵姨娘的声音,苏宓对着春梅起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侧站在门口,心下同时不由得生起一丝奇怪,赵姨娘是何时来的,怎的娘亲什么都不告诉她,到底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苏宓心下多了几分紧张,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门侧。
厅堂内,赵姨娘一身琵琶襟花袄,就站在苏明德的身后,顺了顺他的背,
“老爷,都休息了一晚上了,您怎么还置着气,对您身子不好的。”赵姨娘柔声说完这些关切的话,末了又补了一句,
“再说了,二姑娘毕竟嫁给了督主,现在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
“应该,哼,她不管嫁给谁,我都是她爹,竟然还敢对我摆脸色,这脾气是真是随了她娘了!”
赵姨娘见苏明德愈加生气,唇角微提起弧度,“老爷,妾身看就罢了,是珍儿没这个福分,连老爷你都劝不动,还有谁能劝得动呢。”
苏明德哼笑一声,“这继子她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哎,要是夫人在就好了,二姑娘那么听夫人的话,夫人定能说服二姑娘的,要不是因为我,夫人也不会回去。”
苏明德闻言脸色阴沉下来,虞青娘前几日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回了江陵城,看起来是未同苏宓讲,还算她有些分寸。
“婉娘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太过心善,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搬,你这样叫琦儿听了,又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赵姨娘掩嘴笑了笑,顺势开始聊起苏琦,谈起儿子,苏明德的容色好看了不少。
苏宓站在外头,她听得不算真切,但赵姨娘来了,娘亲回了江陵城,这她是听清楚了,可究竟是什么原因,他们却没说下去。
再听下去也没意思,苏宓拉着春梅往后退了几步,脚故意踩重了几声,她余光看着赵姨娘躲进了偏室,才开口喊道,
“爹。”
苏明德回头时,脸上的惊讶已经化成了笑脸,“宓儿,你怎么来了?”
门房都没人来报,也不知道是来了多久。
“爹,你不是说娘亲病了么,所以我想来看看,娘现在是在卧房里吗?”
苏明德看着苏宓神色自然,心忖看来的确是才来,没听到或看到什么,其实他不是怕苏宓知道虞青娘回江陵城,而是怕她知道了争吵一事的缘由,记恨起他和赵姨娘,那苏珍孩子过继一事不是更加不可能了么。
“噢,你来晚了些,青娘身子不舒服,我昨日让她回江陵城宅里调养了。”苏明德想起方才赵姨娘的话,继续对着苏宓说道,
“你既然正好来了,爹也就不跟你说暗话,你昨日为何当着督主的面拒绝,我看,督主也不像是反对的模样。”
“爹,其实我一早问过督主了,他乡下有个堂亲快生了,昨日当着他的面,我不好讲,督主都已经定好了别家的,我怎么敢反驳啊。”苏宓信口说道,反正拖着就是不要,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谁知,苏明德一拍桌子道,“那就领养两个呀,好事成双,宓儿,你也要为自己考虑,督主堂亲家的孩子哪有你娘家的那么贴心,等你以后年纪大了,你还指望别人念着你的好?”
“爹,我没做过娘,一下子两个怎么带的来。”
“督主府里多的是下人,多找几个奶娘不就行了,还要你亲自带么。”
“不亲自带,就没有感情了。”
。。。
“爹,督主还在家等我呢,我就先回去了。”
苏明德苦口婆心,可句句话在苏宓这都是碰了软钉子,说了半天没得个肯定,此时也有些不耐,皱眉挥手道,“好了,回去吧。”
“谢谢爹。”
苏宓转身走到厅外,并没有直接往门口走去,而是带着春梅到了内院的灶房,找到兰姨。
“兰姨。”她看了看坐在灶后的熟悉的蓝色棉布裙,轻轻开口。
兰姨年纪比虞青娘还要大上十几岁,不过宅里的人喊了她几十年的兰姨,就一直没改口。
“啊!是小宓儿和春梅啊。”兰姨闻声一看,把手往身上的兜围上蹭了蹭,惊喜地上前拉住苏宓的手,“怎么今日来了,让我瞧瞧,哎哟我的小宓儿真是像个小妇人了。”
兰姨是看着苏宓长大,待她是比旁人亲厚,苏宓出嫁之后,她们更是许久未见,从交州过来的时候,苏宓已经回了督主府,掐指算算,是隔了一年多未见到了。
“兰姨。。”苏宓见到兰姨,眼眶泛起了水汽,儿时苏明德不理她,对她好的统共就那么几个人,兰姨便是其中之一。
“来了就好了,哭什么,见到兰姨你还不高兴啊。”兰姨捏了捏苏宓的脸蛋,随即叹了口气,“可惜啊,宓儿你来晚了几天,夫人啊她刚回江陵城呢。”
苏宓调整了下心绪,问道:“兰姨,我正是想问您这个,你知道我娘为何突然回了江陵城?是和赵姨娘有关么?”
兰姨闻言诧异道,“这么重要的事,难道夫人什么都没与你说?”
苏宓觉出些不妙,心里一紧,摇了摇头。
兰姨幽声道:“我看夫人也是怕你担心,你是不知道,那两日她和老爷在房里吵的都要翻了天了,都是因为那个赵姨娘。”
“赵姨娘怎么了?”
兰姨低声,“老爷要抬赵姨娘当平妻,你娘不同意,老爷就逼她去找你说过继的事,说是过继成了,就不抬赵姨娘,不成,就抬。”
***
赵姨娘所在的北苑,地上满是摔碎的瓷瓶碎片。
“气死我了,她回来一趟,我还得去躲着,老爷也不想想,这种事有何好瞒着,随便一问不就知道了。”
“婉娘,虞青娘都回了江陵城了,你还置什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说话的是当初陪嫁过来的冯姆妈,她跟了赵姨娘几十年。
赵姨娘是赵家家中长姐,亲母早逝,因此这个冯姆妈和赵姨娘算是情同母子。
“姆妈,其实这个都不值当我气的,我最气的还是好不容易劝了老爷考虑平妻的事,虞青娘死活不愿意,弄得现在你看进退不得,珍儿的事也不顺遂,她们母女都只会跟我对着干。”
冯姆妈拍了拍她的肩,笑道:“婉娘,平妻到底比不上正妻,要是虞青娘不同意,这事我怕是难,不过,我有个想法,若是成了,不说平妻,就算是正妻。。。。”
赵姨娘眼睛一亮,她知道冯姆妈心思最多,以往许多事都是她牵的头,此时听她这么一说,就知有戏,“姆妈,你快说来听听。”
“到时是要婉娘你委屈个几日。”冯姆妈凑上赵姨娘身侧,耳语了一阵。
赵姨娘啧了一声,“就怕到时此事真被翻出来。”
“婉娘你放心,老爷心里念着琦少爷,那件事又是老爷心里的刺,这事儿啊,翻不出。”
“好,那就照姆妈你说的做,至于那人。。。”
“放心,姆妈我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冯姆妈阴笑一声,“就跟以前那些事一样。”
第七十八章
苏宓从城南回来路上; 一直来回想着兰姨说的话。
她初初见到赵姨娘; 还以为她是为了苏珍的事而来; 但原来是为了平妻的身份。
而她竟然也成了苏明德要挟虞青娘的一个工具; 将娘逼回了江陵城。
现下想起来,难怪之前每一次回信都要用好几日; 原来是信笺还要几经周转才到虞氏的手里。
苏宓回府便给虞青娘写了一封信; 直接寄到了江陵城的苏宅。
她满怀着心事; 魂不守舍的; 晚飨也没吃什么; 早早的沐浴完就躺上了床榻。
苏宓记得小时候; 苏明德对虞青娘也是呵护备至的模样,再想起如今;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得那么多,如果当初活着的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她,娘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
秦衍从净室回来; 褪下身上披着的绒氅; 露出里头月牙色的丝质绸衣,身形修长,鸦发逶迤。
门开阖之间,秦衍身上带来的冷香被衾被下的一团所觉; 她将软被上提; 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额上的碎发有些凌乱。
秦衍注意到她的动作; 弯腰伸手扯住这边的被角; 感受到对面一股小小拉力,他用劲一扯,被沿下移。
苏宓的鼻尖红红,眼睛紧闭着,然而那颤抖的睫羽还是能看的出她的欲盖弥彰。
“睁开。”
秦衍的语气算不上温柔,是他惯有的不容置疑,苏宓到底不敢不听话,缓慢的睁开双眼。
那形若桃花的眼睛,此时红彤彤的泛着水雾,眼底还有泪珠浅浅挂着,好似眨一下眼,就能带出零星的水花。
秦衍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拢眉沉声道:“是苏家的事让你难过了?”
从城南回来,她就安静了许多,可是区区苏家,能有什么事令她不高兴。
“没有,只是我娘回江陵城了。”
苏宓摇了摇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那些细枝末节的琐事,关于她零散的情绪,要怎么说的清楚,督主又怎么会喜欢听这些,所以她只能避重就轻地提了这句。
她说完往左侧挪了挪,眼睛顺势又埋到被子下头。
秦衍这次没有掀开,而是侧躺在她让出的那处,右手穿过被下,在她的眉头停住,指腹轻点了点,揉散她眉心的浅浅蹙起。
“苏宓,我不喜欢听琐事。”
被子下的那一团,闻言微微动了一下,秦衍没有理会,用着最平常的语气继续道:
“但关于你的,都不算是琐事。”
***
江陵城的苏宅内院,虞青娘收到苏宓的信笺时,脸上并未有更多的惊讶。
她回来江陵城,没及时告诉苏宓是不想她担忧,更是不想她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苏明德提起平妻一事,她知道不过是想让她说服苏宓过继苏珍的孩子,毕竟按照明殷朝的规制,纵是在商贾之家,平妻的存在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她不信苏明德那么注重自己面子的人,是真心替赵姨娘争这个位置。
她回江陵城也只是不想再被苏明德不断催促去督主府,晾他一晾罢了。
所以当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苏宓如此关心她,还是让她心头一暖,虞青娘将信收好,摆出白宣,提笔准备写信回京府,将这些利害关系说明白,好教宓儿放心。
突然寝卧门外传来一阵叩响声,是春兰的声音。
“夫人,夫人,门外有人来寻您!”
“是谁啊。”虞青娘觉得奇怪,苏明德不在,还有谁会来宅里找她。
“夫人,奴婢也不认得,她说是很久以前替您接生二小姐的稳婆。”
不知为何,虞青娘听到这句时,手不自觉一松,手上的白宣飘落在地。
“你让她去正厅等我。”
“是,夫人。”
***
虞青娘来到正厅,第一眼差点没认出刘稳婆。
她只比虞青娘大了几岁,记得那时还是长得周正的模样,此时却是满脸褶皱,皮肤黑黝,身上的棉服打的补丁都快看不出它本身的样子。
看她那搓手紧张的神态,应该已是站了一会儿。
“刘稳婆?”
“夫人啊,您可来了。”刘稳婆一看到虞青娘,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滋出来,跪在了地上,拖住虞青娘的脚。
虞青娘皱眉向后退了一步,还是没能甩开她。
“你对着我哭是作什么,不是举家搬迁去青州了么,怎的回来了?”
虞青娘看她的样子,定是家里遭了灾,问她讨些救命钱过日,谁知刘稳婆接下来的话,说的虞青娘心头一紧。
“老奴是来求夫人原谅,再不来,老奴就怕这命都没了。”
“你给我先把话说清楚。”
刘稳婆此时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抹掉眼泪道,“夫人,都是报应,老奴到了青州,我家那死老头子拐了我的钱就跑了,儿子也扔下我不理,连个孙子都不给我见,这都是报应啊。。。。。。”
虞青娘心底长久以来深藏着的不安,在听到刘稳婆这些听似胡乱的絮絮叨叨时,变得愈加分明。
她的声音都在抖,“你说明白,到底要我原谅你什么。”
刘稳婆咽了口唾沫,提了好几次气,才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整,语气中带着害怕与紧张,更像是梗着脖子逼着自己说出。
“夫人,当初,当初是赵姨娘要我,一出生就将您的孩子闷死。”
“小少爷出来的时候,还是鲜活鲜活的,我就为了那五十两。我,”刘稳婆狠狠地打自己的巴掌,“我不是人,我活该有这个报应。”
“夫人啊,我求求你做个法事吧,就让小少爷好好地走。”
“夫人,我是听命办事的,我求求你让小少爷去找赵姨娘,不要再来找我。”
虞青娘从她讲第一句话时,手就揪上了刘稳婆的衣领,张着口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全身都在抖,最后直接瘫坐在地上,任由春兰怎么扶都扶不起来,唯有抓着稳婆衣领的手,攥的死紧,看的一旁的春兰都哭了,虞青娘却没有哭。
就这般,虞青娘扯着刘稳婆一直坐在地上坐到了入夜,那漆黑浓重的夜色,和没有上烛火的厅堂,她想起这些年来每一个听到她儿子哭声的夜晚,她无数次在梦里看不清的那小小身影,瑟缩在不知何处的冰冷的角落。她的眼泪终于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淌,一开始是低声的悲涕,后来是沾湿前襟的泪水潸然,最后,是声嘶力竭的哭喊。
虞青娘揪着刘稳婆的手已然麻木,她双眼空洞,近乎于癫狂之前的最后一丝平静,声音沙哑地对稳婆说了这许久之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卖了他,你们为什么不卖了他。”
第七十九章
厅堂里; 虞青娘坐在地上; 一直哭到眼眶干涩; 滴不出泪来。
她的口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明知若是他活着,不知会面对多少艰辛; 可她还是那么自私地希望他活着。
“夫人; 您起来吃点吧。”春兰在一旁劝道。
虞青娘看了看窗外; 不知何时; 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在夜色中看不真切。
“春兰; 让门房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京府。”
“夫人。。。”
虞青娘稍微恢复了最初的神色; 眼里是春兰看不懂的坚定,她如今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 要替他拿回公道。
刘稳婆被苏宅的下人捆绑着架上了后头的一辆马车; 虞青娘则坐在前头的一辆,日夜兼程地往京府行去。
一路上,虞青娘根本不能睡着,一闭眼便是她听了十几年的哭声; 而害死她儿子的仇人; 竟然一直呆在她眼皮底下过了那么多年; 她怎么能不怨。
春兰与虞青娘一道坐在马车里; 几睡几醒; 看到的虞氏都是面色苍白,不带表情的让人害怕。她与春梅一道来的时候还小,对以前的事知之不多,但厅里的话谁人听不明白,毕竟是这么大的事,她有些犹豫道,
“夫人,两位小姐都在京府,要不要去告诉两位小姐。”
虞青娘开口,声音沙哑,“等到了再说吧。
。。。
马车在四日后到达应天府的城南,当时已是半夜,苏家的宅院早已暗下了烛火。
虞青娘不知疲倦地直接走向苏明德平日住的中院,春兰从门房陆叔处提过一只烛盏,走在虞青娘的身侧。
门突然的被打开,苏明德从睡梦中惊醒,一道强光直照过来,让他心下一沉,差点以为是遭了贼。
“青娘,大晚上的,你干甚么!”苏明德探头确认,虽说眼前的人看起来容色憔悴,光下渗人,但的确是她,他才松了口气。
他心忖,难道是想通了,过来要去劝苏宓?
“老爷,”经过沿途几日的沉淀心情,虞青娘恢复了一些情绪,她缓缓道:“我来,是想为我的宬儿讨回公道。”
苏宬是虞青娘还怀着身孕时,苏明德替腹中的一双儿女取的名字,苏宓和苏宬,宓,安也,取义安静,宬则为古籍藏书之屋,寄希望于他专心学问,以后能步入官场。
苏明德听到‘宬’一字时,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苏宬是他平日里最不想提起,也是苏宅上下闭口不谈的人。若不是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他也不会对苏宓那般厌恶。苏琦很好,甚至是他第一个儿子,但他却始终还是放不下苏宬。
苏明德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冷下去,“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他,你到底要讨什么公道。”
虞青娘以为她开口时定是会声嘶力竭,但原来不是,那些话仿佛有千金重,只能艰难地一点点地说出来。
“老爷,宬儿不是死在腹中,而是被稳婆,活活给,闷死的。”说完,她扶上边上的红木桌台,身上仿佛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扶着才堪堪没有跌下。
“你再说一遍?!”苏明德拉过虞青娘的手腕,力道大的勒出了痕迹。
这几日本是过年节的好时候,但虞青娘自己回了江陵城,苏琦又一直因娶妻一时与他置气不肯回来,苏明德心里本就藏着一肚子气,此时听到此事,于他的情绪无疑是雪上加霜。
“老爷,稳婆就在外面,你可以唤她进来对质。”
苏明德穿着中衣,来不及披上棉袍,直接跑到外头,果然见一个妇人被人架着,他依稀记得刘稳婆的容貌,是她。
他恶狠狠地攥起妇人的前襟,将她从地上拖起,“是你害了我的儿子!”
刘稳婆被突如其来的苏明德吓了一跳,她想挣脱开苏明德抓着她的手,但她后头还有家丁束缚,根本挣不开,只得哭着道:
“苏老爷,是赵姨娘,赵姨娘当初给了我三十两银子,让我把小少爷给掐死的。”
“婉娘?怎么会。。。”苏明德脸上的黑白不定,“证据呢!”
“老爷,当初赵姨娘和冯姆妈来找我,虽说是口述,但我也留个心眼,逼着她写了一张字据做我的护身符,这字据,我已经给了夫人了。。。。”
“在我这。”
虞青娘被春兰扶着,从寝卧内走出,将一张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黄纸递到了苏明德手里。
苏明德展开一看,越往后,脸色越来越差。
就在这时,赵姨娘似是听了声响,从内院走过来,身上披裹着一件厚棉毯子,看到刘稳婆时,一脸茫然。
“老爷,这妇人是谁。。。。好像有些眼熟?”赵姨娘一边说,一边看到苏明德的衣着单薄,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厚毯披到了苏明德身上,“老爷,您怎么不多穿一些,便是生意的事要紧,也不能这般不当心身子。”
及后,赵姨娘才看到了虞青娘,眼里的惊讶遮都遮不住,“夫人,这大半晚,您是方才来的?”
苏明德甩开赵姨娘的厚毯,反手拉住,朝着刘稳婆说道,“是不是她?!”
刘稳婆躲闪着眼神,点了点头。
虞青娘从第一眼看到赵姨娘,就已经在忍,但根本忍不了,她咬牙快步上前就是一巴掌,依旧不解恨,毫无顾忌地将赵氏推倒在地,脚直直往肚子上踩,冯姆妈见状,忙挡在赵姨娘身上,一边哭着道:“夫人,您到底是为了何事打我们姨娘,您总要说清楚。”
虞青娘双眼通红,“赵婉,你夜半时梦到我儿子,可会做噩梦!”
赵姨娘被冯姆妈护着并未受什么伤,她躺在地上,始终是一无所知的表情,“夫人,妾身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她继而转头看向苏明德,“老爷,到底是何事,妾身对您的好,您不是不知道,到底是何事,总要说清楚,教我死个明白。”
冯姆妈暗里使了个眼色,刘稳婆看到了,适时说道,“真的是她,就是她,我记得清楚,她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要我掐死小少爷。”
苏明德皱眉,他记得稳婆方才不是这么说的,“不是三十两么。”
刘稳婆立刻改口,“是三十两,我一时说错了。”
赵姨娘这下,仿佛是知道了事情大概,她被冯姆妈扶着起来,离虞青娘站的愈远,靠近苏明德道,
“老爷,妾身服侍您这些年,自问未曾做过什么对不起您的事,你们说的什么,关于嫡少爷的,我不知道。”
“夫人,若是你实在不愿我做那平妻,我便不做,但你这番冤枉我,我不认!便是打死我,我都不认!”
赵姨娘声泪俱下,是对着虞青娘说,却依旧是看向苏明德,那眼里无惧无畏,让苏明德突然生出了一丝怀疑,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且时机也的确太过巧合了。
虞青娘冷眼看着她做戏,“老爷,我要去报官,一命偿一命,”
赵姨娘梗着脖子喊道,“夫人您要报官便报官,我没做过就不怕,但我唯有一个要求。”
苏明德有些犹豫的接道,“什么要求?”
“是琦儿还未回来,我我想等他回来,我不知道夫人早不来晚不来,此时正好寻得了当年的稳婆是何意思,这里没人信我,大概也只有琦儿他才会信我。”
虞青娘乍一听到苏琦的名字,心里扯痛非常,就算赵姨娘偿命,苏宬都还不回来,可赵婉的儿子却好端端的活着,一想到这些,她的情绪便不能控制,
“凭何要等苏琦回来,他算什么!没有他,难道就不能送你去官府了么。”
虞青娘歇斯底里的样子让苏明德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知道虞氏以前的隐忍是为了苏娴姐妹,后来是不想家宅不宁,但如今要替她的儿子讨回公道,言语粗俗又如何。
然而越是如此,苏明德反而看不清,也越是生出其他的猜测。
他对虞青娘的感情,早已不知不觉在这几十年里渐渐转淡,为了苏娴苏宓,与她产生的争执慢慢磨光了他年轻时的爱意。
没有血缘的亲情,有时候最是脆弱的容易摇摆,他现在最在乎的,还是他唯一的儿子苏琦。
“青娘,等琦儿回来,查清楚了,我亲自去报官。”苏明德沉声道。
他终究还是只剩苏琦一个儿子,而赵婉是他儿子的生母,宬儿已经不在了,在一时的情绪激烈之后,他稳下了心神。
他不能让苏琦恨他。
苏明德不等虞青娘回答,就道:“把赵姨娘带回内院,不许再出门。”
“不行,老爷!人证物证俱在,为何还要等。”她彻夜赶来,便是想最快的将赵姨娘抓进牢狱,为何还要等。
“青娘,就当她真做了,也要等琦儿回来,教他知道了再处置。”
“不是当她——赵婉确实做了,你看到物证了,我曾经跟你说过我那晚听到过的,是宬儿的哭声,你不信我,为什么现在还是不信我。”
虞青娘抬头对上苏明德视线,容色愈发惨淡地说道,“老爷,如果苏琦求你,你还会送她去见官么。”
苏明德闻言,一时语塞。
虞青娘一下子就明白,营商之人,非利不往,她的宬儿已经没有了,苏琦便是他的命。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院外走去,他不肯报官,那就她自己来。
第八十章
南院这里有赵婉; 虞青娘一刻也不想多呆。
她带着春兰往门口走到马车上; 苏明德甚至来不及开口问她去哪。
“夫人; 我们要不要去两位小姐那。”春兰询道。
“太晚了; 先去城里寻个客栈住下,”虞青娘神色坚毅; “明日清早; 等府署一开; 咱们就去报官。”
“是;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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